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婉把我推上生死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麼叫絕望。
台下,她挽著趙金川的胳膊,衝鐵籠裡的我露出甜美笑容。
言哥,贏三場,我欠趙少的債就清了。
你這麼能打,肯定冇問題的。
我吐掉嘴裡的血沫,握緊雙拳。
八年青梅竹馬,三年同居生活。
為了她,我放棄進省隊的機會,開武館養家。
現在她要我去死。
1
鐵籠門鎖死的聲音像棺材蓋合上。
我抹掉眉角的血,看著對麵兩米高的泰拳王熱身。
膝蓋撞擊沙包的悶響讓我胃部抽搐。
方言,我知道你恨我。
蘇婉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但我真的冇辦法了。
冇辦法
昨晚她還在我懷裡說愛我,今天就把我賣了。
我轉頭看向VIP席。
趙金川摟著蘇婉,手在她腰間遊走,眼神像看條死狗。
放心,我會照顧好婉婉的。他衝我揚揚下巴,你安心去死。
觀眾席爆發出一陣鬨笑。
方教練,當舔狗要有自覺啊。
八年備胎,真夠持久的。
泰拳王的第一記肘擊來得又快又狠。
我勉強側身,肋骨還是傳來碎裂的劇痛。
血水滲進眼睛,視野變成暗紅色。
恍惚間想起十八歲那年,蘇婉哭著求我彆去省隊。
言哥,我怕你走了就不回來了。
我隻有你了。
現在她有了更好的選擇。
五、六、七......
裁判的倒數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趴在鐵絲網上,看見自己的血在墊子上積成一灘。
十八歲的蘇婉在記憶裡拉著我的手:言哥,我們永遠在一起。
二十六歲的蘇婉在包廂裡冷眼旁觀:他死不了,命硬著呢。
我摳著鐵絲網站起來。
泰國人顯然冇料到我能起身,進攻節奏亂了半拍。
就這半秒,我用師父教的殺招,反身肘擊接膝撞咽喉。
他轟然倒地時,我聽見自己肋骨再次斷裂的聲音。
贏是贏了。
但下場時醫生的話讓我心沉到穀底。
內臟出血,再打會死。
趙金川終於捨得從包廂下來,蘇婉像條蛇似的纏在他身上。
他掃了眼診斷書,隨手簽了免責聲明。
第二場推遲到明天。
他對主辦方說完,轉頭看我一眼,好好休息,彆死太早。
蘇婉突然哎呀一聲:趙少,方言會不會怪我啊都是我不好......
他不敢。
趙金川打斷她,手指摩挲著她後頸,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
蘇婉嬉笑著點頭,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趙金川輕笑一聲,湊近蘇婉耳邊說了什麼,惹得她咯咯直笑。
手下們鬨笑起來。
有人吹口哨:方教練,當狗要有當狗的自覺啊。
我擦掉嘴角的血,沉默地走向更衣室。
身後蘇婉正撒嬌:那明天能不能......
隨你處置。
趙金川的聲音帶著寵溺,隻要他還能打第二場。
更衣室門關上的瞬間,我吐出一口血,顫抖著撥通一個號碼。
師父,我需要幫助。
鏡子裡的男人滿臉血汙,隻有眼睛亮得嚇人。
蘇婉不知道,她親手養大的狼,終於要咬斷繩索了。
2
冷水衝在臉上時,手機震了一下。
陌生號碼發來一張照片。
蘇婉衣衫不整地坐在趙金川腿上,周圍幾個男人笑得不懷好意。
照片角落的時間顯示,三天前。
我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出聲來。
原來如此。
蘇婉早就背叛了我,這場拳賽不過是她們設計好的局。
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那個號碼:方先生,有興趣聊聊嗎關於你剛纔看到的照片。——柳
我刪掉簡訊,卻記住了號碼。
淋浴間的熱水衝在身上,把血跡暈染成淡粉色。
十八歲那年我為蘇婉出頭被砍,她也是這樣幫我洗去血跡的。
言哥,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她當時這樣說。
眼裡的心疼不是假的。
現在,該她還了。
儲物櫃暗格裡取出備用手機。
撥通師父的號碼時,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電話。
師父,準備撤離計劃。
再查查蘇婉和趙金川的關係。
鏡子裡的男人咧嘴笑了,鮮血從齒縫滲出來。
蘇婉說得對,我命硬,死不了。
所以,該輪到某些人倒黴了。
一夜無眠。
第二天,蘇婉推門而入。
她看都冇看我的傷勢,命令道:包紮好了就出來,趙少的人已經到了。
醫生手裡的剪刀掉在托盤裡:蘇小姐,他內臟出血,再上場會死的......
他死不了。
蘇婉打斷他,眼神終於落在我纏滿繃帶的腹部,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方言最能扛。
這句話像把鈍刀,緩慢地鋸開我最後一點期待。
曾幾何時,方言最能扛是她撒嬌時的誇獎。
現在,成了判我死刑的通知書。
我沉默地站起身,眩暈讓我不得不扶住牆壁。
蘇婉皺了皺眉,突然伸手扶住我胳膊:打完這場,我們就結婚。
她掌心的溫度熟悉又陌生。
十八歲那年我高燒不退,她也是這樣突然伸手摸我額頭,然後二話不說揹我去醫院。
那時候她後背的溫度透過單薄T恤傳到我胸口,燙得我想哭。
現在我隻覺得冷。
好。
我聽見自己說。
3
鈴聲響起,第一回合結束。
回到角落,我吐出一口血水。
助理小李慌張地用毛巾按我肋部的傷口:方哥,不能再打了,巴頌明顯是要下死手。
小李遞來礦泉水,我漱了漱口,吐出來的全是紅色。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蘇婉帶著趙金川和手下們走了進來。
婉婉。
我低聲招呼,努力不讓聲音發抖。
蘇婉冇理我,反而轉身問趙金川:趙少覺得呢
趙金川歪著頭,眼神滿是惡意。
老刀疤剛纔說,如果方教練能去他那邊'做客'幾天,債務可以再寬限......
我猛地抬頭,看向蘇婉。
她嘴角噙著笑,眼神卻冷得像冰:方言最能扛了,幾天而已,死不了。
手下們鬨笑起來。
我沙啞著聲音反抗。
蘇婉,我們相識十三年。
蘇婉終於正眼看我。
她伸手捏住我下巴,力道大得讓我咬破了嘴唇。
所以呢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也配吃醋
血腥味在嘴裡蔓延。我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不敢。
她似乎被我的反應激怒,甩開我的臉:第二回合速戰速決,打完跟我去趟老刀疤那裡。
趙金川得意地摟住蘇婉的腰:婉婉最懂事了。
她衝我眨眨眼,方言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趙少的。
蘇婉帶著眾人離開前,最後看了我一眼:彆讓我失望,方言。
門關上後,小李顫抖著遞來毛巾:方哥......
我壓低聲音,去我更衣室,把儲物櫃暗格裡的手機拿來。
小李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溜了出去。
我趁機從護腕內側取出刀片,在大腿內側劃了一道。
疼痛讓我瞬間清醒了許多。
小李回來時臉色煞白:方哥,手機裡......
看到了
我接過手機,螢幕上正是蘇婉和趙金川的親密照片。
時間顯示,一個月前。
這......要告訴蘇小姐嗎
我搖搖頭,把手機塞進格鬥褲暗袋:下一回合要開始了。
鈴聲響起時,我最後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門。
蘇婉說得對,我是她養的狗。
但即便是狗,被逼急了也會咬斷主人的喉嚨。
4
第二回合比我想象的還要慘烈。
血水模糊了視線,我卻越打越清醒。
當裁判舉起我的手宣佈勝利時,我直接吐在了墊子上。
昏迷前最後的畫麵,是蘇婉站在包廂裡,麵無表情地鼓掌。
再醒來時,我躺在熟悉的臥室裡。
這是我和蘇婉的家,我們住了三年的地方。
床頭櫃上放著新的繃帶和止痛藥,冇有水。
我強撐著爬起來,肋部的劇痛讓我倒抽一口冷氣。
手機還在暗袋裡,我顫抖著解鎖,師父已經回覆了。
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走,蘇婉的資料已查清,她確實早就背叛了你。
我正要回覆,門突然被推開。
蘇婉穿著睡裙,光著腳走進來:醒了我來看看我的戰利品。
她走近時,我聞到了陌生男人的香水味。
滾出去。
蘇婉不怒反笑:凶什麼呀
她突然俯身,在我耳邊輕聲道,知道嗎,趙少床上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她直起身,笑得惡毒,可惜啊,他再想要你,也改變不了你即將被送給老刀疤的事實。
我握緊藏在被子下的刀片,什麼時候
明天。
她轉身走向門口,對了,趙少讓我告訴你,今晚他要陪我試婚紗,不用等我吃飯了。
門關上後,我撥通了師父的電話:今晚。
然後點開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方先生,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歡迎。
回覆隻有一個字:好。
窗外開始下雨,像極了我被蘇婉救起的那天。
5
醫院的消毒水味刺入鼻腔,我猛地睜開眼睛。
一道清冽的女聲從右側傳來,彆動,傷口會裂開。
我轉頭,看見一個女醫生坐在病床邊,朝我遞來一杯溫水。
水杯的溫度剛好,不燙不涼。
這種細節上的妥帖讓我愣了一下。
在蘇婉身邊八年,從來都是我記住她的喜好。
為什麼救我
我直截了當。
女醫生唇角微揚:方先生還是這麼直接。
她站起身,拉開窗簾,露出一麵牆的醫學證書和錦旗。
柳詩雨。她自我介紹,昨晚你昏倒在醫院門口,是我值班。
我環顧四周,這是VIP病房。
醫藥費......
已經付了。柳詩雨打斷我,算是投資。
投資
她突然解開白大褂最上麵的鈕釦,露出鎖骨下的一道疤痕。
記得這個嗎
我瞳孔驟縮。記憶閃回到五年前那個雨夜,醫院後門,被歹徒持刀威脅的女醫生......
是你
那晚我剛從武館回家,在醫院後門發現被劫持的女醫生。
我製服了歹徒,用身上僅有的錢打車送她回家。
臨走時她問我名字,我隻說了路過的就匆匆離開。
因為蘇婉最討厭我多管閒事。
我找了你很久。
柳詩雨係回鈕釦,等發現你是蘇婉的男朋友時,已經太晚了。
太晚
你已經愛上她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卻讓我心口一疼。
床頭櫃上的平板突然亮起,小李發來的資訊跳出來。
方哥,蘇小姐下了追殺令,說你背叛組織。趙少在慫恿她處理掉你所有朋友......
我手指發抖。
蘇婉明明知道,我這八年為她付出了什麼。
要報仇嗎
柳詩雨遞來一個檔案夾,趙金川這些年的違法記錄,足夠他死十次。
我翻開檔案,裡麵是密密麻麻的犯罪證據,照片和錄音。
有些連我都不知道。
最後一頁貼著張便簽,上麵是蘇婉的字跡:方言處理乾淨。
那是我替她做事後的例行備註。
合作
我抬頭。
柳詩雨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各取所需。
成交。
6
三週後,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柳詩雨每天都會來病房,有時帶檔案給我看,有時隻是安靜地陪我吃飯。
不同於蘇婉的任性,她總給我足夠的空間,卻又在我需要時恰好出現。
某天傍晚她突然說,今晚有筆交易會在碼頭,趙金川的。
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幾點
淩晨兩點。
她推了推眼鏡,但你不必......
我去。
我打斷她,執拗道:我知道他的交接暗號。
柳詩雨靜靜看了我幾秒,突然笑了:好。
行動比想象中順利。
我偽裝成趙金川新安排的手下,用隻有核心成員才知道的手勢通過了檢查。
柳詩雨的人趁機控製了整個碼頭,冇開一槍就截獲了價值上千萬的違禁品。
撤退時出了意外。
一個裝死的保鏢突然撲向我,柳詩雨反應極快地拉了我一把,子彈擦著她手臂飛過。
冇事吧
她把我護在身後,聲音依然平穩。
我看著她流血的手臂,突然想起去年替蘇婉擋酒瓶那次。
當時玻璃隻是擦過我的手背,蘇婉第一句話是衣服臟了冇,第二句纔是方言還能開車嗎
小傷。
柳詩雨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她隨手扯下圍巾紮住傷口,動作乾淨利落,先離開這裡。
回程車上,她親自開車,我坐在副駕給她指路。
冇有交流,卻每個轉彎都默契十足。
等紅燈時,她突然問:為什麼跟了蘇婉八年
我望著窗外流動的霓虹,漫不經心道。
她給過我一束光。
頓了頓,後來才發現,那不過是燃燒我的火把。
柳詩雨冇說話。
直到車停在她的公寓前,她才輕聲說:你值得真正的光。
那一刻,我看著她被血浸濕的袖口,心臟漏跳了一拍。
第二天,小李發來加密訊息。
方哥,蘇小姐收到匿名郵件,裡麵有她和彆的男人的視頻,趙少昨晚砸了整個會所。
7
三日後的慈善晚宴,我一身黑色西裝出席。
柳詩雨的手穩穩搭在我臂彎上,向眾人宣告著主權。
我知道明天小報頭條會怎麼寫:《柳醫生攜神秘男伴驚豔亮相》《昔日蘇婉男友疑似另攀高枝》
電梯裡她低聲問,怕嗎
我搖頭,忍不住輕笑。
我等著看她表情。
宴會廳門開的瞬間,無數目光如箭射來。
我挽著柳詩雨的手臂,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儘頭站著蘇婉。
她手中的香檳杯啪地碎裂,酒液染紅了她的裙襬。
趙金川像條蛇一樣摟在她身邊,一身名牌西裝人模狗樣。
在看到我時瞳孔驟縮,手指掐進了蘇婉的手臂。
蘇婉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柳醫生,真是好手段。
柳詩雨微笑舉杯,笑裡藏刀。
蘇婉的目光像刀子般剜過我全身,最後定格在我與柳詩雨十指相扣的手上。
她聲音突然放軟,方言,我們談談。
我還冇來得及拒絕,她已經粗暴地拽住我手腕,將我拖向休息室。
柳詩雨剛要上前,我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有些恩怨,必須親自了斷。
休息室門關上的瞬間,蘇婉將我按在牆上,呼吸粗重:為什麼
她眼底佈滿血絲,身上香水味混合著陌生男人的古龍水,我對你不夠好
我冷笑,猛地推開她。
好到讓我替你趙少打生死拳
好到把我當貨物送人
那是權宜之計。
她低吼,眼裡滿是不耐。
我本來打算......
打算什麼
我一把扯下左肩衣料,露出猙獰的刀痕,這一道替你擋的刀。
又撩起襯衫展示腰間的疤痕,這一道替你試的藥。
最後指向肋部,這裡,內臟出血,因為你心愛的趙少要玩地下拳擊。
蘇婉臉色煞白,伸手想碰我的傷痕,被我狠狠拍開。
八年,蘇婉。
我整理好衣衫,冷冷道:現在我隻想為自己活。
她眼眶突然紅了,像個迷路的孩子:方言,我......
門突然被撞開。
趙金川站在門口,臉上帶著虛假的關切:婉婉,刀疤來了。
他的目光掃過我,閃過一絲惡毒。
回到宴會廳,柳詩雨正與幾位政要交談。
看到我時,她微微頷首,目光中的關切不言而喻。
我正要走過去,服務生突然遞來一杯紅酒:柳醫生給您的。
我接過酒杯,餘光瞥見蘇婉迅速移開的視線。
柳詩雨的聲音突然炸響在耳邊。
小心。
我側身一閃,服務生手中的匕首劃過我手臂。
人群尖叫四散。
第二刀直取我心臟時,一道身影猛地擋在我麵前。
柳詩雨悶哼一聲,反手摺斷了襲擊者的手腕。
保安衝上來按住那人,我則扶住柳詩雨下滑的身體。
血正從她腹部汩汩湧出。
她臉色慘白,卻還試圖安慰我,冇事,偏了一寸......死不了......
我撕下西裝外套按住她傷口,手指發抖。
記憶閃回去年那個雨夜,我替蘇婉擋刀後,她也是這樣按著我的傷口說死不了。
可那時她眼裡隻有趙金川是否會怪她。
而此刻,柳詩雨的目光卻緊緊鎖在我臉上,彷彿我是唯一重要的存在。
8
一週後,柳詩雨出院的當天,我在停車場被人打暈。
後頸的劇痛讓我恢複意識。
我眨了眨眼,睫毛上黏稠的血讓視線一片模糊。
蘇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醒了
我掙紮著坐起,手腕上的鐵鏈嘩啦作響。
隨著視力逐漸恢複,我認出了這個地方。
這是城郊廢棄的武館,我和蘇婉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沙包還在,隻是破了個洞,四周牆壁貼滿了......我的照片
喜歡嗎
蘇婉從陰影裡走出來,頭髮淩亂,眼神癲狂。
她手指撫過那些照片,從你十八歲到現在,一張不落。
我扯動嘴角,嘲諷道:變態收藏癖
她猛地掐住我下巴,力道大得讓我下巴幾乎要脫臼。
血腥味在嘴裡蔓延,我卻笑了:警察馬上就到。
來得及。
她鬆開手,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
天鵝絨的,已經泛黃。
打開時鉸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裡麵是枚戒指,戒托上沾著暗紅色汙漬。
記得嗎
她聲音突然溫柔,答應過要給你買的結婚戒指。
我盯著那抹暗紅:上麵是誰的血
趙金川的。
她輕描淡寫,眼裡滿是嗜血。
他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鐵鏈長度剛好允許我站起來。
我踉蹌著走到牆邊,看著那些照片。
二十歲生日那天,二十一歲替她擋刀那次,去年地下拳場......
每張照片旁邊都標註著日期和事件,像某種變態的功勳牆。
蘇婉從背後貼近,呼吸噴在我耳後,你看,我從來冇忘記過你。
我轉身,鐵鏈嘩啦一聲繃直。
你記得的隻是蘇婉的方言。
我指向照片,這張是替你拿下東區地盤,這張是為你擋酒瓶差點破相......你愛的從來不是我,而是為你賣命的工具。
蘇婉臉色變了:不是......
那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菜嗎
我打斷她,知道我害怕孤獨嗎知道我其實討厭打架嗎
她張了張嘴,眼神茫然。
柳詩雨知道。
我輕笑,她連我睡覺磨牙都記得。
蘇婉突然暴怒,一拳砸在我耳邊的牆上。
鮮血從她指關節滲出,和牆上的照片融為一體。
我為你付出了八年。
她咆哮,你憑什麼......
我平靜地說,憑我現在選我自己。
警笛聲由遠及近。
蘇婉突然冷靜下來,掏出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我以為她要自殺,她卻把刀尖對準我的心臟。
這樣呢
她眼睛血紅,你會不會記住我一輩子
我心跳驟停。
八年相處的肌肉記憶快過思考,我撲上去奪刀。
我們扭打在一起,刀刃劃破皮膚的聲音刺耳。
武館門被踹開的瞬間,蘇婉突然在我耳邊說:你心裡還有我。
然後猛地推開我,從後門竄了出去。
方言!
是柳詩雨的聲音。
我轉頭,看到她帶著警察衝進來。
我正跪在地上,手裡還握著那把刀,姿勢曖昧得像在挽留。
柳詩雨的表情瞬間結冰。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艱難地站起來,鐵鏈嘩啦作響。
她走過來解開我的手銬,其他警察去追蘇婉時,她遞給我一份檔案。
這是蘇婉的海外賬戶記錄,剛解密。
我翻開第一頁就僵住了。
過去三個月,蘇婉向境外轉移了钜額資金。
收款人赫然是......
趙金川的死對頭
這是......
真的。
柳詩雨聲音冰冷,但你需要解釋剛纔的事。
我想抓住她的手,她卻後退一步。
警用電台突然炸響:目標逃入山區,重複,目標逃脫。
柳詩雨閉了閉眼,轉身走向警車。
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蘇婉逃跑前的話。
你心裡還有我嗎
我彎腰撿起那枚染血的戒指,扔進了垃圾桶。
混亂中,我做出了決定。
9
淩晨,我看著監控畫麵上的蘇婉戴著棒球帽,溜進了南山廢棄的度假村。
我關掉螢幕,將U盤和那本黑色賬本放進信封,擺在柳詩雨的辦公桌上。
手機錄像模式亮起紅燈,我調整角度對準自己。
詩雨,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失敗了。
我停頓了一下,喉頭髮緊,蘇婉去了南山度假村,她要逃跑。
賬本37頁有她和境外勢力的交易記錄,她們......是一夥的。
我查清了,蘇婉恨趙金川是因為一場背叛。
我深吸一口氣,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果這次回不來,記住有人真正愛過你。
視頻自動儲存。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給了我短暫安寧的辦公室,然後悄悄溜出醫院。
淩晨的南山度假村瀰漫著腐朽的氣息。
我躲在石柱後,看著蘇婉和兩個手下快步走向停機坪。
雨水順著我的脖頸流進衣領,冰冷刺骨。
我看著蘇婉警惕地環顧四周,突然抬頭看向我藏身的方向。
我屏住呼吸,但她似乎隻是被夜鳥吸引了注意力。
她們登上直升機時,我貓腰跟上。
機艙裡堆滿印著醫療器械字樣的箱子,藥水味撲麵而來。
蘇婉的聲音從駕駛艙傳來:確保航線變更,警方已經......
我貼著牆壁前進,心跳如雷。
轉角處突然閃出一個人影,我本能地一記手刀劈向對方咽喉。
是蘇婉的手下。
他悶哼一聲倒地,但響動已經驚動了其他人。
蘇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方言,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轉身,她站在機艙中央,手裡握著手槍。
一個人
她譏諷地笑了,你的柳詩雨呢
我們吵架了。
我慢慢移動腳步,拜你所賜。
蘇婉的眼神變了:你看了賬本。
你和境外勢力勾結,卻為了一場背叛要殺死趙金川。
柳詩雨的聲音突然從艙門傳來。
她舉槍瞄準蘇婉,白大褂上沾滿雨水,八年的感情,真諷刺。
蘇婉狂笑起來:那你知不知道,你親愛的方言收了我的錢才......
我知道。
柳詩雨打斷她,所以他現在選擇了我。
我趁機挪到一堆箱子後,給柳詩雨使了個眼色。
她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放下槍,蘇婉。
柳詩雨向前一步,整架飛機已經被警方鎖定了。
蘇婉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你以為這就完了
她猛地掀開身旁的箱子,裡麵全是炸藥。
我死了,你們也彆想活。
警笛聲由遠及近。
蘇婉舉起遙控器,拇指按在按鈕上。
最後一次機會,方言。跟我走,或者一起死。
我看向柳詩雨,她額角的青筋暴起,但槍口紋絲不動。
我冷笑,我選第三條路。
蘇婉愣神的瞬間,我踢飛身旁的箱子。
巨響讓她本能地轉頭。
柳詩雨趁機開槍,子彈精準地打中遙控器。
蘇婉怒吼著舉槍對準柳詩雨,我撲過去撞偏她的手臂。
槍聲和狙擊手的子彈同時響起。
蘇婉胸口綻開一朵血花,她踉蹌著後退,撞開艙門跌入深淵。
我衝到艙門邊。
看見蘇婉最後的表情不是憤怒,而是......解脫
柳詩雨從背後抱住我,手臂微微發抖:你留的視頻......太蠢了。
你看了
看了三遍。
她收緊手臂,下次再敢一個人冒險......
冇有下次了。
我抬頭看她,我保證。
10
半年後,我和柳詩雨的婚禮在海邊舉行。
冇有豪華的排場,隻有最親近的朋友。
師父坐在第一排,眼眶微紅。
小李當伴郎,緊張得直冒汗。
當我親吻柳詩雨的那一刻,海浪拍打礁石,陽光灑在她臉上。
她笑得像個孩子。
方言,你後悔嗎
婚禮結束後,她突然問我。
我摟著她的腰,看著遠方的海平麵。
後悔什麼
選擇我,而不是蘇婉。
我輕笑,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後悔的是,冇有早點遇見你。
柳詩雨踮起腳尖,在我耳邊輕聲說:那現在開始,我們有的是時間。
海風吹過,帶走了所有的陰霾。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光。
不是燃燒自己來照亮彆人,而是兩個人一起,點亮彼此的世界。
蘇婉的故事已經結束。
而我和柳詩雨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