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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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蘇婉兒帶著DNA報告殺進蘇家時,我正在優雅地切著七分熟牛排。

你隻是個冒牌貨!她將報告甩在我麵前。

我放下刀叉輕笑:醬汁不錯,可惜火候過了,就像你急不可耐的吃相。

父親當場撕碎報告:蘇家隻有晚晚一個女兒。

母親緊握我的手:誰敢動我女兒,我讓她滾出江城!

蘇婉兒不信邪,搶我房間我早搬去閣樓星空房。

搶我聯姻對象我當眾播放她求複合的錄音。

她買通服務生在我酒裡下藥。

我反手將酒杯塞進她嘴裡:妹妹這麼喜歡,自己多喝點。

生日宴上她藥效發作醜態百出,被保安拖走時尖叫詛咒。

我晃著紅酒杯微笑,一張泛黃照片從錢包滑落——

照片上,幼年的我和江城首富並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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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優雅地劃過瓷盤,與昂貴的骨瓷碰撞出輕微而悅耳的脆響。七分熟的安格斯牛排,中心還帶著誘人的粉紅,肌理分明,在清晨明亮的光線下滲出飽滿的汁水。黑椒汁濃鬱醇厚,散發著辛香與肉脂完美交融的香氣。我,蘇晚晚,正享受著一天中這片刻的寧靜與美味。

蘇家彆墅那扇沉重的、雕著繁複花紋的胡桃木大門,毫無預兆地被人從外麵猛地撞開。巨大的聲響撕碎了餐廳裡流淌的舒緩音樂,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麵。清晨的陽光爭先恐後地湧入,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投下一個被拉長的、帶著濃重攻擊性的影子。

蘇婉兒。

她像一陣裹挾著沙塵的風暴,捲了進來。精心打理的波浪長髮此刻顯得有些淩亂,幾縷髮絲貼在汗濕的額角,胸口因劇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她身上那件價格不菲的當季新款連衣裙,此刻也皺巴巴的,沾著不知哪裡蹭上的灰塵。她的眼睛,那雙本該漂亮的眼睛,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裡麵盛滿了壓抑了太久的怨毒、即將爆發的狂喜,還有孤注一擲的決絕。

餐廳裡侍立的傭人們全都僵住了。端著銀質咖啡壺的手停在半空,拿著溫熱毛巾的也忘了動作。空氣瞬間凝固,沉重得如同灌了鉛。隻有我手中銀質餐刀切割牛排的細微聲響,還在不緊不慢地繼續著,成了這片死寂裡唯一頑固的節拍。

父親蘇振國握著報紙的手停在翻頁的瞬間,眉頭驟然擰緊,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母親林雅芝保養得宜的臉上掠過一絲清晰的錯愕和本能的不悅,她放下手中精緻的骨瓷茶杯,杯底與碟子相碰,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在這落針可聞的環境裡格外刺耳。

蘇婉兒無視了所有人驚愕、審視、不悅的目光。她的目標隻有一個——我。

她踩著細高跟,鞋跟敲擊地麵發出急促而尖銳的噠噠聲,像催命的鼓點,直直地衝到我麵前。那張被精心妝點過、此刻卻因激動而微微扭曲的臉龐,幾乎要貼上我的鼻尖。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混合著汗水的氣息,形成一股極具侵略性的味道,蠻橫地衝散了牛排的香氣。

蘇晚晚!她的聲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帶著一種終於撕破偽裝的暢快淋漓,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這個騙子!小偷!你霸占我的位置,享受我的榮華富貴整整二十年!你憑什麼!

她猛地揚起手。

一份裝訂整齊、帶著油墨味道的檔案,被她用儘全身力氣,啪地一聲狠狠摔在了我麵前的餐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我的高腳杯都晃了晃,裡麵深紅色的液體不安地盪漾起來。

白色的紙張散開,最上麵一頁,DNA親緣關係檢測報告幾個加粗的黑體字,帶著冰冷而殘酷的權威感,直刺人眼。下方蘇振國、林雅芝的名字旁邊,清晰地印著排除親生關係的結論,指向的名字是——蘇晚晚。

空氣彷彿被徹底抽乾了。連刀叉切割牛排的聲音也消失了。

蘇婉兒挺直了脊背,像一隻終於鬥勝了的公雞,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和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一字一頓,彷彿要將每個字都釘進我的骨頭裡:看清楚了嗎你這個卑賤的冒牌貨!蘇家真正的大小姐,是我!蘇婉兒!而你,不過是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野種!

所有的目光,驚疑的、同情的、看好戲的、難以置信的,瞬間如同無數根無形的針,密密麻麻地聚焦在我身上。壓力像無形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幾乎要將人溺斃。

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銀質的刀叉擱在潔白的骨瓷餐盤邊緣,發出輕微的、幾乎可以忽略的碰撞聲。這聲音,卻奇異地壓過了蘇婉兒粗重的喘息,成為了此刻的焦點。

我冇有去看那份刺目的報告,也冇有看蘇婉兒那張因激動而漲紅、寫滿惡毒快意的臉。

我的目光,平靜得有些過分,甚至帶著一絲品鑒美食後殘留的餘韻,落在了那份被我切開了小半的牛排上。深色的醬汁沿著切口流淌,在白色的盤底洇開一小片痕跡。

然後,我抬起了眼睫。

嘴角,一點點向上彎起。不是憤怒,不是悲傷,更不是恐懼。那是一個純粹的、帶著點玩味的、甚至有些慵懶的輕笑。

嗯,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餐廳裡凝固的空氣,像羽毛輕輕拂過緊繃的琴絃,這黑椒醬汁的配方調得確實不錯,香氣醇厚,層次感也夠。

我的指尖,輕輕點了點那份被摔在醬汁旁邊的、顯得異常突兀的DNA報告書頁角不小心沾染的油漬。

可惜啊,我微微歪了下頭,目光終於,輕飄飄地落在了蘇婉兒那張瞬間僵住的臉上,唇角的弧度加深,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憐憫和嘲諷,就像這牛排的火候,終究是過了一點。急不可耐的吃相,最容易把好東西……糟蹋了。

我的聲音不高不低,語速不快不慢,卻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精準地挑開了蘇婉兒精心營造的、自以為能瞬間將我打入地獄的場麵。

她臉上那種扭曲的、即將品嚐勝利果實的快意,如同遭遇了極寒的冷風,肉眼可見地寸寸凍結、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茫然和被羞辱的暴怒,像沸騰的岩漿在她眼底瘋狂湧動。

你……你說什麼!蘇婉兒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破了音,手指顫抖地指向我,死到臨頭你還嘴硬!蘇晚晚,你看清楚!這是鐵證!你是個假貨!

啪!

一聲更響、更清脆、更帶著雷霆之怒的撕裂聲,猛地炸開!瞬間蓋過了蘇婉兒的尖叫。

是蘇振國。

他猛地從主位上站了起來,動作迅猛得帶倒了身後的椅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那份被蘇婉兒視為鐵證、沾著醬汁油汙的DNA報告,此刻正被他那雙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的大手,緊緊地攥在手裡。

他的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跳,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已是怒極。

下一秒,在蘇婉兒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在母親林雅芝微微睜大的眼中,在所有傭人屏住的呼吸裡——

嘶啦——嗤啦——!

蘇振國冇有任何猶豫,雙手用力,以一種近乎粗暴的姿態,將那份輕飄飄卻又重如千斤的紙張,瞬間撕成了兩半!緊接著是四半、八半……他不停地撕扯著,動作帶著一種宣泄般的狂怒,雪白的紙片如同被狂風撕碎的蝴蝶,紛紛揚揚,從他指間飄落,灑滿了昂貴的波斯地毯。

夠了!蘇振國低吼出聲,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震得整個餐廳嗡嗡作響。他將最後一點碎紙狠狠摔在地上,如同丟棄什麼肮臟的垃圾。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帶著從未有過的冰冷和失望,死死釘在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蘇婉兒身上。

蘇家,他一字一頓,斬釘截鐵,聲音清晰地迴盪在死寂的空間裡,隻有一個女兒。

他的目光轉向我,那裡麵翻湧的複雜情緒——有痛惜,有後怕,有失而複得的慶幸,最終都化為一種磐石般的堅定。

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蘇晚晚!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誰再敢質疑我蘇振國女兒的身份,就是與我整個蘇家為敵!

最後一個字落下,如同重錘砸在蘇婉兒的心上。她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踉蹌著後退一步,臉上血色儘褪,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精心策劃的致命一擊,在蘇振國這毫不猶豫的、雷霆萬鈞的維護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一隻保養得宜、戴著翡翠鐲子的手,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暖和力量,穩穩地握住了我放在桌麵上、微涼的手。

是母親林雅芝。

她冇有看蘇婉兒一眼,彷彿那個剛剛帶來驚天訊息的人根本不存在。她隻是微微側身,麵向我,那張一貫雍容優雅的臉上,此刻卻籠罩著一層寒霜,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寶劍,掃過餐廳裡每一個角落,最終,那冰冷刺骨的視線,落在了麵無人色的蘇婉兒身上。

她的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種世家主母特有的平靜,卻字字如刀,清晰地割開空氣:

晚晚是我的命根子,是我林雅芝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寶貝女兒。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傳遞著堅定無比的支援,誰敢動她一根頭髮,誰敢讓她受一絲委屈……

林雅芝停頓了一下,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蘇婉兒。

我林雅芝發誓,傾儘林家之力,也要讓那個人——滾、出、江、城!永、遠、消、失!

滾出江城!永遠消失!

八個字,如同八道帶著冰碴的驚雷,狠狠劈在蘇婉兒頭頂。

她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儘,慘白得像一張劣質的紙,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剩下牙齒咯咯打顫的細微聲響。精心描畫過的眼線被淚水暈開,在眼底留下兩團狼狽的黑影,那裡麵盛滿了驚駭、絕望,還有一絲被這毫不留情的驅逐徹底碾碎的瘋狂。

她精心策劃的認親戲碼,預想中蘇晚晚痛哭流涕、被掃地出門的場景冇有出現。迎接她的,是父親撕碎報告的雷霆暴怒,是母親那比刀鋒更冷的驅逐令。她像個跳梁小醜,用儘全力表演,卻隻換來觀眾冰冷的唾棄。

蘇婉兒猛地抬起頭,那雙被淚水沖刷得通紅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然後,她猛地轉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混亂而倉惶的節奏,像被惡鬼追趕一般,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壓抑得令人窒息的餐廳。大門在她身後砰地一聲巨響關上,隔絕了她狼狽逃離的身影。

餐廳裡陷入了短暫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晚晚……蘇振國臉上的怒容迅速褪去,隻剩下深深的疲憊和擔憂,他看向我,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爸,媽,我抬起頭,臉上冇有他們預想中的驚惶失措,反而綻開一個安撫的、甚至帶著點輕鬆的笑容,牛排涼了口感就不好了。讓廚房再上一份吧哦,還有我的咖啡,也要續杯。我輕輕晃了晃麵前空了一半的精緻骨瓷咖啡杯。

蘇振國和林雅芝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和一絲……迷惑。他們預想中女兒可能受到的巨大沖擊,似乎並未發生。

好,好,續杯,馬上續。林雅芝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招手示意傭人。她緊緊握著我的手卻冇有鬆開,反而更用力了些,彷彿一鬆手我就會消失。

傭人們如夢初醒,立刻忙碌起來,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碎紙片,更換餐具,動作比平時更加輕悄謹慎。餐廳裡重新流動起細微的聲響,但那層無形的、沉重的壓力並未完全散去,隻是被暫時掩蓋了。

早餐在一種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平靜中結束。蘇振國欲言又止了幾次,最終還是什麼都冇說,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起身去了書房。林雅芝則一直陪著我,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無關緊要的話,試圖驅散那份殘留的陰霾。

我微笑著應和,耐心十足。

午後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暖融融地灑在客廳昂貴的羊毛地毯上。我剛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雜誌,還冇來得及翻開,彆墅外就再次傳來了刺耳的汽車引擎咆哮聲,刹車聲尖銳得能劃破耳膜。

片刻後,蘇婉兒去而複返。

這一次,她臉上那種歇斯底裡的瘋狂暫時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撐出來的、帶著刻薄尖酸的高傲。她高昂著頭顱,像一隻重新梳理好羽毛準備戰鬥的鬥雞,身後跟著兩個穿著搬家公司製服的壯碩男人,手裡拿著空的大號整理箱。

蘇晚晚!她徑直走到客廳中央,聲音刻意拔高,帶著一種宣佈主權般的得意,既然身份已經清楚了,有些東西,也該物歸原主了!

她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指向樓上主臥的方向。

那間最大的、帶獨立陽台和衣帽間的主臥,從今天起,是我的了!她下巴抬得更高,目光斜睨著我,充滿了挑釁,你,收拾好你的破爛,立刻、馬上給我搬出去!傭人呢還不上去幫她收拾手腳麻利點!

她的聲音在空曠奢華的客廳裡迴盪,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驅逐意味。傭人們麵麵相覷,站在原地不敢動,目光都緊張地瞟向坐在沙發上的我和旁邊的林雅芝。

林雅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正要開口嗬斥。

哦我卻先一步出了聲。

聲音不大,甚至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慵懶。我將手中的時尚雜誌隨意地放在一旁,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撫平了身上真絲家居裙並不存在的褶皺。

我的臉上冇有一絲蘇婉兒預想中的憤怒、難堪或者委屈。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異常清晰的弧度,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主臥啊……我拖長了調子,目光輕飄飄地掃過蘇婉兒那張寫滿我要搶走你一切的臉,眼底掠過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嘲弄。

你說晚了。我聳聳肩,動作隨意又自然,彷彿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我早就搬出來了。

什麼蘇婉兒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像一張精美的麵具突然裂開了縫隙。她準備好的所有刻薄話語,所有等著看我狼狽模樣的期待,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砸得粉碎。

就在……頂樓。我抬手,隨意地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個小閣樓,我讓人重新收拾了一下,感覺還不錯,挺清淨的。你要是不嫌棄主臥是我住過的‘二手貨’,請便咯。

我甚至還對她露出了一個堪稱友善的微笑。

蘇婉兒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比剛纔在餐廳時更加慘白。她精心策劃的搶奪房間戲碼,還冇正式開場,就被告知對手早已主動退場,棄如敝履。她像個卯足了勁揮出一拳,卻狠狠打在棉花上的小醜,巨大的落差感和被戲耍的羞辱感讓她渾身都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你……她指著我的手抖得像風中落葉,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那強撐出來的高傲瞬間崩塌,隻剩下狼狽和不敢置信。

哦對了,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腳步頓住,側過頭看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眼底卻冇什麼溫度,閣樓我重新裝修過,裝了門禁係統。密碼嘛……就不告訴你了,畢竟是我的私人空間。還有,我指了指她身後那兩個拿著空箱子的搬家工人,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這兩位大哥看起來挺辛苦的,是來幫你搬東西去主臥的那你可得抓緊了,畢竟主臥裡我的舊東西……昨天剛讓管家全部清理送去慈善機構了。現在裡麵,大概就剩幾堵牆了吧

說完,我不再理會蘇婉兒那張精彩紛呈、由紅轉白又轉青的臉,也忽略了母親林雅芝投來的複雜又帶著一絲瞭然笑意的目光,徑直走向旋轉樓梯。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台階上,發出清脆而從容的嗒、嗒聲。這聲音,不急不緩,每一步都踏在蘇婉兒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蘇婉兒死死盯著我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雙眼睛裡翻湧的怨毒,濃烈得幾乎要滴出來。

閣樓她竟然主動搬去了閣樓還重新裝修了她怎麼敢!她憑什麼還能這麼從容!

不!這一定是裝的!是強撐!蘇婉兒在心裡瘋狂地嘶吼。她一定是怕了!是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後心虛了!故意用這種方式來顯得自己不在乎!

主臥……主臥空了她竟然真的把東西都清走了這個賤人!動作倒是快!

一股邪火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恐慌猛地竄上蘇婉兒的心頭。她精心準備的第一擊,就這樣被對方以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輕飄飄地化解了。不行!絕對不行!她必須立刻、馬上看到那個所謂的閣樓!她要親眼看看蘇晚晚這個冒牌貨被髮配的寒酸地方,然後狠狠地嘲笑她!踐踏她!把她那層虛偽的從容徹底撕碎!

強烈的衝動驅使著她,蘇婉兒再也顧不得維持什麼姿態,也忘了身後那兩個一臉茫然的搬家工人。她猛地推開旁邊一個礙事的傭人,像一陣風似的衝向樓梯,動作甚至有些粗魯,高跟鞋在樓梯上敲打出雜亂而急促的噪音,完全失去了剛纔那種刻意的趾高氣揚。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個破閣樓折騰出什麼花樣!她尖銳的聲音在樓梯間迴盪,帶著破釜沉舟般的狠厲。

她幾乎是跑著衝上了頂樓。頂樓走廊的儘頭,一扇與整棟彆墅奢華風格截然不同的門映入眼簾。它通體是某種深邃內斂的金屬材質,線條簡潔流暢,充滿了現代科技感,與周圍古典的壁紙和裝飾格格不入。門上冇有任何鎖孔,隻有一個泛著幽藍光澤的電子密碼麵板,旁邊還有一個微小的生物識彆區。

正是蘇晚晚剛纔提到的門禁係統。

蘇婉兒衝到門前,用力去擰那光滑冰涼的金屬門把手——紋絲不動。她暴躁地拍打著門板,發出沉悶的響聲:開門!蘇晚晚!你給我開門!躲在裡麵算什麼!

門內冇有任何迴應。

密碼!密碼是多少!蘇婉兒氣急敗壞地轉身,對著樓下怒吼,眼睛赤紅地掃視著幾個跟上來想看情況又不敢靠近的傭人,說!你們誰知道這破門的密碼!

傭人們被她猙獰的樣子嚇得連連後退,紛紛搖頭,噤若寒蟬。

廢物!一群廢物!蘇婉兒無處發泄的怒火燒得更旺。她像一頭困獸,在緊閉的金屬門前焦躁地來回踱步,目光死死盯著那冰冷的密碼麵板,恨不得用眼神把它燒穿。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但在蘇婉兒感覺裡卻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滴——

一聲極其輕微的電子音響起。

那扇緊閉的、充滿科技感的金屬門,悄無聲息地向內滑開了。

門內瀉出的光線並非頂樓走廊那種明亮的吸頂燈光,而是一種柔和、朦朧、帶著奇異夢幻感的……幽藍星光。

蘇婉兒所有的動作和咒罵都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瞳孔驟然放大,嘴巴微微張開,維持著一個極其滑稽的驚愕表情,僵立在門口。

門內展現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貧瘠的想象。

這根本不是什麼寒酸小閣樓!

空間被打通,異常開闊。腳下是光潔如鏡的深色地板,倒映著頭頂的……璀璨星河。

是的,星河。

整個弧形的穹頂,完全由特殊的柔性螢幕構成。此刻,螢幕上正緩緩流淌著浩瀚無垠的宇宙星圖。深邃的墨藍底色上,無數大大小小的星辰閃爍著柔和而真實的光芒,或明或暗,星雲如同流淌的彩色輕紗,在無聲地旋轉、變幻。一顆拖著長長光尾的流星,恰在此時劃過穹頂,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絢麗痕跡。柔和而充滿沉浸感的星光灑滿整個空間,營造出一種置身於宇宙飛船觀景台般的震撼與寧靜。

牆壁是啞光的特殊材質,同樣反射著點點星光。巨大的落地觀景窗占據了整整一麵牆,昂貴的電動窗簾完全收起,將窗外江城繁華璀璨的萬家燈火儘收眼底。窗邊,一把設計感十足的搖椅旁,立著一台專業級的天文望遠鏡,鏡頭對著深沉的夜空。

另一側,簡潔流暢的原木書桌和頂天立地的嵌入式書櫃占據了整麵牆,書櫃裡整齊地碼放著書籍和一些設計模型。靠牆處,一張看起來就無比舒適的大床,床品是高級的灰藍色係,與整個空間的氛圍渾然一體。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冽的雪鬆香氣,寧靜而舒緩。

這裡冇有一絲蘇家其他房間的奢華堆砌,卻處處透露出一種低調的、極致的品味和舒適感。一種金錢、時間和獨特審美才能堆砌出的空間。

蘇婉兒就站在門口,站在那片流淌的星光之下,像個誤入神域的乞丐。

她臉上所有的憤怒、怨毒、刻薄、自以為是的優越感,在這一刻,被眼前這超越想象的閣樓徹底擊得粉碎。她精心想要搶奪的主臥,在這個空間麵前,顯得如此……庸俗。

強烈的落差感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臉上,火辣辣地疼。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嫉妒,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窒息。她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穿著舒適的家居服,端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花草茶,從連接著的一個小工作間裡走出來,姿態閒適得如同在自己的領地漫步。

看到門口僵立如同石雕、臉色慘白如鬼的蘇婉兒,我似乎並不意外。隻是挑了挑眉,輕輕啜飲了一口杯中清香的液體。

哦,是你啊。我的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候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甚至帶著一絲被打擾後的輕微不耐,看完了地方就這麼大,冇什麼稀奇。你要的主臥在樓下,鑰匙找管家要。

我端著茶杯,徑直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窗外的城市燈火如同倒置的星河,與頭頂螢幕流淌的宇宙星圖交相輝映。

我微微仰起頭,看著一顆模擬的行星緩緩滑過螢幕。

不過,我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房間裡的寂靜,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警告,像細小的冰淩敲打在玻璃上,提醒你一句。

蘇家女兒的頭銜,你喜歡,儘可以拿去戴著,我不介意。

我的語氣陡然轉冷,帶著一絲凜冽的鋒芒。

但這裡,我的設計稿,我的星空,我的望遠鏡……我側過頭,眼角的餘光如同實質的冰刃,精準地釘在蘇婉兒驟然收縮的瞳孔上。

敢碰一下。

你會死得很難看。

最後幾個字,輕飄飄地落下,卻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蘇婉兒的心上。她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腳下發軟,幾乎站立不住。那張慘白的臉,此刻隻剩下被徹底看穿、被絕對實力碾壓後的恐懼和茫然。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金屬門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然後,像被那冰冷的視線灼傷,又像是被這空間裡無聲的壓迫感徹底擊垮,她猛地轉過身,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逃離了這個讓她無地自容的寒酸閣樓,連一句狠話都再也放不出來。

金屬門在我身後無聲地滑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我走到書桌旁,放下花草茶。桌上散落著幾張建築草圖,線條流暢而大膽。手機螢幕恰好亮起,一個冇有備註名字的號碼發來一條簡潔的資訊:

【已處理。目標人物近期無入境記錄。】

我指尖劃過螢幕,刪掉資訊,臉上冇有任何波瀾。

**2**

江城上流圈子裡最近流傳著一個爆炸性的訊息:蘇家那位剛認回來的真千金蘇婉兒,似乎對周家那位剛從國外鍍金歸來、風頭正勁的繼承人周子墨,青眼有加。

訊息傳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說在高級馬術俱樂部看到周子墨親自教蘇婉兒騎馬,姿態親密;有人說在米其林三星餐廳撞見兩人共進晚餐,相談甚歡;更有甚者,繪聲繪色地描述周夫人對蘇婉兒這個失而複得的蘇家女兒如何滿意,言語間頗有親上加親的意思。

這些風言風語,自然也刮進了蘇家。

晚餐桌上,氣氛微妙。

林雅芝優雅地用著湯勺,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晚晚,最近……外麵有些關於周家那孩子和蘇婉兒的傳言,你聽說了嗎

蘇振國也放下筷子,眉頭微蹙,看向我,帶著明顯的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顯然,他也聽到了風聲。

我正專心致誌地對付著盤子裡一塊鮮嫩多汁的鱈魚,聞言抬起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茫然:嗯周子墨誰啊我眨眨眼,似乎在記憶中費力搜尋這個名字,哦!是不是以前總跟在我後麵跑、還給我寫過幾封酸詩的那個小捲毛他回國了

我的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路人甲,甚至還帶著點被久遠記憶逗樂的促狹笑意。

蘇振國和林雅芝同時一愣,隨即眼底都掠過一絲瞭然和放鬆。他們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這種發自內心的、毫不在意的態度,做不了假。

是有這麼回事。蘇振國輕哼一聲,語氣帶著對周子墨當年酸詩行徑的不屑,聽說最近和蘇婉兒走得近。

是嗎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叉起一塊魚肉送進嘴裡,滿足地眯了眯眼,那挺好的呀。一個剛回來急著證明自己價值,一個需要新鮮感……唔,這鱈魚火候真不錯,媽,明天還讓廚房做這個吧

我的話題瞬間拐到了明天的菜單上,彷彿周子墨和蘇婉兒的風月八卦,還不如眼前這塊魚肉重要。

蘇振國和林雅芝對視一眼,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他們徹底放下心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幾天後,一場由江家舉辦的、為海外歸來的小公子接風的晚宴,成了江城名流彙聚的焦點。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水晶吊燈的光芒將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我穿著一身低調卻剪裁極佳的香檳色緞麵長裙,剛與幾位相熟的長輩寒暄完,端著一杯香檳,準備找個安靜的角落欣賞一下江家收藏的名畫。

一個身影,帶著一股濃鬱的、極具攻擊性的香水味,精準地擋在了我的麵前。

是蘇婉兒。

她今天顯然是下了血本。一身當季高定正紅色抹胸魚尾裙,襯得她皮膚雪白,豔光四射,精心盤起的髮髻上點綴著碎鑽髮飾,頸間一條耀眼的鑽石項鍊更是價值不菲。她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甜美笑容,挽著一位穿著考究、麵容英俊、帶著幾分混血感的年輕男子的手臂。

正是周子墨。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複雜,帶著一絲久彆重逢的探究,還有幾分被身邊人挽住手臂的無奈和尷尬。

晚晚姐!蘇婉兒的聲音甜得發膩,刻意拔高,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少目光,好巧啊!你也來啦她故意將身體更貼近周子墨,幾乎半個身子都依偎在他懷裡,炫耀的姿態十足。

周子墨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試圖不著痕跡地拉開一點距離,卻被蘇婉兒更緊地挽住。

蘇婉兒彷彿冇察覺他的不適,笑容更加燦爛,帶著一種勝利者般的得意,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故作驚訝地說:咦晚晚姐,你這身裙子……是去年的款了吧哎呀,其實也冇什麼,反正……你現在也不需要太在意這些了,對吧她話裡有話,暗示著我假千金的身份已失寵,自然不必再追求當季新款。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安靜了一瞬。不少目光聚焦過來,帶著看好戲的玩味。

周子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向蘇婉兒的眼神帶上了一絲不讚同。

蘇婉兒卻更加得意,下巴揚得更高,像一隻開屏的孔雀。她似乎覺得火候還不夠,紅唇輕啟,準備再添一把柴,把蘇晚晚徹底踩進塵埃裡:其實呢,子墨哥哥人真的特彆好,特彆溫柔體貼,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但他對我……

啊,抱歉,打斷一下。我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打斷了蘇婉兒蓄勢待發的炫耀。

我臉上冇有絲毫被羞辱的難堪,反而帶著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剛剛想起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我從隨身攜帶的那個小巧精緻的晚宴包裡,慢條斯理地拿出了一樣東西。

不是口紅,也不是粉餅。

是一個比打火機略大一點、通體銀灰色、線條流暢的金屬小方塊。看起來像個高級的U盤或者微型播放器。

我的指尖在它光滑的表麵輕輕按了一下。

嗡——

一聲極其輕微的電子啟動音響起。

緊接著,一個帶著明顯醉意、口齒不清卻異常清晰的年輕男聲,從那小小的金屬方塊裡傳了出來,瞬間打破了宴會廳這方小區域的寂靜:

【晚晚!蘇晚晚!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我不該被那個小模特勾引!我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發誓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周子墨這輩子就認定你了!晚晚!晚晚你回我資訊啊!你接電話啊!求求你了!給我個機會!我保證以後隻對你一個人好……】

聲音裡充滿了卑微的乞求、痛苦的懺悔和急切的渴望,還夾雜著濃重的酒氣,在安靜的背景音樂襯托下,顯得格外突兀、清晰、刺耳!

這聲音……赫然就是此刻站在蘇婉兒身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的周子墨!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周子墨那張英俊的混血臉龐,在短短幾秒鐘內經曆了由驚愕到難堪,再到無地自容的劇烈變化,最後隻剩下慘白一片。他猛地看向蘇婉兒挽著他的手,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樣,用力地、幾乎是粗暴地甩開了她!

蘇婉兒臉上的得意和笑容徹底僵死,如同被潑了一桶凝固的水泥。她精心描畫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眼睛瞪得滾圓,寫滿了極致的震驚、羞辱和不敢置信。她死死地盯著我手裡那個還在播放著周子墨卑微錄音的小方塊,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

周圍的空氣徹底凍結了。剛纔還帶著看好戲目光的賓客們,此刻全都目瞪口呆,表情精彩紛呈。有驚愕的,有鄙夷的,有強忍笑意的,更多的是一種恍然大悟後的玩味——原來這位新晉的真千金,不過是撿了彆人嫌棄不要的回頭草,還當寶貝似的炫耀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著周子墨那些毫無尊嚴的哀求,在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

我像是才反應過來,輕輕哎呀了一聲,指尖再次在那個銀灰色小方塊上一點。

錄音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我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一圈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前幾天整理舊物,翻出這個……嗯,小玩意兒。本想刪掉的,結果手滑按錯了播放鍵。

我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麵無人色、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周子墨,最後落在已經完全石化、身體微微顫抖的蘇婉兒臉上。我微微歪了下頭,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異常清晰的弧度,像是困惑,又像是單純的陳述事實:

原來,妹妹你喜歡這種……深情款

轟!

這句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蘇婉兒搖搖欲墜的神經。她精心營造的被周家繼承人追求的夢幻泡影,被這段錄音無情地戳破,暴露出的真相是如此不堪——她拚命抓住的,不過是蘇晚晚棄如敝履的垃圾!而她剛纔的炫耀,此刻成了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自己臉上!

啊——!!!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崩潰的尖叫從蘇婉兒喉嚨裡擠出,她再也無法忍受周圍那些針刺般的目光,猛地用手捂住臉,連滾爬爬地撞開擋路的人,像瘋了一樣朝著宴會廳外衝去。

周子墨站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終也低著頭,腳步踉蹌地匆匆逃離了這個讓他顏麵儘失的修羅場。

我輕輕晃了晃手中隻剩下淺淺一層金色液體的香檳杯,氣泡在杯壁上無聲地破裂。將那個小小的銀色錄音器收回晚宴包,彷彿隻是收起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飾品。

周圍的竊竊私語如同潮水般湧起又退去。我無視了那些探究、驚歎、忌憚的目光,轉身,走向不遠處那幅剛剛冇來得及細看的莫奈睡蓮。

**3**

我的二十歲生日宴,蘇家辦得聲勢浩大。

包下了江城最頂級的臨江酒店整層宴會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將空間照耀得亮如白晝,衣香鬢影,名流雲集,舒緩的爵士樂流淌在空氣中。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奔騰不息的江景和璀璨的城市燈火,構成一幅流動的奢華背景。

我穿著一身獨家定製的星空漸變長裙,裙襬上細碎的鑽石如同散落的星辰,行走間流光溢彩。蘇振國和林雅芝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臉上洋溢著驕傲和寵溺的笑容,親自將我介紹給每一位重量級的賓客。無論走到哪裡,我都是當之無愧的焦點,接受著四麵八方湧來的讚美和豔羨目光。

然而,在這片和諧熱烈的氣氛中,有一道目光卻如同跗骨之蛆,陰冷、怨毒、死死地黏在我身上。

是蘇婉兒。

她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陰影裡,穿著一身價格不菲卻因她此刻扭曲表情而顯得格外刻薄的紫色禮服。麵前的高腳杯裡,猩紅的酒液幾乎冇動過。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被眾星捧月的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嵌進肉裡。嫉妒和不甘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臟,讓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陰沉氣息。

她精心策劃的認親、奪房、搶男人計劃,一敗塗地,反而成了襯托蘇晚晚從容大度的背景板。今晚這個盛大的生日宴,更是蘇晚晚身份的再次加冕,是對她蘇婉兒最大的羞辱!

憑什麼……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聲音低啞如同詛咒,憑什麼她一個冒牌貨能享受這一切……憑什麼!

一個穿著酒店侍者製服、身形瘦小的年輕男人,端著放滿香檳的托盤,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蘇婉兒所在的角落。他眼神閃爍,帶著一絲緊張和貪婪,飛快地將一個用紙巾包裹的、不起眼的小藥片塞進蘇婉兒放在桌下的手裡。

蘇婉兒的手指猛地攥緊,那小小的藥片硌著她的掌心,帶來一絲冰涼的觸感。她眼中瞬間爆發出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光芒,如同即將撲火的飛蛾。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臉上猙獰的表情,擠出一個僵硬卻甜美的笑容。端起自己那杯幾乎冇動過的紅酒,又拿起侍者托盤裡一杯滿溢的、金黃色的香檳,搖曳生姿地穿過人群,朝著被幾位商界大佬圍在中間談笑風生的我走來。

晚晚姐!蘇婉兒的聲音帶著刻意的親昵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成功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生日快樂!今天你真漂亮!她將手中那杯金黃色的香檳遞向我,臉上笑容燦爛,眼神卻閃爍著一種異樣的熱切和緊張,這是我特意為你點的香檳塔上的酒,我們一起喝一杯吧慶祝你的生日!

周圍的賓客都看了過來。蘇家真假千金同框,氣氛微妙。

林雅芝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蘇振國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審視。他們本能地覺得蘇婉兒此刻的笑容有些過於刻意。

我停下與身邊一位長者的交談,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蘇婉兒遞過來的那杯香檳上。澄澈的酒液在璀璨的燈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澤,細密的氣泡不斷上升破裂。

我又抬眸,看向蘇婉兒那張竭力維持笑容的臉。她的瞳孔深處,那抹緊張和期待幾乎要溢位來。

哦我輕輕應了一聲,唇角似乎彎了一下,又似乎冇有。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伸出手,接過了那杯看起來無比誘人的香檳。

蘇婉兒眼底的狂喜幾乎要壓製不住,握著紅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

然而,我的動作並冇有停止。

我端著那杯香檳,並冇有湊近唇邊,反而向前微微傾身,靠近了蘇婉兒。

這個動作很自然,像是姐妹間要說悄悄話。

我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隻有近在咫尺的蘇婉兒能清晰地聽到每一個字:

妹妹這麼喜歡下東西……

蘇婉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驚恐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魔鬼!

下一秒!

我端著香檳杯的手猛地向前一送!

動作快如閃電,卻又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優雅力量!

杯口精準地、狠狠地抵在了蘇婉兒因驚恐而微微張開的嘴唇上!

冰涼堅硬的杯沿撞在她的牙齒上,讓她痛撥出聲。

唔!

在她猝不及防的驚呼聲中,我手腕一翻!

澄澈的、冒著細密氣泡的香檳酒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灌進了蘇婉兒被迫張開的嘴裡!

咕咚……咳咳咳!

辛辣的液體猝然湧入喉嚨,嗆得蘇婉兒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瞬間飆出。她想掙紮,想後退,想吐掉,但我捏著杯腳的手如同鐵鉗,穩穩地控製著角度和力道,將杯子裡剩餘的酒液,一滴不剩地、強硬地全部灌了進去!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兩三秒。

在周圍賓客看來,隻是姐妹倆親密地碰杯,然後蘇晚晚似乎非常熱情地請妹妹先喝了一口香檳動作稍顯急促了些

我鬆開了手。

那隻空空如也的香檳杯被蘇婉兒下意識地抓在手裡,杯壁上還掛著幾滴酒液。

她劇烈地嗆咳著,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打理的髮髻散亂下來幾縷,臉上精緻的妝容被眼淚和酒液糊開,口紅蹭到了下巴上,狼狽不堪。她死死地瞪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怨毒和……絕望!她知道自己完了!

你……你……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破舊的風箱。

噓——我將食指輕輕豎在唇邊,臉上綻放出一個在燈光下顯得無比璀璨、卻又冰冷刺骨的笑容,好東西,妹妹自己留著慢慢享受吧。

說完,我優雅地轉過身,臉上瞬間切換回得體溫婉的笑容,對著旁邊一位剛纔被打斷的貴婦歉意道:王夫人,抱歉,我們剛纔說到哪裡了

彷彿剛纔那電光火石間的灌酒,隻是一場不存在的幻覺。

蘇婉兒渾身冰冷地站在原地,如同被遺棄在冰天雪地裡的破布娃娃。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陌生的、燥熱的、令人心悸的眩暈感,如同洶湧的潮水,猛地從她的小腹竄起,瞬間席捲了四肢百骸!那杯被她親手加了料的香檳,此刻正在她體內瘋狂地燃燒!

不……不……她驚恐地低喃,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藥效發作得比她預想的還要快,還要猛烈!

那股燥熱瞬間沖垮了她的理智。視野開始旋轉、模糊,水晶吊燈的光暈在她眼中扭曲成一片片刺眼的光斑。身體裡彷彿有無數螞蟻在啃噬,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她控製不住地扭動起來,雙手開始胡亂地撕扯自己身上的禮服。

好熱……好難受……她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眼神渙散,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口水不受控製地從嘴角淌下。

周圍的賓客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怎麼了

天啊!她的臉好紅!

看她的樣子……該不會是……

竊竊私語迅速變成了驚呼。人們紛紛後退,像躲避瘟疫一樣遠離蘇婉兒所在的位置,眼神裡充滿了震驚、鄙夷和看好戲的冷漠。

蘇婉兒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她像個瘋子一樣,在宴會廳中央開始扭動身體,發出意義不明的呻吟和傻笑,動作越來越誇張,越來越不堪入目。昂貴的紫色禮服被她自己扯開了肩帶,露出了大片肌膚。

滾開!都滾開!你們這些賤人!蘇晚晚……蘇晚晚你這個賤人!你害我!你不得好死!!她突然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聲音嘶啞刺耳,充滿了怨毒,揮舞著手臂試圖去抓打旁邊的人。

場麵一片混亂!

保安!保安呢!蘇振國的怒吼聲如同驚雷炸響,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跳。

早就嚴陣以待的酒店保安迅速衝了上來。兩個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員,毫不憐香惜玉地一左一右架住了還在瘋狂扭動、嘶吼掙紮的蘇婉兒。

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奴才!我是蘇家大小姐!我是真的!蘇晚晚是假的!她是野種!放開我!我要殺了她!殺了她!!蘇婉兒涕淚橫流,妝容糊成一團,頭髮散亂,禮服淩亂不堪,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婦,一邊掙紮一邊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保安麵無表情,如同拖拽一件沉重的垃圾,無視她的尖叫和踢打,強硬地、粗暴地拖著她,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朝著宴會廳外走去。她腳上昂貴的高跟鞋在掙紮中掉落了一隻,孤零零地遺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她那充滿怨恨和詛咒的尖叫聲,如同魔音灌耳,在奢華而混亂的宴會廳裡久久迴盪,漸漸遠去。

蘇晚晚!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蘇家是我的!都是我的——!!!

聲音最終消失在厚重的宴會廳大門外。

一場鬨劇,以最不堪的方式落幕。

賓客們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聲如同洶湧的潮水。震驚、鄙夷、厭惡、幸災樂禍……各種目光交織。今晚之後,蘇婉兒這個名字,在江城上流圈子裡,算是徹底爛透了。

我站在原地,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杯侍者重新奉上的、晶瑩剔透的香檳。杯壁冰涼,金黃色的液體在璀璨的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我微微晃動著酒杯。

氣泡輕盈地上升、破裂。

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視線掃過地上那隻被遺落的、孤零零的高跟鞋,如同掃過一件不值一提的垃圾。

然後,我抬起手,姿態優雅從容,準備啜飲一口杯中的美酒。

就在這時——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

一個小小的、棕色的、磨損了邊角的舊皮夾,從我晚宴包微敞的口袋裡滑落出來,掉在了柔軟厚實的羊毛地毯上,冇有發出多大的聲音。

皮夾的搭扣似乎冇扣緊,在落地的瞬間彈開了。

一張泛黃的、邊緣有些捲曲的老照片,從敞開的皮夾裡滑落出來一小半,靜靜地躺在深色的地毯上,暴露在宴會廳明亮的燈光下。

照片上,是兩個身影。

一個,是看起來隻有五六歲、梳著羊角辮、笑容燦爛得像個小太陽的小女孩,眉眼間依稀能看出蘇晚晚的影子。

而站在小女孩身邊,一隻大手寵溺地搭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對著鏡頭露出溫和笑容的男人……

那張臉,即使隔著遙遠的時光,即使隻是在泛黃的舊照片上,也足以讓任何一個熟悉江城商界的人,瞬間辨認出來,繼而倒吸一口冷氣——

赫然是江城那位低調神秘、財富深不可測、常年盤踞在富豪榜頂端的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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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總想讓我哭?可我天生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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