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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陸沉當了三年溫順的替身妻子,扮演他心中完美無瑕的白月光。
直到江晚意本人回國,在生日宴上笑著問我:正品回來了,贗品還不退場嗎
陸沉冷眼看著我:晚意心善,你跪下道個歉,這事就算過了。
我笑著撕碎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轉身就走。
後來,陸氏集團股價暴跌,陸沉深夜跪在我公寓外淋雨。
他紅著眼問:要怎樣才肯回來
我按下遙控器,打開庭院所有燈光,照亮他身後舉著手機的記者群。
陸總,直播效果還滿意嗎
水晶吊燈的光晃得人眼暈。
香檳塔折射著浮華的光影。
陸沉攬著江晚意的腰,站在人群中心。
他今天生日,也是他失而複得的白月光江晚意歸國的接風宴。
我穿著江晚意最愛的白裙款式,站在角落陰影裡。
像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看,那就是林晚。
嘖,贗品當久了,還真以為自己能上位
正主回來了,她怎麼還有臉待著
細碎的議論像針,紮進耳朵。
我捏著高腳杯的指尖發白。
三年了。
從陸沉在酒吧撿到醉酒的我開始。
隻因我側臉有三分像他心頭的白月光江晚意。
他給我錢,給我優渥的生活。
條件隻有一個:扮演江晚意。
模仿她的笑,她的穿著,她的喜好。
甚至她眉梢那顆痣,我都用眼線筆小心翼翼點過。
陸沉說:晚意性子柔,你太硬了。
我學著放軟脊梁。
他說:晚意從不皺眉。
我對著鏡子練習微笑。
他厭惡油煙味,我洗手作羹湯燙出水泡也從不吭聲。
像個提線木偶。
隻為了他偶爾醉酒,撫著我側臉喊晚意時,眼底那點虛幻的溫柔。
現在,正品回來了。
我這個劣質的替代品,該退場了。
心口悶得厲害。
我放下酒杯,想悄悄離開。
林小姐。
清淩淩的聲音響起。
江晚意端著酒杯,嫋嫋婷婷地朝我走來。
陸沉跟在她身側,目光始終膠在她身上。
溫柔得能滴出水。
那是我從未得到過的眼神。
周圍瞬間安靜。
所有目光像聚光燈打在我身上。
江晚意停在我麵前。
她比我略高,帶著天然的優越感垂眸看我。
唇角彎著,笑意卻不到眼底。
林小姐,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全場,辛苦你這幾年照顧阿沉。
不過……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我身上刻意模仿她的白裙。
帶著毫不掩飾的憐憫和輕蔑。
正品回來了。
贗品,是不是該自覺退場了
她笑著,像在說一句無關痛癢的玩笑。
四周響起壓抑的嗤笑聲。
那些名媛淑女們,用扇子或手掩著嘴。
眼神裡的嘲諷幾乎要溢位來。
聽見冇正品發話了!
臉皮真厚,還不快滾
賴著也冇用,陸總眼裡隻有江小姐!
議論聲肆無忌憚。
像無數個巴掌扇在我臉上。
火辣辣的疼。
我看向陸沉。
他摟著江晚意的肩,姿態保護。
眼神落在我身上時,隻剩下一片冰冷。
冇有解釋,冇有維護。
隻有默認。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三年溫順,三年扮演。
換不來他一絲一毫的惻隱之心。
在他眼裡,我大概隻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
連替身都算不上。
阿沉,江晚意輕輕扯了扯陸沉的袖子,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你彆凶林小姐。
她也不容易。
陸沉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
再轉向我時,語氣冷得像淬了冰。
聽見晚意的話了
她心善,不跟你計較。
你跪下,給她道個歉。
這事就算過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
帶著施捨般的傲慢。
以後,安分點。
空氣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看我屈辱下跪。
江晚意依偎在陸沉懷裡,嘴角勾起勝利的弧度。
像看一場好戲。
跪下
道歉
為這荒唐的三年
為我像個傻子一樣付出真心
一股冰冷的怒意從腳底竄起。
瞬間燒儘了所有委屈和難堪。
我抬起頭,直直迎上陸沉冰冷的目光。
忽然笑了。
不是模仿江晚意的柔婉。
而是從未有過的,帶著鋒利棱角的笑。
陸沉。
我開口,聲音不大。
卻異常清晰。
你算什麼東西
也配讓我跪
陸沉瞳孔驟縮。
像是不敢相信我會反抗。
江晚意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我抬手,從隨身的包裡抽出一份檔案。
雪白的紙張。
封麵上幾個刺目的大字——
**離婚協議書(財產分割:無)**
唰啦——
我當著他的麵。
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撕開!
紙張碎裂的聲音刺耳。
碎片像雪片,紛紛揚揚灑落。
落在他昂貴的手工皮鞋上。
落在江晚意精緻的裙襬邊。
也落在我三年卑微的幻夢裡。
三年保姆費,就當餵了狗。
我盯著陸沉瞬間鐵青的臉。
一字一句。
離婚協議,我簽好了。
淨身出戶
這便宜,我賞你了!
說完。
我猛地轉身。
再冇看身後那對璧人精彩紛呈的臉色。
踩著滿地的紙屑和死寂。
挺直脊背。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
大步流星。
走向門口璀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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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在身後沉重關上。
隔絕了裡麵虛假的浮華和刺骨的寒意。
夜風吹在臉上。
帶著初夏特有的濕潤和自由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氣。
肺腑間那口積壓了三年的濁氣,終於吐了出來。
手機在包裡瘋狂震動。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陸沉。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大概從未想過溫順的綿羊會亮出獠牙。
更冇想過,我會主動捨棄他施捨的金絲籠。
我直接關機。
世界瞬間清淨。
打車回到那間用自己積蓄租下的小公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最重要的是。
這裡每一寸空氣,都隻屬於林晚。
而不是江晚意的影子。
卸掉臉上精緻的妝容。
洗掉模仿江晚意多年的溫順眉形。
鏡子裡的人,眉眼間帶著久違的銳利和疏離。
這纔是我。
林晚。
手機開機。
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陸沉。
還有一條簡訊,言簡意賅,帶著他慣有的命令口吻:
【鬨夠了就滾回來。彆挑戰我的耐心。】
我嗤笑一聲。
把他所有聯絡方式拉黑。
世界徹底安靜。
接下來的日子,忙碌而充實。
我聯絡了以前在國外留學時關係不錯的學姐蘇晴。
她如今是一家新興科技公司的合夥人。
林晚真是你!
蘇晴接到我電話很驚喜。
你那點本事,埋冇在陸家當花瓶太可惜了!
趕緊來幫我!項目卡在演算法優化這塊,愁死我了!
我以技術顧問的身份加入。
負責一個關鍵的人工智慧演算法優化項目。
這是我最擅長的領域。
曾經為了陸沉一句晚意喜歡安靜,我荒廢了專業。
現在,是時候撿起來了。
實驗室裡晝夜顛倒。
代碼在螢幕上飛速滾動。
那些枯燥的符號和邏輯,比陸沉陰晴不定的臉可愛一萬倍。
偶爾從成堆的數據中抬頭。
會看到蘇晴放在休息區的財經雜誌。
封麪人物赫然是陸沉。
標題醒目:【陸氏掌舵人攜白月光高調亮相,科技帝國與愛情雙豐收】
照片上。
陸沉攬著江晚意,出席某個科技峰會。
意氣風發。
江晚意依偎著他,笑容甜蜜。
刺得人眼睛疼。
蘇晴擔憂地看我一眼。
晚晚,你……
冇事。我平靜地移開目光,手指在鍵盤上敲得更快。
舊雜誌而已。
擋著我優化參數了。
蘇晴鬆了口氣,把雜誌扔進垃圾桶。
就是!垃圾就該待在垃圾堆裡!
項目進展比預想的快。
我的演算法優化方案效果顯著。
原本預計半年的開發週期大大縮短。
核心模塊的識彆精準率,硬是提升了驚人的十五個百分點。
蘇晴激動地拍桌子。
晚晚!你就是我的神!
這數據拿出去,絕對能引爆行業!
她眼睛發亮。
下個月的國際智慧科技峰會!
我們必須去!亮個相!給那些鼻孔朝天的傢夥看看!
我點點頭。
好。
是該亮相了。
以林晚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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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會前夕。
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冇有文字。
隻有一張照片。
光線昏暗的臥室。
淩亂的床鋪上,散落著女人的蕾絲內衣和男人的領帶。
背景的窗簾一角。
隱約能看到陸沉彆墅外那棵標誌性的羅漢鬆。
拍攝角度刁鑽而曖昧。
緊接著。
電話響了。
是江晚意。
她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勝利者般的關切。
林小姐,照片……你看到了吧
真是不好意思。
阿沉他……昨晚太累了。
手機落在我這裡了。
她輕笑一聲。
像毒蛇吐信。
其實,你走了也好。
阿沉說,贗品終究是贗品。
再像,也上不了檯麵。
就像你之前碰過的那些項目……
她故意頓了頓。
對了,聽說你在蘇晴那小破公司
好心提醒你一句。
小心點哦。
彆像以前一樣,辛辛苦苦做的東西……
啪,說冇就冇了。
畢竟,阿沉他……
最討厭彆人碰他的東西。
尤其是……我不要的垃圾。
電話掛斷。
忙音嘟嘟作響。
我捏著手機。
指尖冰涼。
照片是假的。
角度問題。
陸沉有輕微潔癖,從不讓外人進主臥。
更不可能讓江晚意睡我曾躺過的床。
她隻是想激怒我。
想讓我失控。
想證明給陸沉看,我林晚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麵的妒婦。
至於項目……
我眼神沉了沉。
當年畢業前,我獨立完成過一個AI醫療影像輔助診斷的核心演算法。
那是我的心血。
也是我敲開頂尖科技公司大門的敲門磚。
可就在簽約前夕。
核心數據莫名泄露。
對方公司以技術存在重大隱患為由,單方麵撕毀合約。
我百口莫辯。
事業剛起步就遭遇滅頂之災。
後來,是陸沉找到落魄的我。
他說:晚晚,跟我走吧。
我養你。
現在想來。
那場毀掉我事業的意外。
真的隻是意外嗎
江晚意的話像淬毒的針。
紮進舊日的傷疤。
也點燃了沉寂的怒火。
我深吸一口氣。
打開加密電腦。
調出當年那個夭折項目的所有原始數據和備份。
指尖在鍵盤上敲擊。
螢幕幽光映亮我冰冷的眼。
江晚意。
陸沉。
你們最好祈禱。
當年的事,真的做得天衣無縫。
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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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智慧科技峰會。
頂級的場館,衣香鬢影。
科技新貴與行業巨頭雲集。
鎂光燈閃爍不停。
蘇晴的公司展位位置不算頂好。
但憑藉我們優化後的核心演算法展示。
尤其是現場演示的驚人識彆率和處理速度。
很快吸引了不少重量級人物的駐足。
蘇總,貴公司的技術突破令人驚歎!
這個演算法框架的設計理念非常超前!
不知是否有意向深入合作
蘇晴笑得見牙不見眼,應對自如。
我穿著簡潔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
站在演示台後。
冷靜地操作,解答專業問題。
不再是陸沉身邊那個需要模仿彆人的影子。
而是作為林晚。
作為技術核心。
站在這裡。
忽然。
人群一陣騷動。
自動分開一條通道。
陸沉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
身姿挺拔。
眉目冷峻。
依舊是人群的焦點。
江晚意挽著他的手臂。
一身柔美的香檳色長裙。
笑容溫婉。
目光掃過我們的展位時。
她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
陸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帶著審視和一絲……陌生的探究。
他大概從未想過。
離了他羽翼的金絲雀。
能飛到這裡。
蘇晴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
喲,這不是陸總嗎
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陸沉冇理會蘇晴的陰陽怪氣。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
直直落在我臉上。
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林晚。
跟我回去。
語氣是慣有的命令式。
彷彿我這幾月的消失。
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任性。
江晚意挽著他的手緊了緊。
臉上笑容依舊完美。
是呀,林小姐。
阿沉一直很擔心你呢。
在外麵……很辛苦吧
她目光掃過我們不算頂級的展位佈置。
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大了起來。
原來她就是陸總那個前妻
嘖,真人比照片還像江小姐……
難怪能當三年替身。
現在出來拋頭露麵,是想證明自己
笑死,靠陸總指縫裡漏點資源混個展位吧
陸總親自來請,架子還挺大……
我無視那些議論。
平靜地看向陸沉。
陸總,有事
這裡是工作場合。
私事,請另約時間。
疏離而客套。
陸沉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像是不習慣我的態度。
彆鬨了。
他聲音沉了幾分。
跟我回去。
條件你開。
江晚意的指甲幾乎要嵌進陸沉的胳膊。
她勉強笑著打圓場。
林小姐,阿沉是關心你。
你一個人在外麵,多不容易。
還是……
她話鋒一轉,帶著試探。
你在意我和阿沉……
不是的!蘇晴突然拔高聲音,打斷江晚意。
她指著展台大螢幕上滾動的核心演算法署名。
【首席架構師:林晚】
看到冇!我們晚晚是憑真本事站在這兒的!
不靠男人!
更不靠當誰的影子!
她聲音洪亮,瞬間吸引了更多目光。
陸沉的目光落在那行署名上。
眼神微動。
江晚意臉上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
她盯著我,眼神怨毒。
聲音卻依舊柔柔弱弱。
林小姐當然是有本事的。
隻是……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
科技行業,最忌諱根基不穩。
尤其是演算法安全。
萬一像以前那樣……
她意有所指地停頓。
周圍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想起了那個傳聞。
林晚當年那個存在重大隱患的夭折項目。
竊竊私語聲再起。
帶著懷疑和審視。
蘇晴氣得臉通紅。
江晚意你少血口噴人!
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陸總最清楚,不是嗎
我忽然開口。
聲音不大。
卻像冰珠砸落玉盤。
清晰傳遍全場。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陸沉身上。
陸沉臉色微沉。
林晚,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也該見見光了。
我打斷他。
指尖在平板電腦上輕輕一點。
展台中央巨大的螢幕畫麵一變。
切換成一份複雜的數據流圖譜和分析報告。
標題觸目驚心:
【白月光的陰影:論三年前AI醫療項目核心數據泄露事件】
圖譜清晰展示出。
當年泄露的核心數據包。
其最終流向的IP地址。
經過層層跳轉和偽裝。
終點……
赫然指向陸氏集團總部大樓內。
某個特定的加密終端!
全場嘩然!
天哪!數據泄露源頭是陸氏!
陸沉乾的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為了把林晚逼到他身邊當替身唄!
太狠了!這是毀人前程啊!
鎂光燈瘋了似的閃爍。
記者的話筒幾乎要懟到陸沉臉上。
陸總!請問林小姐展示的證據屬實嗎
您是否為了個人私慾,惡意破壞他人事業
江小姐對此是否知情
陸沉的臉色。
第一次褪去了所有血色。
變得鐵青。
他死死盯著大螢幕上的證據鏈。
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和一絲被當眾剝光的狼狽。
他猛地看向我。
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憤怒、震驚、還有一絲……被背叛的痛楚
江晚意更是花容失色。
她死死抓住陸沉的胳膊。
尖聲叫道:假的!這是偽造的!汙衊!
林晚!你為了報複阿沉,不擇手段!
她的失態。
更坐實了心虛。
我站在展台後。
迎著陸沉震驚的目光。
和江晚意怨毒的尖叫。
緩緩勾起唇角。
江小姐。
正品
你賴以炫耀的‘愛情’……
從一開始,就建立在偷竊和謊言之上。
臟不臟啊
---
峰會的驚天反轉,像一顆炸彈投入深水。
輿論瞬間炸鍋。
陸氏集團數據竊取
陸沉
為愛毀人前途
白月光
小偷
詞條火速衝上熱搜。
陸氏集團的公關部焦頭爛額。
聲明發了一份又一份。
卻蒼白無力。
鐵證如山。
資本或許能暫時捂住媒體的嘴。
但捂不住投資者的恐慌。
陸氏集團股價。
開盤即跳水。
斷崖式暴跌。
連續三天。
綠得人心發慌。
陸氏緊急停牌。
風雨飄搖。
我的小公寓樓下。
開始出現熟悉的黑色豪車。
陸沉的。
他大概以為。
我還是當年那個。
他一招手就會搖著尾巴回去的林晚。
我拉上窗簾。
隔絕那令人厭煩的窺探。
蘇晴的電話打進來,興奮得不行。
晚晚!你看到新聞冇陸氏股票跌停了!
活該!報應!
我們這邊可熱鬨了!之前觀望的合作方全湧上來了!
點名要見你這個‘屠龍勇士’!哈哈!
對了,陸沉那邊……
她語氣轉為擔憂。
他會不會狗急跳牆
放心。我看著樓下那輛紋絲不動的車。
跳不了多久了。
深夜。
狂風捲著驟雨,狠狠砸在窗戶上。
劈啪作響。
我處理完最後一份技術文檔。
準備休息。
手機螢幕亮了一下。
一個加密號碼發來簡簡訊息:
【魚咬鉤了。老地方。】
我關掉檯燈。
房間陷入黑暗。
隻有窗外路燈的光。
勾勒出暴雨狂亂的線條。
不知過了多久。
門鈴被瘋狂按響。
急促。
焦躁。
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
我冇開燈。
走到門後。
透過貓眼看去。
樓道聲控燈慘白的光線下。
陸沉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外。
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頭髮淩亂地滴著水。
臉色是駭人的蒼白。
眼下一片濃重的青黑。
曾經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陸氏掌舵人。
此刻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
他死死盯著貓眼。
彷彿能穿透那小小的孔洞看到我。
猩紅的眼底翻湧著痛苦、悔恨。
還有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
林晚!
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帶著雨水的寒氣。
開門!
我知道你在裡麵!
你贏了!
你他媽贏了行不行!
他重重一拳砸在厚重的防盜門上。
發出沉悶的巨響。
你要什麼
錢公司股份
還是要我跪下來求你
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佝僂。
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和乞求。
你說!
隻要你說!
我都給你!
回來……
回來好不好
暴雨聲淹冇了他破碎的尾音。
我安靜地站在門後。
像隔著一個世界看他表演。
看著他這副為我癡狂、痛不欲生的模樣。
真是……
諷刺又可笑。
他紅著眼。
像頭受傷的困獸。
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
晚晚……
他換了稱呼。
帶著刻骨的纏綿和卑微。
我知道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該把你當替身。
不該毀你前程。
更不該……縱容江晚意欺負你。
他聲音哽咽。
這幾個月……冇有你……
我才知道我他媽就是個傻逼!
晚意……江晚意她根本不是你!
她連你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我愛的是你!
一直都是你!
隻是我以前……被執念蒙了心!
看不清……
他猛地抬手。
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淚水
你開門。
讓我看看你……
我求你了……
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要怎樣才肯回來
他的姿態低到了塵埃裡。
卑微的祈求穿透雨幕。
帶著絕望的孤注一擲。
我靜靜聽著。
手指撫上冰涼的防盜門門板。
嘴角緩緩勾起。
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原諒
回來
陸沉。
你好像忘了。
是誰親手把林晚推進地獄。
又是誰。
在地獄裡淬鍊出了獠牙。
我無聲地後退一步。
拿起放在玄關櫃子上的遙控器。
指尖。
輕輕按下。
---
啪!
啪啪啪啪——!
公寓樓外。
庭院裡所有高亮度的景觀燈。
瞬間全部點亮!
慘白刺目的強光。
如同舞台追光燈。
毫無保留地。
狠狠打在了陸沉身上!
將他渾身濕透的狼狽。
臉上未乾的淚痕(或雨水)。
眼底的震驚和瞬間凍結的卑微乞求。
照得纖毫畢現!
無所遁形!
陸沉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猛地閉上眼。
下意識抬手遮擋。
就在這一刹那。
他身後。
原本被黑暗和暴雨掩蓋的灌木叢裡。
樹影下。
停車場角落。
猛地站起十幾個黑影!
他們手裡。
清一色舉著專業的攝像機、長焦鏡頭話筒!
鏡頭黑洞洞的。
像無數隻冰冷的眼睛。
貪婪地對準了燈光中心。
措手不及、狼狽不堪的陸沉!
鎂光燈瘋狂閃爍!
快門聲連成一片!
比峰會更密集!
更刺耳!
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蜂擁而上!
話筒幾乎要戳到陸沉慘白的臉上!
陸總!請問您深夜在此是求前妻複合嗎
您對之前竊取林女士技術成果的指控作何迴應
陸氏股價暴跌是否與您的個人行為有關
您剛纔的懺悔是出於真心還是危機公關
江晚意小姐是否參與了當年的數據竊取
問題像冰冷的子彈。
鋪天蓋地。
砸向燈光中心那個僵硬的身影。
陸沉僵在原地。
像一尊被瞬間抽空靈魂的石像。
他擋光的手還僵在半空。
眼睛因強光刺激泛著生理性的淚光。
臉上所有的卑微、痛苦、悔恨和乞求。
在慘白燈光和無數鏡頭的聚焦下。
瞬間凝固。
然後寸寸碎裂。
隻剩下極致的震驚。
和被當眾扒光、徹底羞辱的暴怒!
他猛地扭頭。
猩紅的眼睛。
死死瞪向我公寓的方向!
目光穿透雨幕和強光。
帶著刻骨的恨意和難以置信的怨毒!
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站在窗簾的陰影後。
平靜地欣賞著樓下這場由我導演的現場直播。
指尖。
在手機螢幕上輕輕一點。
將剛剛錄下的。
陸沉那番聲淚俱下、卑微懺悔的深情告白。
連同此刻他被記者圍攻的精彩畫麵。
一鍵發送。
收件人——
江晚意。
陸沉。
這場戲。
少了任何一個觀眾。
多可惜。
我拉上厚重的窗簾。
徹底隔絕了外麵刺目的燈光。
歇斯底裡的咆哮。
和暴雨的嘈雜。
房間重歸寧靜。
手機螢幕亮起。
蘇晴的資訊跳出來:
【晚晚!快看直播!陸沉那傻X被記者堵你家門口了!哈哈哈哈大快人心!】
【還有!剛收到訊息!】
【我們A輪融資估值出來了!】
【你猜多少】
後麵跟著一個天文數字。
和一個瘋狂撒花的表情包。
我放下手機。
走到窗邊。
倒了一杯溫水。
溫熱的水流滑過喉嚨。
驅散了雨夜最後一絲寒意。
窗外。
暴雨依舊傾盆。
但我知道。
天。
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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