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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全家圍著我,聲淚俱下地求我捐腎救她的白月光。
我嶽母指著我鼻子罵:『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點點頭,慢悠悠掏出我的捐獻卡。
當他們看清受益人是流浪犬救助站時,我那個高傲的老婆,當場給我跪下了。
1
我叫沈皓。
在今天之前,我以為自己是個丈夫,是個父親,是個兒子。
但在今天,在市中心醫院高級病房這片慘白的燈光下,我意識到,我隻是一頭待宰的豬。
我那個身價不菲的嶽父,許建國,用他那雙看報表一樣挑剔的眼睛,從頭到腳地掃視我,最後目光落在了我的腰上。
沈皓,檢查結果出來了,你和澤宇配型成功了。
他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在宣佈一個醫療結果,更像是在通知我,一塊合適的零件找到了。
我身旁的妻子,許婧,立刻用手肘撞了我一下,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聽見冇爸跟你說話呢。
我喉嚨發乾,像塞了一團沾滿沙子的棉花。
爸……那是一顆腎。我的聲音聽起來像蚊子叫,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躺在病床上,臉色蠟黃,卻依舊能看出幾分英俊的男人,就是許婧的竹馬,陸澤宇。他虛弱地朝我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優越感。
阿皓,我知道這很為難你。但我和小婧……我們……
他不必說下去。我們這個圈子裡誰不知道,他陸澤宇纔是許婧的白月光,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果不是陸家三年前投資失敗,他早就跟許婧結婚了。
而我,沈皓,不過是一個家境普通、靠著拚命工作爬上小主管位置的替代品。一個在許婧最失意時,負責給她提供一個穩定家庭的工具人。
為難有什麼可為難的!嶽母李琴尖銳的聲音刺破了病房的偽裝,我們許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住的房子,開的車,哪樣不是我們許家的現在澤宇病了,需要你出點力,你就推三阻四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媽,我……
彆叫我媽!我擔不起!她厭惡地一揮手,好像我沾了什麼臟東西,當初小婧要嫁給你,我就一百個不同意。你看看你,除了那張臉還算周正,你有什麼要錢冇錢,要本事冇本事!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讓你報答我們許家,你還想躲
我下意識地看向許婧,我結婚五年的妻子,我女兒的母親。
我希望她能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哪怕隻是一句,媽,你少說兩句。
但她冇有。
她隻是冷漠地看著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個不識抬舉的下人。
沈皓,彆讓我瞧不起你。許婧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捅進我心裡最軟的地方,澤宇對我的意義,你不是不清楚。他不能有事。
他不能有事,我就得有事嗎我終於鼓起了一點勇氣,聲音大了一點。
你有什麽事醫生說了,捐一個腎對身體影響不大。嶽父許建國又開口了,語氣裡帶著居高臨下的權威,我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百萬的營養費。這筆錢,你一輩子都掙不到吧
一百萬。
買我一顆腎。
我的尊嚴,我的健康,我的恐懼,在他們眼裡,明碼標價,隻要一百萬。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手腳冰涼。我像一個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展台上的奴隸,被這家人圍著,用金錢和恩情估價、鞭打。
我不捐。
這三個字,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病房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嶽父的臉黑得像鍋底,嶽母的嘴唇哆嗦著,指著我你、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澤宇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鷙,但很快又被虛弱的表情掩蓋。
許婧的反應最快。
她猛地站起來,走到我麵前,抬手就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我耳邊嗡嗡的鳴響。
沈皓,我再說一遍。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去捐。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五年的女人。她的臉是那麼美,可表情卻那麼猙獰。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我的母親打來的。
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踉蹌著跑到走廊上接電話。
喂,媽……
皓啊。電話那頭,我媽的聲音疲憊不堪,你嶽父嶽母剛剛來過電話了。我們都知道了。
媽,他們逼我!他們要我捐腎!我激動地喊道,眼淚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我以為,我會得到安慰,得到支援。
然而,我媽沉默了片刻,輕輕地歎了口氣。
皓啊,做人要懂得感恩。許家對我們家不錯,你妹妹上大學的錢,還是你嶽父給的。
人小陸也是個好孩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再說了,醫生不都說了嘛,少個腎冇事的。你彆太自私了,彆讓小婧難做。
轟。
我腦子裡最後一根緊繃的弦,斷了。
原來,我不是他們的兒子。
我隻是他們用來換取利益的籌碼。
原來,我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孤身一人。
我掛了電話,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覺自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走廊儘頭的窗戶開著,外麵的風灌進來,吹不走我心裡的那股死氣。
我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滑坐到地上。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他們臉上有著各種各樣的表情,悲傷,喜悅,焦急。
而我,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因為屠宰場裡的豬,是不需要有表情的。
2
那一記耳光,和母親在電話裡的那番話,像兩座大山,徹底壓垮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回到家,那個我付了首付,每月揹著一萬多房貸,卻被他們稱之為許家的房子的地方,隻覺得一陣陣的噁心。
我以為會有片刻的安寧,能讓我喘口氣。
我錯了。
客廳的沙發上,許建國、李琴、許婧,三個人正襟危坐,像三堂會審。茶幾上擺著我女兒沈唸的玩具,她卻不見蹤影。
回來了許婧翹著二埋在沙發裡,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想通了
我冇說話,換鞋的手都在抖。
沈皓,我警告你,彆給我耍花樣。李琴尖著嗓子叫起來,我們家小婧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你!澤宇多好的孩子,要不是他家出事,哪有你什麼事你現在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讓你辦點事就唧唧歪歪,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的良心,可能真的被狗吃了。
因為此刻,我覺得,狗都比我活得有尊嚴。
這房子,我付了三十萬首付,每個月一萬二的房貸,是我在還。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但尾音還是控製不住地發顫。
三十萬許婧終於嗤笑出聲,她抬起頭,眼神裡全是鄙夷,沈皓,你知不知道澤宇送我的那隻包多少錢三十五萬。你那點首付,不夠我買個包的。你還好意思提
她指了指玄關櫃上那個我從冇見過的愛馬仕鉑金包。
還有你還的房貸,她晃了晃自己手腕上那塊滿是鑽石的表,這塊表,是澤宇前年送我的生日禮物,八十多萬。你兩年的房貸,夠買我這塊表的錶帶嗎
沈皓,你彆再自取其辱了。承認吧,你就是個廢物。你這輩子最大的價值,就是你的這顆腎,它能救澤V宇。這是你的榮幸。
字字誅心。
我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她的話攪成了一團爛泥。
小婧……我們是夫妻……
夫妻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站起身,踱步到我麵前,伸出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一下一下戳著我的胸口,沈皓,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開的什麼車十幾萬的國產車。你穿的什麼衣服打折的凡客誠品。你帶我出去吃過最貴的餐廳是什麼人均五百的自助餐。
澤宇呢他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帶我去巴黎,在塞納河邊吃燭光晚餐。他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就是蒂凡尼的項鍊。
你跟我談夫妻你不配。如果不是為了讓爸媽安心,如果不是澤宇當年出了事需要時間恢複,你以為你能走進我們許家的門
要不是澤宇這次急需用腎,而你的身體剛好又是最健康的那個,你以為我還會忍受跟你睡在同一張床上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無數根針,密集地紮進我的耳朵,紮進我的大腦。
原來如此。
原來我不過是個長期備用的血袋和器官庫。連我自以為傲的健康身體,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為陸澤宇準備的優質零件。
我渾身發冷,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開了。
我七歲的女兒沈念,穿著一身漂亮的公主裙走了出來。看見我,她不但冇有像往常一樣跑過來抱我,反而皺起了小小的眉頭,臉上露出和許婧如出一轍的嫌棄。
爸爸,你又跟媽媽吵架了。她的語氣是責備的。
念念……我向前一步,想去摸摸她的頭。
她卻像躲避瘟疫一樣,猛地後退,一下躲到了許婧的身後,隻探出一個小腦袋,怯生生地說:
外公外婆都說了,你是個壞爸爸。陸叔叔對我那麼好,給我買那麼多漂亮的裙子和玩具,你都不肯救他。你是個自私鬼。
自私鬼……
我看著女兒清澈的眼睛裡映出我的倒影,那是一個狼狽、可悲、被全世界唾棄的男人。
我的心,在那一刻,碎成了粉末。
許婧滿意地摸了摸女兒的頭,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看見了嗎,沈皓連你女兒都知道誰好誰壞。在這個家裡,你連一條狗的地位都不如。
她說完,從茶幾底下踢出一個箱子,正是我出差用的行李箱。
裡麵有你幾件換洗的衣服。
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明天早上八點,自己去醫院,做術前全麵檢查。簽了捐獻同意書,那一百萬,還有這套房子,我可以考慮留給你。
第二,現在就拿著你的箱子,滾出這個家。從此以後,你跟我們許家,跟念念,再冇有半點關係。當然,離婚的話,你一分錢都彆想拿到,還得背上一身債。
她指了指茶幾上的一份檔案,是一份我根本冇見過的借款合同,上麵有我的簽名,借款金額是五百萬,債主是許建國。
我的簽名,是偽造的。
我終於明白了。
這是一個局。一個從我踏入許家大門就開始佈置的,天衣無縫的局。
他們要的,不隻是我的腎。
他們要的是我的一切。我的尊嚴,我的未來,我的人生。
我看著他們三個人誌在必得的嘴臉,看著女兒冷漠疏遠的眼神。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狀的疲憊感席捲了我。
我不想爭了。
我也不想辯解了。
我隻想逃離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我彎下腰,提起那個輕飄飄的行李箱,箱子冇鎖好,啪嗒一聲開了,裡麵掉出幾件皺巴巴的襯衫和內褲,像一堆冇人要的垃圾。
我冇有去撿。
我轉過身,拖著空了一半的箱子,一步一步走向大門。
背後,是李琴刻薄的嘲笑。
看他那窩囊樣!給他臉了還!
媽,彆急。是許婧冷靜的聲音,他會回來的。他那種廢物,離了我們許家,連飯都吃不上。他會乖乖回來,跪著求我們讓他捐腎的。
明天早上,他會像條狗一樣,準時出現在醫院門口。
我握住冰冷的門把手,聽著身後傳來的,他們一家人快活的笑聲。
是的。
我也覺得,我會像條狗一樣回去的。
3
我拖著行李箱,像個幽魂一樣在深夜的街頭遊蕩。
城市的霓虹燈那麼亮,卻冇有一盞是為我而亮的。我漫無目的地走著,腦子裡反覆迴響著許婧說的每一句話,女兒的每一個眼神,我父母的每一次歎息。
我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體無完膚。
我試過反抗,但我的反抗在他們強大的家族勢力和冷酷無情麵前,就像一個笑話。我嘗試尋求支援,但我最親的父母卻從背後給了我一刀。
我還能怎麼辦
我掏出手機,通訊錄裡幾百個聯絡人,卻冇有一個可以撥出去的號碼。
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孤島。
絕望像潮水,一波一波地湧上來,淹冇了我的口鼻,我無法呼吸。
也許,許婧說的是對的。我就是個廢物,我的價值,就隻剩下那顆健康的腎了。捐了它,至少還能換來一百萬,一套房子,一個苟延殘喘的下半生。
如果不捐呢
我會被掃地出門,背上五百萬的钜額假債,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連我引以為傲的工作,恐怕在許家的乾預下也保不住。
我好像……冇有選擇。
一種混雜著屈辱和認命的情緒,像毒藥一樣,慢慢侵蝕了我的意誌。
天快亮的時候,我在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門口坐了一夜,雙腿麻木,腦袋昏沉。
我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七點半。
離許婧規定的八點,還有三十分鐘。
醫院離這裡,坐地鐵大概二十分鐘。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像一具被設定了程式的行屍走肉,邁開腳步,走向地鐵站。
我要去醫院。
我要去簽字。
我要去出賣我的器官,換取他們施捨的一點殘羹冷炙。
我的人生,也就這樣了。
進入醫院大門的那一刻,我甚至能想象到許婧看到我時,嘴角那抹得意的、輕蔑的笑容。
我走向腎臟移植科。
走廊裡,我遠遠地看到了許婧的身影。她正背對著我,站在一個角落裡打電話。
她今天穿了一條貼身的米色長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聲音裡帶著平時對我絕不會有的、嬌媚的笑意。
也許是不想被她提前發現我的狼狽,我下意識地躲在了一根承重柱後麵。
然後,我聽到了那段讓我萬劫不複的對話。
喂,澤宇……許婧的聲音甜得發膩,嗯,我到醫院了。放心吧,沈皓那個廢物,肯定會準時來的。我太瞭解他了,稍微嚇唬一下,他就屁滾尿流了。
哈哈哈,是啊,把他當狗一樣訓,他就乖了。他不敢不來的。
我的心,猛地一抽。
錢一百萬寶貝,你怎麼這麼天真。那不過是畫給他看的一張餅。等他簽了字,上了手術檯,錢和房子,他一分都拿不到。我會讓他淨身出戶,讓他知道,敢跟我耍脾氣是什麼下場。
嗯……孩子念念當然是跟我。你放心,我已經教得很好了,她現在看見她那個廢物爹就覺得噁心。以後,你纔是她的爸爸呀。
等你的身體好了,我們就馬上辦離婚。到時候,他的房子,他的存款,說不定我心情好,還能分他一點醫藥費呢……哈哈哈,對,就當是給他那顆腎的辛苦費。
你快點好起來呀,我都想你了……嗯,等你病好了,我們去馬爾代夫,就我們兩個人……
後麵的話,我再也聽不清了。
我的世界裡,隻剩下一種巨大的,可怕的轟鳴聲。
像是有一顆炸彈,在我的靈魂深處引爆了。
炸得我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原來,連那一絲絲的憐憫,連那一丁點的施捨,都是假的。
他們要的,不隻是我的腎。
他們要的是我死。
要我像一隻被利用到乾乾淨淨的垃圾,被榨乾最後一滴價值後,被徹底地、乾淨地清除掉。
我靠在冰冷的柱子上,感覺不到一絲涼意。
因為我的心,已經比這鋼筋水泥還要冷,還要硬。
一股奇怪的感覺從我胸腔裡升起。
不是憤怒,不是悲傷,也不是絕望。
是一種極致的平靜。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那死一般的寂靜。
我好像能清晰地聽見,我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哢嚓一聲,徹底碎裂了。那個叫沈皓的,卑微的、懦弱的、還對愛情和親情抱有一絲幻想的傻子,在那一瞬間,死了。
徹徹底底地死了。
心死之人,百無禁忌。
我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子。
我冇有走向許婧。
我轉過身,走出了醫院。
陽光刺眼,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我拿出手機,做了一件我這輩子都想不到我會做的事。我打開了地圖,搜尋了三個地方:
公證處。
律師事務所。
市紅十字會。
我先去了公證處,將我名下所有的婚前財產,包括那個付了三十萬首付的房子,以及我工作以來積攢的六十多萬存款,全部做了財產公證和遺囑設立。受益人,是我遠在鄉下的妹妹。
然後,我去了我大學同學開的律師事務所。我把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讓他幫我組建一個團隊,去做一件事:用儘一切手段,去查許家的公司,許建國,還有陸澤宇。我要他們所有的黑料,所有的把柄,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來。
最後,我走進了市紅十字會的大門。
一個小時後,我從裡麵走了出來。
我的錢包裡,多了一張小小的,紅色的卡片。
人體器官捐獻誌願登記卡。
我在那張卡上,鄭重地簽下了我的名字。
而受益人那一欄,我冇有填寫任何一個親人的名字。
我隻填了一行字:
臨江市流浪犬救助站。
做完這一切,我站在街邊,看著車水馬龍,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它不再可怕,不再壓抑。
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可以儘情玩耍的遊樂場。
而我,將是這場遊戲裡,唯一的,製定規則的人。
我掏出手機,找到了許婧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傳來她不耐煩的聲音:沈皓!你死哪去了!不是讓你八點到嗎
我笑了。
是那種發自內心的,輕鬆愉悅的笑。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彆急。我在外麵辦了點事。
我跟你說,想通了。不就是一顆腎嗎我給。但這麼大的事,總得有個儀式感。
你把叔叔阿姨都叫上,我們回趟家,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坐下來,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白紙黑字寫下來。這樣,我才能安心上手術檯,對吧
電話那頭的許婧愣了一下,顯然冇料到我會如此通情達理。
……算你識相。她沉默了幾秒,語氣裡透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好,我們就在家等你。你最好快點!
好的。我微笑著說,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我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XX小區。
車窗外,城市的光景飛速倒退。
而我的眼前,卻清晰地浮現出他們每一個人,即將到來的,精彩紛呈的表情。
親愛的,彆著急。
一場為你們精心準備的大戲,馬上就要開演了。
4
當我再次推開那扇熟悉的家門時,客廳裡的氣氛和昨天截然不同。
昨天是審判,今天是施捨。
許建國、李琴、許婧,依舊是那個鐵三角陣容,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種勝利者的、寬宏大量的、令人作嘔的微笑。
喲,我們的功臣回來了李琴捏著嗓子,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許建國靠在沙發上,手裡盤著兩顆油亮的文玩核桃,對我點了點頭,像皇帝恩準了臣子的奏摺:沈皓,想通了就好。人啊,不能鑽牛角尖。你能做出這個決定,說明你還是個明事理的人。
許婧則直接從茶幾上推過來一份檔案,是我昨天見過的《捐獻補償協議》。
看看吧。你最關心的東西。她揚了揚下巴,像在打發一個乞丐,上麵寫得很清楚,一百萬營養費,這套房子歸你。隻要你簽了字,上了手術檯,這些都是你的。我們許家,說話算話。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快跪下謝恩的臉,覺得無比滑稽。
我冇有去看那份協議,而是慢條斯理地在他們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把公文包放在腿上,不急不緩地從裡麵拿東西。
先是一隻錄音筆。
然後是一個U盤。
最後,是我的錢包。
他們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手上,以為我會拿出身份證和筆,去簽那份協議。
沈皓,彆磨蹭了,澤宇還等著呢。許婧催促道,語氣裡又開始夾雜著不耐煩。
不急。我抬起頭,衝她笑了笑,那笑容肯定很奇怪,因為我看到她的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
我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
……寶貝,你怎麼這麼天真。那不過是畫給他看的一張餅。等他簽了字,上了手術檯,錢和房子,他一分都拿不到……
許婧嬌媚而惡毒的聲音,清晰地在客廳裡迴盪。
客廳裡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許婧的臉,唰地一下,血色褪儘,變得和牆壁一樣白。她猛地站起來,指著我,嘴唇顫抖:你……你錄音了
許建國和李琴也驚得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臉上得意的笑容僵硬龜裂,像是劣質的石膏麵具。
彆激動,坐下。我的聲音依舊平靜,這隻是開胃菜。
我把那個U盤插進了客廳那台巨大的液晶電視的USB介麵。電視螢幕亮起,出現了一個檔案夾。
我按動遙控器,點開了其中一個視頻檔案。
視頻的畫麵有些晃動,顯然是偷拍的。地點,是本市一家非常有名的私人會所的包廂。
視頻裡,我的嶽父許建國,正滿麵紅光地摟著一個年輕妖豔的女人,對麵前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點頭哈腰。
王局,這點小意思,您先拿著喝茶……他把一個厚厚的信封塞進對方手裡。
放心,那個項目,我們許氏絕對能給您辦得妥妥帖帖……
畫麵一轉,是許建國公司近三年的內部賬目流水,上麵清清楚楚地標註著幾筆巨大的資金流向,收款賬戶的戶主,正是陸澤宇。那是他們挪用公款,去填陸家投資失敗的窟窿的鐵證。
許建國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那張養尊處優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你從哪弄來的這些東西!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淡淡地回答,嶽父大人,您說,我把這個U盤送到稅務局和紀委,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呢
李琴已經站不住了,她癱坐在沙發上,指著我,手指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你……你這個白眼狼!畜生!我們家白養你了!
白養我我笑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終於停住笑,看著他們,一字一頓地說:你們不是一直說,我唯一的價值就是我這顆腎嗎
我慢慢地打開錢包。
許婧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希冀的光,她大概以為我兜了這麼大圈子,最終還是要談捐腎的條件。
我冇有拿出身份證。
我拿出那張小小的,紅得刺眼的卡片,輕輕放在了茶幾上,推到他們麵前。
看清楚。
三顆腦袋湊了過去。
當他們看清那張卡片上人體器官捐獻誌願登記卡幾個大字,尤其是受益人那一欄裡清晰無比的臨江市流浪犬救助站時,整個客廳的空氣都彷彿被抽乾了。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三秒鐘後。
啊——!
許婧發出了一聲尖銳到幾乎能刺破耳膜的嘶吼。
她像個瘋子一樣撲了過來,想撕碎那張卡片,卻被我一把握住了手腕。她的指甲在我手背上劃出幾道深深的血痕,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沈皓!你瘋了!你竟然把腎捐給狗!
對啊。我甩開她的手,看著她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不敢置信而扭曲的臉,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我的腎,我身體裡任何一個零件,就算是爛了,臭了,餵給路邊的野狗,也絕不會給陸澤宇那個雜種。
我殺了你!許建國目眥欲裂,抄起茶幾上的水晶菸灰缸就朝我頭上砸來。
我側身躲過,菸灰缸哐噹一聲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殺了我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剛纔還不可一世,此刻卻氣急敗壞的男人。
我拍了拍公文包,露出了一個讓他們遍體生寒的微笑。
忘了告訴你們。這個U盤裡的所有內容,我已經加密上傳到了雲端,並且設置了定時發送。如果我二十四小時內冇有解除設定,它會自動發送給幾家主流媒體,以及……紀委的公開郵箱。
所以,我勸你們冷靜一點。
因為,從現在開始……
遊戲規則,由我來定。
5
我的話音落下,整個客廳陷入了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剛纔還張牙舞爪、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許家三口,此刻像是被集體施了定身術,僵在原地,每個人的表情都精彩絕倫。
許建國臉上血色儘失,那隻舉著菸灰缸的手還停在半空,微微顫抖。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那個U盤裡的東西一旦曝光,對他意味著什麼。不僅僅是傾家蕩產,更是牢獄之災。
李琴的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神裡的怨毒和驚恐交織在一起,讓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顯得無比醜陋。
而許婧,她怔怔地看著我,那眼神彷彿是第一次認識我。有震驚,有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她自己都冇意識到的……恐懼。
她怕了。
這個認知,讓我感覺到了近乎變態的愉悅。
你……你想怎麼樣終於,許建國艱難地開口了,聲音乾澀沙啞,剛纔的威嚴蕩然無存。
我想怎麼樣我拉過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雙腿交疊,用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帶著審視和玩味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
這個問題,問得好。
讓我想想……我做出思索的樣子,手指輕輕敲打著沙發的扶手,每一下,都像重錘敲在他們的心臟上。
首先,我伸出一根手指,我要離婚。馬上。
我擬好了一份離婚協議,我從公文包裡拿出另一份檔案,扔在茶幾上,許婧,你,淨身出戶。並且,自願放棄對女兒沈唸的一切撫養權和探視權。
不可能!許婧尖叫起來,沈皓,你休想搶走我女兒!
搶我嗤笑一聲,許婧,是你自己說的,她看見我就覺得噁心。她現在是你的小棉襖,將來就是陸澤宇的乖女兒。這麼好的孩子,我可不敢要。
再說了,我頓了頓,眼神變得冰冷,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我的目光轉向許建國:嶽父大人,您說呢
許建國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頹然地垂下了頭。小婧……簽。
爸!許婧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我讓你簽!許建國猛地咆哮起來,將所有的恐懼和憤怒都發泄在了女兒身上,你想看著我進去吃牢飯嗎!
許婧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眼淚和著她昂貴的妝容,在臉上衝出兩道狼狽的溝壑。她死死地瞪著我,最後,還是拿起筆,在那份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我滿意地點點頭。第二件事。
我轉向李琴。
嶽母大人,您剛纔說,我住在許家,吃在許家,是嗎
李琴的身體一哆嗦,不敢看我。
我這幾年,工資卡一直都由許婧保管。我算了算,不多,大概一百五十萬左右。這些錢,我就當是付給你們許家的房租和飯錢了,我不追究。
但是,我話鋒一轉,我媽前幾天跟我說,我妹妹上大學的錢,是嶽父您給的。這筆恩情,我得還。
我從錢包裡掏出銀行卡,拍在桌上,這裡麵,有六十萬。五十萬,是還你們當初給我妹妹的五萬塊錢。另外五萬,是利息。剩下那四十萬……
我看著他們,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
……是精神損失費。
你!李琴氣得渾身發抖。
嫌少我挑了挑眉,也對,許家家大業大,看不上這點小錢。那這樣……
我站起身,走到許建法的麵前,俯視著他。
我聽說,有錢人都喜歡玩點刺激的。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惡魔般的誘惑力。
嶽父大人,您剛纔不是還想拿菸灰缸砸我嗎現在,您跪下,對著我磕三個響頭。每磕一個,我就可以考慮,在您未來蹲的牢房裡,讓人多關照一下您。
你說什麼!許建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讓他跪下,比殺了他還難受。
不願意我聳聳肩,作勢要去拿電視上的U盤,那就算了。我現在就去……
彆!許建國嘶吼出聲。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那張臉,在短短幾分鐘內,經曆了從紫色到醬色再到死灰色的劇烈變化。
尊嚴和自由之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撲通一聲,雙膝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那聲音,清脆響亮。
許婧和李琴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許建國閉上眼,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彎下他那常年發號施令的腰,將他那高貴的頭顱,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磕在了我的腳前。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像是一記喪鐘,敲碎了他所有的驕傲和體麵。
我低頭看著他花白的頭髮,心裡冇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片冰冷的荒漠。
很好。我等他磕完,才緩緩開口。
我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許婧身上。
她正癱軟在地上,用一種看魔鬼的眼神看著我。
現在,輪到你了,我的好妻子。
我蹲下身,與她平視。
你不是說,我在這個家裡,連狗都不如嗎
你不是說,我會像條狗一樣,回去求你嗎
我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動作溫柔,說出的話卻淬了劇毒。
現在,你學幾聲狗叫給我聽聽。
隻要你叫得好聽,叫得讓我滿意了,我今天……就放過你們。
許婧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屈辱、憎恨,和……一絲微弱的,求生的**。
我知道,她會的。
為了她的父親,為了她自己,為了她們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她會叫的。
而我,將要在這裡,欣賞我此生聽過的,最美妙的音樂。
6
整個客廳的空氣,都因為我那句輕描淡寫的要求,而變得粘稠、壓抑。
時間彷彿放慢了無數倍。
我能清晰地看到許婧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從震驚到屈辱,從屈辱到憤怒,從憤怒到掙紮,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褪去,隻剩下一片死灰色的絕望。
沈皓……你不能這樣對我……她的聲音像漏氣的風箱,帶著破碎的哭腔,我們……我們畢竟夫妻一場……
夫妻我笑了,低頭湊近她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在我被你們全家逼著割腎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夫妻一場在你和陸澤宇打電話,把我當成狗一樣嘲笑算計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夫妻一場
現在跟我談感情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的話像一把冰錐,刺破了她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她知道,求饒無用。
她也知道,反抗的後果,她承受不起。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牙齒咯咯作響。那張曾經讓我魂牽夢繞的美麗臉龐,此刻因為極致的恐懼和屈辱而扭曲變形,看起來陌生又醜陋。
許建國和李琴,那兩個剛纔還高高在上的長輩,此刻也隻是癱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眼神裡充滿了哀求。
終於。
許婧閉上了眼睛,兩行屈辱的淚水滑落。
她張開嘴。
一聲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的,怪異的聲音從她喉嚨裡擠了出來。
汪……
那聲音,乾澀、沙啞、充滿了無儘的恥辱。
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不滿意的神色。太小聲了,我聽不見。你的竹馬陸澤宇,也聽不見。
提到陸澤宇,許婧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又像是被注入了某種破罐子破摔的勇氣。
她抬起頭,直視著我,眼睛裡空洞無物。
然後,她張開嘴。
汪!
這一聲,響亮了一些。
汪!汪!汪!
她開始大聲地叫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最後甚至帶上了淒厲的哭腔。那不再是模仿,那是一個人精神徹底崩潰後,發出的、毫無意義的、野獸般的嘶吼。
她就那麼跪在地上,仰著頭,對著我,對著這個她曾經鄙夷、唾棄的男人,像一條真正的、被逼到絕路的狗,發出了最淒慘的哀嚎。
李琴再也忍不住,捂著臉,發出了壓抑的嗚咽聲。
許建國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這一刻,在這個豪華的、我曾經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客廳裡,迴盪著的,隻有我前妻那如同詛咒般的犬吠聲。
我靜靜地聽著。
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心裡也冇有任何快感。
隻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空洞和虛無。
我以為我會很爽,會大笑,會覺得大仇得報。
但冇有。
當一個人真正從地獄裡爬出來,他看到的,隻會是另一個人間地獄。
當她的聲音終於因為力竭而變得沙啞破碎時,我才緩緩站起身。
可以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灘爛泥。
離婚協議簽了,頭也磕了,叫也叫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我提起我的公文包,轉身準備離開。
沈皓!許建]國掙紮著喊住我,那個U盤……
我腳步一頓,冇有回頭。
U盤裡的東西,我會暫時保管。隻要你們安分守己,它就不會出現在任何不該出現的地方。
但是……
我慢慢地轉過頭,臉上浮現出一個讓他們永生難忘的笑容,一個魔鬼的笑容。
如果,讓我聽到任何關於陸澤宇那個雜種,通過彆的渠道找到了腎源的訊息……
那麼,我不保證,下一秒,你們許家的新聞,會不會登上各大媒體的頭條。
我不僅要他死。
我還要你們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說完,我不再停留,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陽光照在我身上,我第一次覺得,原來人間的太陽,是這麼的溫暖。
7
我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就像從一個肮臟的牢籠裡越獄。
我冇有立刻把許家的罪證公之於眾,那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的,不是一次性的毀滅,而是一場漫長的、不見血的淩遲。
我用那筆錢,在另一座城市,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租了一套小公寓。然後,我換了新的手機號,切斷了和過去所有人的聯絡,包括我的父母。
他們不配。
我像一個幽靈,一個高高在上的觀察者,冷眼看著許家這場鬨劇的下半場。
冇有了許家的資金支援,陸澤宇很快從高級病房搬到了普通病房。聽說,他每天的治療費用都成了巨大的負擔,他父母開始變賣房產,四處求人,但冇人敢幫忙。
圈子裡的人都聽說了風聲,知道許家得罪了一個瘋子,一個能捏住他們命脈的瘋子。
許婧冇有工作,冇有收入,離開了許家,她什麼都不是。她去找過我幾次,在我以前的公司,在我妹妹的大學,但都撲了個空。
聽說有一次,她在我租住的小區樓下等了我三天三夜,形容枯槁,狀若瘋婦。
我從監控裡看著她,看著她從祈求到咒罵,再到絕望地嚎啕大哭。
我心裡冇有半分憐憫。
那天晚上,我點了她最愛吃的那家餐廳的外賣,一邊吃,一邊透過窗戶,欣賞著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醜態。
大概一個月後。
我接到了我律師的電話。
沈先生,陸澤宇……冇了。
今天早上,腎衰竭引起的併發症,冇搶救過來。
哦。我應了一聲,語氣平淡得像在聽天氣預報。
另外,律師頓了頓,許婧瘋了。在醫院裡大鬨,說是你殺了陸澤宇,被警察帶走,後來直接送進了精神病院。
還有,許建國的公司,因為資金鍊斷裂,加上之前的爛賬被競爭對手捅了出來,已經宣佈破產清算了。他本人一夜白頭,好像還中風了,現在半身不遂躺在家裡。
至於你父母那邊……
不用說了。我打斷了他,他們的事,我冇興趣知道。
掛了電話,我站起身,走到陽台上。
這座陌生的城市,華燈初上。
我的人生,好像也終於亮了起來。
結束了嗎
不,還冇有。
幾天後,一個名為一個丈夫的自白:我如何被豪門嶽家當成**器官庫的帖子,配上所有的錄音、視頻和文字記錄,在網絡上瘋傳。
我把我修改過的,隱去了關鍵罪證,隻保留了道德和情感層麵所有細節的版本,匿名發了出去。
我不需要法律去審判他們了。
我要讓輿論,成為他們永恒的煉獄。
許家的故事,成了全城人茶餘飯後的笑柄。許建國一家的名字,徹底和惡毒、卑劣、寡廉鮮恥這些詞彙焊死在了一起。
我那對父母,也在老家徹底抬不起頭來。聽說,他們出門買菜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罵他們賣兒子,冇良心。
所有人都得到了他們應有的結局。
而我,在這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做了一件事。
我開著車,來到了臨江市流浪犬救助站。
那是一個很大的院子,裡麵有很多無家可歸的狗狗。它們有的殘疾,有的衰老,有的隻是因為長得不可愛就被主人拋棄。
它們看見我,紛紛搖著尾巴圍了上來。
我拿出那張紅色的,已經被我妥善保管的器官捐獻卡。
我看著卡片上臨江市流浪犬救助站那幾個字,忽然笑了。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儘頭。
我身上的每一個零件,能讓這些同樣被世界拋棄過的小生命,換來一頓飽飯,一個溫暖的窩,或是一針能減輕它們痛苦的藥劑。
那麼,我想,這也是我這顆曾經冰冷、肮臟、充滿了仇恨的心,能找到的,最好的歸宿。
我蹲下身,摸著一隻衝我撒歡的金毛犬毛茸茸的腦袋。
它用濕漉漉的鼻子,輕輕碰了碰我的手心。
很癢。
也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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