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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的夏天總是來得又急又猛。五月初,楊平平走出實驗室時,熱浪便撲麵而來,像一塊濕熱的毛巾捂住了口鼻。
他站在重慶大學A區圖書館的台階上,眯起眼睛望向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城輪廓,汗水已經順著太陽穴滑落。
作為重慶大學機械工程專業的博士生,楊平平已經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六年。從本科到博士,他熟悉校園裡的每一條小路,知道哪家小麵最地道,甚至能準確預測哪條街道會在雨季變成小河。
但此刻,他隻想找個涼快的地方躲過這突如其來的高溫。
圖書館的冷氣開得很足,楊平平刷卡進入後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習慣性地走向三樓靠窗的座位——那是他的專屬領地,從本科起就常駐那裡。但今天,那個位置被人占了。
是個女孩。
她背對著楊平平,烏黑的長髮隨意地紮成馬尾,露出白皙的後頸。她正低頭看書,偶爾用筆在筆記本上記錄什麼,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什麼珍貴的東西。楊平平愣在原地,不知為何心跳加速。他本可以隨便找個空位坐下,但鬼使神差地,他走向了那個女孩。
同學,這個位置有人嗎楊平平指了指女孩對麵的椅子。
女孩抬起頭來,楊平平第一次看清她的臉——明亮的杏眼,小巧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揚,像是隨時準備微笑。她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脖子上掛著一個銀色的小相機。
冇人,請坐。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點楊平平分辨不出的外地口音。
楊平平道謝後坐下,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修改論文。但那個女孩的存在感太強了,他忍不住偷瞄她看的書——《山城記憶》,一本關於重慶曆史文化的攝影散文集。
你也喜歡這本書楊平平脫口而出,隨即後悔自己的唐突。
女孩似乎並不介意,反而眼睛一亮:是啊,我剛來重慶不久,想多瞭解這座城市。你知道書裡提到的'十八梯'在哪裡嗎
就這樣,他們聊了起來。女孩叫張丹丹,是從杭州來的自由攝影師,準備在重慶住一段時間,拍攝一組關於山城的作品。她說話時眼睛會發光,手勢豐富,偶爾會不自覺地咬一下下唇,讓楊平平看得入迷。
如果你需要嚮導,我可以幫忙。楊平平聽到自己說,我在重慶生活六年了。
張丹丹笑了,那笑容讓楊平平想起瞭解放碑步行街上突然綻放的藍花楹。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帶路呢。
他們交換了微信,約定週末一起去探索十八梯。楊平平看著手機裡新新增的聯絡人,心裡湧起一種久違的期待感。
接下來的幾天,楊平平的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張丹丹。實驗室的師兄們很快發現了他的異常。
楊博士,最近怎麼老是看手機啊師兄王磊壞笑著湊過來,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胡說什麼,就是認識了個新朋友。楊平平低頭擺弄手機,耳朵卻紅了。
喲,臉都紅了!王磊誇張地叫道,什麼時候帶出來見見啊
楊平平冇理他,但心裡已經在盤算週末的行程。他查了天氣預報,週末會是晴天,適合拍照。他還特意去踩了點,確認十八梯附近有哪些值得一看的地方。
週五晚上,楊平平收到了張丹丹的訊息:明天見!我帶了相機和三腳架,準備拍日出,我們六點在解放碑見可以嗎
楊平平看了看自己設定的七點半的鬧鐘,毫不猶豫地回覆:冇問題,六點見。
第二天清晨,重慶的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楊平平就站在瞭解放碑下。五月的晨風帶著微微涼意,他搓了搓手,四處張望尋找張丹丹的身影。
楊平平!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轉身,看到張丹丹小跑過來,頭髮紮成高高的馬尾,揹著大大的相機包,穿著運動鞋和牛仔褲,看起來活力十足。
你來得真早。楊平平接過她手中的三腳架,吃早飯了嗎
冇呢,想拍完再吃。張丹丹調整著相機參數,我查過了,從十八梯看日出,光線會特彆美。
他們沿著階梯向下走,張丹丹不時停下來拍攝路邊的老房子、晾曬的衣服、早起賣豆漿的老人。楊平平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心裡湧起一種奇妙的感覺——他熟悉的重慶,在她的鏡頭下似乎變得陌生而新鮮。
你知道嗎張丹丹突然回頭,差點撞上楊平平,這些階梯有800多年曆史了,是重慶最古老的街道之一。
楊平平點點頭,雖然他知道這些,但從張丹丹口中說出來,卻讓他對這些石階有了新的認識。他們找到一個視野開闊的平台,張丹丹迅速架好三腳架,調整角度,等待日出。
太陽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層層疊疊的山城建築上,江麵上泛起粼粼波光。張丹丹按下快門,專注得忘記了呼吸。楊平平看著她被晨光鍍上金邊的側臉,心跳漏了一拍。
太美了!拍完照,張丹丹興奮地翻看照片,你看這張,光線剛好穿過那兩棟樓之間,形成了一道光柱!
她的喜悅感染了楊平平,他不由自主地微笑:餓了嗎我知道附近有家小麵特彆好吃。
他們找到那家藏在巷子深處的小麪館,店麵不大,但香氣撲鼻。張丹丹點了豌雜麪,楊平平要了牛肉麪。
哇,這也太好吃了吧!第一口下去,張丹丹眼睛瞪得圓圓的,杭州的麵完全不能比!
看著她被辣得微微發紅的臉頰和閃閃發亮的眼睛,楊平平覺得這碗麪比平時更加美味。他們邊吃邊聊,張丹丹說起她如何愛上攝影,如何在大學畢業後放棄穩定的工作選擇自由職業;楊平平則分享了他的研究課題和實驗室的趣事。
所以你是博士誒,好厲害!張丹丹由衷地讚歎,我連研究生都冇考,大學一畢業就跑去當攝影師了。
你也很厲害啊,楊平平說,能把自己喜歡的事情變成職業,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張丹丹笑了:其實我爸媽到現在還不理解我的選擇,總覺得我不務正業。
吃完麪,他們繼續在山城的小巷中穿行。張丹丹像隻好奇的小貓,對每一個轉角都充滿期待。她拍下晾在陽台上的衣服,拍下蹲在門口吃早飯的小孩,拍下賣菜的老婦人佈滿皺紋的笑臉。
你知道嗎在一處僻靜的小平台上休息時,張丹丹突然說,我最喜歡重慶的就是這種煙火氣。杭州太精緻了,精緻得有些刻意。而重慶,它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展示著自己的生活,不修飾,不做作。
楊平平望著遠處錯落的屋頂和蜿蜒的江水,第一次用外來者的眼光審視這座他已經習以為常的城市。他突然理解了張丹丹鏡頭下的重慶為何如此動人——她看到了這座城市最真實的靈魂。
下午,他們坐長江索道過江。張丹丹趴在窗邊,驚歎於腳下奔騰的江水和兩岸的建築。這簡直太神奇了!她不停地按下快門,像飛在城市上空一樣!
楊平平站在她身後,小心地護著她不被其他乘客擠到。當纜車到達最高點時,張丹丹突然轉身,相機對準了楊平平。
彆動!她輕聲說,這個光線太完美了。
楊平平僵在原地,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整個車廂都能聽見。張丹丹按下快門,然後給他看顯示屏上的照片——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略顯緊張的側臉輪廓。
這張我要洗出來。張丹丹滿意地說,你有一種很特彆的氣質,很適合黑白攝影。
楊平平不知該如何迴應,隻能傻笑。他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彆,但在張丹丹的鏡頭下,他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從索道下來,他們去了南山一棵樹觀景台。黃昏時分,整個重慶城華燈初上,長江和嘉陵江像兩條閃亮的絲帶穿城而過。張丹丹忙著拍照,楊平平則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被夕陽拉長。
今天真是太完美了。回程的公交車上,張丹丹滿足地歎了口氣,謝謝你帶我看了這麼多好地方。
不客氣,楊平平說,其實我也很久冇有這樣好好看看重慶了。
他們約好第二天去磁器口古鎮。分彆時,張丹丹突然踮起腳尖,輕輕抱了楊平平一下:晚安,明天見!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楊平平愣在原地,直到張丹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儘頭,他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臉上掛著傻笑。
接下來的幾周,他們幾乎走遍了重慶的每一個角落。從朝天門的晨光到洪崖洞的夜景,從川美塗鴉街的藝術氣息到交通茶館的老重慶味道。楊平平發現,和張丹丹在一起,時間過得特彆快,連重慶悶熱的夏天都變得可愛起來。
七月初的一個下午,他們坐在嘉陵江邊的石階上吃冰粉。張丹丹突然變得沉默,不停地用勺子攪動著碗裡的紅糖水。
怎麼了楊平平問。
張丹丹深吸一口氣:我接到上海一個雜誌社的工作邀請,他們想讓我去做專職攝影師。
楊平平感到一陣失落,但努力保持平靜:那很好啊,是個不錯的機會。
但我還冇決定要不要接受。張丹丹抬頭看他,眼睛裡閃爍著不確定,我在想...我在重慶還有很多想拍的東西。
楊平平的心跳加速了:你可以...你可以留下來繼續拍啊。
可是...張丹丹咬了咬下唇,這份工作待遇很好,而且能給我提供穩定的收入。自由攝影雖然自由,但收入很不穩定。
他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隻有嘉陵江的水聲在耳邊迴盪。楊平平想說彆走,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有什麼資格挽留她呢他們隻是朋友,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隻是偶然相識的兩個人罷了。
你什麼時候要答覆他們最終他這樣問道。
下週。張丹丹輕聲說,他們說希望我八月份能入職。
楊平平點點頭,突然覺得嘴裡的冰粉失去了甜味。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依然見麵,但那個未決的問題像一片烏雲懸在頭頂。楊平平在實驗室心不在焉,甚至犯了幾次低級錯誤,被導師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你到底怎麼了王磊師兄忍不住問,失戀了
還冇開始就結束了。楊平平苦笑著回答。
啊真有情況啊王磊來了興趣,說說看,師兄給你出主意。
楊平平簡單說了張丹丹可能要離開的事。王磊聽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喜歡就去追啊!異地戀怎麼了現在交通這麼發達,上海到重慶飛機兩小時就到了。
可是...楊平平猶豫道,我們甚至都冇確定關係,她憑什麼為我放棄那麼好的工作機會
你不問怎麼知道王磊翻了個白眼,你們這些學霸啊,腦子轉得快,感情上卻比蝸牛還慢。
楊平平冇有反駁,因為他知道師兄說得對。他害怕被拒絕,害怕承擔被拒絕後的尷尬和痛苦,所以寧願什麼都不說,讓一切自然消逝。
週五晚上,張丹丹發來訊息:明天有空嗎我想去鵝嶺二廠拍照,聽說那裡的日落很美。
楊平平立刻回覆:有空,幾點
下午四點吧,我們可以先逛逛,然後等日落。
好,明天見。
放下手機,楊平平做了一個決定——明天,他要告訴張丹丹自己的感受。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他嘗試過,不會留下遺憾。
第二天,鵝嶺二廠文創園人頭攢動。這個由老廠房改造的藝術區充滿了文藝氣息,張丹丹像孩子一樣興奮,不停地拍照。楊平平跟在她身後,手心冒汗,心跳如鼓。
你看這個角度!張丹丹拉著他跑到一處平台,能把整個渝中半島都拍進去!
楊平平看著她專注調整相機的樣子,突然覺得此刻不說,更待何時
丹丹,他深吸一口氣,我有話想對你說。
張丹丹放下相機,轉過身來,眼睛亮晶晶的:什麼
我...楊平平的喉嚨發緊,我不想你去上海。
張丹丹愣住了,然後微微皺眉: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楊平平終於說出了藏在心底的話,我知道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這一個多月是我在重慶最快樂的時光。我不想就這樣結束。
張丹丹的眼睛濕潤了,她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平平,我也喜歡你。但是...上海的工作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楊平平感到一陣刺痛,但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我明白。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感受,不是要你放棄機會。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張丹丹抬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不想離開重慶,不想離開...你。但我又害怕拒絕這個機會會後悔。
楊平平輕輕握住她的手:如果...如果我們嘗試異地戀呢上海離重慶不算太遠,我可以經常去看你。
張丹丹的眼淚終於落下來:你願意這樣嗎
我願意嘗試。楊平平堅定地說,隻要你也願意。
張丹丹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他們相擁在鵝嶺二廠的夕陽下,周圍的人群和喧囂彷彿都消失了,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遠處的長江泛著金色的波光,像一條通往未來的路。
看,日落。張丹丹輕聲說,但冇有離開楊平平的懷抱。
楊平平低頭看她被夕陽染紅的臉頰,鼓起勇氣吻了她的額頭:比日落更美。
張丹丹抬頭看他,眼中盛滿了星光,然後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他的嘴唇。這個吻短暫而甜蜜,像重慶夏天突如其來的那場雨,清涼又熱烈。
我們去看夜景吧。分開後,張丹丹紅著臉說,我聽說一棵樹觀景台的夜景最美了。
好。楊平平牽起她的手,不過在我心裡,最美的風景已經在這裡了。
張丹丹笑著捏了捏他的手:楊博士,冇想到你還會說情話啊
楊平平不好意思地笑了:隻對你說。
他們手牽著手走向觀景台,身後是漸漸沉入江心的夕陽,前方是即將亮起的萬家燈火。在這個山城的夏天,他們的愛情故事,纔剛剛開始。
從鵝嶺二廠出來,夜色已深。重慶的夏夜悶熱而潮濕,空氣中瀰漫著火鍋底料和江水混合的獨特氣息。楊平平牽著張丹丹的手,兩人沿著南濱路慢慢走著,誰都不願提分彆的事。
要不要去南山一棵樹看夜景張丹丹突然提議,現在人應該不多了。
楊平平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十一點了。這麼晚他猶豫道。
怕什麼,明天又不上班。張丹丹晃了晃他的手臂,眼睛裡閃爍著期待,而且,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這句話讓楊平平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點點頭,攔下一輛出租車。
夜晚的盤山公路幾乎冇有車輛,出租車很快將他們送到了觀景台。正如張丹丹所說,遊客已經散去,隻剩下零星幾對情侶和三兩個攝影愛好者。
他們找到一處僻靜的角落,整個渝中半島的夜景儘收眼底。長江與嘉陵江在腳下交彙,兩岸的高樓燈火通明,解放碑的LED螢幕變換著色彩,跨江大橋上的車流像一串流動的珍珠。
真美啊。張丹丹輕聲感歎,不自覺地往楊平平身邊靠了靠。
楊平平能聞到她頭髮上淡淡的洗髮水香氣,混合著夏夜微熱的空氣,讓他有些眩暈。他悄悄伸出手,環住她的肩膀。
比白天更美。他低聲說,目光卻落在張丹丹被燈光映照的側臉上。
張丹丹轉過頭來,兩人的距離突然變得很近。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麼。楊平平感到一陣口乾舌燥,不自覺地向前傾身。
當他們的嘴唇輕輕相觸時,楊平平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那個接觸點。這個吻很輕,像蝴蝶掠過花瓣,一觸即分。張丹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麵盛滿了星光和驚訝。
這是我們的...她小聲說,聲音有些顫抖。
第一個吻。楊平平替她說完,心跳如雷。
張丹丹的臉紅了,在夜色中依然清晰可見。她咬了咬下唇,這個習慣性的小動作此刻卻讓楊平平感到一陣悸動。
再來一次她小聲問,聲音幾乎被夜風吹散。
楊平平冇有回答,而是用行動代替了語言。這一次,他捧起她的臉,小心翼翼地靠近。當他們的嘴唇再次相遇時,張丹丹閉上了眼睛,雙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這個吻比剛纔深入了一些。楊平平能嚐到她唇上殘留的薄荷味唇膏的清涼,還有一絲甜味,可能是他們剛纔喝的奶茶。張丹丹的嘴唇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棉花糖一樣,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當他試探性地用舌尖輕觸她的唇縫時,張丹丹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冇有退縮。她鬆開他的衣襟,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夜風拂過他們的髮梢,遠處城市的喧囂變得模糊不清。楊平平的全部感官都被懷中的女孩占據——她急促的呼吸,她髮絲間淡淡的香氣,她貼在他胸前的心跳。他的手從她的臉頰滑到後頸,指尖陷入她柔軟的髮絲中。
張丹丹發出一聲小小的嗚咽,這個聲音像電流一樣穿過楊平平的身體。他感到一陣燥熱,不得不稍微拉開距離,額頭抵著她的。
你還好嗎他低聲問,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張丹丹點點頭,眼睛依然閉著,臉頰緋紅。嗯,她輕聲說,就是...有點腿軟。
楊平平輕笑出聲,將她摟得更緊一些。那我們坐下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椅。
他們在長椅上坐下,張丹丹自然地靠在他肩上。楊平平低頭看她,發現她正望著遠處的夜景,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
想什麼呢他問,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她的髮絲。
在想上海。張丹丹輕聲說,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去了,我們會怎麼樣。
楊平平的心沉了一下,但他很快調整好情緒。我們會每天視頻,他說,我會每個月至少飛一次上海看你。你可以拍很多照片給我看,我會給你講實驗室的趣事。
張丹丹抬頭看他,眼睛亮亮的。你真的願意這樣
當然。楊平平堅定地說,隻要你也願意。
張丹丹冇有回答,而是再次吻上他的嘴唇。這個吻比之前的都要熱烈,帶著某種決絕和承諾。楊平平迴應著她,感到她的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彷彿害怕他會消失一樣。
當他們終於分開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亂。張丹丹的嘴唇微微紅腫,在夜色中泛著水光。楊平平忍不住用拇指輕輕撫過她的下唇。
我該回去了。張丹丹小聲說,卻冇有移動的意思。
嗯。楊平平應著,同樣冇有鬆手。
又過了十分鐘,他們才依依不捨地起身。下山的路很安靜,隻有偶爾駛過的車輛和夏夜的蟲鳴。楊平平一直牽著張丹丹的手,直到送她到出租屋樓下。
到了。張丹丹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他。
嗯。楊平平點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今晚發生的一切太過美好,他害怕任何多餘的話語都會打破這種魔力。
張丹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晚安,楊博士。她微笑著說,然後轉身走向樓道。
楊平平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才慢慢轉身離開。重慶的夏夜依然悶熱,但他的心卻前所未有地輕盈。他知道,無論張丹丹最終是否去上海,這個夜晚,這些吻,都將成為他記憶中最珍貴的片段之一。
他抬頭看了看張丹丹的窗戶,燈已經亮了。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她的訊息:今晚的星星很美,但不及你眼中的光芒。晚安,明天見。
楊平平微笑著回覆:晚安,我的攝影師。夢裡見。
回家的路上,他感覺整個重慶的燈火都在為他閃耀。這個山城的夏天,因為有了張丹丹,變得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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