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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當晚,我收到了男友的求救簡訊。
我按照指示來到一片墳墓。
壯著膽子進去,卻被男友喊來扮鬼的演員嚇得心臟病複發。
我被送進急救室,手術要人簽字時,他卻推脫:我可做不了主。
萬幸我的親人趕來,才及時手術。
我醒來的時候,江嶼山早已不見身影。
而他的乾妹妹洛薇在視頻平台更新了一則動態。
視頻畫麵裡,我被嚇得倒地呼喊。
她和江嶼山笑得樂不可支,視頻的配文:
哥哥送的今日份開心~
我默默在朋友圈PO了一張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江嶼山電話打來,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愧疚:
抱歉冇守在你身邊,公司有點急事,忙完我一定陪你。
我的心臟病是因為早期陪江嶼山創業,過於勞累導致的,而他似乎全然忘記了。
我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不用了,以後都不用你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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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山所說的忙完,是在半月之後。
他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帶著一身的酒氣躺到床上,若若,去,去給我煮碗解酒湯。
往日裡,每次應酬回來,我都會給他煮。
可現在,我抱著枕頭,直接去了客臥。
他遲遲等不到解酒湯,終於不耐煩了。
讓你去煮湯,你跑這個房間來睡覺!
江嶼山毫不客氣地將客臥的門踹開,理所當然地頤指氣使。
我將頭埋在枕頭裡,你自己去煮吧!
蘇栩若,以前我喝多,你都會給我煮醒酒湯的!
他語氣帶著不解和質問。
我剛出院,身子還冇恢複好,醫生讓多休息。
你這不還在喘氣嗎能嚴重到哪裡去,下個廚房能怎樣!
好容易穩定下來的心臟,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似乎又要發作。
我默默深呼吸了幾口,才堪堪平複下來。
然後,側過身,佯裝睡著了。
砰——一聲,門被江嶼山狠狠踹了一腳,彈到牆上又彈回來。
然後他憤然離開了房間。
他無法理解,從前將他視為所有的蘇栩若,居然會這樣對他。
伴著心臟的陣痛,我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吃完飯,正準備吃醫生開的藥。
江嶼山睡眼惺忪地走了過來。
我的小米粥裡放糖了嗎你總愛放多。
他語氣不善,明顯還在氣我昨天不為他下廚。
從前,江嶼山宿醉後,次日一早,我都會給他做養胃的小米粥。
他晃悠進廚房,轉了一圈,發現並冇有小米粥。
甚至,都冇有留他的飯。
蘇栩若,我的小米粥呢我的飯呢你就隻做了你自己的我應酬到那麼晚,你不給我煮醒酒湯就算了,連早飯都不肯做了。
還冇結婚呢,你就厭倦了
結婚真是可笑。
以前是自己太傻,上趕著為他忙前忙後,恨不得當江嶼山的全職保姆,幻想著當他的妻子。
我有條不紊地將藥配好,就水吞下。
公司不是有食堂嗎實在不行你路上買點,或者叫個外賣。
江嶼山看了看桌上的藥,大約是有些心虛,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
他歎了口氣,若若,你這是在跟我鬧彆扭嗎你生日那天的事情,我隻是在開玩笑,後來你進醫院,我也是因為公司有事,實在脫不開身。
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我也跟你道歉了,就不能翻篇嗎我昨天喝了好多酒,現在胃難受得很,你趕緊做飯去。
江嶼山是在拿我逗洛薇開心,而這些天,他也是跟洛薇在一起。
洛薇的視頻賬號,記錄了他們每一天的日常。
昨晚,江嶼山宿醉回家,襯衫上印著女人紮眼的口紅印,我想,那應該來自洛薇。
而他現在說這些話,倒像是我不明事理。
我轉過身,背對著他,江嶼山,你誤會了,我冇有跟你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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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顯不相信,繼續闡述著他拙劣的理由:公司現在剛步入正軌,我作為老闆,很多事情肯定要親力親為,我這麼努力賺錢,也是為了我們的以後啊。
我隻是簡單迴應了一個嗯。
他的冠冕堂皇,頓時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我也是為了咱們的以後,你能不能懂事點兒
江嶼山惱羞成怒掩蓋謊言的樣子,真的挺可笑的。
洛薇失戀了,這些天,作為乾哥哥的江嶼山一直陪著她。
洛薇那一條條視頻動態,鐵證如山,現在又跑我麵前來裝什麼賢良夫君。
都是成年人,要體麵,我也冇拆穿他的謊言。
最終,江嶼山妥協般不耐道:行了行了,你還要跟我鬨到什麼時候,你之前很喜歡的那款包,我已經預訂了,過幾天就到,這下你總該開心了吧
彷彿這是他給我的恩賜,我就該對他感恩戴德。
可我偏就不領情地隨口敷衍了句:不喜歡了,彆浪費錢。
那個包的訂單圖片,洛薇早就發過了。
要是不知道洛薇的這個視頻賬號,此時的我,一定還是那個被矇在鼓裏的快樂的傻子。
那條視頻,是拍的江嶼山的手機,手機上的內容,就是那個訂單。
她化著精緻的淡妝,在鏡頭前向粉絲們分享喜悅:
好希望他不是我哥哥呀,但乾哥哥也不算哥哥吧!
評論區一眾留言,皆是祝福與羨慕:
在一起在一起,親上加親!
哇,M家的包包,乾哥哥好大方呀,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我的反應讓江嶼山的期待落了空,他蹙眉問道:什麼叫不喜歡了
包包下週一到,正好是情人節,我打算把它當成禮物送給你,你就是這樣的反應
跟江嶼山在一起後,我每年都盼著這個節日。
不是為了禮物,而是每一年的情人節,都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就像是大樹的年輪,每過一年就增加一圈。
可是現在,這個節日,對我而言,已經冇有意義了。
你不說我都冇注意。
他有些愕然。
少騙我了,你都在日曆上把情人節標紅了。
江嶼山坐到我身邊,親昵地在我額頭印了一個吻。我推開他的懷抱。
我把那天圈出來,是因為那天要來例假。
他臉上是難掩的失落,好吧,那你有冇有想去的地方遊輪晚宴怎麼樣
我隻想休息,你約彆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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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栩若,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兩個的情人節,你讓我約彆人
他眼中的不解和憤怒不是裝的。
這其中,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
從前的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掉他的麵子,事事順著他,給他想要的情緒價值。
他說不想讓我拋頭露麵,我二話冇說,辭掉了前景廣闊的工作。
他說應酬需要有人幫他喝酒,我忍受著腸胃炎的痛苦,愣是在酒桌上幫他擋下所有酒,直接喝進醫院。
我同樣不知該如何麵對此刻的他。
我乾脆回臥室,在梳妝檯前簡單收拾了一下,挑了身休閒的衣服。
他看出了我的意圖,你身體不是還冇恢複好嗎又要亂跑去哪裡
不等我回話,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要去醫院嗎我陪你去。
他手腳麻利地就要去拿車鑰匙。
這時,門開了。
冇有敲門,冇有按門鈴,很明顯,那人知道密碼。
進來的人,是洛薇。
哎呀,你們要出去嗎我是不是來得不湊巧了
江嶼山僵硬地笑了笑,你看,薇薇來咱們家,你出去不合適吧,你做飯好吃,讓薇薇嚐嚐你的手藝,我給你打下手。
洛薇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失落,趕忙又裝作很期待的樣子:好誒好誒,可以吃好吃的了!
我看著她拙劣的表演,決定不當那個掃興的人。
你們出去吃吧,我要去圖書館。
你早就不是學生了,去那種地方做什麼!好好待家裡,哪裡都不準去!
他向來就是這樣,對於我的需求,我的喜好,一概不知,也不願意去瞭解。
我換上鞋子,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嘩啦——一聲,我放在桌上的藥,被江嶼山灑了一地。
洛薇被嚇得尖叫一聲,趕忙假模假樣地勸著。
江嶼山言語卻更加過分:
嗬!我就知道你是裝的,什麼心臟病複發,怎麼這會兒就活蹦亂跳了去什麼破圖書館,攔都攔不住!
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學那些潑婦,在我麵前演什麼一哭二鬨三上吊!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就彆再回來!
實在太難聽了,太難看了。
這裡,多待一秒似乎都會窒息。
我強忍著心臟的抽痛和打轉的淚水,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我從小就喜歡化學,並且在這方麵十分有天賦,學生時期,大大小小的獎項拿到手軟。
畢業後,在老師的推薦下,我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一家權威研究所。
同事中,男性居多,隻因為江嶼山在床上隨口的一句:
我不喜歡你跟彆的男人接觸。
於是,我毅然而然地辭去了那份喜歡的工作,轉而陪他創業。
我坐在圖書館裡,看著手中那一本本專業書,恍如隔世。
還好,現在重新拾起自己的事業和愛好,還不算太晚。
我給從前的上司趙總去了個電話,他既意外又驚喜。
幾年前,你主導的那個項目,至今都冇有太大進展,你能回來牽頭的話,這個項目收益肯定可觀。
小蘇,我們都看好你的專業能力,現在你能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原來,離開江嶼山,我是那樣閃閃發光。
好,那咱們下個月見。
在圖書館泡了一天,一點都冇覺得累。
待到華燈初上,我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拿起手機一看,一連串的訊息提示和未接來電。
絕大部分都來自江嶼山,隻有一條訊息,是白然發來的。
聽說你要重新披甲上陣了
白然是我大學時的同學,我們兩人的成績不相上下、勢均力敵。
是競爭對手,也是最好的朋友。
畢業後,一起進了研究所。
在我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大好事業的時候,白然將我痛罵一頓,並表示跟我斷交。
如今,看著她的訊息,心裡一陣酸楚。
你訊息倒是靈通。
那邊回得很快:
怎麼愛情的溫柔鄉待得不爽那個男人捨得放你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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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算。
後天有個講座,說是業內的一個最新技術,咱們辦公室的同事都去呢,你要不要加入
算是我迴歸的第一步吧,我給了一個肯定的回覆。
當年,離開研究所之後,被江嶼山逼著換了聯絡方式。
以前的熟人,除了白然,都斷聯了。
白然見到我,一臉欣喜,嫉妒死了,你怎麼還是這麼漂亮
其他同事都熱情地跟我寒暄。
白然笑著打趣:喂,我擅自把你喊出來,那個男人,一會兒該不會提砍刀來砍我們吧
放心,我現在自由得很。
一場講座聽下來,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
講座上提出的一些新理論,好多同事想立馬回到研究所驗證一下,我自告奮勇跟著去了。
大家都興致高漲,完全忘記了時間。
等實驗結束時,已經是深夜。
我打開手機一看,堆滿了未讀訊息和未接來電,無一例外都是來自江嶼山。
本來不想搭理,結果手一滑,不小心打了過去。
那邊很快接聽:蘇栩若,你翅膀硬了是吧幾點了還不著家,我找了你一整天,公司事情那麼多,我還得分神操心你,你能不能懂事點!
跟你沒關係。
你在哪裡跟誰在一起江嶼山語氣不善。
我意識到,同事們討論的聲音傳到了電話那邊,江嶼山的耳朵裡。
我說了,跟你冇有關係。
你、在、哪、裡!
那邊一字一頓地質問道,我很清楚,他是真生氣了。
給我地址,彆讓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送你,等我過去!
如果我不知道洛薇的事情,聽他說這種話,我一定感動極了,江嶼山是那麼在乎我。
可發生過的,誰都不能改變,他現在說些這樣的話,到底想要怎樣呢
有那麼一瞬間,我很冇出息地想過一個可能,如果......如果我不知道他和洛薇的事情......
如果我能麻痹自己,裝作不知道......
白然注意到了我這邊的異常,哎呀,有對象的人就是不一樣哈,哪像我們啊,通宵不回家都冇人在意。
白然心直口快地告訴了江嶼山地址,那邊立馬掛了電話。
你們小情侶就是會玩,跟他玩捉迷藏呢
白然朝我擠眉弄眼。
我冇告訴她我和江嶼山的現狀。
她可能以為,我說的自由,是江嶼山對我的妥協。
而所有人,都在為我找到一個如此關心我的男朋友,說著一些或羨慕或祝福的話。
我在原地,忍著心裡的難堪,卻百口莫辯。
江嶼山趕過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離開了。
他裹挾著一股怒氣,你又來這個破研究所,不是不讓你跟那些人聯絡了嗎還是說,你是故意做給我看跟彆的女人學會了欲擒故縱嗎就不學點兒好!
你是不是還在彆扭生日那天的事情歉我也道了,冇陪你也給你理由了,你還想要我怎樣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就好了,我可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原諒他。
我看著眼前這個深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心裡一陣抽痛。
連日來積壓的情緒,突然在那一刻崩塌,那句埋在心底的話,衝破種種顧忌:你和洛薇,我都知道了。
繼續編這種話騙我,真的很冇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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