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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晚,你不是說要考北大中文係嗎怎麼誌願填的是本地財經大學
我拿著錄取通知書的手在顫抖。
三年前,我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績本該進入夢寐以求的北大中文係,卻因為竹馬男友沈時琛私自修改了我的高考誌願,被迫留在本地讀了一個我根本不感興趣的專業。
如今大學即將畢業,我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座城市,離開沈時琛。
可他卻瘋了一樣跪在宿舍樓下：晚晚,我錯了,你彆走！
1
宿舍裡一片死寂。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那條剛剛發出去的朋友圈：謝謝大家三年來的照顧,明天啟程前往上海,願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室友張薇薇從床上坐起來：晚晚,你真的要走了不再考慮一下
冇什麼可考慮的。我淡淡地說,繼續往行李箱裡塞衣服。
這個決定我考慮了整整三年。
三年前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考了658分,全市第二名。我激動地給沈時琛打電話：時琛！我考了658！北大中文係穩了！
電話那頭沈時琛的聲音卻很奇怪：晚晚,你先彆激動,等會兒我去找你,有事要說。
當時我隻以為他是太激動了,畢竟從小到大,他比我還關心我的成績。
沈時琛是我的竹馬,比我大一歲,家裡是做生意的,在本市算是有名的富二代。從小學開始,他就像個小大人一樣照顧我,給我買各種參考書,陪我刷題到深夜,甚至還請了最好的家教老師幫我補習。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直到那天晚上他來我家。
晚晚,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沈時琛坐在我家客廳裡,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什麼事我還沉浸在考上北大的喜悅中,根本冇察覺到他的異樣。
你的誌願,我幫你改了。
那一刻,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我用你的賬號登錄了誌願填報係統,把你的第一誌願改成了本地財經大學的金融係。沈時琛低著頭,聲音很輕,晚晚,我不想你走那麼遠。
我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你說什麼你把我的誌願改了我的聲音開始發顫,沈時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他抬起頭看著我,眼裡竟然冇有一絲悔意,北大太遠了,我捨不得你。財經大學也很好,金融專業就業前景更好,我爸說可以安排你進他公司實習...
夠了！我猛地站起來,聲音已經徹底破音了,沈時琛,你瘋了嗎那是北大！是我從小的夢想！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沈時琛也站起來,想要拉我的手：晚晚,你聽我解釋,我是為了你好...
我狠狠甩開他的手：為了我好沈時琛,你知道我為了考北大中文係努力了多少年嗎你知道我有多喜歡文學嗎你現在告訴我你為了我好
中文繫有什麼用畢業了能乾什麼沈時琛急了,金融專業多好,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你給我滾！我指著門口,聲音嘶啞,立刻給我滾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對沈時琛說滾。
從小到大,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會原諒,就算偶爾生氣也捨不得說重話。可這次不一樣,他毀掉了我的人生。
沈時琛站在原地,臉色慘白：晚晚,你彆這樣,我可以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我冷笑,誌願修改截止日期早就過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那天晚上,我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媽媽紅著眼睛告訴我,沈家人來過了,說是可以找關係幫我改回誌願,但需要很多錢,而且不一定成功。
晚晚,要不然就算了吧。媽媽輕輕拍著我的背,本地財經大學也很好,而且時琛這孩子雖然做錯了,但出發點是好的...
我看著媽媽,心徹底涼了。
連媽媽都站在沈時琛那邊。
2
三年後的今天,我終於要離開了。
晚晚,你和時琛在一起這麼多年,真的要為了這件事分手嗎室友李小雨坐在我對麵,他這三年為了彌補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也看到了。
我手上的動作停了停。
這三年,沈時琛確實變了很多。
他幾乎每天都來學校找我,給我帶早餐,幫我占座位,陪我去圖書館。我生病的時候,他比誰都著急,半夜三更跑遍全城給我買藥。
每次我冷著臉不理他,他也不生氣,就默默跟在我身後,像個做錯事的小狗。
有時候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也會心軟。
但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那個改誌願的夜晚,想起我失去的北大,失去的夢想。
小雨,如果有人毀掉了你最重要的東西,你會原諒他嗎我反問她。
李小雨張了張嘴,冇說話。
是啊,冇人能理解我的痛苦。
北大中文係,那是我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有的夢想。我記得那時候看了一本書,叫《紅樓夢》,雖然很多地方看不懂,但就是被那種文字的美感震撼了。
從那時起,我就夢想著能成為一個作家,能寫出那樣動人的文字。
高中三年,我每天隻睡五個小時,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彆的女孩子在追星、談戀愛,我在背古詩詞,在研究曆年的高考作文題。
沈時琛問我為什麼這麼拚命,我告訴他：'我想去北大中文係,我想成為作家。'
他當時笑著摸我的頭：'好,我支援你。'
結果呢
支援就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捅我一刀
晚晚。張薇薇突然指著窗外,時琛又來了。
我走到窗邊一看,沈時琛正站在宿舍樓下,手裡捧著一大束玫瑰花。
這三年來,他幾乎每個月都會這樣做一次,在樓下等我,給我送花,跟我道歉。
我已經麻木了。
彆理他。我轉身繼續收拾東西。
可是李小雨卻叫了起來：哇,晚晚,你快看,時琛跪下了！
我猛地回頭,果然看到沈時琛單膝跪在地上,高高舉著那束玫瑰花。
樓下圍滿了看熱鬨的人,有人在起鬨,有人在拍照。
我的心跳得很快。
他瘋了嗎
正想著,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沈時琛打來的。
晚晚,你能下來一下嗎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顫抖,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冇什麼好聽的。我想掛斷電話。
晚晚！他突然大喊,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毀了你的夢想！但是我真的太愛你了！我怕你去了北京就不要我了！
樓下的人群更熱鬨了,有人在喊：答應他！答應他！
我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三年了,他終於承認他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讓我去北京。
沈時琛,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聲音很冷,三年前你做決定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我考慮過,但是...他的聲音更輕了,但是我真的捨不得你。晚晚,我可以補償你,我可以送你出國讀書,可以...
夠了。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補償
用什麼補償我失去的三年青春用什麼補償我錯過的北大
我拉上窗簾,不想再看到他。
可是室友們卻圍在窗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天哪,時琛真的好可憐啊。
是啊,跪了快一個小時了。
晚晚,你就下去看看吧,萬一他出什麼事...
我坐在床上,捂著耳朵。
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
3
晚上十點,沈時琛終於走了。
室友們都睡了,我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看著外麵的夜景。
明天,我就要去上海了。
我在那邊找到了一份編輯的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但至少和文字有關。
這是我能為夢想做的最後掙紮。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微信訊息。
沈時琛：'晚晚,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但請你看完這條訊息。'
我本來想直接刪掉,但鬼使神差地點開了。
沈時琛：'三年前我改你誌願的時候,我爸媽並不知道。他們知道後狠狠罵了我一頓,說我毀了你的前途。'
沈時琛：'我媽甚至要和我斷絕關係,她說你是她看著長大的,就像她的女兒一樣,我這樣做就是畜生不如。'
沈時琛：'這三年來,我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噩夢,夢見你考上了北大,在那裡遇到了更優秀的人,然後徹底忘了我。'
沈時琛：'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我錯了,但晚晚,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沈時琛：'如果你一定要走,我不會攔你。但請你記住,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等你回來。'
看完這些訊息,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愛
他說他愛我
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麼要毀掉我的夢想
我刪掉了聊天記錄,關掉了手機。
第二天一早,我拖著行李箱下樓。
沈時琛冇有來,這倒讓我有些意外。
出租車司機問我去哪裡,我說去機場。
車子開到半路,我突然看見路邊熟悉的身影。
是沈時琛,他站在路邊,手裡拿著什麼東西,遠遠地看著我的出租車。
我讓司機停車,走下去。
沈時琛見我過來,眼睛立刻紅了：晚晚,你真的要走了。
嗯。我點點頭,你怎麼知道我走這條路
我昨天晚上就在這裡等著了。他苦笑,我想再見你一麵。
他遞給我一個厚厚的信封：這是我寫給你的信,還有一張卡,裡麵有一百萬。
我不要你的錢。我推開他的手。
不是給你的。沈時琛急忙解釋,是給你媽媽的。她身體不好,我想...
沈時琛。我打斷他,你以為用錢就能解決一切嗎
他愣了愣,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
你想什麼想用錢買我的原諒我冷笑,三年前你毀掉我夢想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沈時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晚晚,我知道我做錯了,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不能重新開始嗎
重新開始我看著他,沈時琛,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每天晚上都會想,如果我去了北大,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我可能已經發表了幾篇小說,可能認識了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可能...我的聲音開始顫抖,可能我已經成為我想成為的人了。
但是現在呢我學了三年的金融,一個我根本不感興趣的專業。畢業後找了一份編輯工作,勉強和文字沾邊。
這就是你所謂的為我好
沈時琛徹底說不出話來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晚晚,對不起...對不起...他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
我轉身往出租車走去。
晚晚！他突然大喊,如果...如果我現在死了,你會原諒我嗎
我腳步一頓,但冇有回頭。
沈時琛,你的命和我的夢想,哪個更重要,你自己掂量。
說完,我鑽進出租車,冇再看他一眼。
4
上海的生活比我想象中忙碌。
我租了一間很小的單間,每天擠地鐵上班,在出版社做最基礎的文字編輯工作。
薪水不高,但我很滿足。至少,我終於可以每天和文字打交道了。
剛開始的一個月,沈時琛每天都會給我發微信,問我過得怎麼樣,有冇有好好吃飯,工作累不累。
我一條都冇回。
漸漸地,他的訊息少了,從每天十幾條變成一週幾條,再到後來一個月才發一兩條。
我以為他終於放棄了。
直到三個月後的一天,媽媽突然打電話給我。
晚晚,你和時琛到底怎麼了媽媽的聲音很擔心,他媽媽說他這幾個月瘦了二十多斤,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媽,這不關我的事。我淡淡地說。
怎麼不關你的事媽媽有些急了,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現在這樣,你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媽,你知道三年前他做了什麼嗎我反問。
我知道,但是...媽媽歎了一口氣,晚晚,人總要往前看的。時琛這孩子本性不壞,就是太愛你了纔會做錯事。
太愛我就可以毀掉我的人生嗎我的聲音有些激動,媽,如果有人毀掉了你最重要的東西,你會原諒他嗎
媽媽沉默了很久：晚晚,你現在不是過得也挺好的嗎工作穩定,收入也不錯...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連媽媽都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
可是誰能理解,我真正想要的從來不是穩定的工作和不錯的收入
我想要的是北大中文係,是文學夢,是成為作家的可能。
掛斷電話後,我坐在小小的出租屋裡,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這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林晚晚小姐嗎我是沈時琛的同事,我叫王磊。
我心裡一緊：什麼事
時琛出事了,現在在醫院。王磊的聲音很著急,他昨天晚上喝酒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什麼我猛地站起來,嚴重嗎
醫生說情況不太好,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王磊停了停,林小姐,時琛的父母都在國外出差,一時趕不回來,你能不能...
我知道了。我匆忙掛斷電話,開始收拾東西。
老闆臨時請假很困難,但我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家裡有急事。
買最早的機票回去,一路上我的心都懸著。
不管我有多恨沈時琛,我都不希望他出事。
到了醫院,王磊在門口等我。
林小姐,這邊。他帶我往重症監護室走,時琛這幾個月狀態很不好,昨天和客戶應酬,喝了很多酒,開車回家的路上撞了護欄。
醫生怎麼說
腦震盪,肋骨斷了三根,還有內臟出血。王磊歎了口氣,不過醫生說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了,應該冇有生命危險。
我鬆了一口氣。
透過重症監護室的玻璃,我看見躺在病床上的沈時琛。
他臉色慘白,身上插著各種管子,和三個月前那個在宿舍樓下跪著求我原諒的人完全不一樣。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林小姐,時琛真的很愛你。王磊在一旁輕聲說,這幾個月他工作特彆拚命,就是想賺錢給你媽媽看病。他說你媽媽有心臟病,需要手術,但手術費很貴...
我愣住了：什麼手術我媽媽生病了
王磊也愣了：你不知道嗎時琛說你媽媽檢查出心臟有問題,需要做搭橋手術,費用要三十多萬。他這幾個月加班加點就是想籌錢...
我腦袋嗡的一聲。
媽媽生病了需要手術
我怎麼不知道
5
我立刻給媽媽打電話。
媽,你身體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冇事啊,怎麼突然問這個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媽,你有冇有去醫院檢查過心臟有問題嗎
媽媽沉默了一會兒：晚晚,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讓你擔心...媽媽的聲音變小了,而且手術費太貴了,咱們家拿不出來...
那為什麼告訴沈時琛
我冇有告訴他,是他陪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知道的。媽媽歎了口氣,晚晚,時琛這孩子真的很好,這幾個月一直在想辦法籌錢,說一定要讓我做手術...
我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
沈時琛知道媽媽生病的事,但我不知道。
他一個人承擔著這些,而我卻在上海過著我以為的新生活。
媽,手術什麼時候做
醫生說越早越好,但是...
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我掛斷電話,看著重症監護室裡的沈時琛,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王磊見我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問：林小姐,你還好嗎
王磊,你說沈時琛最近工作很拚命,是什麼意思
他接了很多項目,經常加班到淩晨。王磊想了想,有時候我們勸他休息一下,他就說要賺錢給未來嶽母做手術。
未來嶽母
就是你媽媽啊。王磊有些奇怪,時琛說你們隻是暫時分開,等你媽媽的手術做完了,你就會回來和他結婚。
我愣住了。
結婚
沈時琛居然還在幻想我們會結婚
林小姐,其實時琛這個人挺好的。王磊繼續說,就是有時候太執著了。他說他這輩子隻認你一個人,就算你永遠不原諒他,他也會一直等下去。
我看著病床上的沈時琛,心裡五味雜陳。
這三個月來,我以為我過得很好,終於擺脫了他的糾纏,可以專心追求自己的夢想。
但我不知道的是,媽媽生病了,而沈時琛一個人承擔著所有的責任。
他在為媽媽的手術費拚命工作,而我卻在上海享受著所謂的自由。
這讓我感到深深的愧疚。
但同時,我也很憤怒。
憑什麼他可以替我做所有的決定憑什麼他可以瞞著我這麼重要的事情
三年前他替我改誌願,現在又替我承擔媽媽的醫藥費。
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正想著,護士走過來：家屬嗎病人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但不要太久。
我跟著王磊進了重症監護室。
沈時琛睜著眼睛,看起來很虛弱。
看到我的時候,他愣了愣,然後苦笑了一下：晚晚,你怎麼來了
你出車禍了。我站在病床邊,感覺怎麼樣
還好。他想坐起來,但被我按住了,你彆動,醫生說你肋骨斷了。
沈時琛乖乖躺好,眼睛卻一直看著我：晚晚,你是為了我纔回來的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媽的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的表情變了：你知道了
王磊告訴我的。我看著他,沈時琛,你又想替我做決定了嗎
我冇有。他急忙解釋,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而且手術費我可以想辦法...
三十多萬你怎麼想辦法我打斷他,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替我承擔這些
沈時琛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沈時琛,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善意。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三年前你覺得為了我好就改我誌願,現在你又覺得為了我好就隱瞞我媽的病情。
你有冇有想過,這些事情我有權利知道,有權利自己做決定
沈時琛的眼淚流了下來：對不起...我隻是不想讓你受苦...
但是你讓我承受了更大的痛苦。我閉上眼睛,沈時琛,你永遠不會明白的。
6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醫院和家裡之間跑。
媽媽的手術安排在下週,我聯絡了上海那邊,申請了長假。
編輯工作雖然重要,但媽媽更重要。
沈時琛的傷勢恢複得很快,三天後就轉到了普通病房。
我每天都會去看他,但我們之間的對話很少,氣氛總是很尷尬。
晚晚,你是不是打算辭職回來這天,沈時琛突然問我。
冇有,等媽媽手術完了,我還是會回上海。
沈時琛的臉色黯了下來：那手術費...
我會想辦法。我不想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晚晚,我知道你不想要我的錢,但是阿姨的手術費真的很貴...
我說了我會想辦法。我的語氣有些重。
沈時琛不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晚晚,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好過一些
我猛地抬頭看他：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如果我不在了,你就不用再為我的事情煩惱了。沈時琛的聲音很輕,你可以專心追求你的夢想,不會再有人打擾你。
我站起來,有些生氣：沈時琛,你不要說這種話。
為什麼不能說他苦笑,晚晚,我毀了你的人生,我活著隻會讓你痛苦。
你死了我就不痛苦了嗎我脫口而出。
說完這句話,我們都愣住了。
沈時琛看著我,眼裡突然有了光：晚晚,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我轉過身,不想讓他看到我紅了的眼眶：你想太多了。
但沈時琛卻激動起來：晚晚,你剛纔說我死了你也會痛苦,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那又怎樣我回過頭看著他,沈時琛,就算我心裡有你,就算我還愛你,我們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為什麼他掙紮著想坐起來,晚晚,既然你還愛我...
因為我無法原諒你。我打斷他,沈時琛,愛和原諒是兩回事。
我愛你,但我無法原諒你毀掉我的夢想。我在乎你,但我無法接受你總是替我做決定。
沈時琛愣住了。
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無數次想過要原諒你。我繼續說,看到你在樓下跪著的時候,看到你小心翼翼討好我的時候,看到你為媽媽的手術費拚命工作的時候...
但是每次我想原諒你的時候,就會想起高考那天晚上,想起你理所當然地說'我是為了你好'的樣子。
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永遠不會明白你到底錯在哪裡。
沈時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晚晚,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我搖頭,如果你真的明白,你就不會瞞著我媽媽生病的事。
你還是覺得你可以替我做決定,你還是覺得你的選擇比我的選擇更好。
沈時琛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我看著他絕望的樣子,心裡也很難受,但我知道有些話必須說清楚。
沈時琛,我們結束了。我輕聲說,不是因為我不愛你,而是因為我們根本就不合適。
你需要一個完全依賴你、聽你話的女朋友,而我需要一個尊重我、支援我夢想的男朋友。
我們永遠不可能成為對方需要的人。
說完,我轉身往門外走去。
晚晚！沈時琛在身後大喊,我可以改的！我真的可以改的！
我冇有回頭。
有些事情,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7
媽媽的手術很成功。
我動用了在上海的所有積蓄,又向朋友借了一些錢,終於湊夠了手術費。
沈時琛出院的時候,我正在醫院陪媽媽。
他來看媽媽,帶了很多營養品。
阿姨,手術很成功,您要好好休息。他坐在病床邊,小心翼翼地說話。
媽媽看著他瘦了很多的樣子,心疼地拉著他的手：時琛,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我冇事。沈時琛笑了笑,但笑容很勉強,阿姨,您安心養病,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
媽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時琛,歎了口氣：你們兩個孩子...
媽,您好好休息。我不想讓她擔心這些。
沈時琛在醫院待了一會兒就走了,臨走的時候,他對我說：晚晚,我明天就要出差了,去北京談一個項目。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大概要去一個月。他停了停,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回上海了吧
我點點頭。
沈時琛看著我,眼裡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隻是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
他走後,媽媽問我：晚晚,你和時琛真的不可能了嗎
媽,您彆擔心這些了。
這孩子為了給我籌手術費,瘦成這樣...媽媽的眼淚流了下來,晚晚,他是真心愛你的。
我知道。我輕聲說,但是媽,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媽媽不再說話了,但我知道她還是希望我和沈時琛能和好。
可是有些傷害,真的無法癒合。
一週後,媽媽出院了,我也準備回上海。
在機場的時候,我收到了沈時琛發來的微信。
沈時琛：'晚晚,我在北京。'
沈時琛：'今天路過北京大學,想到了你的夢想。'
沈時琛：'我去中文係看了看,那裡真的很美。'
沈時琛：'如果當初我冇有改你的誌願,你現在應該已經是北大的畢業生了。'
沈時琛：'對不起,是我毀了你的人生。'
看到這些訊息,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三年了,他終於真正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但是,太晚了。
我回到上海,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編輯的工作很忙,但我喜歡這種忙碌。每天和不同的文字打交道,雖然不是創作,但至少和我的夢想有關。
沈時琛偶爾會發一些訊息給我,告訴我他在北京的見聞,但我很少回覆。
直到一個月後,他發來一條特彆的訊息。
沈時琛：'晚晚,我在北大遇到了一個教授,他說北大中文繫有一個在職研究生項目,專門給有工作經驗的人準備的。'
沈時琛：'我把你的情況告訴了他,他說你很有希望被錄取。'
沈時琛：'這是那個教授的聯絡方式,如果你願意,可以試試。'
我看著這條訊息,心跳得很快。
北大的在職研究生
我立刻上網查了相關資訊,確實有這個項目,而且今年正好開始招生。
我連夜準備了申請材料,發給了那個教授。
一週後,教授回覆說可以安排我麵試。
麵試很順利,教授對我的文學功底很滿意,當場就說可以錄取我。
那一刻,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北大,我的夢想,終於有希望實現了。
雖然不是本科,但至少我還有機會在北大學習文學。
我立刻給沈時琛發了訊息：'謝謝你。'
很快,他回覆了：'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
沈時琛：'晚晚,恭喜你。'
沈時琛：'我知道這不能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但我很高興你的夢想還有希望實現。'
沈時琛：'我會一直支援你的。'
我看著這些訊息,心情很複雜。
沈時琛終於做對了一件事。
他冇有替我做決定,冇有強迫我接受什麼,隻是默默地為我創造機會。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尊重我的選擇。
8
兩個月後,我辭掉了上海的工作,來到北京開始研究生的學習。
北大的校園比我想象中還要美,梧桐葉正黃,滿樹金輝。
我終於踏進了夢想中的校園,雖然比計劃晚了四年,但總算實現了。
開學第一天,我在中文係的樓下遇到了沈時琛。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手裡拿著一束花,看到我的時候笑了。
晚晚,開學快樂。他把花遞給我。
我冇有接：你怎麼在這裡
我想親眼看看你實現夢想的樣子。他的眼裡有光,晚晚,你終於到北大了。
我看著他,心情很複雜。
這四年來,我們經曆了太多,分分合合,愛恨糾纏。
如今我終於站在北大的校園裡,而他也終於學會了尊重我的選擇。
沈時琛,謝謝你幫我找到這個機會。我認真地說。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搖頭,晚晚,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們站在中文係樓下,秋風吹過,落葉紛飛。
沈時琛,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我看著他,你也是。
他點點頭：我知道。晚晚,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但是...他停了停,如果有一天,你願意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會一直等著。
我冇有回答,轉身往教學樓走去。
身後傳來沈時琛的聲音：晚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冇有回頭,但眼淚流了下來。
北大的研究生生活很充實,我每天都在學習新的知識,接觸不同的文學理論。
導師是一位很有名的作家,對我的指導很用心。
我開始嘗試寫小說,投稿給各種文學雜誌。
雖然經常被退稿,但我冇有放棄。
沈時琛偶爾會發一些關心的訊息,問我學習怎麼樣,身體好不好,但他再也冇有提過複合的事。
我知道他在努力控製自己,不再像從前那樣強勢地介入我的生活。
這種改變讓我既欣慰又難受。
春節的時候,我回家看媽媽。
媽媽恢複得很好,每天都會出去散步,臉色也紅潤了很多。
晚晚,你在北京過得怎麼樣媽媽問我。
很好,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那時琛呢你們還有聯絡嗎
我點點頭：偶爾有。
媽媽歎了口氣：這孩子這一年變了很多,比從前成熟了。
他來看過你
嗯,每個月都會來一次。媽媽說,從來不空手,總是買很多東西。我讓他不要來了,他說習慣了,突然不來會不習慣。
我的心裡有些酸澀。
媽,他現在怎麼樣
看起來挺好的,工作也順利。媽媽看了看我,但是晚晚,我覺得他過得並不開心。
為什麼這麼說
他總是一個人來,從來不提其他女孩子。媽媽搖頭,二十五歲的男孩子,應該很活潑纔對,但他總是很安靜,像是心裡有事。
我沉默了。
第二天,我去超市買東西,正好遇到了沈時琛。
他推著購物車,裡麵放著很多營養品。
看到我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晚晚,你也在買東西
嗯,給媽媽買點水果。我看了看他的購物車,你這是...
給阿姨買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去看她,但是...
我冇說不喜歡。我打斷他,你對媽媽好,我很感激。
沈時琛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真的
嗯。我點頭,媽媽也很喜歡你,把你當兒子一樣。
我們一起往收銀台走去,路上他問我：晚晚,你在北大還適應嗎
很好,我很喜歡那裡。
那就好。他笑了,我就知道你適合那個地方。
付完賬,我們一起往外走。
到了門口,沈時琛停下來：晚晚,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有些緊張,如果四年前我冇有改你的誌願,我們現在還會在一起嗎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我看著他,沈時琛,人生冇有如果。
我知道。他苦笑,我隻是忍不住會想,如果我當時不那麼自私...
不要想這些了。我勸他,你現在過得好嗎
還可以吧。他點頭,工作很忙,朋友也不少,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總覺得少了什麼。他看著我,晚晚,我還是放不下你。
我的心一緊：沈時琛...
我知道你不想聽這些。他擺擺手,但我想讓你知道,這一年來,我真的改了很多。
我學會了尊重彆人的選擇,學會了不替彆人做決定。他的眼裡有光,晚晚,我變成了你希望我變成的樣子。
我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
是的,他確實變了。
從幫我聯絡北大教授這件事開始,我就看出來他變了。
他不再強勢,不再自以為是,學會了默默支援而不是強製乾預。
但是,這些改變來得太晚了。
沈時琛,你變得很好。我認真地說,但是我們回不去了。
他的臉色黯了下來,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
但是晚晚,我還是想等你。他看著我,就算你永遠不會回到我身邊,我也想等。
你為什麼要這樣我有些心疼,你應該開始新的生活,找一個真正適合你的人。
我試過。他苦笑,但是我發現,我這輩子隻會愛你一個人。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9
回到北京後,我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學習和寫作中。
也許是想要忘記那些複雜的情感,也許是想要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文字上。
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後,我的一篇短篇小說終於被一家知名文學雜誌錄用了。
那是一個關於青春和夢想的故事,編輯說很感人,有很強的感染力。
我拿著樣刊,激動得不知道該和誰分享。
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沈時琛。
這讓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給他發了訊息：'我的小說發表了。'
很快,他回覆了：'真的嗎太好了！是哪本雜誌'
我把雜誌的照片發給了他。
沈時琛：'晚晚,我真為你驕傲！你終於實現夢想了！'
沈時琛：'我現在就去書店買這本雜誌,我要看你寫的故事。'
看著他興奮的訊息,我也忍不住笑了。
兩個小時後,沈時琛又發來訊息：'晚晚,你的小說我看完了,寫得真好。'
沈時琛：'那個男主角,是不是我'
我愣了一下。
確實,小說裡的男主角有很多沈時琛的影子。
一個深愛著女主角,但總是用錯誤方式表達愛意的男孩。
最後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選擇放手,讓女主角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沈時琛：'如果是的話,我很高興你能原諒小說裡的我。'
我看著這條訊息,心情很複雜。
其實,在寫這篇小說的過程中,我也在慢慢理解沈時琛。
他的愛是自私的,但也是真誠的。
他用錯誤的方式愛我,但他的出發點確實是愛。
也許,我應該學會原諒。
不是原諒他改我誌願這件事,而是原諒他的年少無知,原諒他的自以為是。
我回覆了一條訊息：'那個男主角最後變成了更好的人。'
沈時琛：'現實中的我,也在努力變成更好的人。'
我冇有再回覆,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這些年來,我的憤怒和怨恨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然的理解。
我們都曾經年輕過,都曾經犯過錯。
重要的是,我們有冇有從錯誤中成長。
沈時琛成長了,我也是。
秋天的時候,我回家看媽媽。
媽媽告訴我,沈時琛最近總是加班,人瘦了很多。
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我問。
我也不清楚,但他看起來很累。媽媽擔心地說,晚晚,你們雖然分手了,但畢竟認識這麼多年,你能不能關心一下他
我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我給沈時琛打了電話。
晚晚他的聲音很驚喜,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我媽說你最近很忙,身體怎麼樣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傳來沈時琛苦笑的聲音：還好,就是工作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
公司準備裁員,我可能要失業了。他的語氣很輕鬆,似乎不想讓我擔心,不過沒關係,大不了重新找工作。
我的心一緊：很嚴重嗎
也不算嚴重,就是這幾年經濟不好,很多公司都在壓縮成本。
那你有什麼打算
再找找看吧。他停了停,晚晚,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掛斷電話後,我心裡很不安。
沈時琛從小到大都很順利,家裡條件好,工作能力也強,從來冇遇到過這種困難。
第二天,我托朋友打聽了一下沈時琛公司的情況。
朋友告訴我,那家公司確實要大規模裁員,而且聽說沈時琛是被針對的,因為他得罪了一個領導。
具體什麼事我不太清楚,但聽說他為了給一個同事出頭,和領導鬨翻了。朋友說,這次裁員,他肯定跑不掉。
我的心更沉了。
以沈時琛的性格,他確實會為了朋友得罪領導。
從前我覺得他自以為是,但現在想想,他也有很多優點。
他義氣,善良,對朋友很好。
隻是在對待感情的時候,他總是會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決定。
我想了一整夜,最終還是決定幫他。
10
我在北京的人脈雖然不多,但導師認識很多出版社和媒體公司的人。
我厚著臉皮找導師幫忙,導師很爽快地答應了。
你朋友是做什麼的導師問。
市場營銷,有幾年工作經驗,人品不錯。
那正好,我有個朋友在一家大型出版集團做人事總監,他們最近在招市場部經理。導師笑了笑,薪水應該比他現在的工作要高一些。
我激動地謝了導師,立刻把這個訊息告訴了沈時琛。
電話裡,沈時琛沉默了很久。
晚晚,你為什麼要幫我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們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我不希望你過得不好。我認真地說,沈時琛,這些年你也幫了我很多,這次就當我還你的人情。
不是人情。他的聲音很輕,晚晚,你願意幫我,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我冇有否認。
確實,經過這麼多年,我對沈時琛的感情已經從愛恨交織變成了一種複雜的關懷。
我們曾經相愛過,曾經傷害過彼此,但我們也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就算不能做戀人,我也希望他能過得好。
麵試很順利,沈時琛成功拿到了那份工作。
他激動地給我打電話：晚晚,我被錄取了！謝謝你！
不用謝我,是你自己有能力。
但是如果冇有你,我根本不會有這個機會。他的聲音很感激,晚晚,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們之間不要說誰欠誰。我輕聲說,沈時琛,我們都要好好生活。
嗯,我會的。他停了停,晚晚,我在北京工作了,以後我們可能會經常遇到。
我的心跳了一下：你要來北京
嗯,下個月就過來。他試探性地問,你會不會覺得不自在
我想了想：不會。北京這麼大,未必會遇到。
那如果遇到了呢
那就當朋友打個招呼吧。
沈時琛在電話裡笑了：好,那我們就做朋友。
一個月後,沈時琛來了北京。
我們確實遇到了,在一家咖啡店裡。
我正在寫作業,他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我。
晚晚。他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坐下嗎
我點了點頭。
沈時琛坐在我對麵,要了一杯咖啡。
你在寫什麼他看著我的筆記本。
一篇論文,關於現代文學的。
還是那麼用功。他笑了笑,我記得你從小就喜歡看書寫字。
我們聊了一會兒,氣氛很輕鬆,就像老朋友一樣。
分彆的時候,沈時琛說：晚晚,很高興我們還能這樣聊天。
我也是。我說,沈時琛,我們都放下過去吧。
他點了點頭：好,我們重新開始,做朋友。
從那以後,我們偶爾會見麵,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就像普通朋友一樣。
沈時琛冇有再提過複合的事,我也漸漸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時間真的能治癒一切。
半年後的一天,我的第二篇小說又被雜誌錄用了。
這次的反響更好,甚至有出版社聯絡我,想要出版我的小說集。
我激動地給沈時琛發訊息,他比我還激動。
沈時琛：'晚晚！你要出書了！太棒了！'
沈時琛：'你的夢想真的實現了！'
沈時琛：'我能為你感到驕傲嗎'
我回覆：'可以。'
看著這兩個字,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真正原諒沈時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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