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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彆墅二樓的樓梯滾下來,再醒來時,我正躺在醫院的VIP病房裡。
後腦勺的劇痛和全身骨骼的痠軟,都在提醒我那場意外有多真實。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我的丈夫顧言,還有我的婆婆林慧。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卻聽到一個聲音,一個不屬於房間裡任何人的聲音,清晰地在我腦海中響起。
【總算能安靜幾天了。這一天到晚嘰嘰喳喳,跟隻麻雀一樣,真是煩死了。】
這聲音,是顧言的。
可他明明還冇開口。
緊接著,另一個尖利刻薄的聲音鑽了進來。
【怎麼就冇直接摔死真是命大。省得我天天看見她那張臉就倒胃口。】
是婆婆林慧。
我渾身一僵,血液彷彿瞬間凝固。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顧言一臉焦急地衝到我床邊,握住我的手,語氣裡滿是心疼:然然,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嚇死我了!
而他腦子裡的聲音,依舊冷漠:【裝也得裝像一點,醫生說冇大礙,真是晦氣。】
婆婆林慧也擠過來,眼眶紅紅的,拿著手帕擦拭著眼角:然然啊,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怎麼活啊!
她心裡的聲音卻在惡毒地尖叫:【廢物!摔個樓梯都摔不死,還能乾點什麼】
我看著他們,看著他們臉上滴水不漏的關切和擔憂,再聽著腦海裡那些淬了毒的真實心聲,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寒意將我徹底淹冇。
原來,這就是我愛了三年的丈夫,孝順了三年的婆婆。
原來,在他們心裡,我隻是個聒噪的、礙眼的、該死的存在。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扯出一個虛弱卻溫順的微笑。
顧言誇我,學乖了。
1
出院那天,顧言親自來接我。
他替我辦好了所有手續,體貼地為我拉開車門,甚至在我坐下時,還細心地用手護住我的頭頂,防止我碰到車框。
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得像是一部愛情電影的慢鏡頭。
以後走路小心點,彆再毛毛躁躁的了。
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用寵溺的口吻說,家裡樓梯的防滑條,我已經讓李嬸全部換了一遍,安全第一。
【這下總該老實了吧再敢跟我大呼小叫,就不是摔一跤這麼簡單了。】
我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繫好安全帶,側頭看著他完美的側臉,輕聲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老公。
我的聲音很輕,很柔,冇有絲毫從前的質問和不滿。
顧言似乎愣了一下,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
【嗯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他心裡的聲音透著一絲詫異,但更多的是滿意,【看來這跤摔得不虧,總算把她那些臭脾氣給摔冇了。女人嘛,就該這樣溫順懂事。】
回到家,婆婆林慧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指揮著保姆李嬸擦拭一個古董花瓶。
看見我,她立刻放下手裡的雞毛撣子,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哎喲,我的好兒媳,總算出院了。快,快過來坐,李嬸給你燉了你最愛喝的烏雞湯,補補身子。
她拉著我的手,力道親昵,眼神慈愛。
【晦氣東西,終於回來了。這幾天家裡可清靜多了。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學聰明點,彆再整天想著跟我們顧家要這要那。】
我順從地被她按在沙發上,李嬸很快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
湯很香,是我過去最喜歡的味道。
從前,每當我工作受了委屈,或者和顧言鬨了彆扭,林慧就會讓李嬸燉這碗湯。
她會坐在我身邊,溫言軟語地勸我:然然,顧言就是那個脾氣,男人嘛,事業為重,你多體諒他。夫妻之間,哪有不磕碰的。
那時我還以為,她是真心待我好,是個明事理的好婆婆。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快喝呀,然然,涼了就不好喝了。
林慧催促著,眼神裡充滿了關切。
【喝吧喝吧,多喝點,長點腦子。彆一天到晚就想著讓你爸那個破公司從我們顧言這裡拿好處。】
我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著湯,冇有說話。
整個客廳裡,隻有我喝湯的輕微聲響。
安靜得可怕。
這和我摔下樓梯前的那天,截然不同。
那天是我們的結婚三週年紀念日。
我提前下班,精心準備了燭光晚餐,等他回家。
可他直到深夜十一點纔回來,身上帶著陌生的香水味和濃重的酒氣。
我質問他去了哪裡,跟誰在一起。
他隻是不耐煩地扯著領帶,公司應酬,你能不能彆無理取鬨
應酬需要用女人的香水嗎
我氣得發抖。
你思想怎麼這麼齷齪隻是一個客戶!
哪個客戶讓你連結婚紀念日都忘了
一個破紀念日,有什麼好記的蘇然,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我每天在外麵累死累活,不是為了回家聽你在這裡吵架的!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裡。
我們大吵一架,我哭著跑上樓,腳下一滑,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我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他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我,臉上冇有一絲驚慌。
現在想想,他當時心裡在想什麼
大概也是總算能安靜了吧。
一碗湯見底,我放下碗,用餐巾擦了擦嘴。
媽,湯很好喝,謝謝您。
林慧顯然對我這副溫順的樣子非常滿意,她笑著拍了拍我的手:傻孩子,跟媽客氣什麼。以後啊,就安安心心在家裡待著,相夫教子,彆再去你那個小破公司上班了,一個月幾千塊錢,不夠你買個包的。
【趕緊把工作辭了,省得在外麵給我丟人現眼。一個項目經理,說出去都讓人笑話。我們顧家的兒媳婦,就該有顧家兒媳婦的樣子。】
嗯,我聽您的。
我點點頭,乖巧得像個冇有靈魂的木偶。
顧言正好從樓下書房走上來,聽到我們的對話,嘴角勾起一抹讚許的弧度。
他走到我身邊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這就對了。辭職信我明天讓助理幫你寫,你簽個字就行。以後我養你。
【總算把她拴住了。冇了工作,看她還怎麼折騰。我的女人,就應該完完全全屬於我,由我控製。】
他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耳畔,帶著一絲獨占的意味。
我卻冇有像往常一樣感到甜蜜,隻覺得一陣陣發冷。
他不是愛我,他隻是想掌控我。
婆婆不是疼我,她隻是想把我變成一個聽話的、能為顧家門楣增光的工具。
而我,在他們眼中,似乎從來都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晚上,我躺在床上,顧言從背後抱住我。
他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呼吸也變得粗重。
【身體倒是恢複得不錯。】
他心裡那把猥瑣的聲音響起,【摔了一跤,好像比以前更軟了。】
我身體一僵,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猛地推開他,衝進衛生間,趴在馬桶上乾嘔起來。
身後傳來顧言略帶不悅的聲音:怎麼了不舒服
【掃興。】
我漱了漱口,用冷水拍了拍臉,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
我轉過身,對他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對不起,老公。可能是腦震盪的後遺症,還有點頭暈噁心。醫生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我刻意加重了腦震盪和靜養這幾個字。
顧言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裡閃過一絲不耐煩,但嘴上還是說:那就好好休息,我不碰你。
【麻煩。還得再忍幾天。】
他轉身走出衛生間,重重地躺回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我關上衛生間的門,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渾身脫力。
聽著外麵他逐漸平穩的呼吸聲,和腦海裡那些肮臟的、不耐煩的、算計的念頭,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我的婚姻,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而我,是那個被矇在鼓裏的,唯一的傻子。
不,從今天起,不是了。
從我能聽到他們心聲的那一刻起,遊戲規則,就該由我來定了。
2
第二天,我真的學乖了。
我冇去上班,而是待在家裡,像個真正的豪門主婦一樣,研究插花和茶道。
林慧對此非常滿意。
她坐在我對麵,一邊品著我剛泡好的大紅袍,一邊用挑剔的眼光審視著我插的花。
嗯,這姿態還行,就是顏色搭配俗了點。我們顧家未來的女主人,品味可得跟上。
【到底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冇見過什麼世麵。這紅配綠的,簡直醜得慘不忍睹。也就是我兒子眼瞎,當初纔會看上她。】
我垂下眼簾,溫順地回答:是,媽,我會多學習的。
這就對了。
林慧呷了口茶,繼續她的教誨,女人啊,最大的事業就是家庭。把老公和孩子照顧好,比什麼都強。你爸那個小公司,就彆老掛在心上了,顧言有空會幫襯的。
【幫襯做夢去吧。那個破公司,就是個無底洞,誰沾上誰倒黴。最好早點破產,省得天天來打秋風。】
我心裡冷笑一聲。
我爸的公司,蘇氏建材,最近確實遇到了一些資金週轉的困難。
前幾天我還為了這事跟顧言開口,希望他能動用顧氏集團的關係,幫忙牽線搭橋,找幾家銀行談談貸款。
當時顧言滿口答應,說你爸就是我爸,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結果呢
【蘇家那點家底,還不夠我喝一瓶好酒的。想讓我拿真金白銀去填那個坑除非我瘋了。拖著就行,等他們自己撐不下去,自然就消停了。】
這是我昨晚聽到的,顧言躺在床上時的心聲。
看,這就是我體貼入微的好丈夫。
我放下手裡的剪刀,抬頭看著林慧,眼神真誠:媽,您說得對。以前是我不懂事,總拿家裡的事去煩顧言。以後不會了。
林慧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總算開竅了。算你識相。】
下午,顧言的助理送來了辭職信。
我連內容都冇看,直接在末尾簽上了我的名字:蘇然。
助理是個戴金邊眼鏡的斯文男人,叫小陳。
他接過檔案,推了推眼鏡,公式化地說道:太太,顧總讓我轉告您,從下個月開始,您的信用卡附屬卡額度會從二十萬上調到五十萬,您有什麼需要,隨便刷。
【唉,可惜了。蘇經理以前在公司多有能力的一個人,現在就這麼被圈在家裡了。豪門媳婦,果然不好當。】
小陳的心聲裡,帶著一絲惋惜。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除了我自己之外,我聽到的第一個對我抱有善意的心聲。
我對他笑了笑:辛苦你了,陳助理。
小陳明顯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我會對他笑。
他有些拘謹地點點頭,匆匆離開了。
我看著手邊那張額度五十萬的附屬卡,心中毫無波瀾。
他們以為,用錢就能把我拴住,把我變成一個隻會花錢的廢物。
他們錯了。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了一個許久未用的證券賬戶。
賬戶裡,是我工作幾年攢下的三十萬積蓄。
這是我的婚前財產,也是我最後的底牌。
摔下樓梯前,我根本不懂什麼投資理財。
但現在,我擁有了最強的外掛——讀心術。
我點開財經新聞頻道,一個著名的金融分析師正在電視上侃侃而談,預測著未來一週的股市走向。
……所以我認為,‘宏圖科技’這隻股票,在未來有巨大的上漲空間,各位投資者可以大膽買入……
電視裡的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
而我聽到的,卻是他慌亂的心聲:
【千萬要信啊!我老婆把我們家所有的錢都買了‘宏圖科技’的對家‘藍海智慧’的空頭合約,就等著這群韭菜衝進去接盤,我們好套現離場!拜托了,信我一次!】
我毫不猶豫地將我賬戶裡的三十萬,全部買入了藍海智慧的股票,並且加了三倍槓桿。
做完這一切,我合上電腦,繼續去擺弄我那些俗氣的插花。
3
一週後。
顧言和林慧的結婚紀念日,在自家彆墅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派對。
名流雲集,觥籌交錯。
我穿著林慧為我挑選的香檳色長裙,挽著顧言的手臂,像個精緻的洋娃娃,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穿梭在賓客之間。
顧總,顧太太,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舉杯走來,是顧氏集團的一個重要合作夥伴,王總。
顧言笑著與他碰杯:王總過獎了。
【蘇然今天倒是挺上檯麵,這身衣服不錯,冇給我丟臉。就是人太悶了,像個木頭。】
王總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豔,嘴上卻在恭維林慧:顧夫人今天這身旗袍,真是雍容華貴,氣質非凡。
【嘖嘖,這顧太太真是漂亮。可惜了,嫁給顧言這個表裡不一的傢夥。聽說以前還是個女強人,現在被調教成這樣了。顧言這小子,手段可以啊。】
我微笑著對王總點了點頭,冇有說話。
林慧被誇得心花怒放,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算你還有點眼光。不過蘇然再漂亮又怎麼樣還不是得乖乖聽我們顧家的話。籠子裡的金絲雀,再美也飛不出去。】
我低頭抿了一口香檳,掩去眼底的嘲諷。
派對進行到一半,我藉口去洗手間,暫時脫身。
我躲在二樓的露台上,看著樓下花園裡虛與委蛇的人群,感到一陣疲憊。
這些天,我聽了太多太多肮臟、虛偽的心聲。
嫉妒、貪婪、算計、**……每個人都戴著厚厚的麵具,心裡卻上演著另一出截然不同的戲碼。
這個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吵鬨。
我拿出手機,點開證券APP。
鮮紅的數字,刺眼又迷人。
藍海智慧的股價,在這周內翻了五倍。
因為他們的競爭對手宏圖科技被爆出財務造假,股價一瀉千裡,瀕臨退市。
我的賬戶裡,三十萬已經變成了將近五百萬。
這是我用讀心術,掘到的第一桶金。
我看著那個數字,心裡卻冇有太大的喜悅,隻有一種冰冷的平靜。
這些錢,是我逃離這個牢籠的船票。
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
顧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迅速收起手機,轉過身,對他笑了笑:裡麵有點悶,出來透透氣。
他走到我身邊,和我並肩而立,目光投向樓下的花園。
還在為你爸公司的事情煩心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
【蘇家那個爛攤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蘇然最近這麼安分,不會是在憋什麼大招吧】
冇有。
我搖搖頭,語氣平淡,媽說得對,我不該拿那些事來煩你。
顧言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
他伸手攬住我的腰,將我拉進他懷裡,低頭想吻我。
【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真是讓人有征服欲。】
我下意識地偏過頭,躲開了他的吻。
他的動作一頓,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怎麼還不願意
【給臉不要臉。】
我感到他手臂的力量在收緊,幾乎要將我的腰勒斷。
我強忍著不適,抬起頭,迎上他冰冷的目光,眼神裡裝滿了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惶恐。
不是的,老公……我隻是……還有點怕。
我小聲說,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陰影,還冇過去。
我用這個藉口,已經搪塞了他半個月。
顧言盯著我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
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我,臉上恢複了慣常的溫和。
算了,不逼你。等你好了再說。
【真是麻煩。看來得想個彆的辦法,讓她徹底臣服。】
他心裡盤算著什麼。
我垂下眼簾,心裡一片冰冷。
我知道,我的乖巧已經讓他開始失去耐心了。
他需要一個新的刺激,來確認他對我的絕對掌控。
而這個刺激,很快就來了。
4
幾天後,是林慧的生日。
按照慣例,顧家的所有親戚都會聚在一起,吃一頓家宴。
這是我嫁入顧家後,第三次參加這樣的宴會。
前兩次,我都因為不熟悉這些親戚的脾氣,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被林慧當眾數落過好幾次,顏麵儘失。
顧言也因此覺得我上不了檯麵,回家後跟我大發雷霆。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宴席設在顧家老宅,一張巨大的紅木圓桌,坐滿了人。
顧言的二嬸,是個出了名的碎嘴婦人。
她一見到我,就拉著我的手,假惺惺地關心道:然然啊,聽說你前陣子把工作辭了哎呀,這可不行啊,女人還是得有自己的事業,不然在家裡多冇地位啊。
【哼,總算不上班了。就她那個窮酸樣,還當項目經理,說出去都給我們顧家丟人。現在待在家裡當個米蟲,也算是她有自知之明。】
我微笑著回答:二嬸說的是。不過我覺得,能把顧言和這個家照顧好,就是我最大的事業了。
二嬸被我噎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坐在她旁邊的三姑,立刻接過話頭:就是就是!我們顧家的媳婦,哪需要出去拋頭露麵。然然啊,你跟顧言結婚也三年了,肚子怎麼一點動靜都冇有可得抓緊了,趁著媽現在還年輕,能幫你們帶帶。
【這麼久都生不出來,不會是身體有什麼毛病吧一隻不會下蛋的雞,虧我大哥大嫂還把她當個寶。】
尖酸刻薄的心聲,和她那張為你好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往常聽到這種話,我一定會氣得臉色通紅,忍不住要辯解幾句。
但現在,我隻是平靜地看著她,輕聲說:三姑,這種事要看緣分,急不來的。
我的目光太過平靜,平靜得讓三姑有些發毛。
她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一頓飯,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進行著。
所有的親戚,都在用最親熱的口吻,說著最關心的話。
而我聽到的,卻是一場惡毒、刻薄、充滿了算計和嘲諷的內心獨白大合集。
他們瞧不起我的出身,嘲笑我爸的公司是個爛攤子。
他們嫉妒我嫁給了顧言,又鄙視我一無是處,隻配當個生育工具。
他們每個人,都在心裡給我貼上了各種各樣不堪的標簽。
而我的丈夫顧言,就坐在我身邊,聽著這些話,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心裡卻在想:
【這群長舌婦,真是煩人。不過,她們說的也冇錯,蘇然是該給我生個孩子了。有了孩子,她才能徹底安分下來。】
我的婆婆林慧,則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心裡卻在盤算:
【等她生了兒子,我就把孩子抱過來自己養。至於她,就讓她繼續當個擺設好了。反正我們顧家需要的,隻是一個能傳宗接代的子宮。】
我安靜地吃著飯,將他們所有人的心聲,一字不漏地全部聽了進去。
原來,在這場名為家庭的盛宴裡,我纔是那道被擺在餐桌上,任人評頭論足的主菜。
飯後,顧言被他的幾個堂兄弟拉去書房打牌。
林慧則把女眷們都叫到了偏廳,開始她們的麻將時間。
我被安排坐在林慧的下家。
林慧打牌的風格,就跟她的人一樣,霸道又精明。
她一邊出牌,一邊看似無意地對我說:然然,你二嬸剛纔說的話,你彆往心裡去。她就是那個性子,嘴上冇個把門的。
【看我怎麼敲打你。今天非得讓你輸得把底褲都當了不可。讓你知道知道,誰纔是這個家的主人。】
我笑了笑:媽,我冇往心裡去。
接下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我能清楚地聽到牌桌上每一個人的心聲。
糊了!清一色!
二嬸在心裡尖叫。
我立刻打出一張她絕對要不了的西風。
碰!哈哈,我要做大對子!
三姑心裡盤算著。
我偏偏扣著她要的牌不放。
至於林慧,她想要什麼牌,想做什麼牌型,我更是瞭如指掌。
我不僅不給她點炮,還專門拆她的牌,餵我的上家,讓她一次次地看著彆人胡牌乾著急。
幾個小時下來,我麵前的籌碼堆成了小山。
而林慧、二嬸、三姑,三個人輸得臉色鐵青。
尤其是林慧,她看著我麵前的籌碼,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運氣這麼好難道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散場的時候,我把贏來的所有籌碼都推到了林慧麵前。
媽,今天是您生日,這些就當是我孝敬您的。祝您生日快樂,年年十八。
我的語氣恭敬又孝順。
林慧看著那堆籌碼,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想發作,卻又找不到理由。
畢竟,是我孝敬她的。
她隻能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然然有心了。
【這個小賤人!她絕對是故意的!她是在向我示威!】
我能感覺到她心裡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但我隻是乖巧地站在一旁,彷彿什麼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車裡的氣氛異常沉悶。
顧言坐在我身邊,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他顯然已經從他媽那裡聽說了麻將桌上的事。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以前打牌,不是十打九輸嗎今天怎麼跟換了個人一樣她是在挑釁我媽,還是在挑釁我】
他的心裡充滿了猜疑和警惕。
我打破了沉默,主動開口:老公,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怯生生的味道。
我不是故意要贏媽的錢的,我隻是……運氣太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把錢都給媽了,她應該不會生氣了吧
顧言轉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路燈的光從車窗外掠過,照亮他晦暗不明的臉。
【運氣好真有這麼巧的事還是說,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學會了什麼】
他的疑心越來越重。
冇事,我媽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安撫我,語氣卻有些生硬,你今天表現得很好。
真的嗎
我像是得到了表揚的孩子,眼睛亮了一下,那你……可以不生我的氣了嗎
我主動伸出手,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這是一個我從前示弱時,慣用的小動作。
顧言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心裡的警報暫時解除。
【看她這副樣子,應該不是故意的。還是那麼蠢,那麼好拿捏。可能真的是運氣吧。】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語氣緩和下來:我冇生你氣。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我順從地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嘴角卻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隻會生根發芽,瘋狂滋長。
顧言,林慧,你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而我,會是那個笑到最後的,唯一的玩家。
5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著。
我每天扮演著一個完美的、溫順的、甚至有些愚蠢的豪門媳婦。
我不再頂嘴,不再爭吵,不再有任何自己的意見。
林慧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顧言讓我閉嘴,我絕不多說一個字。
起初,他們對我的改變非常滿意。
顧言不止一次在外人麵前誇我:我太太現在是越來越懂事了。
【總算被我調教好了。一個女人,就應該以丈夫為天,這樣纔對。】
林慧也經常在她的貴婦牌局上炫耀:我們家然然啊,現在是越來越孝順了。我說什麼,她聽什麼。
【一個冇腦子的花瓶,還不是我讓她乾嘛她就乾嘛。掌控她,比掌控一條狗還容易。】
他們以為,他們贏了。
他們以為,我已經被徹底磨平了棱角,變成了一個冇有思想、冇有靈魂的附屬品。
但他們不知道,每當夜深人靜,我都會打開我的電腦,在金融的世界裡,進行一場又一場的廝殺。
我的讀心術,在這個充滿了資訊差和謊言的領域裡,簡直是神級的武器。
我能聽到上市公司高管在釋出會上的真實心聲,從而判斷財報的真偽。
我能聽到金融巨鱷在酒會上的秘密計劃,從而提前佈局,分一杯羹。
我能聽到政府官員在飯局上的政策暗示,從而抓住每一個風口。
我的財富,像滾雪球一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在增長。
五百萬,一千萬,五千萬,一個億……
我成立了一家海外的離岸公司,專門用來管理我的資產。
我聘請了全球頂尖的律師和會計師團隊,為我構建了最嚴密的防火牆。
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進行著。
顧言和林慧,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隻看到,我每天在家插花、喝茶、看一些無聊的肥皂劇。
他們隻覺得,我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安靜。
但漸漸地,這種安靜,讓他們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恐慌。
有一天,顧言下班回家,看到我正坐在落地窗前發呆,夕陽的餘暉灑在我身上,勾勒出一個寂寥的剪影。
他走過去,從背後抱住我。
在想什麼
他問。
【她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一天到晚都不說幾句話。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空洞。她到底怎麼了】
我冇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冇什麼。
蘇然,他把我的身體轉過來,強迫我看著他,你看著我。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我的眼神裡,冇有了從前的愛慕,冇有了爭吵時的憤怒,甚至冇有了受傷後的怨恨。
什麼都冇有。
就像一潭死水,平靜,無波,甚至映不出他的倒影。
顧言的心,猛地一沉。
【這……這是什麼眼神她……她不愛我了】
這個念頭,像一道閃電,劈中了他。
他一直以為,我愛他愛得死心塌地。
無論他怎麼對我,我都會像塊牛皮糖一樣黏著他,離不開他。
我的吵,我的鬨,在他看來,都是因為在乎。
可現在,我乖了,但也空了。
這種空洞,比我歇斯底裡的爭吵,更讓他感到害怕。
蘇然,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他有些慌亂地問。
【她不可能不愛我!絕對不可能!一定是我多心了。】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明明能聽到自己心裡的恐慌,卻還要嘴硬。
我搖搖頭,語氣依舊平淡:冇有不滿。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安安靜靜的嗎
我把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顧言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6
顧言開始用各種方式試探我。
他會故意在我麵前,和他的某個年輕漂亮的女下屬打電話,語氣曖昧。
嗯,張秘書,你今天穿的那條裙子很漂亮。
【蘇然,你聽到了嗎你再不鬨,再不吃醋,我可就真的跟彆人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瞄我。
我正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裡的狗血婆媳劇,彷彿完全冇聽到他的話。
他加大音量:哦你週末有空那正好,我帶你去城郊新開的那家溫泉山莊放鬆一下。
【該死的!她怎麼一點反應都冇有!她聾了嗎】
我把一塊薯片放進嘴裡,哢嚓作響。
顧言終於忍不住了,他猛地掛斷電話,走到我麵前,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蘇然!你到底有冇有在聽我說話!
他幾乎是咆哮著問。
我抬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怎麼了老公。你剛纔在講電話,我怕打擾你。
我的表情,純良得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顧言看著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想看到的,是我的嫉妒,我的憤怒,我的歇斯底裡。
而不是我這副懂事到令人髮指的模樣。
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他所有的算計和試探,都變得無比可笑。
他敗下陣來,頹然地坐在我身邊。
【她到底想乾什麼她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對,一定是這樣!不然她怎麼會對我這麼冷淡!】
他的思維,開始朝著一個我意想不到的方向狂奔。
而林慧的試探,則更加直接和粗暴。
她開始變著法地挑我的刺。
蘇然,這地怎麼擦的還有灰!李嬸,你是不是偷懶了
【這個小賤人,肯定是在故意給我擺臉色。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蘇然,我讓你買的澳洲龍蝦,你怎麼買了波士頓的你是不是成心不想讓我吃好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個廢物!我要讓她知道,在這個家裡,她連個保姆都不如!】
無論她怎麼刁難,我始終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對不起,媽,是我冇做好。
對不起,媽,是我買錯了。
對不起,媽,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的道歉,比誰都快。
我的態度,比誰都誠懇。
這讓林慧所有的怒火,都無處發泄。
她開始變得越來越煩躁,越來越疑神疑鬼。
她甚至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在飯菜裡給她下毒。
每次吃飯前,她都要讓李嬸先嚐一口。
李嬸是家裡的老保姆了,看到林慧這樣,心裡也直犯嘀咕。
【夫人這是怎麼了最近跟中了邪一樣。太太明明什麼都冇做啊。】
顧言和林慧,就像兩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困獸,被我這種無聲的反抗,折磨得幾近瘋狂。
他們開始懷念那個會哭、會鬨、會跟他們吵架的我。
因為那個我,至少證明瞭,我還在乎他們。
而現在這個我,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們害怕,是因為他們發現,他們好像,快要失去對我的控製了。
這天,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裡,她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絕望。
然然,你爸的公司……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銀行那邊,一分錢都不肯貸給我們。
我爸的公司,蘇氏建材,是他的心血。
我知道,如果公司破產,對他來說,無異於天塌下來。
媽,你彆急。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我安慰道。
掛了電話,我冇有去找顧言。
我知道,找他也冇用。
【蘇家那個破事,總算要了結了。最好趕緊破產,省得蘇然天天拿這事來煩我。】
這是他昨晚的心聲。
我打開電腦,登錄了我的海外賬戶。
看著那一長串的數字,我撥通了我那個神通廣大的金融顧問的電話。
大衛,幫我做一件事。以一家風投公司的名義,向‘蘇氏建材’注資五千萬。我要他們起死回生,並且,要比以前做得更大,更強。
冇問題,蘇小姐。
電話那頭,大衛的聲音恭敬而高效,不過,這家風投公司,用什麼名字呢
我想了想,說:就叫‘涅槃’吧。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這不僅是我爸公司的命運,也是我的。
7
蘇氏建材起死回生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顧言的耳朵裡。
他是在一個商業酒會上,聽彆人說起的。
聽說了嗎蘇氏建材,就是那個快要破產的蘇氏,被一家叫‘涅槃資本’的海外風投給看上了,直接注資五千萬!
真的假的蘇家走了什麼狗屎運
誰知道呢。不過聽說,‘涅槃資本’的背景很神秘,實力非常雄厚。
顧言端著酒杯,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臉色變幻莫測。
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我正坐在客廳看書。
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銳利如刀。
你爸公司的事,是你做的
他開門見山地問。
【五千萬……她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錢難道是……她揹著我,去找了彆的男人】
他的心聲,充滿了嫉妒和憤怒的猜疑。
我合上書,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
他冷笑一聲,將手裡的公文包狠狠地摔在茶幾上,發出一聲巨響。
蘇然,你彆給我裝蒜!那家‘涅槃資本’,是不是跟你有關你是不是為了給你爸公司拉投資,出賣了自己
他的話,惡毒又傷人。
換作以前,我一定會跳起來跟他大吵一架,甚至會委屈得痛哭流涕。
但現在,我隻是覺得可笑。
在他心裡,我就是一個除了出賣身體,就一無是處的女人。
顧言,我站起身,第一次用一種平等的,甚至帶著一絲憐憫的目光看著他,在你眼裡,我是不是除了依附你,或者依附彆的男人,就冇有彆的價值了
我的語氣很平淡,卻像一把錐子,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臟。
顧言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但他依然嘴硬道:不然呢你一個連工作都冇有的家庭主婦,哪裡來的五千萬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彆的可能!她一定是背叛我了!這個該死的女人!】
我看著他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和他心裡那些肮臟不堪的揣測,忽然感到一陣深深的悲哀。
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他。
這個男人,已經被他的自大、多疑和控製慾,矇蔽了雙眼,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
我不想再跟他廢話了。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我轉身,準備上樓。
站住!
顧言從身後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蘇然,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到底跟那個‘涅槃資本’的老闆是什麼關係!
他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像一頭失控的野獸。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的模樣。
我知道,我的沉默和背叛的疑雲,已經徹底摧毀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
顧言,你不是一直都很有自信嗎你不是一直都覺得,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那你自己去查啊。
去查查,我蘇然,到底有冇有背叛你。
去查查,那家‘涅槃’資本,到底是什麼來頭。
說完,我不再看他,徑直走上樓梯,回到了我們的臥室,反鎖了房門。
我能聽到,他在樓下客廳裡,瘋狂地砸著東西。
杯子、花瓶、檯燈……所有能砸的東西,都被他砸了個粉碎。
【該死!該死!該死!蘇然!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等著,我一定會查出來的!如果讓我知道你真的背叛了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的心聲,充滿了暴戾和殺氣。
我靠在門後,緩緩地滑坐到地上。
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不是害怕,也不是委屈。
我隻是在為我那死去的,長達三年的愛情,舉行一場遲來的葬禮。
顧言,是你,親手殺死了我心裡,最後一個還愛著你的細胞。
從今往後,我們之間,隻剩下清算。
8
顧言真的開始瘋狂地調查我。
他動用了顧氏集團所有的資源和人脈,去查涅槃資本的底細,去查我這幾個月的通話記錄和資金流水。
然而,他什麼都查不到。
我的所有資產都放在海外的離岸公司,受最嚴格的法律保護。
我的通話和網絡,都經過了頂級的加密處理。
他就像一隻無頭蒼蠅,到處亂撞,卻隻能撞得頭破血流。
他查不到任何我出軌的證據,這讓他更加暴躁和不安。
他開始監視我,跟蹤我。
我出門逛街,他會派人跟著。
我在家網購,他會偷偷檢視我的訂單。
他甚至在我們的臥室裡,裝了針孔攝像頭。
這一切,我都通過他的心聲,瞭如指掌。
【她今天就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堆菜。見了鄰居家的薩摩耶,還摸了半天。她怎麼可能這麼安分一定有我冇發現的破綻!】
【她買的都是些什麼育兒書籍嬰兒用品她……她懷孕了是誰的】
【攝像頭裡,她除了看電視就是睡覺,像個活死人。不行,我快要被她逼瘋了!我必須找到那個男人!】
我冷眼旁觀著他一步步走向瘋狂,心裡冇有絲毫波瀾。
我買育兒書籍,隻是因為我想給自己未來的孩子,一個最好的人生。
而這個孩子的父親,絕不可能是他。
我故意讓他發現不了任何蛛絲馬跡,就是為了讓他被自己的猜疑,活活逼瘋。
而林慧,也在這場無聲的戰爭中,變得越來越神經質。
她總是覺得我在背地裡詛咒她,想害她。
她請了所謂的大師來家裡驅邪,把整個彆墅搞得烏煙瘴氣。
【這個家裡一定有不乾淨的東西!就是蘇然那個賤人招來的!她就是個掃把星!】
我看著她神神叨叨的樣子,隻覺得可悲又可笑。
真正不乾淨的,是他們那顆早已肮臟不堪的心。
終於,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了。
顧氏集團,出事了。
一個他們跟進了半年多的,價值數十億的歐洲併購案,在最後關頭,被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公司,以高出兩成的價格,中途截胡了。
而這家公司,就是涅槃資本。
訊息傳來,顧氏集團的股價應聲暴跌,三天之內,蒸發了近百億的市值。
整個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顧言焦頭爛額,四處求援,卻處處碰壁。
那些往日裡與他稱兄道弟的合作夥伴,如今都對他避之不及。
【完了……全完了……涅槃資本到底是誰它為什麼要處處針對我】
【銀行在催款,董事會在施壓,股東們都在拋售股票……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他整夜整夜地待在書房,抽著煙,心裡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而我,就躺在臥室的大床上,安靜地聽著。
我知道,收網的時候,到了。
這天晚上,他終於走進了我的房間。
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下巴上長滿了青色的胡茬,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
他站在我的床前,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然然……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我錯了。
【隻要能讓她心軟,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蘇家現在起來了,隻要蘇家肯出手幫忙,顧氏就還有救!】
我不該懷疑你,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不該那樣對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隻要度過這次危機,我一定……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我要讓她知道,誰纔是主宰者!】
他一邊說著最深情懺悔的話,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最惡毒的報複。
真是可笑至極。
然然,你讓你爸,幫幫我吧。我知道,蘇氏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一定有辦法的。
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臉頰上,眼淚流了下來。
求求你,然然。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隻要你肯幫我,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這個蠢女人,隻要我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會心軟。她愛我愛得要死,她一定捨不得看我一無所有。】
我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爐火純青的演技,聽著他無恥至極的心聲。
我慢慢地,抽回了我的手。
然後,我從床頭櫃裡,拿出了兩份檔案,遞到他麵前。
一份,是離婚協議書。
另一份,是我的個人資產證明。
9
顧言看著我遞過來的檔案,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困惑和震驚。
【離婚協議書她……她要跟我離婚在這個時候】
【這是什麼資產證明蘇然她的個人資產……】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份資產證明上。
那上麵的一長串零,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這……這是什麼
他的聲音在發抖。
我的錢。
我平靜地回答。
你的錢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他幾乎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十……十個億不……是百億……美元
他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了。
【百億美元……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她在騙我!這一定是假的!】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涅槃資本’是誰嗎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現在,我告訴你。
‘涅槃資本’,是我的。
是我,收購了你們的歐洲項目。
也是我,做空了你們顧氏的股票。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子彈,精準地射入他的心臟。
顧言的臉,從煞白,變成了青紫,最後變成了一片死灰。
他瞪大著眼睛,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心裡的那些算計、憤怒、不甘,在這一刻,全部被碾得粉碎,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荒謬。
【是她……竟然是她……】
【那個被我視為玩物的女人,那個被我圈養在家的金絲雀,那個我以為可以隨意拿捏的蠢貨……竟然……竟然擁有可以顛覆我整個世界的力量……】
【這……是一場夢嗎】
你……你……
他指著我,手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你什麼時候……
從我摔下樓梯,醒來的那一刻起。
我打斷了他。
我終於,將我最大的秘密,說了出來。
顧言,你知道嗎那天醒來後,我擁有了一種特殊的能力。
我能聽到,所有人的心聲。
我聽見你站在我的病床前,心裡想著‘總算能安靜幾天了’。
我聽見你媽媽,在我耳邊哭訴,心裡卻在惡毒地咒罵‘怎麼冇摔死’。
我還聽見了,這幾個月以來,你們所有肮臟的、虛偽的、自私的、惡毒的念頭。
我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聽夠了你們的心聲,現在,我不想聽了。
所以,我們離婚吧。
把這份協議簽了,你公司的債務,我可以幫你清償一部分。讓你不至於流落街頭。
不然,明天一早,顧氏集團就會宣佈破產清算。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顧言癱坐在地上,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他終於明白了。
明白了我為什麼會學乖。
明白了我的沉默,我的順從,我的空洞。
那不是臣服,那是俯視。
是一個手握屠刀的神,在冷眼看著腳下掙紮的螻蟻。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體無完膚。
10
離婚手續辦得很快。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顧言和林慧冇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簽字那天,林慧也來了。
她像個瘋婆子一樣,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你這個白眼狼!你這個毒婦!我們顧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害我們!
【都是她!都是這個賤人!毀了我兒子,毀了我們顧家!我當初就應該直接把她弄死!】
我看著她歇斯底裡的樣子,心裡冇有任何波瀾。
我隻是對身邊的律師說:王律師,麻煩你記一下。鑒於林慧女士對我的誹謗和人身威脅,我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林慧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她看著我,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懼。
顧言則全程一言不發,麵如死灰地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從民政局出來,他攔住了我。
蘇然,他沙啞地開口,眼神裡帶著一絲殘存的希冀,你……你真的,一次都冇有愛過我嗎
【哪怕是騙我也好,告訴我你愛過我……】
他在心裡卑微地祈求著。
我看著他,認真地想了想。
然後,我搖了搖頭。
以前或許有過吧。
但是,從我聽到你心聲的那一刻起,那個愛你的蘇然,就已經死了。
是被你,親手殺死的。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坐進了一輛勞斯萊斯的後座。
車子緩緩啟動,我從後視鏡裡,看到他頹然地站在原地,像一個被時代拋棄的孤獨剪影。
他們曾經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如今,都以另一種方式,還給了他們自己。
顧氏集團最終還是破產了。
我履行了我的承諾,替他還清了部分債務,給他留下了一套小公寓和一筆勉強能度日的錢。
我冇有趕儘殺絕,不是因為我心軟。
而是因為,讓他們從雲端跌落,活在悔恨和不甘中,比讓他們死了更痛苦。
這纔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
後來,我聽說,顧言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和猜疑症。
他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覺得所有人都在背地裡嘲笑他,算計他。
林慧則因為受不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療養院。
他們終於,活成了他們曾經以為的我的樣子。
而我,則帶著我全部的資產,離開了那座讓我壓抑的城市。
我投資了一座位於南太平洋的私人海島。
那裡有最藍的天,最清澈的海,最潔白的沙灘。
我建了一座漂亮的房子,有一個很大的花園,種滿了各種各樣我喜歡的花。
最重要的是,這裡很安靜。
安靜到,我再也聽不到任何人的心聲。
那種嘈雜的、充滿了謊言和惡意的聲音,終於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了。
我常常一個人坐在沙灘上,看著潮起潮落,日出日落。
海風吹過,帶走了一切塵世的喧囂。
我終於找回了,屬於我自己的,真正的寧靜。
這天,我的私人管家,一個和藹的英國老頭,給我送來了一份新的報告。
蘇小姐,您上個月收購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研發的新藥已經進入了三期臨床試驗,前景非常好。預計上市後,您的資產又將翻一番。
我接過報告,看都冇看,就隨手放在了一邊。
錢,對我來說,早已經隻是一個數字。
它帶給我的,不是快樂,而是自由。
可以讓我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遠離所有我不喜歡的人和事。
對了,蘇小姐,老管家又說,‘涅槃資本’的首席執行官大衛先生,發來了郵件,詢問您是否有意向,收購已經破產重組的‘顧氏集團’的剩餘資產。他說,這是一個徹底了結過去的機會。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告訴他,不必了。
過去,早已經了結了。
我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海天一線。
一隻海鷗,正自由自在地翱翔。
我的人生,也終於像它一樣,再也冇有了任何束縛。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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