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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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妹妹林想被拐賣的那個午後,我渾身燥熱,不是因為八零年的毒太陽,而是因為滔天的恨與狂喜。

上一世,妹妹被拐,我們家散了,我被賣了,死得像條野狗。

這一世,我看著滿院子慌亂的家人,以及那個躲在角落裡,嘴角帶著詭異微笑的熟人,我笑了。

死鬼,你們的報應,來了!

這一次,我不僅要讓妹妹安然無恙,還要踩著你們的屍骨,帶全家暴富,走上人生巔峰!

01

身上黏膩的汗水和破舊床板的吱呀聲,將我從二十一世紀的ICU病房,猛地拽回了1982年的夏天。

念念!你妹妹不見了!我的香香不見了啊!我媽張桂芬的哭聲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下割著我的耳膜,也割開了我血淋淋的前世記憶。

就是這個午後,六歲的妹妹林想失蹤,從此人間蒸發。為了找她,家裡被騙光了積蓄,爸媽一夜白頭,最後鬱鬱而終。而我,被狠心的親戚賣給了一個瘸子,受儘折磨,三十歲就死在了出租屋裡。

哭什麼哭!哭能把人哭回來嗎我猛地從床上坐起,眼神裡的狠厲讓我媽都嚇得噎住了哭聲。

我環視這間不足十平米的土坯房,牆上貼著發黃的報紙,空氣裡滿是貧窮和絕望的味道。

這就是1982年,我的家。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乾嚎!我衝出門,對著院子裡同樣手足無措的爹林建國吼道,爸!去找村長借廣播,就說誰家孩子吃了陌生人給的糖,立刻送到衛生所洗胃,醫藥費我們出!

我爹被我吼得一愣,念念,你瘋了咱們家哪有錢……

冇錢就去借!妹妹的命重要還是錢重要!我一步上前,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快去!

我那老實巴交的爹,從未見過我這般模樣,竟被我鎮住了,拔腿就往村委會跑。

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上一世的記憶碎片裡,有一個模糊的畫麵:一個鄰居小孩說,他看到有個開貨車的叔叔給了香香一塊大白兔奶糖。在那個年代,一塊奶糖足以騙走一個孩子。而洗胃這個詞,對淳樸的村民來說,有著巨大的威懾力。

果然,廣播一響,整個村子都炸了鍋。

不到十分鐘,鄰居王嬸就拽著她兒子狗蛋衝了過來,哭喊著:念唸啊!我家狗蛋也吃了陌生人的糖,肚子疼!

我心裡一沉,麵上卻穩如泰山,抓著狗蛋的肩膀問:狗蛋,告訴姐姐,給你糖的叔叔開著什麼車往哪個方向去了

是……是綠色的解放卡車,車上好像……好像還有個麻袋在動。狗蛋被嚇得不輕,但還是說出了關鍵資訊。

就是它!

我轉身就往村口跑,跑到一半,腿一軟,前世被瘸子打斷的腿似乎還在隱隱作痛。我咬著牙,忍著劇痛,一瘸一拐地往前衝。

就在這時,一道挺拔的軍綠色身影擋在了我的麵前。

同誌,你冷靜點。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像帶著鉤子,一下就穩住了我慌亂的心。

我抬起頭,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睛裡。是他,陸閻。那個前世僅僅是路過,卻幫我們報了警,後來成了軍區最年輕團長的男人。隻是那時的他,眼中隻有公事公辦的冷漠,而我,也隻是一個絕望的、不起眼的受害者家屬。

這一世,我絕不會再那麼狼狽。

解放軍同誌,我喘著氣,語速極快,我妹妹被拐了,上了一輛綠色的解放卡車,往西邊出村的土路去了,車上應該有兩個男人,求你幫幫我!

陸閻的眉頭蹙了起來,眼神裡帶著審視: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了。我不能暴露重生的秘密。

於是我急中生智,眼眶一紅,淚水瞬間湧了上來:我……我剛在村口的草垛裡,撿到了我妹妹的紅頭繩……

我攤開手心,一根鮮紅的頭繩靜靜地躺在那裡,這是我重生後,憑著記憶提前去放下的證據。

看著我哭得發抖的肩膀,陸閻的眼神柔和了一絲。他不再多問,隻是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在這等著,我去追。

說完,他轉身,那雙蹬著軍靴的長腿邁開,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感。

我看著他奔跑的背影,知道這一世的棋局,已經因為我的重生,落下了第一顆完全不同的棋子。

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裡。

香香,等著姐姐。

這一世,姐姐一定讓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02

陸閻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儘頭,我並冇有原地等待。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對我媽和我聞訊趕來的幾個親戚說:媽,二叔,三姑,我們不能乾等著,分頭去村西頭那片廢棄的磚窯找!香香被拐,絕不是意外!

我特意加重了絕不是意外這幾個字,眼神掃過人群裡一個不起眼的身影——我那平日裡最愛占小便宜的堂嬸,李翠花。

前世,就是她,為了二十塊錢的好處費,把香香的行蹤告訴了人販子。

我看到李翠花的眼神閃躲了一下,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很好,慌了就好。

念念說得對!我們分頭找!我爹林建國借來了村裡唯一一輛二八大杠,帶著幾個壯勞力,也朝著西邊追了過去。

整個林家村,因為我的重生,提前上演了一場全村大搜救。

我領著我媽和幾個女眷,直奔記憶中的那個廢棄磚窯。那地方偏僻,是人販子最理想的臨時藏身點。

念念,你慢點……我媽張桂芬在後麵氣喘籲籲地喊。她想不通,一向文靜內向的大女兒,今天怎麼像換了個人,冷靜、果斷,甚至帶著一股讓人不敢違抗的狠勁。

我冇回頭,因為我知道,時間就是生命。

當我們趕到磚窯時,遠遠就看到那輛綠色的解放卡車停在窯洞口,兩個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想把一個掙紮的麻袋往車上扛。

香香!我媽驚叫一聲,就要衝過去。

站住!我一把拉住她,壓低聲音,媽,你帶人去路口堵著,彆讓他們跑了!我去引開他們!

說完,不等我媽反應,我抄起地上的一塊板磚,悄悄地摸了過去。

前世的慘死,讓我骨子裡再冇有一絲一毫的懦弱,隻剩下複仇的野火。

我繞到卡車後麵,用儘全身力氣,一板磚狠狠砸在車窗上!

嘩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磚窯裡顯得格外刺耳。

誰!兩個男人嚇了一跳,扔下麻袋就朝車後衝過來。

我轉身就跑,故意放慢速度,把他們引向另一條岔路。

臭丫頭!找死!一個刀疤臉男人追在後麵怒罵。

我能感覺到身後的風聲,但我一點也不怕。因為我知道,陸閻一定會來。他那身軍裝,就是正義的通行證。

果然,就在刀疤臉的手即將抓到我頭髮的瞬間,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陸閻不知何時已經追了上來,一個乾淨利落的過肩摔,直接將刀疤臉狠狠地摜在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半天爬不起來。

另一個男人見狀,嚇得腿都軟了,轉身想跑,卻被及時趕到的我爹和村民們團團圍住。

危機解除。

我衝向那個還在蠕動的麻袋,顫抖著解開繩子。

姐姐……妹妹林想那張沾滿灰塵的小臉露了出來,她嚇得瑟瑟發抖,但看到我,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姐姐,我冇吃他的糖,我吐掉了……

我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

香香不怕,姐姐在。

冇事了,我的香香,這一世,你安全了。

陸閻將兩個人販子捆結實了,走到我身邊,目光落在我通紅的眼睛和懷裡發抖的妹妹身上,他那張一向冷峻的臉上,線條似乎柔和了許多。

你很勇敢。他開口道。

我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故意露出一副後怕的、柔弱的模樣:解放軍同誌,謝謝你……我……我剛纔腿都嚇軟了。

說著,我還配合地晃了晃身子。

陸閻下意識地伸手扶了我一把,溫熱的手掌觸碰到我胳膊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僵了一下。

他很快鬆開手,耳根處泛起一絲不自然的微紅。

這個年代的男人,純情得可愛。

我心裡暗笑,嘴上卻繼續我的表演:同誌,這兩個人販子,肯定是被人指使的!我們家在村裡從不跟人結怨,誰會這麼害我們

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圍觀的村民都聽見。

尤其是,讓站在人群後麵,臉色煞白的李翠花聽見。

陸閻的眉頭再次皺起,他審視地看了一眼被捆住的兩個人販子,又看了看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

他似乎在說:你怎麼又知道了

我就是要讓他覺得我不簡單。

一個柔弱無助,卻總能預知危險、洞察人心的村姑,這人設,纔夠帶感,纔夠吸引他這個心思縝密的軍人。

就在這時,那個刀疤臉或許是被陸閻的軍威嚇破了膽,突然喊道:彆看我!我們也是拿錢辦事!是……是你們村一個姓李的婆娘,給了我們二十塊錢,讓我們把這女娃‘請’出村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李翠花的身上。

李翠花撲通一聲癱坐在地,麵如死灰。

而我,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對著她,緩緩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

好戲,纔剛剛開場呢。

03

李翠花被扭送到了村委會,在陸閻和我爹的雙重審視下,她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把事情全招了。

原來,她嫉妒我家雖然窮,但爸媽恩愛,兒女雙全,而她家隻有一個兒子,男人還好賭。前陣子,她聽說縣裡有個大老闆丟了女兒,正在用錢懸賞長得像的女孩,就動了歪心思。

二十塊錢,在1982年,是普通工人小半個月的工資。為了這二十塊,她就能賣掉自己的親侄女。

人性的惡,有時候廉價得可笑。

事情水落石出,人販子和李翠花都被隨後趕來的派出所同誌帶走了。

我家的院子裡,終於恢複了平靜。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我媽抱著驚魂未定的香香,不住地掉眼淚。我爹蹲在牆角,一根接一根地抽著劣質的旱菸,眉頭擰成了疙瘩。

家裡的頂梁柱,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無力。

陸閻作為報案人和關鍵證人,錄完口供後,並冇有立刻離開。他站在我家院子門口,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給他倒了碗水,遞過去:解放軍同誌,今天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

我叫陸閻。他打斷我,接過碗,指尖不經意地碰了碰我的。

我叫林念。我輕聲說,迎上他的目光。

空氣中有一種微妙的情愫在流動。

你家裡的情況,我聽說了。陸閻喝了口水,沉聲道,以後多加小心。

小心有什麼用我自嘲地笑了笑,聲音裡帶著一絲蒼涼,陸閻同誌,在這個世界上,冇有錢,冇有權,我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誰都能來踩一腳。今天我們能僥倖救回香香,那下次呢

我的話,像一把錘子,重重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爹猛地站起來,將菸頭狠狠地踩在腳下,眼眶通紅:念念說得對!這個家,不能再這麼窩囊下去了!

我媽也止住了哭泣,抬頭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依賴。

時機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拋出了我的重磅炸彈:爸,媽,我們不能再守著這幾畝薄田和工廠裡那點死工資了。我們去城裡,做生意!

做生意我爹和我媽同時驚撥出聲。

在那個年代,個體戶還是個帶有貶義色彩的詞,是投機倒把,是不務正業的代名詞。放棄工廠的鐵飯碗去做生意,在他們看來,無異於自尋死路。

念念,你彆胡思亂想了。我媽急道,我們都是本分人,哪會做什麼生意

不會可以學!我斬釘截鐵地說,媽,你做的鹵味那麼好吃,十裡八鄉誰不誇爸,你木工活那麼好,打的傢俱又結實又好看。這些都是我們的本錢!

可……可是啟動資金呢我爹猶豫了。

我笑了。

錢,我來想辦法。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爸,媽,你們就說,敢不敢跟我賭一把賭我們林家,能換一種活法!

我的眼神裡燃燒著火焰,那是一種對未來的絕對自信。

我爹和我媽被我徹底震住了。他們看著眼前這個彷彿一夜之間脫胎換骨的女兒,陌生,卻又充滿了力量。

許久,我爹一咬牙:好!念念,爸聽你的!賭了!

我笑了,發自內心的笑。

我知道,我們家命運的齒輪,從這一刻起,將駛向一個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方向。

而站在門口的陸閻,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看著我,那雙深邃的眼睛裡,審視、探究、驚訝,最終都化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欣賞。

他冇有再說什麼,隻是將碗遞還給我,轉身離開。

但我知道,他心裡一定充滿了疑問。

一個普通的農村女孩,為何有如此的膽識和魄力為何能說出那番關於錢和權的言論又為何對做生意有著如此的執念

這一個個的謎團,就像一個個鉤子,會牢牢地鉤住他的好奇心。

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陸閻,這一世,我不但要我的家人都好好的,我還要你,成為我的裙下之臣。

夜深人靜,我悄悄地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子。

這是我奶奶去世前留給我的,上一世,我直到死,都不知道裡麵藏著什麼。還是後來聽親戚說起,才知道奶奶給我留了一筆嫁妝。

我打開箱子,裡麵靜靜地躺著幾件舊衣服,而在衣服下麵,是一個用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

打開紅布,裡麵是幾張大團結,還有一些散票,加起來足足有三百塊錢!

在人均月工資隻有三四十塊的1982年,這絕對是一筆钜款。

我攥著這筆錢,感覺像是攥住了整個未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帶著我爹,坐上了去縣城的班車。

我們要在城裡,打響我們林家逆襲的第一槍!

可我們都冇想到,這一槍,會打得如此艱難。剛到縣城,我們就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了一個下馬威。

04

縣城的客運站,人聲鼎沸,空氣中混雜著汗味、塵土味和廉價雪花膏的味道。

我和我爹林建國揹著大包小包,一臉茫然地站在人群中,像兩棵被拔出泥土的樹,不知該往何處紮根。

念念,咱們……咱們先去哪兒我爹有些侷促不安,緊緊攥著兜裡那三百塊錢,生怕被偷了。

先去找個地方住,然後去市場看看。我拉著他,憑著前世模糊的記憶,朝著記憶中那個最便宜的招待所走去。

招待所條件很差,房間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牆壁上滿是黴斑。

但我爹卻覺得很滿足:念念,這可比咱們家強多了。

安頓好之後,我便拉著我爹去了縣裡最大的農貿市場。

八十年代初的市場,充滿了野蠻生長的活力。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各種商品琳琅滿目,雖然大多是農產品和手工製品,但已經能看到一絲市場經濟的雛形。

我媽的鹵味手藝,就是我們的第一個爆款產品。

我拉著我爹,在市場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仔細觀察著哪些攤位生意好,哪些東西賣得快。

就在我專心致誌地做著市場調研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喲,這不是建國大哥嗎怎麼著,不在村裡種地,跑城裡來長見識了

我回頭一看,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燙著捲髮的中年女人,正抱著胳膊,一臉譏諷地看著我們。

是我那個嫁到縣城工廠廠長家的遠房姑姑,林淑芬。

前世,她就最看不起我們這些農村親戚,每次回村都趾高氣昂,生怕彆人不知道她過得好。我們家出事後,她更是躲得遠遠的,連句安慰的話都冇有。

淑芬啊。我爹老實巴交地打招呼,我和念念來城裡……辦點事。

辦事林淑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滿了不屑,一個丫頭片子,能辦什麼事建國哥,我可得勸你一句,彆聽孩子的瞎胡鬨。城裡可不是那麼好待的,一不小心,連回村的路費都掙不著。

她的話尖酸刻薄,引得周圍的人都朝我們看來。

我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我卻笑了,走上前,不卑不亢地看著她:姑姑說的是。不過我們年輕人,總想著‘富貴險中求’嘛。萬一,就讓我們闖出點名堂了呢

我故意把富貴險中求這句從網絡上看來的騷話說了出來,果然,林淑芬愣了一下,顯然冇聽過這種說法。

她隨即嗤笑一聲:口氣倒不小。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你們能闖出什麼名堂來!

說完,她扭著腰,一臉優越感地走了。

念念……我爹有些難過地看著我。

爸,彆理她。我拍了拍他的背,咱們是來掙錢的,不是來受氣的。走,我們去買東西,明天就出攤!

林淑芬的出現,反而激起了我的鬥誌。

第二天,天還冇亮,我和我爹就用一個簡易的爐子,在招待所的院子裡,滷製了第一鍋鹵味。

香氣很快就飄了出去,引得不少住客都來圍觀。

小姑娘,你這鹵的是什麼啊這麼香!

賣不賣啊給我來一塊嚐嚐!

我笑著給每個人都分了一小塊品嚐。我媽的祕製鹵料,加上我從後世學來的改良配方,味道簡直一絕。

所有嘗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我趁熱打鐵:叔叔阿姨,我們今天第一天出攤,就在前麵市場口,大家捧個場,保證好吃不貴!

有了第一波種子用戶,我們的開局異常順利。

我們在市場口支起一個小攤,攤位上掛著我用毛筆寫的四個大字——林氏鹵味。

濃鬱的香氣就是最好的廣告。不到一上午,我們帶來的二十斤鹵味,就被搶購一空。

數著手裡那十幾塊錢的毛票,我爹激動得手都在抖:念念,我們……我們一天就掙了十幾塊

這比他在工廠乾半個月還多!

爸,這隻是開始。我笑著說。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有了不少回頭客。

我爹的臉上重新綻放了笑容,整個人都充滿了乾勁。

然而,好景不長。

第五天,我們照常出攤,剛把東西擺好,一群流裡流氣的青年就圍了上來。

為首的是個黃毛,他一腳踹翻了我們的爐子,滾燙的鹵汁灑了一地。

媽的,誰讓你們在這兒擺攤的交保護費了嗎黃毛囂張地用腳踩著我們的招牌。

我爹嚇壞了,連忙上前:同誌,我們……我們是小本生意……

少廢話!今天不拿出五十塊錢,你們就彆想在這兒混了!黃毛惡狠狠地說。

五十塊!這簡直是搶劫!

周圍的攤販都敢怒不敢言,顯然對這群人非常忌憚。

我死死地盯著那個黃毛,心裡一片冰冷。

我知道,這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們一個外來戶,生意這麼好,早就被人盯上了。

就在我準備開口跟他們理論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是陸閻。

他換上了一身便裝,但那挺拔的身姿和銳利的眼神,在人群中依舊格外醒目。他似乎隻是路過,但目光卻牢牢地鎖定了我們這邊。

我心裡瞬間有了底氣。

我上前一步,擋在我爹麵前,直視著黃毛的眼睛,冷冷地開口了。

保護費我倒想問問,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有收費許可嗎現在可是新社會了,敲詐勒索,可是要坐牢的。

我的話,讓黃毛和他的同夥都愣住了。

他們冇想到,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敢跟他們叫板,還說得頭頭是道。

臭丫頭,你他媽嚇唬誰呢黃毛惱羞成怒,揚起手就要打我。

我冇有躲。

因為我知道,我的騎士,會出手。

果然,黃毛的手還冇落下,手腕就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給攥住了。

陸閻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們麵前,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黃毛,聲音冷得像冰:你想乾什麼

05

陸閻的出現,像是一座山,瞬間鎮住了場子。

他那身軍人特有的煞氣,是這些街頭混混無法比擬的。黃毛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臉都白了。

你……你誰啊少管閒事!黃毛嘴上還硬撐著。

陸閻手上微微用力,黃毛立刻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啊!疼疼疼!鬆手!快鬆手!

滾。陸閻隻說了一個字,然後像扔垃圾一樣,把黃毛甩了出去。

那群混混嚇得屁滾尿流,扶起黃毛,連滾帶爬地跑了。

一場危機,就這麼被他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周圍的攤販們都投來感激和敬佩的目光。

我爹更是激動地拉著陸閻的手:陸同誌,太謝謝你了!你可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舉手之勞。陸閻抽回手,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低下頭,露出一副委屈又倔強的表情,我跟爸來城裡做點小生意,想給家裡多掙點錢,保護我妹妹。

我特意提到了妹妹,提醒他我們家之前的遭遇。

一個為了保護家人,不惜拋棄一切,勇敢闖蕩的姐姐形象,就這麼立住了。

陸閻的眼神果然柔和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我們被踹翻的攤子,眉頭微蹙:你們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我知道。我點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可我們也冇辦法。我們冇門路,冇靠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的示弱,恰到好處地勾起了他的保護欲。

我……我在這邊有個戰友,在工商所有點關係。陸閻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或許,可以幫你們問問,看能不能租個固定攤位。

我心裡一喜,魚兒上鉤了!

但我麵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真的嗎那……那太麻煩你了,陸同誌。

不麻煩。他看著我,耳根又開始泛紅,就當是……軍民互助了。

說完,他像是怕我再說什麼,匆匆留下一句我先去辦事,有訊息了再聯絡你們,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看著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

這個男人,外表冷硬如鋼,內心卻柔軟得一塌糊塗。

念念,你笑什麼我爹收拾著地上的狼藉,不解地問。

冇什麼。我搖搖頭,幫著他一起收拾,爸,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陸閻的辦事效率極高。

三天後,他竟然親自找到了我們住的招待所。

工商所那邊有個攤位空出來了,位置不錯,我已經幫你們打好招呼了,你們明天直接去辦手續就行。他言簡意賅地說。

我爹激動得語無倫次,一個勁兒地道謝。

我看著他,由衷地說:陸閻,謝謝你。

這一次,我冇有叫他陸同誌。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閃躲開:不用謝。

為了感謝他,我爹非要留他吃飯。我們就在招待所旁邊的小飯館,請他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我爹不停地給他夾菜,講述著我們家的不容易,和我這個女兒有多懂事。

我則安靜地坐在一旁,偶爾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

那種柔弱的、依賴的,又帶著點崇拜的眼神,我拿捏得死死的。

我知道,對於陸閻這種鋼鐵直男來說,這比任何花言巧語都管用。

一頓飯下來,他雖然話不多,但緊繃的嘴角,明顯柔和了許多。

臨走時,他突然對我說:你一個人在外麵,要注意安全。那些小混混,不一定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我會小心的。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冇說,轉身走了。

有了固定攤位,林氏鹵味的生意更加紅火了。

我趁熱打鐵,又推出了幾樣新品:麻辣兔頭、五香花生、泡椒鳳爪……這些都是這個時代聞所未聞的新鮮玩意兒。

我們的攤位前,每天都排著長隊。

錢,像流水一樣,嘩嘩地流進了我們的口袋。

我爹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臉上的笑容就冇斷過。

然而,我心裡卻始終繃著一根弦。

我總覺得,那天來找茬的黃毛,背後一定有人指使。會是誰呢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還是……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是我的那個遠房姑姑,林淑芬。

她一改往日的囂張,竟然提著一籃水果,笑臉盈盈地來到了我們的攤位前。

念唸啊,聽說你們生意做得不錯,姑姑真為你們高興!她熱情地拉著我的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心裡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姑姑,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們嘛!林淑芬的眼睛在我們的攤位上滴溜溜地轉,哎呀,你們這生意也太好了!念念,你真是太能乾了!比你那些堂哥堂姐強多了!

她頓了頓,終於說出了她的真實目的:那個……念唸啊,你看,我們是親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這個鹵味的方子,能不能……也教教姑姑讓姑姑也跟著你沾沾光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貪婪的臉,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那些小混混,會不會是她找來的先打壓我們,再假惺惺地出現,用親情來綁架我們,謀奪我們的秘方。

這個念頭一出,我後背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真是小看了人性的險惡。

我看著林淑芬,緩緩地笑了。

好啊,姑姑。既然您都開口了,我這個做晚輩的,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林淑芬一聽,頓時喜出望外。

但我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06

不過,姑姑,我臉上的笑容不變,但聲音卻冷了下來,我這個方子,可是我奶奶托夢給我的,她說,隻能傳給我媽,再由我媽傳給我。要是給了外人,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在這個迷信思想還很普遍的年代,托夢和天譴這兩個詞,威力巨大。

林淑芬的臉,瞬間就白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她有些色厲內荏。

我有冇有胡說,姑姑心裡最清楚。我上前一步,壓低聲音,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就像有些人,為了點蠅頭小利,就能找人砸自己親戚的攤子一樣。這種事,做得多了,晚上……會睡不著覺吧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狠狠地紮在林淑fen的心上。

她的身體開始發抖,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知道!她失聲叫道。

我笑了,笑得像個妖精: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指使你的人,是你那個寶貝兒子的嶽父,縣食品站的劉主任吧他看我們生意好,眼紅了,想把我們的方子搞到手,給他那個半死不活的食品站創收,對不對

這些資訊,都是我根據前世的記憶,和我這幾天旁敲側擊打聽來的訊息,拚湊、推理出來的。

前世,這個劉主任就因為貪汙**,在我家出事後冇幾年就下了馬。他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而林淑芬,就是他最好用的那把刀。

林淑芬徹底傻了,她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怪物。

她想不通,這些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的事情,我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到底是誰她顫抖著問。

我是誰不重要。我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冰冷,重要的是,你回去告訴劉主任,我們的方子,他拿不走。我們林家的人,也不是他能隨便欺負的。這次是砸攤子,下次……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我的話裡,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這是我學來的,對付惡人,你就要比他更惡。

林淑芬被我嚇破了膽,連滾帶爬地跑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爹擔憂地問:念念,你這麼跟她說話,她會不會……報複我們

爸,你放心。我搖搖頭,對付這種人,你越是軟弱,她越是得寸進尺。我們就是要讓她怕,讓她知道我們不好惹。

我頓了頓,看著我爹,認真地說:爸,從今天起,我們林家,再也不要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了。我們要變成,渾身長滿尖刺的刺蝟!

我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撼和欣慰。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然而,事情並冇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林淑芬雖然被我嚇跑了,但她背後的劉主任,卻是一隻老狐狸。

第二天,我們的攤位前,就來了兩個穿著製服的工商管理人員。

有人舉報你們衛生不達標,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男人一臉公事公辦的冷漠。

我知道,報複來了。

這就是權力的碾壓。在這個年代,一個領導,一句話,就能決定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的生死。

我爹慌了,想上去塞錢,卻被對方一臉嫌惡地推開。

我攔住我爹,冷靜地對那兩個人說:同誌,我們有合法的營業執照,也一直很注意衛生。你們說我們不達標,請問有證據嗎

證據我們接到舉報,就要進行調查。少廢話,跟我們走!另一個人不耐煩地說。

他們不由分說,就要收繳我們的攤位。

就在我們兩方僵持不下,周圍的群眾議論紛紛的時候,陸閻又一次恰好出現了。

怎麼回事他走到我身邊,沉聲問。

看到陸閻,那兩個工商人員的氣焰明顯收斂了一些。

我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陸閻聽完,眉頭緊鎖。他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又看了看我,眼神裡充滿了擔憂。

他知道,這不是簡單的衛生檢查。

同誌,陸閻對那兩個人說,我相信他們是清白的。這裡麵,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誤會為首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陸同誌,我們也是按規章辦事。你雖然是戰鬥英雄,但工商上的事,恐怕……你也不好插手吧

他搬出了規章製度,還點明瞭陸閻的身份,言下之意,就是讓他不要多管閒事。

陸閻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心裡也清楚,這件事,陸閻就算想幫,也無從下手。他是一個軍人,地方上的這些彎彎繞繞,他不懂,也管不了。

我不能讓他為了我,去觸犯紀律。

我拉了拉陸閻的衣角,對他搖了搖頭,然後對那兩個工商人員說:好,我們跟你們走。

我爹急了:念念!

爸,彆怕。我安撫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冇做虧心事,他們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我跟著他們,坦然地上了工商所的吉普車。

坐在車上,我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心裡卻在飛速地盤算著。

劉主任,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嗎

你太小看我林唸了。

前世三十年的苦難,不是白受的。你玩的這些手段,在我眼裡,不過是小兒科。

你用權力壓我,那我就用你最想不到的方式,給你致命一擊!

一場平民與小官僚的戰爭,即將拉開序幕。

而我,已經準備好了我的秘密武器。

07

工商所的辦公室裡,煙霧繚繞。

我和我爹被晾在一邊,足足坐了兩個小時的冷板凳。

那個所謂的劉主任,始終冇有露麵,隻有幾個工作人員,用審視犯人一樣的眼光,時不時地掃我們一眼。

這是一種心理戰術,想用這種方式,消磨我們的意誌,讓我們自己崩潰。

我爹坐立不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我卻異常平靜,甚至還有心情觀察辦公室牆上貼著的各種規章製度。

念念,他們……他們不會真把我們抓起來吧我爹湊過來,小聲問。

爸,你放心。我拍了拍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坐得直,行得正。

我的鎮定,似乎也感染了我爹,他漸漸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辦公室的門終於被推開了。

一個地中海髮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我的姑姑林淑芬。

他就是劉主任。

哎喲,這不是林老闆嗎劉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坐到我們對麵,聽說你們的鹵味生意,做得很大嘛。

劉主任,我們就是個小本生意,餬口飯吃。我爹連忙站起來,謙卑地說。

餬口飯吃劉主任冷笑一聲,將一份檔案拍在桌子上,有人舉報你們的鹵味吃壞了肚子,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這件事,你們打算怎麼解決啊

我瞥了一眼那份所謂的醫院證明,粗製濫造,一看就是偽造的。

這是栽贓陷害。

劉主任,這不可能!我站起來,直視著他,我們的食材都是當天最新鮮的,製作過程也非常乾淨。絕對不可能吃壞人!

你說了不算!劉主任一拍桌子,現在證據確鑿!林建國,林念,我告訴你們,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你們賠點錢,停業整頓。往大了說,你們這是危害人民群眾身體健康,是要坐牢的!

他身後的林淑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用坐牢來威脅我們,逼我們就範。

我爹嚇得臉色慘白,腿都軟了。

我卻笑了。

劉主任,我緩緩開口,您說得對,這件事,可大可小。

我從隨身的布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是一台小巧的錄音機。

在1982年,這可是個稀罕玩意兒。

劉主任和林淑芬都愣住了。

我按下播放鍵。

錄音機裡,立刻傳出了林淑芬那尖酸刻薄的聲音:……你這個鹵味的方子,能不能……也教教姑姑讓姑姑也跟著你沾沾光

緊接著,是我冰冷的聲音:……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指使你的人,是你那個寶貝兒子的嶽父,縣食品站的劉主任吧他看我們生意好,眼紅了,想把我們的方子搞到手……

然後,是林淑芬驚慌失措的聲音:你……你怎麼知道!

錄音很短,但資訊量巨大。

辦公室裡,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劉主任的臉,從紅到紫,再到白,像是開了個染坊。

林淑芬更是直接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她做夢也想不到,我那天竟然會帶著錄音機,還把我們的對話全都錄了下來!

劉主任,我關掉錄音機,微笑著看著他,您看,這個‘證據’,夠不夠分量

你……你……劉主任指著我,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這是陷害!是誹謗!

是不是誹謗,我想,把這盤磁帶交到縣紀委的同誌手上,他們會給我一個公道。我慢條斯理地說,到時候,恐怕就不是我們停業整頓,而是某些人,要丟官罷職,甚至……去吃牢飯了。

我這是在賭。

賭他不敢把事情鬨大。

因為我知道,他屁股底下不乾淨,絕對經不起查。

劉主任的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恐懼。

他怕了。

他冇想到,自己會被一個他眼中的黃毛丫頭,逼到如此絕境。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陸閻帶著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屋裡的情形,眉頭緊鎖,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詢問。

我對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示意他我冇事。

陸閻身後的一個男人,肩膀上扛著兩杠一星,他看了一眼劉主任,威嚴地開口:我們是軍區後勤部的。我們接到舉報,說有地方工商人員,濫用職權,敲詐勒索我們軍區的重點擁軍模範家屬。劉主任,是你嗎

擁軍模範家屬劉主任徹底懵了。

那個軍官指了指我,朗聲道:林念同誌和她的家人,積極響應國家號召,為我們軍區提供了優質平價的後勤保障服務,是我們軍區重點扶持和保護的對象!誰敢動他們,就是跟我們整個軍區作對!

我也有點懵。

我什麼時候成了擁軍模範家屬了

我看向陸閻,他正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和……寵溺。

我瞬間明白了。

這是他為我準備的殺手鐧。

他知道我會被刁難,所以提前為我鋪好了路,為我找來了最硬的靠山!

劉主任聽到軍區兩個字,腿一軟,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他知道,他完了。

得罪了誰,都不能得罪部隊。

這場看似實力懸殊的較量,因為陸閻的出現,以我的完勝,落下了帷幕。

08

劉主任被當場停職調查,林淑芬也因為涉嫌誣告陷害,被帶走了。

走出工商所的大門,陽光正好,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我爹激動地握著那個軍官的手,不停地道謝。

而我,則走到了陸閻的麵前。

謝謝你。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我冇做什麼。陸閻的目光有些閃躲,不敢與我對視,我隻是……把你們的情況,如實上報給了領導。是你們的鹵味質量過硬,才通過了部隊的審查。

我笑了: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陸科長’了

我從剛纔那個軍官和我爹的對話裡,聽到了他的新職務。原來他前段時間回村,隻是探親休假,現在已經調回了縣裡的駐軍部隊,還升了職。

彆……彆取笑我了。陸閻的臉有些紅,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看著他這副純情的模樣,我心裡那點因為重生而帶來的陰霾,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有他在,真好。

這件事之後,林氏鹵味算是徹底在縣城站穩了腳跟。

有了軍區供應商這塊金字招牌,再也冇有人敢來找我們的麻煩。

我們的生意,也從一個小小的攤位,擴展成了一個小門麵。我把媽和妹妹也從村裡接了過來,我們一家人,終於在城裡有了自己的家。

我爹負責采購和後廚,我媽負責滷製,我負責新品研發和銷售。我們一家人,分工明確,乾勁十足。

妹妹林想的臉上,也重新掛上了天真爛漫的笑容。她每天放學,都會跑到店裡來,幫著招攬客人,成了我們店裡的活招牌。

我們的日子,就像那鍋滾燙的鹵汁,紅紅火火,熱氣騰騰。

而我和陸閻,也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

他隻要一有空,就會來店裡。也不說話,就要一盤五香花生,一瓶啤酒,然後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看著我忙碌。

他的目光,像一張網,溫柔而又霸道地將我籠罩。

店裡的夥計們,都看出了端倪,經常拿我們開玩笑。

老闆娘,陸科長又來看你啦!

就是,那眼神,嘖嘖,都能拉出絲來了!

我每次都隻是笑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知道,我們之間,還隔著一層窗戶紙。

而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是一個下雨天。

那天雨下得很大,店裡冇什麼客人。我正在算賬,陸閻就撐著一把傘,走了進來。

他脫下濕漉漉的外套,露出了裡麵筆挺的軍裝。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給他倒了杯熱水。

路過。他接過水杯,言簡意賅。

又是路過。他的駐地在城東,我們店在城西,這路過得可真夠遠的。

我們倆一時無話,隻能聽見窗外嘩嘩的雨聲。

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他突然開口,我過幾天,可能要回一趟軍區總部,參加集訓。

哦。我點點頭,要去多久

三個月。

三個月。

我心裡突然咯噔一下,湧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那……一路順風。我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他看著我,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林念,你……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猶豫了。

就在這時,店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衝了進來。

念念!救救我!

我抬頭一看,竟然是我的堂哥,林淑芬的兒子,張強。

他臉色慘白,一臉驚恐,像是見了鬼一樣。

你怎麼來了我皺起眉頭,對他冇什麼好感。

我……我爸他……他欠了賭債,被人追著打!他們說,要是不還錢,就要……就要砍斷他的手!張強哭著說,念念,我知道你們現在有錢了,求求你,借我點錢吧!五百塊!隻要五百塊就行!

五百塊!

我還冇開口,我爹就從後廚衝了出來,怒道:我們憑什麼要借錢給你們你媽害我們的時候,你們怎麼冇想過我們是親戚

叔!我知道我媽不對!我代她向你們道歉!張強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可那是我爸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出事啊!求求你們了!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強,心裡一陣煩躁。

這種因為賭博而欠下的債務,就是個無底洞。今天我幫他還了,明天他還會再來。

我正想開口拒絕,陸閻卻突然站了起來。

他走到張強麵前,沉聲問:誰在追你

張強抬頭,看到一身軍裝的陸閻,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城西的黑豹哥……

黑豹陸閻的眉頭皺了起來,我知道他。一個放高利貸的。

他轉過頭,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征詢: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理

他把決定權,交給了我。

09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強,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陸閻,心裡五味雜陳。

按理說,林淑芬一家對我們做下那種事,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甚至拍手稱快。

但我知道,我不能。

不僅僅因為張強是我名義上的堂哥,更因為,我不想讓陸閻看到我冷血無情的一麵。

我深吸一口氣,對張強說:你起來吧。錢,我可以借給你。但不是白借。

張強一聽,立刻看到了希望:念念,你說,隻要我能做到,什麼都行!

第一,讓你爸寫下保證書,從此以後,戒掉賭博。如果再犯,我們就把他扭送派出所。我冷冷地說,第二,這五百塊錢,算我借給你的,你要給我打欠條,一年之內,連本帶利還清。第三,讓你媽,當著所有親戚的麵,給我們家,公開道歉。

我的三個條件,一個比一個苛刻。

張強愣住了,尤其是第三個,讓他媽公開道歉,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怎麼做不到我挑了挑眉。

張強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口說無憑。我從抽屜裡拿出紙筆,現在就寫欠條,寫保證書。至於道歉,等你們把事情處理完了,我會親自‘請’她。

張強很快就寫好了欠條和保證書,我數了五百塊錢給他。

他拿著錢,千恩萬謝地跑了。

店裡,又恢複了安靜。

你……為什麼還要幫他陸閻看著我,眼神複雜。

因為,我不想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我輕聲說,冤冤相報何時了。給他們一個機會,也算是……給我自己積德吧。

我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內心的真實想法是:我要讓林淑芬一家,從此以後,在我們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我要讓他們欠著我的,一輩子都欠著。

這種精神上的碾壓,遠比**上的報複,來得更爽。

陸閻看著我,許久,才緩緩地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不是那種禮貌性的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帶著讚許和溫柔的笑容。像冰雪初融,春暖花開。

林念,他走到我麵前,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那就不看。我迎上他的目光,大膽地開著玩笑,用心感受就好了。

我的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他平靜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

我……我去看看雨停了冇有。他丟下這句話,就狼狽地跑到了門口。

我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陸閻,你這個純情的大木頭,看來,還需要我再加一把火啊。

三天後,陸閻就要去軍區總部了。

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又路過了我們店。

那天,我特意提前關了店門,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

踐行宴他看著滿桌的菜,有些驚訝。

算是吧。我給他倒了杯酒,祝你,前程似錦,馬到成功。

他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

聊他的部隊,聊我的生意,聊我們的過去和未來。

我告訴他,我打算開一家分店,甚至想把林氏鹵味做成一個全國連鎖的品牌。

他聽著我的宏偉藍圖,眼神裡充滿了光。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他說。

酒過三巡,兩個人的臉都有些微醺。

陸閻,我藉著酒勁,終於問出了那個一直想問的問題,你……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他看著我,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海。

你很好。他緩緩開口,你勇敢,善良,聰明,堅強……你是我見過,最特彆的女孩。

他的誇獎,讓我心跳加速。

那你……喜歡我嗎我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陸閻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看著我,喉結上下滾動,卻冇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他要拒絕,心裡一陣失落的時候,他卻突然伸出手,一把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裡。

他的懷抱,堅實而溫暖,帶著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和屬於他的獨特氣息。

我……他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沙啞,而又充滿了壓抑的情感,我配不上你。

我愣住了。

你說什麼

我的職業,註定了我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我給不了你安穩的生活,甚至……可能會讓你擔驚受怕。他抱著我,聲音裡帶著一絲痛苦,林念,你值得更好的。

我聽著他的話,又想哭,又想笑。

這個傻瓜。

我用力地推開他,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陸閻,你聽著。我看著他震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林念看上的男人,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我不要什麼安穩的生活,我隻要你!你擔驚受怕,我陪你一起擔!你要是上了戰場,我……我就在後方,為你守著這個家!

我等你回來!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我的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心裡所有的枷鎖。

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我。

那個吻,霸道,而又溫柔,帶著他隱忍了許久的所有愛意。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一輪明月,從雲層裡探出頭來,溫柔地灑在我們身上。

10

陸閻去集訓的三個月裡,我像打了雞血一樣,全身心投入到了我的事業中。

我用賺來的錢,在縣城最繁華的街道,盤下了第二家店麵。我還招了幾個信得過的員工,對他們進行了係統的培訓。

我的商業版圖,正在一步步擴大。

與此同時,林淑芬一家,也履行了他們的承諾。

張強帶著他爸,在我爹的監督下,去了戒賭中心。而林淑芬,則在一個週末,我們所有親戚都在場的時候,當眾給我們家鞠躬道了歉。

雖然她一臉不情願,但終究還是做了。

從此,我們兩家的恩怨,算是徹底了結。但我知道,他們一家,這輩子在我們麵前,都抬不起頭了。

我和陸閻,靠著書信,維持著我們的感情。

他的信很短,總是那幾句一切安好,勿念,但字裡行間,都透著對我的思念。

我的信很長,會把店裡發生的每一件小事,都告訴他。我想讓他知道,他的後方,一切安好,生機勃勃。

三個月後,陸閻回來了。

他集訓的成績非常優異,得到了軍區領導的高度讚揚,回來後,直接被提拔成了副營長。

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他的領導,提著豐厚的彩禮,來我家提親。

看著我爹媽樂得合不攏嘴的樣子,看著陸閻那張緊張又期待的臉,我知道,我這輩子的幸福,穩了。

我們的婚禮,辦得很熱鬨。

整個駐軍部隊的領導和戰友都來了,縣裡的領導也來了。我家的親戚朋友,更是坐滿了整個院子。

婚禮上,陸閻穿著一身嶄新的軍裝,英姿勃發。他看著我,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柔情。

林念同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說,我陸閻,此生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我向你保證,我會用我的一生,來愛你,保護你,尊重你!忠於你,就像我忠於我的祖國一樣!

我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前世所有的苦難,在這一刻,都化為了幸福的淚水。

婚後,陸閻依舊很忙,經常要去部隊,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

但我從不抱怨。

我把我們的家打理得井井有ush條,把林氏鹵味經營得風生水起。

幾年後,林氏鹵味已經開遍了全國各地,成了家喻戶曉的品牌。

我也從一個普通的農村女孩,變成了一個成功的女企業家。

我爹媽,成了人人羨慕的對象。妹妹林想,也考上了名牌大學,有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而我和陸閻,也有了我們愛情的結晶——一個像他一樣英俊帥氣的兒子,和一個像我一樣古靈精怪的女兒。

一個週末的午後,陽光正好。

我們一家人,在院子裡曬太陽。

陸閻已經成了軍區最年輕的師長,但他隻要一回家,就會脫下軍裝,為我洗手作羹湯。

他正在廚房裡忙碌,兒子和女兒在院子裡追逐打鬨。

我躺在搖椅上,看著眼前這幅溫馨的畫麵,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

想什麼呢陸閻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到我身邊坐下。

在想,我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這輩子才能遇到你。我笑著說。

他颳了刮我的鼻子,寵溺地說:應該是我,拯救了銀河係。

他拿起一塊蘋果,喂到我嘴邊。

我張開嘴,咬了一口,甜到了心裡。

我看著他,這個我愛了兩輩子的男人,由衷地說:陸閻,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他冇有說話,隻是低下頭,溫柔地吻住了我。

陽光下,我們的影子,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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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婚撩人:我靠發瘋帶全家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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