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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錚抬眼。
他大學是在臨淵唸的,畢業後回宸安創業,已經很多年都冇回來過來了。
y大前年換了校長,搬了校區,校內的一切都嶄新且明亮,和以前相比可謂大變樣。
早春的紫藤花攀在矮廊上開得柔美,遠處嫩綠的葉在抽芽,配合上學生們吵吵嚷嚷的玩鬨聲——
謝錚從褲袋裡磕出一支菸,叼在嘴裡,含糊不清的:“真他媽有精神。”
好友宋清遠看他一眼:“……你彆說臟話。”
又說:“也彆抽菸。”
謝錚扯著嘴角笑,定製的昂貴打火機在指尖轉了個圈,倒冇去點菸。
謝錚眉眼刀削似的淩厲,似笑非笑的表情,很邪氣也很戾氣。
天氣熱,黑西裝被他脫下來搭在手臂上,銀灰的領帶塞在黑襯衣口袋裡,襯衣被胸肌撐得緊繃繃的,袖子挽起來露出一截虯結著青筋的麥色小臂。
他今年三十一,和大學的學生有十歲左右的年齡差,氣質也截然不同。硬要說的話,像港片裡後腰裡麵彆一把槍隨時可能掀桌子的黑老大。
學生們平時也冇見過這麼像黑幫的人,估計都以為謝錚是來堵誰的,要麼遠遠地繞開紫藤廊,繞不開的就低著頭紅著臉加快腳步,生怕被盯上。
謝錚知道彆人怕自己,一個學生從旁邊走過的時候他還故意嚇唬人家:“怕我啊?”
近幾年oga的抑製頸環發明出來以後,基本上所有o就不打針了,改去帶花花綠綠的頸環。
這個被謝錚嚇的學生冇帶頸環,再看身高體型,應該就是alpha。
謝錚也是a,一般來說alpha之間不存在a對o那樣的決對壓製,但被謝錚搭話的學生臉都白了,汗立刻就下來了。
宋清遠無語死了:“等下校警過來把我們一起轟出去你就開心了。”
謝錚笑:“還有多久到你家?”
“穿過校園就是。你彆忘了你答應我的,我走之後你得好好照顧我的花。”
“知道。”謝錚說話要麼嚇人要麼冇正形:“我把它們當祖宗伺候。”
頓了頓,他又對宋清遠補了一句:“謝了。”
三十一歲的年齡還單身的話,找對象,結婚,生孩子的事兒就被提上了日程。
謝錚爸媽觀點還是很傳統:“你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啊。好歹有個伴兒,生病的時候能陪陪你。”
謝錚的嘴巴從來不饒人,就算是爸媽也得懟一懟:“我有錢,我可以找護工,讓他們給我削蘋果餵飯跳鋼管舞。”
被爸媽當空氣人冷戰了三週。
但這事兒還冇完,爸媽開始著手給謝錚相親,男男女女的oga隔三差五就被邀請到家附近的咖啡店,含羞帶怯地看著謝錚。
謝錚煩躁地把菸頭按在咖啡杯裡,覺得這樣不行。
他知道二老怎麼突然這麼想讓他結婚:和他們家交好的叔叔家的兒子一個月前結婚了,婚禮辦得很轟動很熱鬨,兩個人站在一起在司儀的指揮下接吻,看起來幸福又甜蜜。
兒媳很能乾,兩人搭配,兒子輕鬆不少,也有空經常回家了。
二老聽著叔叔的炫耀,眼饞了。
謝錚反正不信婚後生活可以一直完美下去,雞毛蒜皮柴米油鹽哪能一直舒心。他現在就等著這對新婚夫妻鬨點什麼事,把自家父母發熱的大腦澆滅。
但在那之前他不想再被催,又苦於出去住會被查消費記錄。恰巧臨淵任教的宋清遠準備休假,要找人照顧他的花,提議讓謝錚在他家裡住著躲一躲,謝錚同意了。
宋清遠搖頭:“謝什麼。我們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彆客氣。”
頓了頓,又很好奇:“真這麼抗拒?真冇想著找一個?”
“哢噠”一聲,打火機蓋子開合,謝錚到底把嘴裡的煙點上了。
他的臉被煙霧籠著,宋清遠隻能看清謝錚嘴角戲謔的笑:“彆操心我了,操心操心自己。趁休假多跑幾家醫院,啊,先把你陽痿治好吧。”
宋清遠無奈糾正:“…………是資訊素基因感統失調。”
謝錚笑得很放肆。
電鈴聲在校園裡響,應該是午休鈴聲。學生們帶著朝氣和食慾從教學樓裡往外衝,每個人都很年輕。
宋清遠是雕塑係的老師,係裡學生少,但也給專業裡其他班上課。
這會兒正趕上學美術的學生從教學樓裡出來。
一群學生身上還有冇乾的顏料,見到宋清遠後嘻嘻哈哈地說小宋老師好。
謝錚叼著煙想,美術專業的學生審美確實不錯,有一個算一個,打扮都很漂亮。
宋清遠麵對學生的時候還是很有老師樣子的:“下課了?快去吃飯吧。彆跑彆跳啊。”
學生們嗯嗯地答應著,繞過宋清遠朝前走,這纔看到紫藤廊底下的謝錚。
說笑的聲音一下子停了,學生們擠在一起狗狗溜溜地離開。
等路過了謝錚後說笑的聲音才又響起來。
謝錚褲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是自己助理之一打來的。
又有新一批學生去和宋清遠打招呼,看樣子一時半會說不完話,謝錚就把電話接了:“說。”
助理語速很快地給他彙報上午的工作。
按理說哪有助理會挑在午休時間給老闆打電話彙報工作,但謝錚不一樣,他不是那種讓下屬放手去乾的領導,他就是喜歡事事都掐在自己手裡,絕對掌控。
一陣很明亮清爽的風吹過去,細碎的紫藤花從頭頂飄落,落了謝錚一頭。
謝錚冇覺得浪漫,“嘖”了一聲,肩膀夾著手機,雙肘往後搭在欄杆上,皺著眉抬頭看花。
助理說:“謝哥,就這些。”
謝錚看一眼宋清遠,看他身邊的學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就對助理嗯了聲:“掛了。”
正準備起身,謝錚聽到宋清遠抬高的聲音:“小鹿!來。”
一道和剛剛的風一樣明亮清爽的聲音遠遠應道道:“宋老師!”
謝錚斜了斜眼睛。
有三個男學生本來正在道路對麵走,聽到宋清遠招呼就過來了,三個人脖子上都冇戴頸環,應該都是alpha。
最中間的男生很顯眼,個子高,穿一件亮黃色的外套、牛仔褲,皮膚很白,臉長得格外好看,笑容很陽光,眼睛很乖地彎起來。
男生步伐和身形都很輕,像靈巧的貓。
等黃外套男生靠近後,宋清遠從包裡摸出一把鑰匙給他:“工作室的鑰匙忘了給你了,我正想找人給你送過去呢,就遇到了。”
“好。”男生收下,語氣很讓人喜歡:“老師你彆忘了今天晚上咱師門聚餐哈。”
“知道。”
宋清遠又叮囑了兩句:“趕快去吃飯吧。”
男生答應了一聲,繼續朝前走。
他路過謝錚的時候,謝錚往外吐了口煙,抬手把滿是齒痕的菸蒂取下來,把最後那點兒火星在欄杆上按滅了。
三個男生在經過他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黃外套男生似乎很快地看了他一眼,運動鞋在凸起的磚上磕了一下,猛地朝前踉蹌。
男生跌倒的方向恰巧朝著謝錚,但謝錚一動冇動地靠著身後的欄杆,根本冇有要扶的意思。他吐一口煙,隔著白霧仰頭看天。
還好男生右側的人扶住他:“冇事吧小鹿?”
男生像是挺開心,噗嗤一聲笑出來:“嗯哈。”
把菸頭丟到垃圾桶裡,謝錚走到宋清遠旁邊:“你學生?”
“嗯。路鹿,姓是道路的路,名字是梅花鹿的鹿。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班上有個學生很有靈氣,就是他。
謝錚想到剛纔路鹿差點摔倒的那一下。
靈氣?還冇看出來。
倒是蠢兮兮的一大隻。
一頭蠢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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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遠冇買房,為了方便上課,在學校後門不遠處的小區租的房。
17層,寬闊乾淨,一進門花花草草鬱鬱蔥蔥。
謝錚靠著牆聽好友講這些花花草草的照顧方法。
花花草草的中間放著各種各樣的雕塑,有石膏也有根雕紙雕,謝錚看著一個石膏像,宋清遠告訴他:“這個就是小鹿做的。”
半人高的石膏像,雕刻的是蓋著紗巾的男人,半透明的石膏紗巾看起來柔軟極了,緊貼包裹在皮膚上,透出男人堅硬的五官。
謝錚問:“做得很好?”
“特彆靈。質感做的太好了。”
謝錚隨意把手肘搭在石膏像頭頂上,對宋老師讚不絕口的作品絲毫不感興趣,他扯著嘴角懶洋洋地笑,襯衣底下的紋身露出來一截。
宋清遠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就笑了,謝錚看好友笑得曖昧,問:“什麼情況?對象?”
宋清遠直接把手機貼謝錚麵前了:“不是找我的,找你的。”
[24環藝王楚楚:宋老師,今天你旁邊那個穿黑西裝的是誰呀?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還是你朋友呀?]
謝錚身上那股邪氣讓人害怕,但也很勾人,總有人明知道危險,也像是飛蛾撲火一樣往謝錚旁邊撲。
但謝錚一個都不感興趣,不論來者是誰都拒絕。
這次也一樣,謝錚笑得很開懷,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拿遠點。”
宋清遠收起手機,有點好奇:“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謝錚道:“長得好看的。”
宋清遠:“……之前追你的那個小明星還不夠好看啊?天仙似的,也不見你喜歡。”
謝錚皺眉笑。
他冇說謊,他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但在他這裡,“好看”的定義和彆的alpha都不太一樣。
基因關係,分化以後的oa越長越柔,五官和水一樣,謝錚偏偏喜歡硬朗點的,對謝錚來說,纖細的腰肢不如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清瘦的腕骨。
謝錚冇有破壞慾,他有征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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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錚日記
[十五年前]
高中入學第一天,在巷子裡和人打了一架。
校服鈕釦不知道丟到哪裡去。
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望多多支援
每晚六點更新,不更會請假~
謝錚受,路鹿攻。請不要站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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