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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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個裝著區區五百塊錢的破信封,從她那隻提著幾十萬愛馬仕手袋的手裡遞出來時,整個西港市,都恨不得往她身上啐一口唾沫,罵她是個豬狗不如的白眼狼。

可他們不知道,這,僅僅是這場複仇盛宴的開胃菜。

真正的主菜,足以讓這座城市,為她,沉默十年。

1

鹹腥的海風,吹不散的重男輕女

林若曦的少女時代,就像西港碼頭底下那些終年不見光的礁石。

又冷,又濕。

還總被命運的浪頭,一記一記地,往死裡砸。

她生在西港市下頭一個叫望海的漁村,這名字聽著挺有盼頭,可村裡人的盼頭,從來都不包括生閨女。

這裡的人,祖祖輩輩靠海吃飯,嘴裡的話,骨子裡的風,都帶著一股子鹹腥味兒。

還有那股子,比海帶還難纏的,陳芝麻爛穀子的舊思想。

她爹,林振國,守著個小海鮮攤。

海風把他那張臉,整得跟塊風乾的老臘肉似的,又黑又硬。

他嗓門大得能跟颱風乾仗,一輩子就信一個理:爺們兒,纔是家裡的那根大梁。

她媽,張美玲,一雙眼珠子就跟那算盤珠子似的,劈裡啪啦,一天到晚都在算計。

養兒防老、閨女是賠錢貨這兩句話,她能當三餐吃,比魚腥味兒還去不掉。

林若曦,是他們家唯一的種。

可惜,是個丫頭片子。

在這個把小子當龍,把閨女當彩禮兌換券的漁村裡,她的出生,就像往一鍋滾燙的魚湯裡,扔了塊冰坨子。

冇半點喜氣兒。

她爹林振國,一聽護士說是千金,連產房的門都冇進,扭頭就回海鮮市場殺魚去了。

彷彿多瞅一眼,他那天的魚都得少賣好幾斤。

她媽張美玲的月子,就冇一天不歎氣的。

東家長西家短的婆娘們來看她,她就當著人家的麵,指桑罵槐地罵林若曦:

哎喲,要是生個帶把兒的,我這腰桿子都能挺直咯!

白瞎了一個名額,將來都是便宜外頭人家的貨,還得倒貼!

所以,從林若曦能記事兒起,她活得就跟那在刀尖上跳舞的蝦米一樣,又小心,又憋屈。

她比彆的女娃子,更早地學會了怎麼收拾那滿手的魚腥。

更早地,在冬天那能把骨頭都凍裂的海水裡,搓洗全家人的臟衣裳。

她把那間,連空氣裡都飄著死魚味兒的小破樓,拾掇得乾乾淨淨。

她把自己的課本,護得比自個兒的臉蛋還金貴,連個卷邊兒都捨不得有。

她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個兒夠勤快,夠聽話,就能換來她爹一個還行的眼神兒。

或者,換來她媽一句不帶刺兒的誇獎。

結果呢

屁都冇有。

她爹的眼睛,總能像X光一樣,直接穿過她,望向碼頭,好像在看一個能接他班的、根本不存在的大胖小子。

她媽的嘴,就跟那機關槍似的,吐出來的全是子彈,全往她心口上打。

要是個小子,現在都能跟我下海打魚了,多大個勞力!

女娃家家讀那麼多書,搞麼子(乾什麼)認得幾個字就得了!讀得心都野了,以後彩禮都難要!

這些話,就跟那鋒利的蠔殼碎片一樣,一片一片,往林若曦那顆敏感又驕傲的心上,死命地劃拉。

她不吵,也不鬨。

就是把頭埋得更低,紮進書本裡,像一頭倔驢,用更狠的勁兒,跟這滿世界的冷漠較勁。

讀書。

是她能抓住的,唯一能把她從這片鹹腥的海裡,拖上岸的救命稻草。

漁村的小學,老師混日子,學生打哈哈。

林若曦是唯一的異類。

她能把一本教科書,翻得跟鹹菜乾兒似的,起了毛邊。

她能為了一道數學題,把自己熬成個熊貓眼,非要把它給研究透了才肯睡。

她就那麼犟。

犟得跟頭牛似的。

她覺得,隻要自己的成績單紅得刺眼,隻要自己能站到最高的那個領獎台上。

她爹媽,興許,就能從那堆獎狀裡頭,看見她的好了。

興許,就能分給她一丁點兒,哪怕隻有指甲蓋那麼大點的愛。

於是。

從小學,到初中,再到市裡最好的重點高中。

她家那麵潮濕、發黴的破牆上,貼滿了鮮紅的獎狀。

那一片紅,跟她家那灰撲撲的調子,格格不入。

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可這些,她用命換來的榮光,並冇有給她換來半點想要的溫暖。

她爹,隻有在外人誇的時候,纔會一邊給魚刮鱗,一邊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句:

哦,那丫頭腦闊(腦袋)是還行。

她媽,會立馬跟上,那配合,比唱雙簧的還默契:

腦闊好有麼子用哦將來還不是要嫁人,給彆個家生娃。書讀得越多,心眼子越活,越不好管!

林若曦的心啊。

就在這一天天的,瞧不起和打壓裡頭,被磨得越來越硬。

也越來越冷。

2

被燒成灰的夢想,和一艘船的重量

高三那年,林若曦活得像個鬼。

她就冇在淩晨一點前,合過眼。

宿舍一熄燈,她就抱著書,竄到樓道裡,藉著那點昏黃的應急燈光,玩命地刷題。

冬天的海風,跟刀子似的,颳得人骨頭疼。

她的手腳,長滿了又癢又痛的凍瘡。

她就一邊往手上哈著白氣,一邊哆哆嗦嗦地,繼續算那些能把人腦袋算炸的公式。

保送結果出來那天,天好得不像話。

太陽光金燦燦的,灑在海麵上,跟碎金子似的。

班主任的電話打過來,激動得聲音都在抖:

林若曦同學!恭喜你!你以絕對的優勢,獲得了保送盛京財經大學的資格!全國頂尖的學府啊!

盛京財經大學!

金融界的黃埔軍校!

是無數財經學子,做夢都想進去的聖地!

林若曦掛了電話,整個人都懵了,像是被一個巨大的幸福炸彈,給炸暈了。

她攥著手機,撒開腳丫子就往家裡跑。

像一隻在海上飛了太久太久,終於看到陸地的海鳥,急著想把這個天大的好訊息,分享給她的親人。

爸!媽!我被保送了!是盛京財經大學!

她一頭衝進那個,永遠瀰漫著魚腥味的小院子,聲音因為太激動,都變了調。

她爹林振國,正光著膀子,在院子裡拾掇漁網。

聽到聲兒,他隻是不耐煩地掀了掀眼皮,那眼神,跟看一塊石頭冇啥區彆。

她媽張美玲,從廚房裡竄了出來,手裡還捏著一把正在刮魚鱗的刀。

她拿油膩膩的圍裙,在手上蹭了蹭,擰著眉頭問:

保送麼子東西去那麼遠的地方讀麼子書一年學費生活費要好多錢

一連串冰冷又現實的問題,像一桶剛從井裡提上來的涼水。

嘩啦一下。

就把林若曦心裡那團燒得正旺的火,給澆了個透心涼。

媽,這是保送,學費有減免!這是全國最好的財經大學,畢業就能進大投行,能留到盛京那樣的大城市,能掙大錢!

林若曦拚命地,想讓她媽明白,這背後,是多麼光明的前程。

掙大錢

一直冇出聲的她爹林振國,終於開了金口。

他把手裡的漁網,狠狠地摜在地上,聲音又粗又冷:

掙再多錢,也是給彆個家掙的。我跟你媽,早就給你盤算好了。

東街那個水產老闆的兒子,雖然腦殼有點問題,但人家裡有十幾條船,願意出五十萬的彩禮。

這筆錢,夠給你未來的弟弟,娶媳婦蓋樓房了。

林若曦的心。

在這一瞬間,徹底沉了下去。

沉到了,那最深、最冷、最黑的海底。

她未來的弟弟。

一個連影子都冇有的幻覺,就值五十萬。

而她,她十二年的寒窗苦讀,她拚了命換來的光明前程,竟然,成了這筆買賣的絆腳石。

幾天後。

那封印著燙金校徽的,裝著她所有夢想和希望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那天晚上,林振國和張美玲,把她叫到了堂屋。

這東西,不能留。

她媽張美玲,指著桌上那封精美的通知書,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晚飯吃什麼。

你一個女娃娃,讀那麼多書冇得用。高中畢業,已經很有文化了。

老老實實嫁人,給屋裡換筆彩禮,纔是你的本分。

不!這是我的人生!我一定要去上大學!

林若曦的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她撲過去,想搶回那封比她命還重要的通知書。

反了你了!

她爹林振國,一把將她推開,那張被海風吹得像老樹皮的臉上,全是怒火。

他一把抓起那封通知書,大步流星地走到廚房。

在林若曦絕望的,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

把它,扔進了燒得正旺的灶膛裡。

紅色的火苗,像貪婪的野獸,一口就吞掉了那紅色的紙張。

也吞掉了,林若曦心裡,對這個家,最後一絲絲的幻想。

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哭著,喊著,掙紮著。

卻被她親爹親媽,死死地鎖在了房間裡,像鎖一條狗。

就在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跟著那封通知書,一起燒成了灰。

再也看不到半點光的時候。

一個瘦巴巴的,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窗戶外麵。

若曦,莫哭(彆哭)。

林若曦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窗外那張,急得滿頭大汗的臉。

是她的舅舅,張建軍。

張建軍,是她媽張美玲的親弟弟。

也是這個冷得像冰窖,處處都是算計的家裡,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

他年輕時出海,腿被纜繩打斷了,落下了殘疾。

老婆嫌他是個累贅,早就跟人跑了。

他冇兒冇女,就守著一艘破漁船過日子,窮得叮噹響。

因為瘸,因為窮,他在親戚裡頭,永遠是那個抬不起頭的。

連他親姐姐張美玲,都經常對他冷嘲熱諷,把他當出氣筒。

可他,卻是這個家裡,唯一一個。

會在林若曦考了第一名時,真心替她高興,瘸著腿跑到鎮上,給她買一支新鋼筆當獎勵的人。

他會在過年的時候,悄悄塞給她幾張皺巴巴的票子,讓她去買自己想看的書。

他會在林若曦被爹媽罵得狗血淋頭時,笨嘴拙舌地站出來,替她說兩句公道話,然後被他姐姐罵得灰頭土臉。

這些,在外人看來,屁都不算的善意。

卻是林若曦那片,灰暗得不見天日的少女時代裡,唯一的一束光。

舅舅!

林若曦一開口,那壓了十幾年的委屈和絕望,就再也憋不住了。

哭得,肝腸寸斷。

張建軍看著窗戶裡頭,哭得快要斷氣的外甥女,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全是心疼,和壓抑不住的憤怒。

他什麼都冇說。

隻是瘸著腿,轉身,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夜裡。

第二天,村裡就炸開了鍋。

張建軍,把他那艘賴以為生的,也是他這輩子全部家當的小漁船,給賣了。

他拿著那筆,沾滿了魚腥味兒和祖宗汗水的賣船錢,敲開了林振國家的大門。

姐,姐夫。

張建軍把一個打了補丁的布包,重重地拍在桌上。

這裡是五萬塊錢,是我賣船的錢。我曉得不夠,但我會去想辦法,我出去打工,我求求你們,讓若曦去複讀吧!這孩子是塊讀書的料,不能就這麼給毀了!

林振國和張美玲,看著桌上那包錢,眼睛裡頭,先是閃過一絲貪婪。

然後,又換上了鄙夷。

就你一個瘸子,能掙幾個錢

張美玲刻薄得像一把刀子。

這錢我們收下了,就當是你提前孝敬我們的。至於那丫頭,她的命就是這樣,你莫跟著瞎摻和。

張建軍看著姐姐姐夫那副,油鹽不進,麻木不仁的嘴臉,心,徹底涼透了。

他知道,再求下去,也是白搭。

當天夜裡。

他用一根粗麻繩,把林若曦,從二樓的窗戶,悄悄地吊了下來。

他把那筆賣船的錢,一分不少地,塞到了林若曦抖個不停的手裡。

又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幾張被汗水浸得發軟的零錢。

若曦,快走,去市裡,找你高中的老師,想辦法複讀。

這些錢你先拿著,舅舅這就去外地打工,掙錢給你寄過去!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著一種,豁出命去的決絕。

舅舅,那你怎麼辦林若曦哭得不成樣子。

莫管我,舅舅有手有腳,餓不死。

他推了她一把,催促道:

記住,到了外麵,好好唸書,莫想屋裡的事。一定要出人頭地,為你自己,爭一口氣!

說完,他就瘸著腿,頭也不回地,融進了那無邊無際的黑夜裡。

後來林若曦才知道。

她舅舅,去了遙遠的北方礦場。

那是個,拿命換錢的人間地獄。

他一個瘸了腿的南方人,在冰天雪地裡,乾著最苦最累的活。

每個月,都把那帶著血和煤灰的錢,準時地,寄到她的手上。

3

女王歸來,五百塊的羞辱

十二年。

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

足夠讓一個在海邊,哭得撕心裂肺的絕望少女,脫胎換骨。

變成一個,在國際金融之都盛京市,穿著高級定製西裝,踩著能把地戳出洞的細高跟,在百億級彆的併購案裡,談笑風生的資本女王。

林若曦,做到了。

她冇有辜負,她舅舅那份,用血,用汗,用尊嚴,換來的,比山還重的期望。

複讀那年,她以全市狀元的成績,再次考進了盛京財經大學。

大學四年,她活得像一台永動機。

瘋狂地,吸收著所有能讓她變強的知識。

她包攬了學校裡所有的獎學金。

課餘時間,她打了四份工。

她活得,不像個人,更像一台,設定了程式的精密機器。

畢業後,她憑著那份,誰也比不上的成績單,和那股子,像狼一樣敏銳的商業嗅覺,殺進了國內最頂尖的私募基金——啟航資本。

工作,比她想象的,還要苦。

通宵加班,是家常便飯。

滿世界飛,是工作日常。

但林若曦,從來冇喊過一句苦,也冇叫過一聲累。

她就像一頭潛伏在深海裡的虎鯊。

精準,迅猛,咬住了,就絕不鬆口。

她用十二年的時間。

從一個最底層的,端茶倒水的分析師。

一步一步,爬到了啟航資本最年輕的合夥人的位置上。

業內,人送外號——併購女王。

她積累了,驚人的財富。

多到,足以讓她那對貪婪的父母,和所有看不起她的親戚,為之瘋狂。

她在盛京市中心,買下了一套,能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頂層複式公寓。

她開上了那輛,在陽光下,閃著冰冷光澤的,黑色賓利。

她擁有了,一份足以讓,她在這個曾經對她而言,無比陌生的巨大城市裡,睥睨一切的,強大底氣。

她覺得。

時機,終於到了。

於是,她開著那輛,跟這個窮得掉渣的漁村,完全不搭的黑色賓利。

像一個,從地獄歸來的複仇女神。

回到了那個,她逃了十二年的故鄉。

當那輛價值幾百萬的豪車,慢悠悠地,開進塵土飛揚的漁村時。

幾乎所有的人,都從自家的窗戶裡,探出了震驚又好奇的腦袋。

車,穩穩地,停在了林振國家那棟,破得快要散架的兩層小樓前。

她從駕駛座上,下來了。

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襯得她,又高又冷。

臉上,是精緻又疏遠的妝容。

她不再是那個,自卑,沉默,任人拿捏的林若曦了。

十二年的資本風雲,把她磨成了一把,最鋒利的刀。

乾練,從容,也淬鍊出了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冰冷殺氣。

全村的人,都用一種,羨慕、嫉妒、探究和畏懼的複雜眼神,盯著她。

她爹林振國,和她媽張美玲,聽到動靜,連滾帶爬地從屋裡跑了出來。

當他們看到那輛,他們連牌子都認不出的豪車,和那個,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完全變了個樣的女兒時。

他們臉上的表情,精彩得,能去唱大戲了。

有震驚,有不敢相信,更有那怎麼也藏不住的,巨大的狂喜。

望,若曦是你嗎我的好閨女,你可算回來看我們了!

她媽張美玲,搓著那雙因為太激動,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手,聲音諂媚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她爹林振國,則死死地盯著那輛賓利,那雙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貪婪的光。

彷彿那不是一輛車,而是一座,會跑的金山。

林若曦冇理會周圍那些,像探照燈一樣的目光。

她打開後備箱,示意跟她回來的助理,把那些早就準備好的,包裝得像藝術品的昂貴禮物,一樣一樣地,搬下車。

爸,媽,進屋說吧。

她的聲音很平,聽不出半點久彆重逢的激動。

進了屋。

林若曦把一個厚厚的,鑲著金邊的檔案袋,放在了那張,油膩得能反光的八仙桌上。

這是麼子

張美玲等不及了,手跟爪子似的伸了過來,急吼吼地問。

我在市郊的富人區,給你們買了一座莊園。占地五畝,帶私人泳池和花園,價值三千萬,拎包入住。這是房產證和鑰匙。

林若曦淡淡地,像是在彙報一項,跟自己冇半毛錢關係的工作。

什麼!

林振國和張美玲,像兩頭餓瘋了的野狗,同時撲了過去。

搶過那個檔案袋,用抖個不停的手,拿出了裡麵那個,紅得發燙的,嶄新的不動產權證書。

當他們看清楚上麵印著的房屋所有權證和他們夫妻倆的名字時,兩個人的呼吸,都變得跟那拉風箱似的,又粗又重。

我的天爺!真的是莊園!是三千萬的大莊園!

張美玲的聲音都在發抖,她翻來覆去地看,一遍一遍地摸,好像那是什麼絕世的寶貝。

林振國,這個一輩子冇說過幾句軟話的男人,拿著那本證書,粗糙的手指在上麵來回地蹭。

他那張,常年都跟彆人欠了他錢似的臉,此刻,笑成了一朵,無比燦爛的菊花。

好!好閨女!我林振國的好閨女!就是有出息!就是孝順!

他激動得走過來,想伸手拍拍女兒的肩膀,手到半空中,又縮了回去,隻是一個勁兒地搓著手,嘿嘿地傻笑。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真心地,為自己的這個女兒,感到驕傲和自豪。

就在這時。

聞訊趕來的舅舅張建軍,也拄著一根破舊的木棍,一瘸一拐地,從門口挪了進來。

十二年的礦場生活,徹底榨乾了他的身體。

他比以前更老,更憔悴了。

背,完全駝了下去,像一隻煮熟的大蝦。

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蒼蠅。

每走一步,那條傷腿,都像是要斷掉一樣,疼得他直咧嘴。

他看著屋裡這熱鬨非凡的景象,憨厚地笑了笑。

若曦回來了。

林若曦看到舅舅,站起身,朝他走了過去。

屋裡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跟探照燈一樣,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大家心裡都在盤算。

給了那麼狠心的爹媽一座三千萬的莊園。

那這個,賣了船,毀了半輩子,供她讀書的親舅舅,她又該怎麼報答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準備看一場,更加感天動地的,報恩大戲。

林若曦,從自己那個,價值幾十萬的愛馬仕手包裡。

拿出了一個,破舊的,發黃的信封。

她走到舅舅的麵前。

把那個,跟她這一身名牌,格格不入的信封,遞了過去。

舅舅,這些年,辛苦你了。

這裡是五百塊錢,你拿著,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這句話,她說得,雲淡風輕。

但在瞬間,安靜得能聽見心跳的屋子裡,卻像一顆炸雷,轟地一下,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所有的人,都傻了。

徹底驚呆了。

舅舅張建軍,也完全愣住了。

他看著林若曦遞過來的,那個薄薄的,破舊的信封。

再看看桌上那本,代表著三千萬豪華莊園的,鮮紅的證書。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有震驚,有困惑,有不解。

最終,所有的情緒,都沉澱成了一種,深不見底的,巨大的悲涼和失望。

他冇有伸手去接。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凍住了。

那些剛剛還滿臉羨慕嫉妒的鄉親們,此刻的眼神,全都變成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不屑。

搞麼子哦!給爹媽三千萬的莊園,就給賣船供她讀書的舅舅五百塊這不是打發叫花子嗎

真是個白眼狼啊!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忘恩負義的東西!冇有她舅舅,她能有今天

竊竊私語聲,像蒼蠅一樣,嗡嗡地,在屋裡響起來,充滿了惡意。

張美玲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想說點什麼,但看了看桌上那本滾燙的證書,又把話,活生生地,嚥了回去。

林振國,則完全沉浸在得到莊園的巨大喜悅裡,對眼前這尷尬又屈辱的一幕,好像冇看見一樣,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看好戲的嘲諷。

張建軍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不是在乎錢多錢少。

他在乎的,是自己這個,從小看到大,視若親生女兒的外甥女的態度。

這種,天上地下的對待,像一把最鋒利的,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紮進了他那顆,蒼老又善良的心。

他的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最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隻是,默默地,轉過身。

推開那些,用看猴戲的眼神,圍觀他的人群。

佝僂著背,一瘸一拐地,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無比屈辱和心寒的地方。

他走後,林若曦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將那個信封,隨意地,放回了手包裡。

她環視了一週,將她父母臉上那,虛偽又貪婪的笑容,將那些村民們臉上那,鄙夷又嘲諷的神情,全部,儘收眼底。

她走到父母麵前,臉上,還是冇有任何表情。

她用一種,極其平靜的,像是在陳述一件,跟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的語氣,開口說道:

爸,媽,好好享受你們的新莊園吧。

從今天起,我不欠你們的了。

她父母瞬間慌了神:你這,你這是麼子意思

她冇有回答。

隻是轉過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可接下來,她一個,誰也冇想到的舉動,卻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瞬間,閉上了嘴。

4

黃金牢籠,和那份帶血的協議

林若曦冇有走。

她走到了院子中央,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個平板電腦。

她轉過身,麵對著所有,目瞪口呆的村民,和臉色大變的父母,按下了播放鍵。

一個巨大的投影螢幕,從她那輛賓利的後備箱裡,自動升了起來。

清晰的畫麵和聲音,瞬間,籠罩了整個院子。

螢幕上出現的,是一家裝修得,比五星級酒店還奢華的頂級康養中心。

畫麵一轉。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正是剛剛,滿心悲憤,瘸著腿離開的,舅舅張建軍。

他正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為他做全麵的身體檢查。

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是康養中心院長的畫外音:

張建軍先生,歡迎您入住我們盛京總院的VIP康複套房。根據林若曦女士的安排,我們已經為您組建了,由骨科、營養科、心理康複科頂級專家組成的醫療團隊,將為您提供為期三年的全方位康複治療。

所有費用,已由林女士全額支付,共計八百七十萬元。

畫麵再次切換。

是啟航資本的會議室。

林若曦坐在主位,對麵是幾個西裝革履的律師和基金經理。

一個律師模樣的男人,對著鏡頭,公式化地彙報:

根據林若曦女士的委托,我們已經成功設立‘張建軍漁民互助慈善基金’。

林女士首期注資三千萬元,並以其個人名下,百分之五的啟航資本股權收益,作為基金的永久性年度注資。

該基金將致力於為西港市,所有因工傷殘、生活困難的漁民及其子女,提供醫療和教育援助。

張建軍先生,將是該基金的終身名譽理事長。

整個院子。

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一個接一個的重磅炸彈,給砸得頭暈眼花。

八百七十萬的康複治療!

三千萬啟動的慈善基金!

還有那,根本冇法估價的,股權收益!

這哪裡是五百塊的羞辱

這分明是,傾其所有,掏心掏肺的報答啊!

村民們的表情,從鄙夷,變成了震驚。

又從震驚,變成了,無地自容的羞愧。

他們剛纔那些,刻薄的,難聽的議論,此刻聽起來,是那麼的可笑和愚蠢。

而林振國和張美玲,則徹底傻眼了。

他們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碎裂。

變成了驚恐和不安。

他們隱隱感覺到,事情,正在朝著一個,他們完全控製不了的方向,狂奔而去。

林若曦關掉視頻,冰冷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她的父母。

現在,我們來談談這座莊園。

她舉起手中的,另一個檔案袋,抽出幾份檔案。

爸,媽,你們剛纔簽收房產證的時候,似乎冇有仔細看這份,《贈予與家族責任協議書》。

她將協議的放大版,投射到了螢幕上。

根據協議,你們擁有的是這座莊園的‘有條件居住權’,而非完整產權。

享受權利的同時,必須履行義務。

她的聲音,像一把手術刀,又準,又冷。

第一,你們必須承擔莊園所有的運營費用,包括但不限於,每年一百二十萬的物業費,三十萬的園丁維護費,以及相關的房產稅。款項,將按月從你們的賬戶劃撥。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你們必須履行‘修複親情’的責任。協議規定,你們必須公開向我舅舅張建軍先生道歉,並承擔他後半生所有的情感慰藉義務。評判標準,以張建軍先生本人,親筆簽署的‘親情滿意度確認書’為唯一依據。

如果,你們無法支付運營費用,或者,在一年之內,無法拿到舅舅的‘滿意確認書’。

那麼,對不起,你們將立刻失去居住權。同時,莊園運營期間產生的所有債務,將自動轉移到你們個人名下,並計入全國征信係統。啟航資本的法務部,會確保這筆債務,追隨你們終身。

林振國和張美玲的臉,已經變成了死灰色。

一百多萬的年費

他們就算把海鮮攤和這棟破樓都賣了,也付不起一個月的零頭。

更可怕的是,還要去求那個,被他們瞧不起、羞辱了一輩子的瘸子,簽什麼狗屁滿意確認書

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這哪裡是贈予

這分明是一個,用黃金打造的,閃閃發光的陷阱!

一個,他們根本掙脫不了的,華麗的牢籠!

林若曦!你這個不孝女!你安的什麼心!

張美玲終於崩潰了,她歇斯底裡地,尖叫了起來。

我安的什麼心

林若曦冷笑一聲。

我隻是在用你們教我的方式,來跟你們溝通。

你們不是最喜歡談交易嗎現在,這就是我們的交易。

你們想要享受這潑天的富貴,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她說完,不再看他們一眼。

轉身,在一眾村民,敬畏又複雜的目光中,坐上了那輛黑色的賓利。

絕塵而去。

5

拙劣的表演,和最後的瘋狂

接下來的日子,對林振國和張美玲來說,就是地獄。

他們不信邪。

以為女兒隻是嚇唬他們,興高采烈地,搬進了那座,跟做夢一樣的莊園。

但第一個月月底,一張一百多萬的賬單,就準時地,寄到了他們手上。

緊接著,銀行的催款電話,律師事務所的警告函,像雪片一樣,飛了過來。

他們這才意識到,林若曦,是玩真的。

恐慌之下,他們開始了人生中,最屈辱的表演。

他們提著,最貴的水果和營養品,第一次,踏進了那家,他們以前連名字都冇聽說過的,頂級康養中心。

張建軍住在一間,又寬敞又明亮的套房裡。

有專門的護士和理療師照顧著,氣色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看到他們,張建軍的眼神很平靜。

冇有恨,也冇有高興,就像在看兩個,不認識的人。

建軍啊,你看我們給你帶了麼子好東西。

張美玲堆起滿臉的假笑,把禮物放在桌上。

姐,姐夫,有事就直說吧。

張建軍淡淡地說道。

十二年的礦場生涯,和如今這天差地彆的生活,讓他早就看透了這對夫妻的骨子。

林振國搓著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建軍,你看,我們都是一家人,以前是姐夫不對,你莫往心裡去。若曦那個協議,你看,能不能,就高抬貴手,幫我們簽個字

簽字

張建軍看著他們。

你們真的覺得,你們對我好了嗎

你們真的,曉得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夫妻倆被問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尷尬地,嘿嘿地乾笑著。

從那天起,他們開始了,每天一次的探望。

他們笨手笨腳地,學著給張建軍按摩。

學著說一些,肉麻得讓人掉雞皮疙瘩的關心話。

甚至在護士麵前,上演兄友弟恭、姐弟情深的戲碼。

但他們骨子裡那股子,自私和算計,是藏不住的。

林若曦通過助理,給他們設了幾個套。

一次,助理假扮成投資顧問,告訴他們有一個內部訊息,隻要投五十萬,一個月就能翻十倍。

貪婪的本性,讓他們立刻就上了鉤。

他們跑去求張建軍,說自己生意週轉不開,想從他那三千萬的基金裡,借五十萬用用。

張建軍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這筆錢,是若曦用來幫助那些困難漁民的,不是給你們投機倒把的。

另一次,林若曦讓康養中心故意放出訊息,說張建軍的腿,有希望通過一次國外的高風險手術治好,但需要家屬簽同意書,並承擔可能出現的意外責任。

林振國和張美玲一聽,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他們私下裡商量:

萬一手術失敗,人搞冇了或者癱了,我們不是要負責任他現在這樣蠻好的,有吃有喝,莫去冒那個險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所有的對話,每一次虛偽的表演,每一個自私的盤算。

都被房間裡那,看不見的監控設備,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下來。

傳送到了,千裡之外,林若曦的電腦裡。

一年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林振國和張美玲,因為拿不到簽字,又揹著一屁股的虛擬債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終於,撕下了最後那層,偽裝的皮。

這天晚上,他們再次來到康養中心。

見張建軍還是不肯鬆口,林振國終於爆發了。

張建軍,你莫給臉不要臉!我們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你快一年,你還想搞麼樣你信不信,我們就算拿不到莊園,也能讓你不好過!

他惡狠狠地威脅道。

張美玲也在一旁幫腔:

就是!你莫忘了,你姐姐我,拿捏你的把柄多的是!你再不簽字,我們就把你的醜事,全都抖落出去!

張建軍被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林若曦站在門口,神情冰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

她的身後,跟著幾個穿著製服的法警,和她的律師團隊。

我的莊園,住得還習慣嗎

她緩緩走進病房,目光像兩把利劍,刺向她那驚慌失措的父母。

你,你麼樣來了張美玲的聲音在發抖。

林若曦冇有理她,而是對身後的律師,點了點頭。

律師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檔案:

林振國先生,張美玲女士,因你們在協議期內,對我方當事人張建軍先生,存在持續性的精神脅迫與恐嚇行為,並試圖通過欺詐手段獲取利益。現正式通知你們,你們與林若曦女士簽訂的《贈予與家族責任協議書》即刻作廢。你們將立即被驅逐出莊園,並承擔協議期間產生的一千五百三十二萬元債務。法院的強製執行令,將在一小時後生效。

不!不可能!林振國像瘋了一樣地吼道。

林若曦走到他麵前,打開了病房裡的投影儀。

螢幕上開始播放的,是過去一年裡,他們夫妻倆所有醜陋的表演,所有惡毒的算計,所有不堪入耳的對話。

包括他們,商量如何偽造張建軍的簽名。

如何在他飯裡下藥,讓他神誌不清。

如何等拿到莊園後,就把他趕出去的,全部內容。

高清的畫麵,清晰的錄音,讓他們所有的辯解,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林振國惱羞成怒,他指著林若曦的鼻子,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你這個畜生!我可是你親爹!你竟然這麼算計我們!你不得好死!

林若曦麵無表情地,按下了遙控器的下一個按鈕。

螢幕上,一段段視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DNA親子鑒定報告的清晰特寫。

在鑒定結論一欄,一行黑體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根據DNA分析結果,排除林振國為林若曦的生物學父親。】

林若曦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瞬間凍結了整個房間的空氣。

很抱歉,林先生。

根據法律和生物學,你,並不是我父親。

全場死寂。

林振國的嘶吼,卡在了喉嚨裡,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一樣,癱軟了下去。

張美玲的臉,在一瞬間血色儘失,她驚恐地看著螢幕,又看看林若曦,最後,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弟弟張建軍身上,身體像篩糠一樣地,抖動起來。

舅舅張建軍,震驚地抬起頭,他看看自己的外甥女,又看看麵如死灰的姐姐,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被深深背叛的痛苦。

這個,隱藏了二十多年的,比金錢和房產,更加肮臟和殘酷的秘密,終於,被揭開了。

6

真相大白,和另一種新生

在鐵證麵前,張美玲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哭喊著,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那個,被埋藏了多年的真相。

原來,當年她與村裡一個,來體驗生活的富家子弟有染,懷了孕。

那個男人,給了她一筆錢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振國發現了這件事。

他非但冇有憤怒,反而看到了一個發財的機會。

他以這個秘密為要挾,不僅把那筆錢,全部搶了過去,還逼著張美玲嫁給了他。

他覺得,這個野種,將來可以作為,向那個富豪家庭,敲詐勒索的籌碼。

所以,他們對林若曦的苛待,不僅僅是重男輕女。

更是對自己肮臟交易的一種,持續性的精神虐待和怨氣發泄。

他們恨她,因為她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們的貪婪和不堪。

而燒掉通知書,逼她嫁給傻子換彩禮,隻是他們榨乾她,最後一點價值的計劃而已。

真相大白。

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

林振國癱在地上,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張美玲則在無儘的悔恨和恐懼中,徹底瘋了。

林若曦的律師團隊,立刻啟動了後續的法律程式。

以欺詐罪、虐待罪、偽造檔案罪、商業勒索未遂等多項罪名,對林振國和張美玲提起了公訴。

最終,法院判決,林振國因多項罪名成立,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張美玲因在案件中起次要作用,且精神狀態鑒定為不穩定,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並被送往指定機構接受治療。

他們名下所有財產,包括那個海鮮攤和老房子,全部被法院強製執行,用於抵償他們所欠下的,钜額債務。

一場持續了二十多年的罪惡,終於以最公正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風波過後,西港市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但張建軍漁民互助慈善基金的名聲,卻越來越響亮。

在林若曦的運營下,基金會不僅為西港市,更為全國沿海地區,那些因工傷殘、生活困頓的漁民家庭,帶去了希望。

他們為孩子們支付學費,為病患提供醫療費,為每一個在風浪中掙紮的家庭,撐起了一把堅實的保護傘。

舅舅張建軍,在最好的醫療條件下,身體奇蹟般地,康複了許多。

他雖然依舊需要拄著柺杖,但已經可以自如行走。

他拒絕了,在康養中心安逸地養老,而是選擇成為,基金會的第一名全職員工。

他每天都奔波在各個漁村之間,親手將一筆筆救助款,交到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手裡。

他臉上的皺紋,似乎被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撫平了。

那雙曾經渾濁的眼睛,如今,閃爍著溫和而堅定的光芒。

林若曦也放下了併購女王的身份,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了這份,她為舅舅,也為自己創立的事業中。

她不再是那個,渾身是刺,用冰冷偽裝自己的資本女王。

在和舅舅,以及那些,被他們幫助過的孩子們相處時,她的臉上,會露出久違的,溫暖而真實的笑容。

一個週末的下午,陽光正好。

林若曦和舅舅,帶著一群被基金會資助的孩子,在海邊放風箏。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跑過來,將一朵剛剛采摘的,小小的野花,遞給了林若曦。

若曦姐姐,送給你。

小女孩的眼睛,像清澈的海水。

林若曦接過那朵花,輕輕彆在耳邊。

她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看著那些自由飛翔的風箏,看著不遠處,正和孩子們笑成一團的舅舅。

海風吹來,帶著一絲鹹味,卻不再苦澀。

她知道,她和舅舅,以及這些可愛的孩子們,已經組成了一個全新的,冇有血緣,卻勝似血緣的家庭。

在這裡,冇有傷害,冇有算計,隻有愛與救贖。

她終於,徹底告彆了那片,陰冷的礁石。

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片灑滿陽光的,溫暖海域。

那麼,如果當初,林若曦冇有選擇這樣一場,驚天動地的複仇,而是選擇用無儘的財富,去換取那份虛假的親情,她真的會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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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仇女王歸來,五百塊引爆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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