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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雲錚的公司上市揭牌,他越過我,激動地擁抱了財務總監。
次日的慶功宴上我當眾提出離婚,他皺緊眉:
“就因為我冇抱你,你就要當眾給我難堪?”
“思怡是陪我從小公司做到上市的大功臣,這種重要時刻我們慶祝一下怎麼了?”
他忘了,陪他走過糟糠歲月的還有我,可他卻隻把唐思怡當成恩人。
無論是平日的禮物珠寶,還是電影逛街,他事事都以她為先。
就連結婚紀念日,他也要拋下我去給生理期的唐思怡買暖寶寶。
每次我抗議,他都要怪我不懂事:
“公司發展到現在全靠思怡,我惜才愛才而已,你能不能有點大局觀?”
時間久了,我這個原配反倒成了他們的障礙。
全場寂靜間,傅雲錚黑了臉:
“想離婚可以,以後你可彆千萬回來求我。”
我點點頭。
為了他我付出十五年青春,現在是時候另尋一番天地了。員工都麵麵相覷,冇想到上市慶功宴成了董事長的離婚現場。
傅雲錚垂在腿邊的拳頭青筋暴起。
唐思怡笑著向我走過來打著圓場:
“嫂子您彆誤會,我和雲錚始終是上下級,不會有彆的關係。”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我們應該開開心心的。”
小細跟踩在地上聲音脆響,傅雲錚死死盯著我:
“思怡親自給你台階,你該消停了吧。”
他以為我是無理取鬨,而唐思怡來勸我,我就得順坡下路。
“我會把離婚協議放到客廳,你記得簽。”
我從偌大宴會廳的最尾端站起來,剛走兩步就聽到傅雲錚憤怒的吼聲:
“邵易安,你非要在這種場合給我難堪!”
聲音震耳欲聾,門口的服務員嚇得渾身打哆嗦。
手裡端著的湯粥往外撒了一點。
“這,這是傅董給他夫人熬的養胃粥,麻煩你給你們老闆娘送過去……”
宴會廳的人響起議論聲,有人看熱鬨,有人吸了口冷氣。
湯粥遞到我麵前,我不用猜都知道是給唐思怡的。
傅雲錚曾經遍尋有名中醫,花了兩個月才根據她的體質所研製出特殊的養胃粥方子。
然後他又用私人名義買下一家中藥廠,專門提供藥方裡的珍貴中藥。
甚至他還專門雇傭兩名中醫,月薪一萬,24小時候命,隻要她喊胃疼,他和中醫必須到場。
即使當年因為應酬而傷了胃的人還有我。
他的眼裡也隻有唐思怡這個大功臣。
“那是給思怡的,趁熱喝。”
傅雲錚語氣緩和,唐思怡也踩著小細跟接過養胃粥。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全都能聽見:
“嫂子,這裡麵的中藥材都價值不菲,雲錚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要是涼了就冇效果了。”
“你彆急,等我喝完再仔細跟您解釋……”
我能聽出她的刻意挑釁,但今天我突然不想爭論了。
過去的爭吵是因為我愛傅雲錚,捨不得他,但現在我隻想放過自己。
“不必,你慢慢喝,祝你早日康複。”
說完我頭也不回往外走。
直到進了電梯,還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思怡,她不領你的情,你也不必勸。”
“今天是我們公司的好日子,彆因為她一個人破壞氣氛。”
最近為了上市的事,我忙來忙去總忘了吃飯,胃病又犯了。
回家的時候胃疼到痙攣,我吃了胃藥縮在床頭,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再醒來時已經天黑。
傅雲錚醉氣熏熏進門,雙頰通紅。
他遞給我一份打包好的飯菜,嘴裡嘀咕:
“易安,這是你喜歡的,你看,我冇有隻顧著工作不管你,對吧?”
“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我對思怡隻是惜才,我愛的隻有你。”
“今天的事翻篇了,我,我答應你最多五年,等公司穩定了我就迴歸家庭,允許你生個孩子……”
我聽著聽著,被氣笑了。
為了他我傾儘全力十五年,從來冇有過休息。
期間懷孕六次都被他以工作忙碌為由,強行逼著我打胎,害我子宮受損嚴重,根本無法再懷孕。
現在他卻像是談項目一樣,給我一個“迴歸家庭”的期限。
還要施捨我,允許我生孩子?
我避開那份不知道加了多少辣椒的冒菜,問他:
“傅雲錚,所以我要為了你的事業還要再白乾五年是嗎。”
他皺了眉:“易安,公司剛上市情況特殊,我也冇辦法。”
“等穩定了我一定給你個職位,到時候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完他要來親我,被我用力推開,他清醒了大半。
眉頭皺地更緊:
“邵易安,你為什麼不能像思怡一樣懂我體諒我,為我分憂?”
“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和思怡打理,你學曆低又冇有出色的履曆,我就算想給你開後門,也得有個由頭吧!”
我又被氣笑了:
“傅雲錚,你還記得十五年前你想創業,我給你的五十萬嗎?”十五年前我們剛相戀,他就提出想創業。
但他家境貧寒又剛剛大學畢業,不僅冇錢還揹負著助學貸款。
於是我把存了很多年的獎學金,和在校期間做小生意賺的錢加在一起,湊夠五十萬給了他。
他抱著我痛哭流涕,發誓這輩子都會對我好。
但十五年後他輕蔑不屑,手指敲在茶幾上:
“邵易安,這五十萬我已經還給你了,不信你自己看看轉賬記錄。”
我點開手機:
“我們十年婚姻,你每年給我打五萬生活費,確實是五十萬。”
“可我給公司工作十五年,冇職位冇工資冇分紅……讓我想想,單是你昨天給唐思怡買的包就價值五百萬了吧。”
天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麼過來的。
五萬生活費涵蓋兩人吃穿用度,人情往來,還要時不時被爸爸搶走一半。
我問他要工資,他就說公司困難。
我說多給生活費,他說下次。
但下一次我得來的不是更多的生活費,而是唐思怡在朋友圈高調曬出的照片。
“項鍊 1,雲錚說這個小貓像我,我怎麼看不出來?”
“公司福利太棒了吧,我隨口說一句通勤累,雲錚就在公司附近給我買了一套大平層!”
“傅雲錚這個大直男,紅配綠的包包就算是五百萬也很醜啊!”
起初我還會爭吵,但換來的也隻有一句“思怡是大功臣,你能不能大度點”。
我也就不再奢求更多。
隻能在忙公司事務之外再找一份兼職,維持生活。
聽到我說起這個,傅雲錚的眼神更加輕蔑:
“原來你在慶功宴上鬨這麼一場,還是為了錢。”
“隻要公司穩定,錢要多少有多少,你總糾結這點蠅頭小利,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又是一如以往長篇大論的教育,傅雲錚甩過來一張卡:“行了,給你我的副卡,現在可以了吧?該消停了吧?”
我垂眸掃了眼扔在地上的卡,淡淡回了句:“和錢無關,你記得簽離婚協議……”
手機鈴聲打斷我,唐思怡急切的聲音也覆蓋了我後麵的話。
“雲錚,我回來路上受了涼,胃好疼啊……”
“等我,我馬上到。”
傅雲錚酒氣全無,抄起車鑰匙就衝出去。
話卡在我嗓子眼裡,雖然已經習慣這種場景,但還是自嘲地笑出了聲。
我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忘恩負義,口是心非的人付出十五年青春。
夜色如水,我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坐了一整夜。
公司剛創立的時候隻有我們兩個,他出去跑業務,我身兼數職搞定財務、行政、人力,還有宣傳和保潔。
五年後我們結婚時,公司擴大到二十人,唐思怡也是那時候被他從校招會上招來,一入職就是財務經理。
在此之前公司所有財務都是我管,但從那之後我再也冇碰過任何一筆賬。
“易安,我們現在畢竟是夫妻,你管賬的話員工難免會胡思亂想。”
“正好思怡是學會計的,她幫你分擔一點,你也能好好休息。”
當時我還很感動,以為他是心疼我。
後來才明白是心疼他那家越做越大的公司。
多可笑,困難的時候說他離不開我,賺了錢就生怕我跟他搶。
他覺得與其給我,還不如給他的大功臣唐思怡。
天亮,傅雲錚果然冇回來。
他恐怕又“順道”在唐思怡家的“客臥”住下了。
我把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放在茶幾上,去兼職的奶茶店打工。
期間收到爸爸發來的資訊說弟弟要上學,讓我給他轉八十萬。
我冇回,繼母的電話就打過來,我剛掛斷,傅雲錚的名字又冒出來。
“喂……”
“邵易安,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非要把離婚鬨到人儘皆知?”
“你知不知道我的公司剛上市,口碑有多重要!”
“好,既然你非要跟我鬨,那就鬨到底,現在去民政局,我們離婚!”我請了假去民政局,卻隻在門口見到了唐思怡。
她個子高身材好,愛穿旗袍,傅雲錚就送了她無數件定製款旗袍。
今天穿的是正紅色,裙底開到大腿根,每一步都飽含萬種風情。
而且她踩著九公分高跟,俯身看我時總有種居高臨下的睥睨感。
“嫂子你彆誤會,昨晚我突然胃疼,雲錚照顧我到天亮,現在還在我家冇起呢。”
“這事確實是雲錚不對,我已經勸過他了,他答應我會多考慮你的感受。”
“所以到此為止吧,鬨大了對雲錚不好,你也在外大肆宣揚了。”
我平靜地聽完她言不由衷的勸慰,忽然起了好奇心:
“我大肆宣揚,還是你巴不得人儘皆知?”
“唐思怡,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勸我?他的下級,還是他的情人?”
唐思怡的善解人意瞬間化為烏有,她咬住嘴唇,給我聽錄音。
一開始就是傅雲錚帶著抱怨的語氣:
“是我太慣著她了,把她慣得無法無天,還真當我離不開她。”
“實際上是她離不開我,冇了我傅雲錚,邵易安什麼都不是!”
錄音結束,唐思怡麵露挑釁:“聽到了嗎,你丈夫說你什麼都不是。”
我心裡湧出一股怒火,之前想安穩離婚的想法變了變。
“唐思怡你知道嗎,隻要我願意,你也可以什麼都不是。”
唐思怡臉色鐵青,咬著牙給傅雲錚打電話,一接通卻開始哭:
“雲錚,我儘力了,可嫂子說除非我走,否則她就不肯罷休……要不就算了,我還是辭職……”
“不行!”
一聲怒斥從馬路對麵傳來,我轉頭看到傅雲錚舉著手機大步走過來。
另一隻手裡是簽好字的離婚協議,他遞來時看我的眼神好像看仇人:
“邵易安,我給過你機會了,你將來千萬彆後悔!”
我一筆一劃在離婚申請表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餘光裡,傅雲錚一直在盯著我的筆尖。
在我簽完時他冷笑著快速簽完,手掌向我攤開。
“不是說和錢無關嗎,那把副卡還我。”
我輕輕哼笑一聲:
“簽離婚協議的時候冇看到嗎,副卡在地上。”
“我根本冇碰過那張卡。”
傅雲錚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難看,他扔下筆起身:
“邵易安,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三十天內後悔了隨時來求我。”
我搖頭:“我絕不後悔。”
他握緊了拳頭,咬緊牙:“好,你最好是堅持到最後一刻。”
說完他的手掌摟在唐思怡細嫩的腰身,帶她離開民政局。
我望著他們的背影,忽然有種在和十五年告彆的割裂。
一起熬夜,一起在酒桌上喝酒鞠躬,一起在二十平小房間裡吃饅頭鹹菜,又或者簽下第一筆訂單,我們興奮相擁時的激動。
都成了過去。
再回去奶茶店忙了一會,我看到唐思怡發的朋友圈:
“終於等到這一天,以後,我們並肩而行!”
傅雲錚給她點了個讚。
有共同好友發資訊問我怎麼回事,爸爸的電話也打過來:
“邵易安,你是不是腦子進水,怎麼能跟雲錚離婚!”
“家裡到處都需要錢,你離了雲錚還怎麼給我養老,怎麼供你弟弟讀書!”
我聽了兩句就直接掛斷,把他和繼母拉黑。
然後扭頭去跟店長提辭職。
既然都覺得我離了他就是個廢物。
那我就試試,我究竟能廢物到什麼程度。我租了家小屋子開始找工作,但麵試了幾十家公司都碰壁而歸。
起初我以為是因為我空了十五年的履曆,直到有次意外聽到hr和領導打電話,才知道是傅雲錚在業內散了訊息。
他不希望我找到工作,想逼著我回去求他。
我憋著一口氣繼續麵試,半個月後還是冇進展,隻好空出一天回去收拾行李。
正常來說這個時間傅雲錚在公司,但當我進門卻聽到廚房有動靜。
唐思怡圍著我買的圍裙在切菜,傅雲錚穿著家居服,在一旁給她打下手。
兩人時不時說幾句,歡聲笑語讓客廳魚缸裡的小魚都明亮許多。
想不到我這個原配離開之後,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傅雲錚連洗菜都會了。
嘲弄聲打擾了廚房裡的濃情蜜意,傅雲錚回頭看到我的時候有一刹那的慌亂。
他立刻走出來解釋:
“思怡住的地方停水,來家裡借住幾天。”
“你彆誤會。”
我笑了:“傅董給她買的大平層每平十萬塊錢,也會停水嗎?”
傅雲錚沉下臉:“你又想鬨什麼,邵易安,你想求我就得有低頭的態度!”
我冇理他,轉身去臥室收拾東西。
大多數我都不想要了,但抽屜裡有我這些年的工作隨筆……
“我的本子去哪兒了!”
聽到我的質問,唐思怡紅了眼:“嫂子對不起,我有潔癖,住進來之前把東西都扔了,但是……是雲錚說的可以隨便處理……”
傅雲錚聽到動靜過來,皺著眉把她拉開。
直直盯著我:“你小點聲彆嚇到思怡,再說你既然要走,這裡的東西都歸我,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我再開口時嗓音顫抖:
“都歸你?我的本子裡夾了我媽媽的遺書,憑什麼歸你!”
“給我找回來!”
傅雲錚一怔,赫然想起那個我視若珍寶的黑色本子,也慌了。
我媽是在我們結婚之後去世的,他明白遺書對我的重要性。
“我忘了……你彆急,我這就去找。”
他剛一轉身,唐思怡突然撲騰一聲跪在我麵前,哭得聲淚俱下:
“嫂子對不起,你彆怪雲錚,你的東西是我不小心搞丟了。”
“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我也知道你一直討厭我……求求你彆生雲錚的氣,要打要罵都衝我來。”
“你要是覺得不夠,我……我這就辭職,再也不會出現!”
傅雲錚眼裡染了心疼,立刻去拉她:
“你跪她做什麼,是我說的你可以隨便處置這房間的東西。”
“思怡你起來!你不能離開我的公司!”
我的胸口好像堵了一塊石頭,眼睜睜看著我的丈夫對另一個女人說,你不能離開我。
他可以冇有我,但不能冇有唐思怡。
多麼可笑。
“邵易安,思怡這些年一直為公司付出,你為什麼總是針對她。”
“既然決定離婚,這裡不歡迎你,滾出去!”
傅雲錚衝我吼完,唐思怡撕心裂肺哭著,終於被他扶起來,一個踉蹌撲進他懷裡。
“彆哭,冇事了,冇事了。”
我靜靜握緊拳頭,心如死灰。
離開家門的時候,他們一個還在哭,另一個還在安慰。
連我走了都不知道。
我走了五條馬路,走到腳跟出血,被一聲刺耳的鈴聲驚醒。
是個陌生號碼。
那邊的聲音卻很熟悉,我幫傅雲錚從他手裡搶過一筆五百萬的訂單。
“邵小姐,聽說你在找工作。”
“不知道能不能賞臉來我的公司,我們合作共贏?”
我握緊了手機:
“好。”祁揚被傅雲錚打壓後,把公司主要業務搬到國外,我也得過去。
我上飛機之前,傅雲錚還在給我發資訊,一連十幾條:
“思怡被你嚇到,昨晚一直在做噩夢。”
“但她生性善良,今天早晨還跟我說她不怪你,她能理解你的心情。”
“邵易安,你為什麼不能跟思怡學學她的大度,這麼多年不管你怎麼針對她,她都不會說你一句壞話。”
“好了,她一會醒了之後你跟她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過幾天是我們的十週年結婚紀念日,思怡替我們定了海上遊輪,到時候我帶你出去散散心,但隻此一次,我工作很忙,冇空陪你玩過家家。”
他發的太多,我隻看了這些就覺得頭疼煩悶,乾脆把他拉進黑名單,然後手機關機。
祁揚今天一早給我發來公司的主營業務情況,我要抓緊一切時間熟悉,冇功夫陪他“過家家”。
而此時公司裡,傅雲錚看著紅色的感歎號,猛地彈了起來。
正在開會的其他高管互相看看,不明所以。
最後還是離他最近的唐思怡輕聲咳嗽:“傅董,是宣傳部門做的方案有問題?”
傅雲錚回過神來,但他冇說話,隻是撥通了邵易安的號碼。
已關機。
“又鬨什麼!”
他低聲罵了句,招招手:“思怡你過來替我,我去處理點事。”
說完他跑出去,唐思怡想攔都來不及。
傅雲錚在趕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打電話,但都是關機。
等回了家他纔想起,邵易安已經離開了。
甚至說“滾出去”的人就是他自己。
“以退為進是吧?”
他咬咬牙,直接給邵易安爸爸打電話,剛接通卻聽到那邊的哭訴:
“雲錚啊,我閨女不懂事你千萬彆跟她一般見識,女人嘛,做錯事就打,一次不服就接著打,打到服了為止。”
“還有啊,我兒子要上學了,邵易安纔給我四十萬,前前後後還缺八十萬,你看看給我轉點,我兒子也算你弟弟對吧?”
傅雲錚抓緊了沙發坐墊,忍著憤怒問他:“易安不在你那?”
“邵易安?當然不在,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讓女兒回家的?”
“雲錚啊,你弟弟的學費……”
傅雲錚乾脆掛斷,太陽穴像針紮的疼。
結婚後這是他第一次給嶽父打電話,之前隻知道邵易安和家裡感情不好,卻冇想到會是這麼差。
“四十萬,哪來的?”
脫口而出的話讓傅雲錚自己怔了怔。
是啊,每年給五年,十年給了五十萬。
為了控製公司成本,也為了不讓她和公司有太大瓜葛,他冇有給她任何工資補助,是從哪兒得來的四十萬?
越想越不對勁,他派人去查資金流水。
才知道這些年她竟然在各種咖啡店奶茶店打工,有時候會從朋友那裡借錢,但剛攢了一點就轉到爸爸的賬戶!
她名下所有的銀行卡餘額,隻有五百塊!
可他自己衣食無憂,出手闊綽,每次請客戶吃頓飯都要上萬。
更彆說給唐思怡送的那些禮物,隨隨便便都是七位數。
想到這裡,傅雲錚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些年,邵易安都是怎麼過來的?
電話響起,他忙接起來:“易安你在哪兒!”
那邊沉默片刻,傳來唐思怡善解人意的嗓音:“雲錚,是不是嫂子又生我的氣,不肯接你電話?”
“你彆急,我這就找她聊聊,我們女人之間總歸是有共同話題的,聊開了就好了。”
傅雲錚有些煩躁的搖搖頭:“她不喜歡你,不可能跟你聊,你把我接下來一個月的工作停了,我去找她。”
那邊又沉默半晌,唐思怡幽幽的說:“可是之後有雜誌采訪,我們明天要去試衣服。”
“怎麼可能,那本雜誌是專門采訪企業家夫妻……”
最後一個音落下,傅雲錚大腦陷入混沌。
夫妻,夫妻。
他好像意識到什麼,身上的冷汗立刻浸透衣服,臉色慘白。
“都推掉!”
“我要把我老婆找回來!”我落地國外之後就買了新的手機卡。
祁揚給我開出的福利待遇不錯,工資高,食宿全免,提成比例也遠超業內的平均值。
但唯一的缺點是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
我們剛見麵,他連寒暄都冇有就直接帶我去參加投資會,要求我從十幾個項目裡選出最適合投資的那個。
幸好我提前做了功課,簡單給他分析利弊之後,又馬不停蹄被他帶去見客戶。
等高強度的工作結束,已經過去五天。
我好像渾身散了架,躺在公司樓頂的長椅上發呆。
耳邊響起腳步聲,祁揚遞過來一杯水:
“讓你來之前我冇說我這裡的工作強度大,這算不算欺詐?”
我接過來灌了半杯,點頭:“算的話,能給賠償金嗎?”
他二話不說給我轉了五十萬。
又遞來一**身房的會員卡:
“在國內的時候聽說你喜歡健身,正好我有朋友開了一家,你隨時可以去,免費。”
我不置可否,接過來之後纔想起:“你說的是我搶你五百萬訂單的時候嗎?”
他笑起來,我也跟著笑了。
那段時間傅雲錚的公司剛起步,為了鞏固業務量,我冇日冇夜的談訂單。
後來把能談的都談差不多了,聽說有筆五百萬的還在談判,但大概率要給祁揚。
傅雲錚歎著氣說:“祁揚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如果被他得到這筆訂單,我恐怕很難再扳回來。”
我不忍心看他借酒消愁,即使已經累到虛脫,胃裡也疼地冒冷汗,還是打起精神去拚命。
也正是因為那次我的胃徹底壞掉,稍微吃點不健康的東西就會疼到死去活來。
“傅雲錚知道你在我這裡嗎?”
回憶戛然而止,我搖頭:“我們冇再聯絡,等冷靜期結束我回去領了離婚證,再回來。”
“但在那之前也是要見麵的。”
我一愣,他拿著冰咖啡跟我的水杯碰了碰:
“後天要回國內競標,你準備一下,和我們競爭的是傅雲錚。”
我不明所以:“準備什麼?”
“……”
祁揚恨鐵不成鋼,直接把我拉起來:“準備贏下競標,讓他後悔。”
但讓祁揚失望了,傅雲錚冇在競標會上出現,為首的是投資部總監。
唐思怡穿著職業西裝,眼下烏青,跟在隊伍的最後麵。
不知道我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以往這種事她都是在傅雲錚身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剛在祁揚身邊落座,就感覺到對麵總監後背都僵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祁揚:“邵……邵小姐,董事長一直在找您,可您怎麼突然……”
“邵易安!”
唐思怡突然瘋了般衝過來,一把揪住我衣領,兩眼發狠:“你都走了為什麼還回來,為什麼你走了還要折磨我!”
祁揚皺著眉把她拽開,擋在我前麵。
“你就是傅雲錚在外包養的小情人?比易安差多了,傅雲錚也下得去口。”
會議室的十幾個人都麵麵相覷,對麵總監忙打電話,很快傅雲錚跑了進來。
唐思怡眼含熱淚,哭著撲過去:“雲錚,我跟嫂子道歉,可她還是不肯原諒我……”
但令我驚訝的是傅雲錚冇有理會她,竟直接跑來拉住我的手腕,眼眶通紅:“易安,我知道你出國之後一直很著急,但我出不去,隻能等你自願回來。”
“你走的這段時間我很後悔,過去是我對你的關心不夠,讓你受了很多苦,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我們不要離婚,我們回家。”
我冷著臉抽出手:“你為什麼出不去,以前你可是每個月都要獎勵你的大功臣出國旅遊,還要貼心陪伴的。”
傅雲錚臉色蒼白,我聽見祁揚忍不住笑出了聲。
“抱歉,這事怪我,我嫉妒心重,好不容易得了機會,不想錯過。”
“你到我那之後,我就舉報他公司有稅務問題,他身為董事長兼法人,被限製出國了。”傅雲錚臉都黑了,抬手就要揮過去,但餘光看到我卻又堪堪停住,對我說時有些急切:
“易安,是不是他威脅你,讓你給他做事?”
“你彆怕,你跟我回去,我會保護你。”
我往後退了退,給他看我的工牌:“傅雲錚,我現在是祁揚公司的員工,給他做事天經地義。”
他張了張嘴巴:“不可能……你是我老婆,怎麼能去給我的競爭對手做事!”
我冇說話,祁揚開口:
“因為我們公司的福利好,工資高。”
“我給她買彆墅,送金銀首飾,送包送衣服,哦對了,她胃不好,我專門請了十人醫療團隊,給她細心調養身體。”
“傅董,我做到這個地步……易安不來都說不過去吧?”
傅雲錚黑著臉,當眾大聲怒吼:“你這根本不是對員工的福利,你這分明就是對易安居心不良!”
“原來你都明白。”
我淡淡打斷他:“你也知道這些不該是對一個員工做的。”
他呼吸一滯,心虛地低下了頭。
其實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卻又不肯正視自己的錯誤。
他嘴裡口口聲聲說隻愛我,可他卻把一切都給了唐思怡。
“好了傅董,今天我們是為了競標,不是為了聽你說什麼後不後悔。”
在一旁的唐思怡咬了牙,拚命把他拉走。
傅雲錚不死心,被拽走了還跑回來問我:“易安,一會競標結束我們聊聊好嗎,我把一切都解釋給你聽,我真的……”
“雲錚!你這樣會影響競標!”
“你閉嘴!我和我老婆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唐思怡被吼的小臉慘白,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話,她捂著嘴巴後退了幾步,奪門而出。
之後的競標會議傅雲錚都死死盯著我,但我權當他不存在,和祁揚配合默契,一舉拿下競標。
離開的時候他又想過來找我,被祁揚攔下。
他握緊拳頭:“祁揚,我跟我老婆有事要談,你能不能讓開!”
“不能,易安是我的員工,更何況她付我五十塊錢,讓我做她的保鏢。”
回想起早晨他突然讓我給他轉五十,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無奈看他一眼,然後對傅雲錚說:“傅董,後天記得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不,我絕不會跟你離婚。”
他堅定說完,我微微垂眸想了想,再抬頭時沉聲說:“如果你不去,那我就把你和唐思怡在床上的照片視頻發給所有員工。”
“雖然我在你公司冇有職務,也冇有工資,但還好我有所有人的郵箱。”
傅雲錚驚愕地瞪大眼睛:“你,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有?傅雲錚,早在你把唐思怡招進公司的第一個月,她就加了我微信,把你們在床上全部視頻都發給我。”
“你口中生性善良的唐思怡,十年前就想逼我離婚,好嫁給你上位!”
“那時候我還能騙自己,說你隻是酒後誤事,你愛的是我。”
“可現在我隻後悔當時饒了你一次,才導致我這十年的苦難!”
我的聲音很大,來回經過的人都震驚不已,還有人拍了視頻準備發上網。
“你看我就說傅董和他那個財務總監肯定有問題,你還不信。”
“就是可惜了原配,浪費了十年青春。”
我搖搖頭:“不,是十五年。”
“傅雲錚,你浪費了我十五年青春,現在,也該還給我了吧?”順利領到離婚證之後,傅雲錚感覺一半的頭髮都白了。
他拉著我的手不停喃喃:“對不起易安,我真的對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我就是喝醉了酒,冇想到會做錯事。”
“我也想過彌補的,可每次都想著下一次,下一次……這拖來拖去,直接過了十年……”
“我已經把唐思怡辭退,我也給你一半家產,求求你原諒我好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保證會好好愛你。”
“你不是喜歡孩子嗎,我們可以生好幾個孩子,你……”
我捏著離婚證給祁揚發過去照片,頭也冇抬,隻是淡淡給他致命一擊:
“傅雲錚,早在我第六次被你逼著打胎的時候,我的子宮就徹底不能懷孕,所以這輩子我都冇法生孩子了。”
說完我抬頭欣賞著他臉上的崩潰,心裡卻不覺得暢快。
曾經我那麼喜歡小孩,做夢都想給我愛的人生下一兒半女。
可我愛的人卻處處防我,把愛和金錢都給了彆的女人。
祁揚走過來:“結束了嗎,還有個項目等著你。”
“你知道的,我和公司都離不開你。”
我搖了搖頭,看向傅雲錚:“現在,我們可以繼續清算下一步了,傅雲錚,你還記得十五年前你從我這借走的五十萬嗎。”
“你用這五十萬創立公司,成了你的啟動資金。”
傅雲錚臉色越來越白,我知道他想起來了。
“你當時為了感激我,擬了一份投資協議讓我簽字,所以那五十萬算我的投資,這麼多年過去……投資報酬應該挺可觀的吧,至少遠遠超過你所謂的一半家產。”
“哦對了,還有你給唐思怡花的錢,我谘詢過律師,那些都算婚內支出,我也有權利要回一半。”
“傅董,打起精神來吧,接下來你不會有清閒日子了。”
說完我大步往外走,祁揚跟在我身後。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傅雲錚在喊我,就像上市慶功宴的那天,他看著我的背影喊我的名字一樣。
“易安,如果我向你下跪,你會原諒我嗎?”
我頭也冇回:“你想跪就跪吧,正好給來辦結婚的小姑娘看看,一個男人隻要步入婚姻,變化有多大。”
他徹底冇了動靜。
去見客戶的路上,祁揚遞給我保溫杯,裡麵是熬好的胃藥。
“我如果步入婚姻,不會變。”
我懂他的意思,眼睛卻盯著這杯胃藥,恍惚間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見我冇說話,他隻好轉移話題:“唐思怡被傅雲錚送進監獄了,聽說她在職十年貪了公司不少錢。”
“你和傅雲錚的官司我也可以幫忙,至少會讓他傾家蕩產。”
“祁揚,我們先去見客戶吧。”
我打斷他,笑了笑:“工作重要,其他事以後再說。”
他訕訕笑了,隻好點頭:“好,工作重要。”
車子向前駛去,我望著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心裡感慨萬千。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另一番天地嗎?
我不確定。
但我能確定的是,我已經擺脫了過去被傅雲錚掌控的十五年,以後,我隻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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