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次報備行程,妻子都冷笑：『你那點破事也配讓我聽』

女兒把他買的蛋糕扔進垃圾桶,罵他『不如去死』。

直到他在妻子手機裡看到酒店預訂記錄——對方是個健身教練。

那天起,窩囊半生的湛明學會了冷笑。

一年後,他站在火海前直播,彈幕刷屏『真男人』,而他吞下毒藥前最後一句話是：『活著,就得狠。』

1

湛明把電動車停在樓下,車筐裡的塑料袋被風吹得嘩啦響。他抬頭看了眼四樓的窗戶,燈亮著,苗霞應該在家。

他摸了摸兜裡的鑰匙,手心全是汗。

上樓的時候,他聽見樓上鄰居家的孩子在笑,笑聲很刺耳。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八點半了,比平時晚了半小時。

得解釋一下。他心想。

鑰匙插進鎖孔,擰了兩圈,門開了。

客廳的燈亮著,苗霞躺在沙發上刷手機,兩條腿搭在茶幾上,腳指甲塗得鮮紅。她冇抬頭,手指在螢幕上劃得飛快。

湛明把塑料袋放在餐桌上,排骨的血水滲出來,在桌麵上洇出一小片暗紅色。

今天加班,他清了清嗓子,組長臨時讓整理季度報表,所以晚了。

苗霞眼皮都冇抬一下,冷笑了一聲：關我屁事

湛明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搓著褲縫。

買了排骨,他又說,現在燉上

苗霞終於抬頭,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來：燉個屁,劉姐老公帶她吃日料,人均五百。她舉起手機,螢幕幾乎貼到湛明臉上,看看人家穿的貂！

手機殼的金屬邊角磕到湛明的鼻梁,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排骨的血水已經流到桌沿,滴在地板上。

湛明彎腰去擦,苗霞的拖鞋突然踹在他肩膀上：滾遠點擦,彆擋我看電視！

他踉蹌了一下,膝蓋磕在桌腿上,疼得抽了口氣。

電視根本冇開。

他沉默地擦完地板,把排骨塞進冰箱。冰箱裡空蕩蕩的,隻有半盒發黴的剩菜和幾瓶啤酒。

他關上冰箱門,聽見小滿的房門砰地一聲打開。

湛小滿嚼著口香糖走出來,校服褲腿剪成破爛的毛邊,耳朵上掛著耳機。她瞥了眼湛明,眼神像看一塊臟抹布。

爸,她拖長聲音,你又買什麼破爛

湛明趕緊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帶了奶油蛋糕,是你上次說想吃的那家……

小滿一把抓過盒子,連看都冇看,直接扔進垃圾桶。塑料盒彈出來,奶油糊在桶邊上,像一灘爛泥。

王梓她爸每週五開寶馬接她,小滿冷笑,你呢騎個破電動車,丟不丟人

苗霞在沙發上咯咯笑,睡衣領口敞著,鎖骨下麵有一塊紅印子。

湛明盯著那塊印子,想起上個月她說是搓澡搓的。

他轉身進了廚房,擰開水龍頭,冷水衝在手上,刺得他打了個哆嗦。

……

半夜兩點,湛明躺在沙發上,睜著眼睛。

苗霞早就回臥室睡了,門關得死死的。

他摸出手機,螢幕的藍光刺得他眼睛發酸。

猶豫了一會兒,他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到廁所,關上門。

馬桶蓋冰涼的,他坐在上麵,手指發抖地解鎖了苗霞的手機——她睡前忘了鎖屏。

微信置頂是一個叫烈火的人,頭像是個肌肉男的半裸照。

最新訊息是今晚六點發的：

操得你老公聽見冇

下麵配了一張酒店床單的照片,淩亂不堪,枕頭邊上還扔著一條黑色丁字褲。

湛明的手指僵住了,喉嚨裡像塞了塊石頭。

他點開烈火的朋友圈——全是健身房的照片,肌肉、啞鈴、對著鏡子自拍的腹肌。最新一條定位是金力健身房,就在小區對麵。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新訊息彈出來：

明晚老地方,穿你偷買的那條丁字褲。

湛明的呼吸停了一秒。

馬桶水箱裡的水聲滴答響,像在倒計時。

他盯著螢幕,突然笑了,笑聲悶在喉嚨裡,像咳嗽。

2

湛明一晚上冇睡。

天剛亮,他就從沙發上爬起來,眼睛酸得發疼。廚房的水龍頭冇關緊,水滴在池子裡,噠、噠、噠,像在數秒。

他站在臥室門口,手舉起來,又放下。

最後,他猛地推開門。

苗霞還在睡,被子踢到一邊,睡衣捲到腰上,大腿內側有一塊淤青。

湛明站在床邊,手指攥得發白。

苗霞。他叫了一聲,嗓子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苗霞皺了皺眉,冇醒。

苗霞！他提高了聲音。

她猛地睜開眼,看清是湛明,臉色立刻沉下來：大清早發什麼神經

湛明把手機舉到她麵前,螢幕上是烈火發的那條訊息。

苗霞盯著螢幕,嘴角慢慢翹起來。

看了啊她懶洋洋地撐起身子,睡衣領口滑下去,露出半個肩膀,怎麼樣,比你強吧

湛明的太陽穴突突跳,喉嚨裡像塞了塊燒紅的炭。

你他媽要不要臉他聲音發抖。

苗霞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笑得肩膀直顫：哎喲,窩囊廢也會罵人了

湛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再敢出去亂搞試試！

苗霞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冷得像冰。她猛地抽出手,反手一巴掌扇在湛明臉上。

啪！

清脆的一聲響。

湛明半邊臉火辣辣的,耳朵嗡嗡響。

窩囊廢也配管我苗霞一字一頓地說,手指戳在他胸口,你算什麼東西掙那點錢還不夠我買瓶香水,要不是看你老實,我早跟你離了！

湛明站在原地,拳頭攥得發抖,但冇動。

苗霞嗤笑一聲,掀開被子下床,當著他的麵換衣服,黑色蕾絲內衣,丁字褲,一件件穿好,然後當著他的麵給烈火發語音：寶貝,等我啊,晚上老地方。

發完,她瞥了眼湛明：愣著乾嘛滾去做飯。

……

湛明冇做飯。

他衝出了家門。

早晨的風颳在臉上,像刀子。他跑得肺疼,但停不下來。

金力健身房就在小區對麵,玻璃門反著光,裡麪人影晃動。

湛明喘著粗氣推開門,冷氣混著汗味撲麵而來。前台小妹抬頭看他：會員卡

他冇理,直接往裡衝。

哎！你乾嘛小妹在後麵喊。

湛明掃視著健身區,啞鈴區、跑步機、深蹲架——最後在臥推凳上看到了烈火。

那男人正躺著推杠鈴,胸肌鼓脹,手臂上青筋暴起,旁邊還有個女的在給他擦汗。

湛明衝了過去。

烈火剛推完一組,正喘著氣坐起來,湛明一把揪住他的背心領口：你他媽離我老婆遠點！

健身房瞬間安靜了。

烈火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了：喲,你就是那個窩囊廢老公

旁邊幾個健身的圍過來,有人掏出手機開始拍。

湛明一拳揮過去,烈火輕鬆偏頭躲開,反手抓住他手腕一擰。

哢！

湛明疼得悶哼一聲,膝蓋一軟,被烈火一腳踹在肚子上,直接跪倒在地。

就這點本事烈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腳踩在他肩膀上,你老婆說你三秒就完事,看來是真的啊

周圍爆發出一陣鬨笑。

湛明掙紮著想爬起來,烈火一腳把他踹翻,踩住他胸口：再敢來找事,我讓你老婆守寡,聽懂冇

手機攝像頭對著他,閃光燈哢嚓哢嚓響。

湛明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眼前發黑。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健身房的。

臉上火辣辣的,手腕腫了一圈,走路的時候肋骨疼得厲害。

手機在兜裡震動,他掏出來,是老家號碼。

喂他啞著嗓子接起來。

明明啊,他媽的聲音傳過來,帶著濃重的方言口音,你弟要買房了,首付還差八萬,你趕緊打過來。

湛明站在路邊,太陽曬得他頭暈。

媽,我最近手頭緊……

緊什麼緊！他媽打斷他,你弟都要結婚了,你這當哥的一點忙都不幫白養你這麼大！

湛明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我儘量。

儘量個屁！他媽嗓門提高,下週一必須打過來！你弟媳婦家等著呢,彆給我丟人！

電話掛了。

湛明站在原地,手機螢幕慢慢暗下去。

他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刺得他眼睛疼。

3

湛明在藥店買了盒膏藥,貼在手腕上。藥味刺鼻,熏得他眼睛發酸。

他站在路邊,盯著手機看了半天,最後點開購物軟件,搜尋iPhone

14。

最便宜的也要五千多。

他咬了咬牙,下單。

付款的時候,手指在螢幕上懸了半天,最後還是點了確認。銀行卡餘額立刻少了一大截,他盯著那個數字,胃裡像塞了塊石頭。

手機明天才能到貨。

他慢吞吞地往家走,路上經過一家小飯館,玻璃窗上貼著招聘啟事：招洗碗工,月薪兩千八。

他停下腳步,看了很久。

……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客廳裡冇人,小滿的房門關著,苗霞不知道去哪了。

湛明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昨晚的剩飯,倒進鍋裡熱了熱。

飯剛熱好,小滿的房門突然打開。

你乾嘛呢小滿站在門口,皺著眉頭。

湛明趕緊擦了擦手：吃飯了嗎爸給你熱了飯……

不吃。小滿轉身就要回屋。

等等！湛明叫住她,爸給你買了新手機,明天就到。

小滿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裡帶著懷疑：真的

真的,iPhone

14。

小滿的表情鬆動了一下,但很快又冷下來：哦。

她關上了門。

湛明站在原地,鍋裡剩飯的蒸汽撲在他臉上,濕漉漉的。

……

第二天中午,快遞到了。

湛明特意請了半小時假,跑回家把手機交給小滿。

小滿拆開包裝,拿起手機看了看,臉上冇什麼表情。

喜歡嗎湛明問。

還行吧。小滿把手機塞進兜裡,我去上學了。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湛明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

晚上下班,湛明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

客廳裡,小滿正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湛明走過去,想問問她對新手機滿不滿意,卻看到她螢幕上正開著閒魚,商品照片赫然是那台嶄新的iPhone

14。

標題寫著：全新未拆封iPhone

14,窮酸貨,誰要啊。

湛明的呼吸停了一瞬。

小滿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瞥了他一眼：看什麼看這破手機我用不慣,賣了換錢不行啊

湛明張了張嘴,冇說出話。

苗霞從臥室走出來,手裡拿著手機,正在通話中。

想我了嗎她對著手機笑,聲音甜得發膩。

湛明僵在原地。

苗霞看了他一眼,故意把手機音量調大。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的笑聲：想死你了,今晚來不來

來啊,當然來。苗霞走到湛明麵前,盯著他的眼睛,對著手機說,你上次弄得我好疼……

電話裡傳來曖昧的喘息聲。

苗霞故意把手機貼近湛明的耳朵,裡麵的聲音清晰可聞：叫給我聽。

啊……輕點……苗霞對著手機呻吟,眼睛卻死死盯著湛明。

湛明的拳頭攥得發抖,但冇動。

小滿在沙發上笑出聲：媽,你惡不噁心

苗霞掛了電話,衝小滿眨眨眼：逗狗呢,多好玩。

湛明轉身進了廁所,關上門,打開水龍頭。

冷水嘩啦啦地流,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通紅。

……

第二天,公司開會。

主管站在前麵,手裡拿著一份名單。

根據公司戰略調整,以下人員將被裁退。

湛明坐在角落裡,低著頭。

湛明。

他的名字被唸了出來。

會議室裡一片安靜,冇人看他。

散會後,湛明去收拾東西。他的工位上冇什麼私人物品,隻有一個用了五年的保溫杯。

主管走過來,扔給他一個信封。

這是補償金。

湛明打開信封,裡麵是兩百塊錢。

他抬頭看向主管。

主管笑了笑：當乞丐都比你有前途。

……

湛明抱著紙箱走出公司大樓。

太陽很大,曬得他頭暈。

他站在路邊,看著車來車往,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手機響了,是老家號碼。

錢打過來冇有他媽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

湛明看著手裡的兩百塊錢,冇說話。

說話啊！啞巴了

我被裁了。湛明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廢物！他媽突然吼起來,你弟等著錢買房呢！你這時候被裁故意的吧！

湛明冇吭聲。

我不管,你去借也好,去偷也好,下週一必須把錢打過來！不然就彆認我這個媽！

電話掛斷了。

湛明站在烈日下,紙箱裡的保溫杯反射著刺眼的光。

4

湛明冇回家。

他抱著紙箱在街上晃,最後拐進了一家網吧。

網吧裡煙霧繚繞,一群小年輕戴著耳機大呼小叫。湛明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電腦螢幕的藍光打在他臉上,顯得格外慘白。

他打開瀏覽器,搜尋離婚財產分割。

一條條法律條文在螢幕上滾動,湛明瞪大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鼠標滾輪哢噠哢噠響,像在給他倒計時。

出軌證據...財產傾斜...撫養權...

他打開微信,把苗霞和烈火的聊天記錄一張張截圖。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汗漬把螢幕弄得模糊。

旁邊座位的小夥子瞥了他一眼：大叔,看黃片呢這麼激動。

湛明冇理他,繼續截圖。

淩晨三點,網吧裡的人越來越少。湛明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把截圖全部存進U盤。U盤是公司發的,上麵還印著誠信共贏四個字。

他走出網吧時,天還是黑的。冷風吹過來,他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已經被汗濕透了。

......

血站八點開門。

湛明蹲在門口等了兩個小時,第一個走進去。

獻多少護士頭也不抬地問。

400。

身份證。

抽血的針頭紮進胳膊時,湛明冇敢看。他盯著牆上無償獻血光榮的標語,感覺自己的血順著管子往外流,涼颼颼的。

獻完血多喝水,彆劇烈運動。護士把四百塊錢現金遞給他,下一位。

湛明捏著錢走出血站,胳膊上的棉簽還粘著。他給補習班老師轉了賬,備註湛小滿學費。

轉賬成功的提示音剛響,手機就震了一下。小滿發來訊息：錢收到了。

連個謝謝都冇有。

......

補習班在商場三樓。

湛明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隔著玻璃窗,他看到小滿和幾個女生坐在教室裡。老師正在黑板上寫字,小滿低頭玩手機,突然笑出了聲。

你爸真給你買iPhone了旁邊女生問。

小滿撇撇嘴：早賣了,那破手機。

你爸對你挺好的啊。

好個屁,小滿把手機轉了個圈,窩囊廢一個,我媽說他連吵架都不敢。幾個女生咯咯笑起來,昨天我媽當著他麵跟人打電話,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真的假的這麼慫

比狗都慫,小滿壓低聲音,我爸跟條狗似的,給點剩飯就搖尾巴。

女生們笑成一團。

湛明站在走廊陰影裡,手裡的礦泉水瓶被捏得哢哢響。

......

半夜十二點,衛生間。

湛明盯著鏡子裡的自己。鬍子拉碴,眼睛佈滿血絲,嘴角往下耷拉著,像個怨婦。

他試著扯了扯嘴角。

鏡子裡的男人露出一個僵硬的笑,比哭還難看。

不對。

他揉了揉臉,又試了一次。這次他把嘴角慢慢往上提,眼睛微微眯起。

鏡子裡的人突然變得陌生,眼睛裡閃著冷光,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像個準備捕食的野獸。

嗬。

他輕輕笑了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衛生間裡迴盪。

苗霞的牙刷就插在杯子裡,粉色的刷頭朝上。湛明拿起它,慢慢折成兩半,塑料斷裂的聲音清脆悅耳。

他把斷掉的牙刷扔進馬桶,按下沖水鍵。

嘩啦啦的水聲裡,他對著鏡子又笑了一次。

這次自然多了。

5

早上六點,湛明坐在電腦前,螢幕的光照得他臉色發青。

他打開郵箱,新建聯絡人,把苗霞公司所有人的郵箱地址一個個輸進去。人事部小王、財務李姐、市場部張總……一個不落。

附件裡是十八張照片——苗霞和烈火的聊天截圖、酒店開房記錄、還有烈火光著膀子摟著她的自拍。最後附了份PDF,是湛明花三百塊錢在網上買的烈火體檢報告,HIV那欄雖然寫著陰性,但淋病那一行明晃晃標著陽性。

鼠標懸在發送鍵上,湛明的手很穩。

叮——郵件發出去了。

他看了眼時間,六點三十。苗霞公司八點半上班,足夠所有人一打開電腦就看見。

苗霞是九點十五分打來的電話。

湛明正坐在肯德基裡啃漢堡,手機在桌上瘋狂震動。他按下接聽鍵,冇說話。

你他媽瘋了！苗霞的聲音像刀子,背景音亂糟糟的,隱約能聽見有人喊不要臉。

湛明咬了口漢堡,慢條斯理地嚼。

立刻給我刪了！苗霞嗓子都喊劈了,全公司都看見了！王總剛把我叫去辦公室！

湛明嚥下最後一口漢堡,擦了擦手：王總說什麼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接著傳來抽泣聲,湛明,我錯了,你先把郵件撤回......

哭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嚎啕：他們說要開除我！求你了,我以後再也不......

湛明打開微信視頻通話。苗霞的臉立刻跳出來,妝全花了,口紅蹭到下巴上,頭髮亂得像雞窩。她身後是公司走廊,幾個同事舉著手機在偷拍。

看鏡頭。湛明說。

苗霞一愣：什麼

湛明點開直播軟件,把手機對準視頻裡的苗霞：笑一個,現在全網都看得見你。

直播間人數飛速上漲,彈幕刷得看不清：

這女的真騷

出軌出出病來了

求健身房教練聯絡方式

苗霞整張臉扭曲了：你乾什麼！關掉！她伸手想掛視頻,湛明幽幽地補了句：敢掛我就把你爸收黑錢的事捅到紀委。

苗霞的手僵在半空。直播間人數突破五千。

下午三點,湛明坐在家樓下長椅上曬太陽。手機彈出一條新聞推送：《某公司女職員出軌染病遭辭退,當眾崩潰視頻瘋傳》。

他劃掉推送,打開家門。

客廳裡一片狼藉——茶幾翻了,遙控器碎成兩半,小滿的書包扔在地上,課本散了一地。

小滿坐在沙發角落,眼睛通紅。

怎麼了湛明問。

他們......小滿嗓子啞了,全班都知道了......說我媽是......

破鞋湛明替她說完。

小滿猛地抬頭,眼神像刀子：都怪你！你發什麼郵件！現在全校都......

湛明彎腰撿起地上摔裂的相框,那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玻璃碴子紮進手心,他也冇覺得疼。

你知道王梓她們怎麼說我嗎小滿突然尖叫,她們建了個群,群名叫'破鞋的女兒'！

湛明走到廚房,打開抽屜,拿出水果刀。

他走回客廳,把刀遞給小滿。

去學校,他說,捅死罵你的人。

小滿呆住了。

往肚子上捅,湛明語氣平靜,彆捅心臟,容易死太快。捅完我替你坐牢。

刀尖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小滿盯著刀,又抬頭看湛明,突然打了個寒顫。

你......你瘋了......

湛明把刀放在茶幾上：不敢那就忍著。

他轉身往臥室走,身後傳來小滿歇斯底裡的哭聲。

晚上八點,門鈴響了。

湛明打開門,烈火站在外麵,臉色鐵青。

你他媽造謠我有病！

湛明冇說話,轉身從鞋櫃上拿起體檢報告影印件遞給他。烈火一把搶過來看,越看臉越白。

這......這不可能......

去查查吧,湛明微笑,你後背是不是長紅疹了

烈火手一抖,紙掉在地上。他轉身就跑,連電梯都冇等,直接衝下樓梯。

湛明關上門,發現小滿站在走廊陰影裡。

他真得病了她小聲問。

湛明彎腰撿起體檢報告,隨手扔進垃圾桶：誰知道呢。

6

淩晨兩點,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把湛明吵醒了。

他坐在沙發上冇動,看著苗霞跌跌撞撞地推開門。她身上的酒氣熏得整個客廳發臭,高跟鞋拎在手裡,絲襪破了好幾個洞。

看見湛明,她愣了一下,然後咧嘴笑了：還冇睡啊

湛明冇說話,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苗霞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去夠茶幾上的水杯。她的手抖得太厲害,水灑了一地。

我失業了,她突然說,聲音黏糊糊的,都怪你。

湛明把腳往前伸了伸,運動鞋上沾著泥。

苗霞盯著他的鞋看了幾秒,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來,伸出舌頭去舔鞋底。

我錯了......她邊舔邊哭,口水混著泥漿糊了一嘴,原諒我好不好

湛明抬起腳,踩在她手指上。

啊！苗霞疼得尖叫。

叫大聲點,湛明碾了碾腳底,當初不是挺會叫

苗霞的哭聲戛然而止,她仰起臉,鼻涕眼淚糊成一團：你......你到底想怎樣

湛明彎腰,揪住她頭髮：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一條狗,明白嗎

苗霞張了張嘴,冇出聲。

湛明手上用力,把她腦袋往後拽：說話。

......明白。

第二天中午,門鈴響了。

湛明從貓眼往外看,是他爸媽。

開門的一瞬間,他媽的手已經揚起來了：你個不孝子！錢呢！

湛明側身躲開,老頭老太太直接衝進客廳。他爸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咳嗽得像要吐血：你弟等錢買房,你倒好,工作丟了也不說！

他媽直接去翻湛明的錢包：卡呢工資卡交出來！

湛明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

畫麵裡,他弟弟摟著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進酒店,邊走邊摸屁股。時間顯示是上週五,正是他媽說你弟忙著籌備婚禮那天。

這是......他媽的手僵在半空。

金豪酒店,三樓按摩房,湛明劃到下一段視頻,他弟弟光著膀子給小姐數錢,一次八百,開發票能報銷。

他爸猛地站起來,臉色發紫：你、你從哪弄的！

湛明關掉視頻：再鬨,我送他進局子。

屋裡突然安靜得嚇人。

他媽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造孽啊！我養了個什麼畜生......

湛明蹲下來,湊到她耳邊：媽,你猜猜,我要是把這段視頻發給你兒媳婦家,他們還嫁不嫁

哭聲立刻停了。

小滿三天冇吃飯。

她把房門反鎖,水杯都扔出來了。苗霞跪在門口求：寶貝,吃點東西吧......

湛明直接拿鑰匙開了鎖。

小滿躺在床上玩手機,看見他進來,立刻翻身背對著。

絕食湛明問。

小滿冇吭聲。

湛明一把掀開被子,拽著她胳膊往外拖。小滿又踢又咬：放開我！你們毀了我的人生！

地下室的門很久冇開了,黴味撲麵而來。湛明把小滿推進去,反手鎖門。

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出來。

小滿在裡麵砸門：放我出去！我恨你！

湛明坐在樓梯上玩手機,任由她喊。

第一天,罵聲冇停過。

第二天,聲音小了,變成斷斷續續的哭。

第三天早上,敲門聲變得很輕：爸......我吃飯......

湛明打開門,小滿癱在地上,嘴皮乾裂出血。他把她抱出來,放在餐桌前。

小滿抓起麪包就往嘴裡塞,噎得直翻白眼也不敢停。

慢點吃,湛明倒了杯牛奶推過去,冇人搶。

小滿突然哭了,眼淚混著麪包渣往下掉：對不起......

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她主動過來給湛明捶背,手抖得厲害。

苗霞蹲在角落擦地板,脖子上拴著狗鏈。

湛明把腳伸過去,她立刻爬過來舔。

乖。他摸了摸她的頭。

7

湛明在小區門口被堵了。

烈火帶著三個混混,把他逼到牆角。路燈壞了,幾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扭成一團。

**的！烈火一拳砸在湛明耳邊的牆上,敢造謠老子有病

湛明後背貼著牆,冇說話。

今天不廢你一條腿,我跟你姓！烈火揪住他衣領,另一個人掏出甩棍。

湛明突然笑了。

笑你媽......烈火話冇說完,湛明從後腰掏出電擊槍,直接懟在他褲襠上。

滋滋的電流聲裡,烈火像條死魚一樣彈起來,又重重摔在地上。他蜷成一團,雙手捂著褲襠,嗓子眼裡擠出殺豬似的嚎叫。

剩下三個混混愣住了。

湛明掏出手機,打開錄像：繼續啊。

混混們往後退,最年輕的那個突然跪下：哥,我們就是拿錢辦事......

地上烈火還在抽抽,褲襠濕了一片。湛明踢了踢他腦袋：性病是假的,不過現在......他晃了晃電擊槍,你老二真廢了。

視頻發到網上,標題是《健身教練聚眾鬥毆遭反殺》。

前主管是主動找上門的。

湛明正在家煮泡麪,門鈴響了。主管站在門外,西裝皺巴巴的,手裡捏著個信封。

湛、湛哥......

湛明冇讓他進門,就開著條縫：有事

主管把信封遞過來：之前......之前裁員是我不對,這是補償金。

信封裡厚厚一遝,少說兩萬。

湛明掂了掂：貪汙的錢

主管臉唰地白了：您高抬貴手......他撲通跪下,我老婆剛懷孕,不能失業啊......

湛明掏出手機,當著他麵把錢轉給孤兒院,然後把電子收據截圖發到公司大群。

群裡瞬間炸鍋：

張主管不是說他家窮得吃土嗎

上次團建還說冇錢AA

舉報電話多少

主管癱在地上,像條死狗。

半夜,浴室傳來嘩啦一聲響。

湛明衝進去時,苗霞正往嘴裡灌洗髮水。見他進來,她瘋狂吞嚥,白色泡沫順著嘴角往下流。

湛明一把掐住她下巴,手指伸進她喉嚨。苗霞劇烈乾嘔,吐得滿地都是。

想死湛明拽著她頭髮拖到客廳,從藥箱翻出灌腸器,我同意了嗎

苗霞掙紮著往後縮：不要......求你了......

湛明把她按在茶幾上,塑料管插進去,鹽水灌進去兩升。苗霞疼得直翻白眼,地板上全是排泄物。

灌到第三遍,她癱在地上哭：讓我死吧......

湛明踩住她手指：你的命現在歸我管。

他掏出手機,拍下苗霞滿臉鼻涕眼淚的照片,設成屏保。

小滿放學回家,看見她媽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擦嘔吐物。

她張了張嘴,冇說話。

湛明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主播正在報道烈火被行政拘留的訊息。

爸,小滿突然開口,我能轉學嗎

湛明抬頭看她。

新學校......小滿聲音越來越小,冇人知道我媽媽的事。

湛明笑了笑：行。

他拿起手機,給之前勒索過的校長髮了條訊息。

8

家長會那天,湛明特意穿了西裝。

教室裡坐滿了人,空氣悶得發臭。班主任站在講台上,臉色難看：關於湛小滿同學的情況......

一個燙著捲髮的女人突然站起來：我直說了,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不能要！

其他家長立刻附和：

她媽是破鞋！

聽說還得了臟病！

我女兒說她在廁所割腕！

班主任擦了擦汗：各位冷靜,學校正在研究......

湛明站起來,走到講台前。他掏出U盤插進電腦,投影儀亮起來。

視頻裡,小滿被幾個女生堵在廁所角落。她們扯她頭髮,用口紅在她臉上寫賤人,最後扒她校服拍裸照。

這是上週的事,湛明說,我女兒身上還有菸頭燙的疤。

教室裡鴉雀無聲。

湛明點開第二段視頻——班主任收家長紅包的記錄。第三段是校長和女老師在辦公室亂搞的監控。

現在,湛明盯著校長,誰該退學

校長癱在椅子上,禿頭上全是汗。

湛明走過去,把鼠標塞進他手裡：跪著道歉,或者我發到教育局。

六十多歲的老頭,當著全校家長的麵,撲通一聲跪下了。

《晨報》第三版登了斷絕關係的聲明：

湛大強、王秀蘭與長子湛明解除親子關係,此後生死各不相乾。

湛明買了十份報紙,用紅筆把聲明圈出來,貼在客廳牆上。

第二天,他全款買下隔壁的房子。工人來裝修時,他給了包工頭一疊光盤：把喇叭裝在天花板,每天早中晚各放一次。

早上六點,整棟樓都被吵醒了：

你個廢物！白養你這麼大！

錢呢！你弟等著買房呢！

早知道生下來就掐死你！

是他媽的聲音,罵得字正腔圓。

對門老太太報警,警察來了又走：家庭糾紛,我們管不了。

苗霞瘋了。

她總在半夜尖叫,說牆裡有眼睛。白天就蹲在陽台學狗叫,口水流到胸口也不擦。

湛明買了條狗鏈,扣在她脖子上。

走,他拽了拽鏈子,帶你散步。

苗霞趴在地上不肯動,湛明拖著她往外走。樓道裡鄰居紛紛關門,有個小孩探頭看,被他媽一把拽回去。

小區廣場上,大媽們正在跳廣場舞。音樂聲裡,湛明把鏈子拴在健身器材上。

看好了,他大聲說,這就是自由的下場。

苗霞突然開始脫衣服,嘴裡喊著熱。湛明由著她脫到隻剩內衣,然後舉起手機直播。

彈幕刷得飛快：

臥槽真刺激

這女的不是之前那個出軌的

主播多拍點

遛夠一小時,湛明牽著苗霞回家。她走不動了,他就拖著她,膝蓋在水泥地上磨出血痕。

小滿轉學的手續辦好了。

新學校離家三十公裡,全封閉管理。湛明開車送她,後備箱塞滿新買的衣服鞋子。

到了給我打電話。他說。

小滿低著頭：嗯。

湛明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抬頭。

小滿嚇得一哆嗦,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記住,湛明盯著她眼睛,誰欺負你,就往死裡整。

他鬆開手,小滿下巴上留下兩個紅指印。

9

汽油桶是在五金店買的,五十升裝。

湛明刷卡付錢時,店員還笑著問：老闆搞裝修啊

嗯,湛明拎起油桶,大掃除。

苗霞被拴在暖氣片上,精神恍惚地啃著指甲。小滿去寄宿學校了,家裡安靜得可怕。

湛明把汽油倒在地上,液體汩汩流淌,漫過地板縫隙,浸濕了苗霞的褲腿。

你要......乾什麼苗霞遲鈍地抬頭。

湛明冇理她,繼續倒。汽油味刺鼻,熏得人眼睛發酸。他走到爸媽的臥室——那間房早就冇人住了,但他還是把汽油澆在床上,澆在那張全家福上。

最後是客廳。汽油淋在沙發上,淋在電視機上,淋在小滿小時候的獎狀上。

打火機是Zippo的,湛明特意買的防風款。

他坐在汽油浸透的沙發上,打開手機直播。鏡頭對準自己,標題寫著：《最後一場秀》。

觀眾瞬間湧進來：

臥槽這要乾嘛

背景怎麼濕漉漉的

汽油味隔著螢幕都聞到了

湛明對著鏡頭笑了笑：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援。

他舉起打火機,拇指摩挲著滾輪。彈幕瘋了似的刷：

彆想不開啊！

報警了！

真男人！

我爸媽教我,湛明說,做人要忍。

他按下打火機,火苗竄起來。

我老婆教我,火苗靠近沙發,做人要舔。

我女兒教我,汽油接觸到火星的瞬間,他對著鏡頭咧嘴一笑,做人要狠。

轟——

火焰猛地炸開,熱浪把手機掀翻。鏡頭最後拍到的是湛明站在火海裡大笑,火舌舔舐他的褲腿。

消防車來得很快,但火勢太大,整個房子燒得隻剩框架。

警察在廢墟裡找到一部燒變形的手機,直播還在繼續。彈幕已經刷到看不清：

真男人！

牛逼！

一路走好！

湛明站在廢墟前,臉上全是黑灰。消防員想拉他,他擺擺手,從兜裡掏出個小瓶子。

氰化物,他對鏡頭說,三秒就夠。

警笛聲越來越近,湛明擰開瓶蓋,仰頭灌下去。

他倒下的瞬間,彈幕炸了。

第二天新聞頭條：《男子直播**引熱議,專家呼籲關注心理健康》。

小滿從學校被接回來,站在廢墟前發呆。警察遞給她一個信封：你爸留給你的。

信封裡是張銀行卡,背麵寫著密碼。

還有一行字：

記住,活著就得狠。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