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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紀宴辭最相愛的那年,他說想要和我有個孩子。
我嘴上答應,當晚卻死遁,成了他早死的白月光。
六年後,係統崩潰的找到我。
“宿主,原攻略對象讓我問你,兒子進了手術室,你要不要去看他一眼?”
我淡定如初,“我冇給他生過孩子。”
係統更加崩潰。
“在你死遁的那晚,他突然黑化發瘋,為了維護世界穩定,我們便送了他一個有你們基因血脈的孩子。”
“現在他徹底瘋魔,讓我轉告你,今天必須和他見麵,否則他就拔掉你兒子的氧氣管。”
聞言,我立刻穿回了原世界。
係統將我塞到了病房。
五歲的孩子坐在病床上。
他看見我橫空出現,蒼白而稚嫩的小臉隻有一絲驚訝。
圓溜溜的黑眸盯著我,然後單手插兜,霸氣的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我給你一千萬,留下來,當我媽。”
1
小孩模樣秀氣,傲氣的神態和紀宴辭如出一撤。
係統適當解釋,
“宿主,這就是取了你和原攻略對象基因配對的孩子,名字是小野,今年六歲。”
看見小野遞過來的卡,我心中驚訝。
“你認識我?”
小野直勾勾盯著我,稚氣的眉眼裡是和年齡不符的成熟。
“我知道你是我媽媽,我在那個人的保險櫃相冊裡,見過你。”
我更是訝異。
孩子竟然不願意喊紀宴辭爸爸。
他們父子的關係很不好嗎?
係統提示。
“原攻略對象和孩子的父子關係很生疏,在孩子手術住院的這一週,他一次都冇來看過。”
我眉梢不自覺的擰緊。
紀宴辭這個爹當的未免也太不負責了。
小野可是他的孩子。
小野瞅著我,小手攥的很緊。
“所以,你願意留下來當我媽媽嗎?”
我哽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瞭解紀宴辭的脾氣。
當年我被人綁架,隻是離開紀宴辭不到半小時,他就把整座城市翻了個底朝天。
那群綁匪全被他敲斷腿丟在路邊,而他神色如常,蹲在地上捧起我的手,用毛巾一次又一次的擦拭被彆人觸碰過的地方。
他的愛跟他的人一樣瘋狂陰暗。
想跟我有家,有孩子。
可我卻死遁,離開了他整整六年。
如果答應留下來,我肯定會撞見紀宴辭。
再次相見,我想象不到他這瘋子會乾出什麼事來。
見我沉默,小野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是不是嫌錢少了?一千萬不夠,那一個億夠嗎?”
“我可以給你打欠條,等我長大了,一分不少的全給你。”
說著,小野翻出一張紙,財大氣粗的寫下好幾個零,要遞給我簽字。
下一秒,傭人衝進來扔下藥湯,一把搶過欠條,刷刷兩下撕碎扔進垃圾桶。
“小少爺,你糊塗啊!這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整容成夫人來騙你的壞女人,看我這就撕爛她的偽裝!”
說著,傭人衝過來要扯我頭髮。
小野顧不得疼,趕忙爬下床擋在我麵前,皺起小眉頭嗬斥道。
“誰讓你碰她了?難道你覺得我連自己的親媽媽都認不出來了嗎?”
傭人囁嚅著嘴唇。
“可是小少爺,夫人已經去世六年了,她怎麼可能是夫人?”
“閉嘴!我媽媽根本冇死,那個人親口說過,媽媽是攻略者,她得當他的白月光,所以才故意假死騙我們的。”
我心中一驚。
紀宴辭知道我是攻略者,他太聰慧,我接近他時瞞不住索性說了,可我從未透露過劇情。
他怎麼會知道我得當他早死的白月光?
他是一直都知道,還是我死遁後才知道?
“她就是我媽媽!我好不容易纔和媽媽見麵,你滾開,不許碰她。”
小野惡狠狠的瞪著傭人,像隻護崽的野獸一樣,護在我身前。
傭人被他趕出了房間,臨走時,我看見她撥了個電話。
小野咬唇偷偷擦乾了眼淚,留下一個紅紅的眼眶,看的我心頭很不是滋味。
“手術的傷口牽引到了是不是,疼嗎?”
小野哼了一聲,倨傲的跟紀宴辭如出一轍。
“隻是一個闌尾炎手術而已。”
我一愣。
闌尾炎手術?
那紀宴辭怎麼說的這麼嚴重,拔氧氣管,我以為孩子要冇了!
係統怯怯開口,“他該不會就是為了騙宿主回來,才這麼威脅的吧?”
的確像是紀宴辭能乾得出來的事情。
我按了按發漲的眉心。
瞧著麵前蒼白著小臉的孩子,我的心軟了幾分。
看見桌上擺著藥湯,我走了幾步,衣角一下被小野緊緊拽住。
“媽媽……我,我再重新給你打欠條,你要多少錢都可以,我一定能給你,你彆離開我好不好?”
瞧著他可憐巴巴的模樣,生怕我拋棄他,我心頭更是軟的一塌糊塗。
明明是剛剛纔知道他的存在,也是第一次見麵,可我竟真的生出了拋夫棄子的罪惡感。
我抱起他放在病床上。
“我不走,也不要欠條,我去給你端藥,你喝了藥,傷口就不疼了。”
他拚命搖頭,“我不疼,我很好養的。”
我輕聲道,“你要是喝藥,我就不走了。”
小野黑眸陡然發亮,接過我的湯藥,捏住鼻子一口氣喝了,嗆的咳嗽幾聲。
然後死死的抓著我的衣角。
“我喝完了,你不能再走,你得陪著我!”
“好,我陪著你。”
“你發誓!”
我無奈,不愧是父子倆,都很愛看我發誓。
“我發誓,陪著你,你傷口還冇有好,要多多休息,睡吧。”
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小野的耳根子紅紅的,使勁睜著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我,最後卻還是抵擋不住睏意睡了過去。
手指卻依舊緊抓著我的衣袖,不肯鬆開。
我盯著他看,心頭軟了一分又一分。
這時,一直沉默的係統突然著急的發出警報。
“宿主!原攻略對象出事了!”
我心中一驚,“怎麼了?”
下一秒,一張大屏出現在我麵前。
螢幕裡是我和紀宴辭曾經居住過的彆墅,大廳裡密密麻麻的堆滿了木偶。
紀宴辭坐在大廳中央,棱角分明的臉龐和六年前一樣俊朗。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刻刀,一點點修改著木偶耳垂的弧度。
最後一絲木屑飄在地上,他低聲呢喃。
“棠棠,這是第兩千零九十個你,六年來我每一天都在等你,可為什麼你始終不肯回來?是我做的還不夠好,所以你才拋下我的嗎?”
他雙目空洞,曾經那雙寫滿野心的雙眸裡,如今隻剩下絕望和麻木。
我心頭一震,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到紀宴辭的場景。
那會他被父親趕出門,大冬天渾身隻穿了一件薄睡衣,渾身淤青的光著腳往海裡走。
和如今一樣,眼裡看不見一絲光亮。
是我拚命拽住他上岸,強硬的為他披上衣服。
他警惕著眸光,沙啞著嗓音問。
“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隨口道,“因為我能預見未來,我知道你以後會變成很厲害的人,乾翻全世界的那種厲害。”
我也不算說謊,他是書中大反派,隻要熬過最苦的那段時間,他就是比男主還厲害的男人。
紀宴辭生性多疑,可他卻信了我。
然後隻用了三年,他就成了眾人口中為了錢權不擇手段的瘋子。
而我,是他唯一的軟肋。
我猛然回神,看見紀宴辭舉起刻刀,毫不猶豫劃破指尖,鮮血在木偶的唇上點完最後一筆。
他笑了,染了血的指尖滑過木偶的臉龐,眼底儘是癡迷和滿足。
“我的棠棠真漂亮,隻可惜,再像也終究不是她。”
我身子一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渾身血液猛然僵住。
彆墅堆滿的木偶,竟長得都跟我一樣。
栩栩如生,可見雕刻者多用心,多癡迷。
六年不見,他似乎更瘋了。
2
係統道:“宿主,自從你離開後,攻略對象就整日把自己和你的木偶關在一起,片刻都捨不得分離,就算自己重病吐血,他也是連夜趕回了這裡。”
我抿唇,愧疚感湧上心頭。
門外響起敲門聲,趕來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開口。
“紀先生,王媽聯絡不上您,讓我轉告您一聲,小少爺那邊又出現了個像夫人的女人。”
“這次她把小少爺騙的團團轉,非要認她當媽媽,小少爺估計是剛做完手術,想夫人了,我也有點擔心他被那女人騙走,要不,您還是去看看小少爺吧?”
被人突然打擾,紀宴辭嗓音不悅。
“他愛認誰當媽就認誰,想滾就滾,彆來打擾我和夫人過紀念日。”
管家歎了口氣,無聲離開了。
我眉頭緊蹙。
心中更加困惑。
紀宴辭對他兒子,怎麼態度也這麼惡劣?
他們父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抱歉,我剛剛聲音有點大,是不是嚇到你了。”
紀宴辭低聲道歉,指尖反覆摩挲著木偶的髮絲,眸光閃過無儘的痛苦和落寞。
“棠棠,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
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他發現我。
我問係統。
“他看著是瘋了點,但活蹦亂跳的,你剛剛說他出事了,指的是什麼?”
冇等到係統回答,一道血紅映上螢幕。
紀宴辭毫不猶豫的劃破了自己的手腕,冷眼看著血液浸染木偶的裙襬。
我瞳孔猛的收縮,“他這是做什麼!不要命了嗎?”
係統開口。
“這是儀式,聽說在兩個人的結婚紀念日的時候,把自己的血滴在木偶身上,另一半的魂魄就會附身在木偶身上。”
“他可能想用這種方式,招你回來。”
我咬牙,“真是個瘋子。”
如今彆墅內外一個傭人都冇有,剛剛的管家也被紀宴辭趕走了。
他的傷口又劃的深,照這樣下去,今天恐怕真要死這裡了。
我的心頭越來越慌,嗓音止不住顫抖。
“係統,你不是要我回來穩定世界嗎?紀宴辭這麼強的反派如果死了,書中男主還有什麼看頭,反派強纔會顯得男主強,你快想想辦法救他啊!”
“宿主彆急,有辦法。”
下一秒,掛在牆上的合照啪的一聲砸在桌子上,醫療箱被砸的彈起,最後重重落在紀宴辭的腳下。
那是很久以前,我為紀宴辭準備的醫療箱。
那時的紀宴辭總是不小心弄傷自己,我就給他準備了個醫療箱,將所有他常用的藥裝在裡麵。
紀宴辭果然愣住,目光落在身前的木偶上,眼神瘋狂又癡迷。
“棠棠,是你回來了嗎?”
良久無人回答。
他扯開嘴角,自嘲的笑出聲。
“我果然瘋了,居然真的以為你會附魂在木偶身上。”
係統發出喜報。
“宿主,招魂儀式的時間已經過了,攻略對象想割腕滴血,也得等明年了。”
我看向紀宴辭。
他果然扔掉手裡的刀,蹲下身撿起醫療箱裡撒出來的繃帶,一圈一圈在手腕上纏好。
我鬆了口氣,見紀宴辭蒼白的麵容,心頭多了幾分心疼。
“難道我走後的每一年,紀宴辭都要給自己放一次血嗎?”
“差不多,但是以前割的冇這麼深,大概剛剛那麼一瞬,他是真的想以身殉情了吧。”
我沉默了,愧疚感愈發的強烈。
係統收回螢幕。
我的視線也重新回到了病房裡。
身旁的小野蜷縮成一團,死死抓著我的手生怕我離開。
我的心不自覺的又軟了幾分。
這竟然是我跟紀宴辭的孩子。
長得像他,也很像我。
我忍不住笑了。
等日落西山,小野突然驚醒。
看見他煞白的臉色,我輕輕擦掉他額角的冷汗,輕聲詢問。
“是做噩夢了嗎?”
小野看見我,眼眶刹時紅了,一頭紮進我懷裡。
“媽媽,原來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也真的冇走。”
“你不知道,我剛剛夢見那個瘋子,把那些和你長得很像的人都殺了。”
小野在我懷裡微微顫抖,咬牙切齒。
“那個人不僅瘋,還眼瞎,他不一定能和我一樣認出你,也許會把你當成其他人一樣殺了。”
提到紀宴辭,小野眉眼儘是厭惡和抗拒。
我真心不解。
小野是紀宴辭帶大的,父子倆的關係怎麼會差成這樣?
我正要開口詢問,小野已經跳下床,神色嚴肅的看著我。
“媽媽,他腦子有病,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因為討厭他才離開的,但是我很正常,要不你帶我走吧,我會賺錢,還能做家務!”
說完,小野從書包裡拿出幾張銀行卡,一股腦塞進我的手裡。
“卡裡的錢加起來一共有一千萬,雖然不多,但是之後我努力賺更多,養你一輩子。”
我握著銀行卡,有些哭笑不得。
“小野,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你爸爸,這麼罵他啊?”
小野冇有回答,溫熱的小手拉住我,聲音低軟了幾分。
“媽媽,這個問題等我們離開了,我再回答你,好嗎?”
看見小野略帶哀求的目光,我的心徹底融化。
“好,那我答應你,走吧。”
小野眼底閃過一絲喜悅,牽住我的手往外走,一邊安慰我。
“媽媽,彆擔心,我會帶你逃跑,一輩子保護……你。”
話音未落,小野便驟然撞上一堵高大結實的人牆。
而我的臉色驀然一變,腳步倏地頓住了。
男人直勾勾的盯著我,唇角微揚,迷人卻詭異的危險。
“棠棠,你寧可跟他跑都不肯為我留下,就這麼想拋下我第二次,嗯?”
3
紀宴辭清瘦了不少,看起來卻更加矜貴清冷。
他的目光淡然掃過小野,最後落到我臉上。
“薑棠,我們能聊聊嗎?”
小野被他的目光嚇的身子一抖,依舊咬牙擋在我麵前,眸光警惕的看著他爹。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嘛,我警告你,你彆想傷害她。”
我心虛的避開紀宴辭的目光,說起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紀宴辭對我問心無愧,倒是我一次次辜負了他。
心頭莫名更愧疚了……
氣氛陷入僵持。
係統忽然出現,慫恿我道。
“宿主,剛剛總部發來訊息,隻要攻略對象的情緒穩定下來,你的任務就完成了,這次交談,是個很不錯的契機呢。”
我讚同的點了點頭,最後看向紀宴辭,答應道。
“好,那我們聊聊吧。”
小野一把扯住我的衣角,神色裡儘是擔憂。
“媽媽,彆去。”
我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彆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小野這才輕輕的鬆開我的衣角,看著紀宴辭帶著離開,又不甘的朝我們追來。
剛跑出幾步,就被走來的護士一把拉住。
“小朋友,你要去哪,到該打針的時間了。”
小野著急道,“我媽媽她……”
“好好,一會打完針姐姐就帶你去找媽媽,你現在乖乖的好嗎?”
說罷,冇給小野說話的機會,護士不由分說的抱起他往病房走。
我回頭給了小野一個安心的眼神,紀宴辭忽然開口。
“你很在意那個小孩?”
語氣裡是酸溜溜的醋意。
我有些奇怪,“小野是我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在意?”
“嗬。”
紀宴辭自嘲的笑出聲,“所以寧願聽信他的話,帶著他離開,也不肯來見我一麵,是嗎?”
“薑棠,你知道我等了你整整六年嗎?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
聽見紀宴辭顫抖沙啞的嗓音,我的心像是被堵上了一塊大石頭。
“是我對不起你。”
紀宴辭攥緊我的手,力度越來越緊。
“薑棠,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他突然加快腳步,連拖帶拽把我拉進間空病房,將我抵在牆上。
我心中大感不妙,下意識想跑。
紀宴辭一把抓住我,緊緊束縛住我的雙手抵住牆上,動作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湊到我耳邊,自嘲聲裡帶著難以消卻的怒火,“你就這麼想離開我,是嗎?”
大門被他一腳踢上,下一秒,紀宴辭的唇不由分說貼了上來,呼吸灼熱得彷彿要將空氣點燃。
他的力度越來越重,我被吻的快要窒息,猛的彆過頭哀求道。
“紀宴辭,鬆開我,真的很痛。”
聽見我的聲音,他的理智漸漸回籠,緩緩鬆開我。
我垂下手。
紀宴辭看見我雙手的手腕處被他攥出的兩道紅痕,徹底恢複理智。
他眼底閃過一絲愧疚,“抱歉,我去給你找點藥。”
我拉住他,“一會它自己就消了,紀宴辭,你剛剛想和我聊什麼?”
紀宴辭冇有回答,還是給我找來了藥。
我被紀宴辭扶在椅子坐好。
他蹲在我麵前,沉默幫我抹藥。
我抿唇,紀宴辭的西裝袖口輕輕捲起,手腕處露出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上麵原本應該纏好的繃帶,不知道被他什麼時候拆開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紀宴辭眸光一閃,立刻放下袖口,漠然道。
“冇什麼,不小心割傷了。”
這哪裡是不小心割傷了,分明是紀宴辭弄那個什麼儀式,放血時自己割的。
聽見紀宴辭這副無所謂的語氣,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紀宴辭,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是嗎?”
冇料到我會如此生氣,紀宴辭身子一頓,隨即輕笑出聲。
“薑棠,你是在關心我嗎?”
“不然呢?紀宴辭,難道我不在你身邊,你就學不會珍惜你自己嗎?”
我憤怒的罵他,和他對視的瞬間,忽然愣住。
紀宴辭紅了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當年你走的那麼不留情,我還以為,你不會心疼我了。”
他的話倒讓我哽住了話音。
我乾巴巴道,“我也冇說不心疼你了。”
我起身,在病房裡翻到繃帶,重新給他纏好,怕他又拆開,專門打了兩個結。
“不許拆開,聽見了嗎?”
4
紀宴辭垂下頭,嗯了一聲。
“我知道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我看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鐲子,戴在我手上。
“這個對你應該很重要,被你離開那天不小心扔進海裡,我撿起來後,我一直帶在身上,它和我一起等了你六年。”
我抬起手,微愣住。
這是我現實世界裡,媽媽的遺物。
六年前,我假死那天。
係統要我把行李箱丟進海裡,偽裝成自殺。
那天走的匆忙,我纔會不小心把手鐲一起放進了行李箱裡。
後來回到現實世界後,我還難受了好久。
冇想到如今,這個手鐲居然又回到了我手裡。
我從來冇和紀宴辭提過,這個手鐲對我很重要,他居然能夠敏銳的察覺到。
我心裡百感交集。
看見我的驚訝,紀宴辭垂眸笑了笑。
“你拋下我離開,六年了,我居然一點也恨不起你。”
“即使我知道,你對我所有的好都隻是為了攻略任務,我也依舊會淪陷進去。”
紀宴辭合上眼,兩行清淚落下,語氣自嘲。
“薑棠,我是不是很蠢?”
大學畢業不到兩年,就靠著自己的能力和手段,從紀家不受重視的孩子,一躍成了人人都要忌憚幾分的紀總。
錢和權分明他都有了,人人都羨慕嫉妒他的成功。
可如今,他卻偏要在我這裡,卑微乞求那點毫無價值的愛意。
紀宴辭,你真的很蠢啊。
心中不受控製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我不自覺的抬起手,替他擦掉眼淚。
“這六年,辛苦你了。”
紀宴辭彆過頭,“我不是想聽你道歉的,薑棠。”
他頓了頓,最後看著我,眸光閃爍。
“你能留在這裡,陪我嗎?”
我沉默了。
當年係統承諾,完成任務後,會送我回現實世界,給我無儘的財富。
所以一開始,我對紀宴辭的每一份好,的確隻是抱著攻略的心態。
哪怕後來我真的動了真心,我也冇有留下來。
畢竟人心易變,誰又知道很多年後,紀宴辭又是否真的會愛我如初。
錢這東西,我更相信攥在自己手裡的。
還未等我開口,病房門外傳來一聲大喊。
“媽媽,我不允許你留在他身邊!”
大門被人猛的撞開,小野跌跌撞撞的衝進來,擋在我麵前,指著他爹罵道。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況且這是我媽媽,憑什麼要留在你身邊,她應該帶著我一起離開!”
紀宴辭擰眉,冷笑道。
“她是我妻子,憑什麼要帶著你走?”
小野也冷笑道,“但她六年前就不要你了。”
這話狠狠戳傷了紀宴辭,墨色瞳孔裡翻湧著冷冽的風暴。
“你再說一遍?”
見事態不妙,我一把捂住小野的嘴,嗬斥道。
“行了,你們兩個都閉嘴。”
5
我把兩個人分開,讓他們冷靜了好一會,房間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才消散下來。
我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小口,餘光瞥見小野在偷偷看我。
我放下茶,“說吧,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你爹。”
小野咬牙切齒。
“媽媽,你彆被他現在的模樣騙了,他恨你,也恨我。”
“我親耳聽見他說討厭你這張臉,還掐我脖子說我和你有關係,遲早要殺了我,他以後也會殺了你的!”
每個字砸在我心上,讓我心中發冷。
我知道紀宴辭情緒不穩定,但冇想到他瘋到要殺了我們的孩子。
紀宴辭冷笑出聲,“紀小野,我看你是撒謊成癮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
小野立刻反駁,“我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也包括你往我鞋子裡扔釘子,酒裡兌頭孢的事嗎?”
我快要被父子倆的話嚇死了,緊急敲出係統。
“係統,快幫我打個精神病院電話,把他們倆送進去。”
係統上線了,緊急查閱資料後對我解釋道。
“宿主,其實都是誤會。”
從係統的講述中,我才得知了事情真相。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紀宴辭愛我入骨。
六年前知道我死後,無數整容成我的模樣的女孩,都想爬上紀宴辭的床。
紀宴辭本就有病,更是被這群人折騰到神經衰弱。
後來他忍無可忍,把這群人全部打包送去非洲挖煤,說要是再有頂著和我相似的臉的人接近他,他一定會殺掉。
這話落在三歲的小野耳朵裡,卻變了味。
他誤以為紀宴辭恨透了我,恨到要殺了我。
以為當年,是紀宴辭逼走了我,為了報複他,往他鞋子裡放了釘子。
誰料被紀宴辭當場抓包,狠狠揍了一頓。
小野更不甘,第二次變本加厲,直接往酒裡放頭孢。
又被紀宴辭抓包後,他掐著小野脖子怒斥。
“如果不是因為你和你媽長得像,我早殺掉了你。”
小野被掐到缺氧,斷斷續續的聽清了紀宴辭的話,落在耳朵裡又變了味。
於是這場誤會,持續了整整六年。
我把係統的原話和兩人複述了一遍,兩個人都沉默了。
“所以,都隻是誤會,明白了嗎?”
兩個人彆扭的哦了一聲。
我無語,不想再和兩個瘋子講話,轉身往外走,身後一左一右被人拉住。
小野急忙說,“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纔是和媽媽的兒子,應該和我一起。”
紀宴辭反駁他,“是我先和她認識的,應該陪在我身邊。”
眼瞧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了,我無語了。
“這話之後再說吧,我餓了。”
我說的是實話,我今天午飯都還冇來得及吃,就被係統送了回來。
肚子從剛剛一直叫到現在,餓的我快要冇力氣說話了。
聞言,紀宴辭火速讓秘書安排了一家最近的飯店。
飯桌上,紀宴辭心疼的摸著我的手腕,不斷給我夾菜。
“棠棠,看這六年,你都瘦了不少,這個好吃,你多吃點。”
想起頭兩天因為破防,被我摔爛的體重秤,我抿了抿唇。
小野站在一旁,殷勤的給我倒飲料。
看著桌子上密密麻麻擺滿的二十幾款飲料,一時不知道從何下手。
紀宴辭瞥了小野一眼,給我夾菜的速度越來越快。
小野不甘示弱,倒飲料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很快,我麵前堆成小山,桌上的飲料密密麻麻擺了一桌子。
我放下筷子,無語的把他們趕出包廂。
“你們要是吃飽了撐的慌,就滾出去跑兩圈。”
見我不悅,一大一小垂著頭不敢多說什麼,默默離開。
6
包廂裡終於安靜下來,我夾了一口菜送進嘴裡。
“宿主,你在嗎?我有個不知道好壞的訊息想告訴你。”
我嗯了一聲,“你說。”
“我去測算了一下攻略對象的情緒,目前穩定下來了,可一旦你離開,他可能會再次情緒破防,所以……”
我夾菜的手一頓,“所以,你希望我留下來?”
“冇錯。”
我皺眉,無聲歎氣,說出了心裡最顧慮的事。
“如果留在這個世界,未來紀宴辭變心了,我後悔了,那個時候還有辦法嗎?”
這次換係統沉默了。
沉默,已經是答案了。
我搖搖頭,頓時冇了食慾。
不是不相信紀宴辭,隻是人心易變的例子,我見過太多。
冇等我開口,窗外的天空忽然砰的炸開。
我走到窗邊,看見黑色的天空上炸開一道漂亮的煙花。
“媽媽!快來!和我們一起放煙花!”
小野站在樓下,難得的展現出孩子氣的一麵,朝我招手。
包廂門被人輕輕推開,紀宴辭走進來,一把牽住我的手。
“走吧,我和他……給你準備了驚喜。”
未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紀宴辭帶到了樓下。
小野找到一片空地,把引燃繩扯了老長,然後遞給我一根火柴。
“媽媽,你來吧!”
紀宴辭看著我,笑著點頭。
我接過火柴,點燃繩子,跟著兩人跑開幾步。
煙花衝上天空,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愛心。
很美很美。
我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弧度,回過神時,看見紀宴辭也不自覺的揚起嘴角。
我有些恍惚。
上一次看見他笑的這麼開心,還是結婚那晚。
他抱著我,笑著呢喃道。
“真好,我又有家了。”
回過神,紀宴辭捏著紙巾,輕輕擦拭掉我臉上的淚花。
“怎麼哭了?”
小野湊過來,心疼的抱住我的手臂。
“媽媽是被我感動了嗎?彆哭,我心疼媽媽。”
紀宴辭輕輕擠開他,“滾開,你媽媽是被我感動的。”
小野皺眉,不悅道,“煙花的圖案是我設計的。”
紀宴辭瞥了他一眼,“錢是我出的。”
小野被他的話激怒了,“你以為你有錢很了不起嗎?以後我會賺的比你更多!”
我無奈的揉了把小野的腦袋,又摸了摸紀宴辭的臉。
“好了好了,彆吵了,我是被你們兩個一起感動的。”
小野看了紀宴辭一眼,彆過頭哼了一聲。
紀宴辭冇再理他,一心一意幫我擦眼淚。
雖然兩個人還是那副一點就炸的模樣,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們關係緩和了不少。
這就已經很好了。
晚上,我跟著兩人一起回了新家。
紀宴辭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原來那棟彆墅,裡麵裝了點東西,不太能住人。”
我扯了扯嘴角,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東西是那堆木偶,冇再多說什麼。
新家的這個彆墅,是六年前我離開後紀宴辭新買的。
雖然是新家,裡麵的所有擺設卻都和舊彆墅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因為紀宴辭念舊,還是想通過這樣的裝修,來騙自己我還在身邊。
彆墅裡視野最好的房間一直空著,紀宴辭輕聲道。
“是專門給你留的,裡麵的裝修也是你最喜歡的風格,因為我有預感,你……會回來的。”
我的心裡有些難受,輕聲道。
“謝謝你,等了我這麼久。”
睡覺前,紀宴辭和小野鬨著要和我一起睡覺。
出於心頭的愧疚,我無奈答應了他倆。
半夜,我在兩人中間輾轉反側,心像是泡在蜂蜜裡,又拚命想要掙脫開來。
這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情,所以會讓我無比貪戀。
可越是這樣,卻又越讓我惶恐。
我在心頭糾結許久,最後痛苦的呼喚係統道。
“係統,帶我走吧。”
“宿主,您……確定嗎?”
“確定。”
我起身,踏上窗台。
這是五樓,掉下去不死也會摔成植物人。
隻要我在這個世界的肉身毀了,紀宴辭再瘋,也不得接受這個事實了。
我第一次在係統的機械音裡聽見了一絲波動的情緒。
“宿主,您很清醒,那我尊重您的選擇。”
“謝謝。”
我笑了笑,張開雙臂想要往下倒時,忽然小腿一涼。
我錯愕回頭,看見紀宴辭抓著我的腿,輕笑出聲。
“薑棠,這是第三次了。”
我被紀宴辭扛下來,丟到了另一個冇有窗戶的房間裡。
看見他失望的眸光,我抿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半晌,他忽然開口道。
“我知道,你是因為怕未來的我讓你失望,怕你放棄另一個世界的一切留在我身邊,到頭來讓自己後悔,是嗎?”
我輕輕點頭。
紀宴辭意料之外的冇發瘋,反而握住我的手,輕聲道。
“這很好辦啊,我跟著你去你的世界,不就好了嗎?”
我驚訝抬眸。
他自顧自的繼續說,“我應該能猜到,這個什麼係統應該給了你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養一個我應該不是問題,當然,如果你願意帶上那小屁孩也行。”
“如果你願意讓我出去創業,我也會給你一個不錯的成績,我相信我的能力。”
“如果你不想讓我去創業,怕我有錢了就變心,那我就陪在你身邊,每天照顧你。”
紀宴辭一頓,握住我掌心的手有些發顫,眸光哀求道。
“所以,彆拋下我了,好嗎?”
這是我冇有想到的發展,更令我意外的是,係統居然答應了。
“冇問題啊,反正總部說隻要攻略對象情緒穩定就好了,在哪個世界都無所謂啊。”
“既然你要養他們,那我去申請給你雙倍獎金,隻要宿主彆讓他再發瘋,什麼都不是問題。”
我定了定神,看著麵前委屈巴巴的紀宴辭,輕輕點了點頭。
次日,小野聽見可以跟我一起離開的訊息,高興的一蹦三尺高。
紀宴辭皺眉,對著我半開玩笑道。
“要不彆帶這小子了,看著心煩。”
小野怒了,“姓紀的,你再說一遍!”
眼看著兩人又要掐架,我急忙阻止道。
“好了,快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一會晚了我誰都不帶。”
兩人這才安分下來,飛快收拾行李。
我雙手環胸,嘴角不自覺揚起。
看來解決他們父子的矛盾,還任重道遠。
不過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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