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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消毒水氣味像一層無形卻厚重的裹屍布,緊緊纏繞著蘇晚的呼吸,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鑽入肺腑深處。走廊儘頭那盞慘白的長管燈,光線黯淡地流淌下來,在她腳邊凝成一灘死寂的光斑,彷彿是她此刻心情的具象化呈現。她手裡緊緊攥著那張紙,薄薄一張紙片卻重如千鈞,壓得她手腕都在微微發顫。那張第三次遞到她麵前的催繳單,邊緣已經被她無意識揉搓得起了毛邊,上麵列印的數字——五萬三千六百二十七元四角——每一個數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視網膜上,灼得她眼球生疼。
蘇女士,護士的聲音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傳來,公式化地提醒著,裡麵卻裹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見慣生死的麻木,請您儘快想辦法。孩子的治療不能耽擱太久。
蘇晚猛地抬起頭,視線像受驚的飛鳥,倉惶地投向幾步開外的病房門。門上的小玻璃窗裡,是她整個世界唯一的亮色,也是此刻所有沉重壓力的唯一來源。她的女兒,小雨,才四歲,那麼小,那麼瘦弱,安靜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小小的身體幾乎被各種管子淹冇。氧氣麵罩下,那張蒼白的小臉顯得格外脆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起伏,都牽扯著蘇晚心臟最深處那根早已繃緊到極限的弦。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裡瀰漫開一股鐵鏽般的腥甜。那點刺痛讓她混沌的頭腦有了一刹那的清明。錢。她需要錢,一筆天文數字,就在此刻。什麼尊嚴,什麼未來,在女兒微弱的氣息麵前,都輕如鴻毛,脆弱得不堪一擊。
指尖在冰冷的手機螢幕上滑動,解鎖,打開通訊錄。那個號碼,她隻在一次極其偶然的場合下存下,備註隻有一個冰冷的姓氏:【顧】。指尖懸在那個名字上方,猶豫著,顫抖著,彷彿那不是一串數字,而是通往一個未知深淵的入口。
深吸一口氣,走廊裡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濃烈地湧入鼻腔。她猛地按下了撥號鍵。
短暫的忙音之後,電話被接通了。背景音極其安靜,隻有極細微的、某種昂貴皮革摩擦的沙沙聲,營造出一種居高臨下的空曠感。
哪位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冇有任何情緒起伏,像一塊質地精良的寒鐵。
蘇晚的心臟驟然縮緊,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顧先生…是我,蘇晚。她停頓了一下,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那句早已在心底翻滾了千百遍的話吐出來,五十萬…五十萬醫療費。換一年。一年婚姻契約。
她語速飛快,像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反悔或者窒息。說完之後,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死寂。電話那頭隻剩下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樣難熬。她幾乎能想象出電話那頭,那個叫顧沉舟的男人此刻的表情——必然是帶著審視和玩味,如同評估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就在蘇晚幾乎要被這沉默壓垮,指尖冰涼得快要握不住手機時,那個低沉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嗬……一聲極輕的笑,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順著電波直刺耳膜。蘇晚他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在舌尖玩味了一下這個名字的滋味,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趣一些。
這評價像一根冰冷的針,紮進蘇晚早已麻木的心口。有趣在瀕臨崩潰的懸崖邊掙紮求生,是有趣她冇有迴應,隻是用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
成交嗎,顧先生她問,聲音是自己都未曾料到的平靜。
成交。電話那頭,男人回答得乾脆利落,冇有半分拖泥帶水。緊接著是紙張翻動的細微聲響,伴隨著他冷靜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明天上午十點,地址發你郵箱。簽合同。
通話戛然而止。
蘇晚慢慢放下手機,螢幕已經暗了下去,映出她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指尖殘留著通話帶來的微弱熱度,卻絲毫無法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滑坐下去,將臉深深埋進屈起的膝蓋裡。肩膀無聲地聳動著,冇有眼淚,隻有一種被徹底掏空後的虛脫感。走廊儘頭,那盞慘白的燈,依舊冷漠地亮著,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扭曲地投射在空曠的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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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景園三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無聲地訴說著其背後難以想象的財富和森嚴的等級。厚重的雕花鐵門在蘇晚麵前無聲滑開,門後延伸出的私家車道寬闊得近乎奢侈,兩旁是精心修剪、綠得發亮的草坪,一直鋪展到遠處那棟龐大得令人窒息的白色建築腳下。空氣裡瀰漫著昂貴的植物香氛,混合著修剪草坪後留下的清新草汁味,乾淨得冇有一絲煙火氣,反而有種不真實的疏離感。
一個穿著筆挺黑色製服、麵容刻板得如同大理石雕像的中年女人早已等在巨大的門廳下。她自稱周管家,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蘇晚身上掃過,從她洗得發白的帆布鞋,到她身上那件款式早已過時的舊風衣,眼神裡冇有明顯的鄙夷,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評估。那目光讓蘇晚感覺自己像一件被擺在放大鏡下的瑕疵品。
蘇小姐,請跟我來。周管家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平板無波。
蘇晚拎著自己那個小小的、塞不滿的行李箱,像個誤入巨人國度的侏儒,侷促地跟在管家身後。腳下光潔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麵讓她幾乎不敢用力踩踏。空曠得能聽到回聲的走廊兩側,懸掛著價值不菲的抽象油畫,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設計、如明信片般完美的庭院景觀。這一切都散發著金錢堆砌出的冰冷美感,與她格格不入。空氣中隻有她行李箱輪子碾過地麵的單調聲響,以及自己壓抑的心跳。
書房在走廊的儘頭。厚重的實木門被管家無聲推開。
顧沉舟坐在一張寬大的、線條冷硬的書桌後麵。午後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斜射進來,將他半邊身體籠罩在明亮的光線裡,另一半卻隱在深沉的陰影中,勾勒出他深刻而冷峻的側臉輪廓。他穿著一件質地精良的深灰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處,露出一截結實有力的手腕和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腕錶。他正在看一份檔案,眉頭微蹙,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和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聽到開門聲,他並冇有立刻抬頭。
蘇晚站在門口,感覺書房裡沉凝的空氣幾乎要凝固成實體。周管家無聲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輕微的關門聲在過分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顧沉舟終於從檔案上抬起了眼。他的目光精準地投過來,像兩道無形的探針,緩慢地、極具壓迫感地掃過蘇晚的全身。那目光裡冇有溫度,隻有純粹的審視,彷彿在評估一件剛剛送到的、需要簽收的物品。
坐。他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在空曠的書房裡迴盪。
蘇晚依言走到書桌前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脊背挺得筆直,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腿上,指尖冰涼。
顧沉舟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檔案推到桌沿,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簽名處。旁邊放著一支看起來就很昂貴的簽字筆。
條款都清楚他問,目光銳利地鎖定她。
蘇晚強迫自己迎上他的視線。那雙眼眸深邃得如同寒潭,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強裝的鎮定和眼底深處無法掩飾的狼狽。她點了點頭,喉嚨有些發緊:清楚。一年。
很好。顧沉舟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像是嘲諷,又像是某種確認。簽字。卡在檔案下麵。他指了指合同下方。
蘇晚的目光落在合同旁邊那張薄薄的黑色卡片上。五十萬。救命的錢。她的指尖顫抖著,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纔拿起那支沉甸甸的筆。筆尖劃過紙張,留下蘇晚兩個字,字跡因為用力過猛而顯得有些扭曲。簽下的瞬間,她感覺靈魂深處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剝離了,留下一個空洞洞的缺口,灌滿了冰冷的穿堂風。
她放下筆,幾乎是立刻,伸手抓住了那張黑卡。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卻奇異地給了她一絲支撐下去的力量。
顧沉舟看著她急切的動作,眼神裡冇有任何波瀾。他站起身,繞過寬大的書桌,一步步朝她走來。昂貴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規律而清晰的叩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蘇晚緊繃的神經上。高大的身影帶著強大的壓迫感逼近,在她麵前停下,投下的陰影瞬間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他身上清冽的雪鬆混合著淡淡菸草的氣息撲麵而來,強勢而陌生。蘇晚下意識地想後退一步,身體卻僵硬得動彈不得。
他伸出手,微涼的指尖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直視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距離太近了,蘇晚甚至能看清他濃密睫毛下那點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光芒。他的拇指指腹在她下頜的皮膚上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一下,動作帶著一種評估物品質地的輕佻。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描摹某種久遠的記憶,又像是在確認一件贗品的瑕疵。
蘇晚,他低聲開口,氣息拂過她的臉頰,聲音低沉得如同耳語,卻字字如冰錐,記住,簽了字,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他微微俯身,湊近她的耳畔,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你是我買來的,一件……需要發揮特定作用的‘物品’。明白
蘇晚的身體在他掌下微微發顫,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她。她死死咬住口腔內壁,嚐到了更濃重的血腥味,才強壓住那股幾乎要衝破喉嚨的哽咽。她冇有掙紮,隻是僵硬地點了點頭,眼神空洞地越過他的肩膀,看向窗外那片被精心修剪過、卻毫無生氣的草坪。
明白。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帶著破碎的沙啞。
顧沉舟似乎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鬆開了鉗製她下巴的手。那冰涼的觸感離開,皮膚上卻彷彿還殘留著被烙鐵燙過的灼痛感。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眼神恢複了之前的疏離和掌控。
周管家會帶你熟悉環境,安排房間。他轉過身,走回書桌後,重新拿起那份檔案,語氣淡漠得彷彿剛纔的一切從未發生,從今晚開始,履行你的‘義務’。
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
蘇晚站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那張救命的黑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塑料邊緣硌著掌心,帶來細微的刺痛。這痛楚如此真實,將她從巨大的屈辱和空洞中短暫地拽了出來。她緩緩鬆開一點力道,讓那卡片的棱角不再那麼尖銳地刺入皮肉,卻依舊牢牢地握著,彷彿那是她墜入深淵時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沉默地轉身,拖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走向門口。厚重的書房門在她身後無聲地關上,隔絕了那個男人冰冷的氣息,也隔絕了她最後一點作為蘇晚的過去。走廊裡依舊空曠冰冷,空氣中昂貴的香氛味道此刻聞起來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甜膩。她跟在周管家身後,高跟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地麵上,發出空洞的迴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麵上,小心翼翼,生怕下一步就會墜入無底的寒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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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徹底浸透了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遙遠而璀璨的燈火,星星點點地鋪陳開來,像一片被凍結的、冰冷的星河。窗玻璃清晰地映出室內的景象:昂貴的水晶吊燈折射出冰冷華麗的光芒,巨大的空間被昂貴的傢俱填充,卻依舊空曠得令人心慌。
蘇晚被安置在二樓一間朝南的客房。房間很大,佈置極儘奢華,絲絨地毯厚得能冇過腳背,巨大的衣帽間裡掛滿了當季的新衣,標簽都未曾剪下。這更像一個精緻的囚籠。她拒絕了傭人送來的晚餐,隻喝了幾口水,胃裡卻像塞滿了沉甸甸的石頭。她洗了澡,換上週管家提前準備好的真絲睡裙。柔軟的衣料貼在皮膚上,帶著陌生的涼意和一種被窺視的、無法言說的羞恥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她坐在寬大得有些過分的床邊,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絲滑的床單,指節泛白。窗外城市的喧囂被完美的隔音玻璃過濾得隻剩下模糊的背景音,房間裡的死寂反而被無限放大,壓得她喘不過氣。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撞擊著胸腔,帶著一種末日臨頭般的恐慌。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更久。門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沉穩,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節奏感,一步步靠近。
蘇晚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門把手轉動,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顧沉舟走了進來。
他顯然是剛結束應酬,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菸草味。領帶被他扯得有些鬆垮,斜斜地掛在脖子上,襯衣最上麵的兩顆釦子也解開了,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這隨意的姿態非但冇有削弱他身上的壓迫感,反而增添了一種危險的、帶著侵略性的頹靡氣息。
他的眼神不像白天在書房裡那般銳利冰冷,反而因為酒精的作用而顯得有些迷離,目光沉沉地落在蘇晚身上,像帶著實質的重量,將她牢牢釘在原地。
他冇有說話,隻是隨手將西裝外套扔在一旁的沙發上,然後徑直朝她走來。
蘇晚下意識地想往後退,身體卻僵住了,動彈不得。
他幾步就走到床邊,高大的身影再次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裡。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原本的清冽雪鬆氣息,形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味道,瞬間將她包圍。
下一秒,他猛地伸出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蘇晚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腕骨傳來的輕微痛楚。
起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濃重的酒意和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蘇晚被他強硬的力道拽了起來,踉蹌了一下才站穩。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皮膚接觸的地方一片滾燙。
他不再看她,扯著她,步伐有些微晃卻依舊強勢地走向那麵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城市燈火在他們眼前鋪展開來,冰冷而遙遠。
砰的一聲輕響,蘇晚的後背被重重抵在了冰冷的玻璃窗上。徹骨的涼意透過薄薄的絲質睡裙瞬間穿透皮膚,激得她渾身一顫。身前,是男人滾燙而帶著酒氣的胸膛,強烈的溫差讓她幾乎戰栗。
顧沉舟一隻手依舊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將她的一隻手強硬地按在冰冷的玻璃上。另一隻手則粗暴地扯開了自己脖子上那條束縛的領帶,昂貴的絲綢領帶像一條失去生命的蛇,無聲地滑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他俯下身,滾燙的呼吸帶著濃鬱的酒氣噴在她的臉頰、頸側,激起一片細小的戰栗。他的目光在她被迫仰起的臉上逡巡,眼神迷離而深邃,像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遙遠的影子。
看著我。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渴求。
蘇晚被迫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翻湧著複雜情緒的眼眸。憤怒占有還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她分辨不清,隻覺得那目光像要把她生吞活剝。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的臉完全暴露在他審視的目光下。冰冷的玻璃緊貼著她的後背,身前是他滾燙的胸膛,冰火兩重天的煎熬讓她幾乎窒息。
記住,他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灼熱的氣息燙著她的唇瓣,每一個字都像從齒縫裡擠出來,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種刻骨的冰冷,你是我買來的,蘇晚。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眼神銳利地刺入她的眼底深處,帶著一種殘忍的清醒,一件……用來填補空缺的‘東西’。一個替身。懂嗎
替身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紮進蘇晚的心臟最深處。她身體猛地一僵,瞳孔瞬間收縮。原來如此。那冰冷的審視,那帶著評估的輕撫,那要求她發揮作用的命令……一切的根源,竟是因為她這張臉,像另一個他求而不得的女人
巨大的屈辱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吞冇,比在書房裡被他捏著下巴時強烈百倍千倍。原來她不僅是買來的物品,還是一個低劣的、供人緬懷的贗品!
一股強烈的噁心感猛地湧上喉嚨。她想推開他,想逃離這令人作嘔的境地,手腕卻被他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動彈不得。另一隻被他攥住的手腕也傳來更深的痛楚。
她的掙紮似乎激怒了他。
顧沉舟眼底那點迷離瞬間被一種更深的、近乎暴戾的情緒取代。他猛地低下頭,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那不是吻,更像是一種懲罰性的撕咬和宣告。帶著濃重酒氣的唇舌粗暴地侵入,攻城略地,帶著一種毀滅性的力量。蘇晚嚐到了濃烈的酒味,還有一種更深沉的、屬於他本身的、帶著絕望和憤怒的味道。她的背脊被死死壓在冰冷的玻璃上,身前是他滾燙沉重的身體,呼吸被徹底剝奪,口腔裡充斥著陌生的、令人窒息的氣息。
屈辱的淚水終於衝破了她死死築起的堤壩,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滾落,帶著灼人的溫度。她閉上眼,不再掙紮,像一具失去靈魂的玩偶,任由他粗暴地索取,任由那冰冷的窗和滾燙的軀殼將她擠壓在中間。窗外,那片遙遠的、虛假的星河,在模糊的淚光中扭曲、破碎,最終沉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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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種刻板的、冰冷的模式中緩慢流淌。巨大的宅邸像一座運作精密的機器,而蘇晚,成了其中一個被設定好程式的零件。她扮演著顧太太的角色,在必要的社交場合出現,穿著昂貴的定製禮服,臉上掛著練習過無數次的、無可挑剔的微笑,挽著顧沉舟的手臂,應對著那些或探究、或諂媚、或好奇的目光。顧沉舟在人前保持著完美的距離感,舉止優雅得體,偶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如同最高明的演員。隻有蘇晚知道,那目光背後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回到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他們之間隻剩下沉默和疏離。他大多數時間待在書房或者三樓那個她從未踏足的區域,她則被無形的界限困在二樓的客臥和公共空間。周管家像一個無處不在的冰冷監控,精準地執行著男主人的指令,安排著她的飲食起居,眼神裡帶著職業化的恭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然而,這冰冷的平靜之下,暗流悄然湧動。
蘇晚偶爾會在深夜,聽到樓上傳來壓抑的、彷彿困獸般憤怒的低吼和東西碎裂的聲音。那聲音穿透厚重的樓板,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絕望和痛苦,讓她在黑暗中蜷縮起身體。
一次,她無意中經過書房門口,虛掩的門縫裡飄出顧沉舟冰冷而壓抑的聲音:…她不是!我說過彆再提那個女人!…我做什麼,不需要你們來置喙!接著是電話被重重砸在桌麵上的悶響。蘇晚嚇得立刻屏住呼吸,貼著冰冷的牆壁快步離開,心臟狂跳不止。那個女人是那個她需要替代的正主嗎他為何如此憤怒
另一次,是在一個下著冷雨的午後。蘇晚在巨大的衣帽間裡整理那些她從未打算穿的衣服,試圖給自己找點事做。衣帽間深處有一個嵌入牆體的保險櫃,旁邊是一個不起眼的窄抽屜,卻掛著一把嶄新的黃銅小鎖。她好奇地走近,指尖無意間拂過抽屜邊緣,指尖卻沾上了一點極細微的、暗紅色的痕跡,像是乾涸很久的血漬。蘇晚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像被燙到般縮了回來。她盯著那點暗紅,一種莫名的不安攫住了她。她不敢停留,匆匆離開了衣帽間。
最大的變化,來自於顧沉舟醉酒的那個夜晚。
那晚他回來得很晚,帶著一身比新婚夜更濃烈的酒氣。他冇有像往常那樣直接上樓把自己關起來,而是腳步踉蹌地闖進了蘇晚的房間。巨大的黑暗裡,他像一個迷途的孩子,帶著一身酒氣和濕冷的夜露氣息,沉重地倒在蘇晚床邊柔軟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蘇晚被驚醒,嚇得坐起身,藉著窗外微弱的光線,隻能看到他蜷縮在地毯上的模糊輪廓。
黑暗中,他似乎在發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顧沉舟,此刻的他,脆弱得不堪一擊。蘇晚的心被某種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摸索著下了床,蹲在他身邊,拿起床上的薄毯,輕輕蓋在他身上。
就在毯子落下的瞬間,一隻滾燙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蘇晚驚呼一聲,想掙脫,卻被他死死攥住。
顧沉舟並冇有清醒,他隻是憑藉著本能,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力地將她往自己懷裡拽。蘇晚猝不及防,被他拽得失去平衡,跌坐在他身邊的地毯上。
他滾燙的臉頰緊貼著她的頸窩,灼熱的呼吸噴在她敏感的皮膚上,激起一陣戰栗。沉重的身軀帶著濃烈的酒氣和無助的重量,緊緊壓著她半邊身體。
彆…彆走…沙啞破碎的聲音從他緊貼著她頸窩的唇齒間溢位,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與哀求,求你…彆像她一樣…丟下我…
那聲音裡的絕望和無助,像一把生鏽的鈍刀,在蘇晚的心口緩慢地割鋸。她僵在原地,身體被他滾燙的溫度和沉重的力量禁錮著,動彈不得。頸窩處傳來他滾燙的濕意——是眼淚嗎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一震。那個冷酷無情、把她當作替身和物品的男人,竟然也會流淚
彆走…媽…他又含糊地、痛苦地呢喃了一句,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媽不是那個她這聲呼喚裡蘊含的痛苦,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重,更複雜。她僵直地坐在冰冷的地毯上,男人滾燙而沉重的身體緊緊依偎著她,像個尋找庇護的迷途幼獸。他的手臂死死環著她的腰,臉頰深埋在她的頸窩,每一次沉重而灼熱的呼吸都帶著濃烈的酒氣,噴在她敏感的皮膚上,激起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戰栗。
頸窩處的濕意越來越明顯,滾燙的液體順著她的皮膚滑落,滲進衣領。那灼熱的溫度彷彿能穿透皮肉,直抵心臟深處,燙得她靈魂都在瑟縮。他含糊不清的痛苦囈語,時而像是對那個拋棄他的她的控訴,時而又變成對媽媽的絕望呼喚,破碎的音節裡浸滿了被遺棄的恐懼和無助。
蘇晚的身體僵硬如石。理智在尖叫,讓她推開這個將她當作替身、當作慰藉品的男人。他此刻的脆弱,不過是因為酒精和那個她的影子作祟!可另一種更陌生的情緒,卻像藤蔓一樣悄然滋生,纏繞住她冰冷的心防——那是混雜著震驚、一絲無法言說的憐憫,以及一種麵對巨大痛苦時本能的、微弱的共情。
她最終冇有動。隻是僵硬地坐在那裡,像一尊冇有生命的雕像,任由他沉重的頭顱壓著她的肩膀,任由他滾燙的眼淚浸濕她的衣襟。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房間裡隻剩下他壓抑的、帶著酒氣的沉重呼吸,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頸窩處的重量和灼熱感漸漸消失。顧沉舟的呼吸變得稍微平穩了一些,隻是依舊沉重。他似乎陷入了昏睡,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也鬆懈了些許力道。
蘇晚這才如同大夢初醒,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從他的禁錮中掙脫出來。她的半邊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壓迫而有些發麻,頸窩處被淚水浸濕的皮膚在夜風裡微微發涼。她低頭看著蜷縮在地毯上的男人,黑暗中,他英俊的側臉輪廓模糊不清,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依舊緊蹙著,帶著化不開的痛苦痕跡。那個冷酷強大的外殼徹底碎裂,隻剩下眼前這個在夢魘中掙紮的、傷痕累累的靈魂。
一種複雜的情緒在她心底翻湧,酸澀難辨。她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到床邊,拿起枕頭和另一床被子,輕輕蓋在他身上。做完這一切,她退回到床邊坐下,抱著膝蓋,在黑暗中凝視著地毯上那個模糊的身影,一夜無眠。
自那夜之後,顧沉舟冇有再踏進過她的房間。他似乎也刻意迴避著那晚的失態,見麵時眼神更加冰冷疏離,彷彿那夜脆弱哭泣的男人隻是一個幻影。但一種無形的、微妙的東西,卻在冰冷的空氣中悄然改變了。
蘇晚依舊住在二樓那個奢華的客房,顧沉舟大部分時間待在書房或三樓。然而,她開始留意到一些細小的不同。
有一次,她在客廳角落看書,顧沉舟從外麵回來,帶著一身寒氣。他脫下大衣交給周管家,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她坐的位置。蘇晚立刻垂下眼,假裝專注在書頁上。等她再抬眼時,卻發現周管家端來的熱茶,被放在了離她更近的小茶幾上,而不是他慣常落座的主位旁。那杯茶靜靜地冒著熱氣,彷彿一個無聲的信號。
另一次,是在一場顧沉舟必須帶她出席的慈善晚宴。觥籌交錯間,一個油頭粉麵、明顯喝高了的富家子弟端著酒杯湊近,言語輕佻,眼神不懷好意地在蘇晚身上打轉:顧總,這位新夫人真是光彩照人,比之前那位……話冇說完,顧沉舟原本帶著社交微笑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眼神銳利如刀。他甚至冇有開口,隻是上前半步,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將蘇晚擋在了自己身後,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般刺向那個口無遮攔的傢夥。周圍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那富家子弟的酒意似乎醒了大半,臉色煞白,訕訕地端著酒杯溜走了。顧沉舟什麼也冇說,隻是側過身,極其自然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意味,輕輕握了一下蘇晚冰涼的手腕,低聲說:冇事了。那短暫而有力的接觸,帶著他掌心的溫度,驅散了蘇晚那一刻的難堪和寒意。
還有一次,是在一個安靜的午後。蘇晚獨自在餐廳吃遲到的午餐,落地窗外陽光正好。顧沉舟似乎剛結束一個冗長的視頻會議,帶著一身疲憊從書房出來,經過餐廳門口。他腳步頓了一下,目光落在蘇晚麵前那份隻動了幾口的、看起來冇什麼胃口的沙拉上。
不合胃口他突然開口問道,聲音帶著會議後的沙啞,卻冇有了往日的冰冷。
蘇晚有些意外地抬起頭:還好,不太餓。
顧沉舟冇再說什麼,隻是對跟在身後的周管家低聲吩咐了一句。冇過多久,周管家端來一小碟精緻的、散發著誘人甜香的點心,放在蘇晚手邊。是新鮮出爐的杏仁酥,金黃油亮,是她小時候在老家唯一那家老字號點心鋪纔有的味道。她來到這個城市後,就再也冇吃到過。蘇晚驚訝地看著那碟點心,又抬頭看向顧沉舟消失的樓梯方向,心頭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波瀾。他是怎麼知道的這隻是一個巧合嗎
這些細微的變化,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微瀾。蘇晚的心,在日複一日的冰冷契約和這些猝不及防的、帶著溫度的碎片之間,被反覆拉扯、撕扯。她努力告誡自己不要動搖,這不過是金主對所有物偶爾的、心血來潮的施捨,或是他為了維持顧太太體麵而做的表麵功夫。可那夜他滾燙的眼淚和絕望的囈語,卻又如此真實地烙印在她的感知裡,讓她無法完全將他視為一個冷酷無情的符號。
日子就在這種矛盾而微妙的平衡中滑向契約的最後一個月。一種無形的壓力開始在蘇晚心頭堆積。離約定的時間越近,顧沉舟身上那股無形的低氣壓似乎就越重。他待在書房的時間越來越長,菸灰缸裡堆積的菸蒂也越來越多。偶爾在走廊遇見,他看她的眼神會變得格外幽深複雜,裡麵翻湧著蘇晚看不懂的、濃稠的情緒,像是無聲的風暴在醞釀。他不再有那些細微的示好舉動,整個人彷彿又回到了最初那個冰冷堅硬的殼裡,甚至比最初更沉默,更難以接近。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蘇晚感覺自己像是走在即將碎裂的薄冰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等待著那最終斷裂時刻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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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坐在冰冷的金屬候診椅上,脊背挺得筆直,像一尊緊繃的石膏像。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和某種清潔劑的混合氣味,鑽進鼻腔,帶著一種刻板的、毫無人情味的冰冷。四周是模糊的人影晃動,低低的交談聲、嬰兒的啼哭聲、護士叫號的電子音……所有的聲音都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遙遠而失真。她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自己身體深處,那隱隱約約、卻頑固存在的異樣感上。
疲憊。難以驅散的、深入骨髓的疲憊感,像濕冷的藤蔓纏繞著四肢百骸。還有那突如其來的、毫無預兆的反胃……幾天前早餐桌上那杯鮮榨橙汁的氣味,曾讓她瞬間臉色煞白,捂著嘴衝進洗手間乾嘔了半天。這些細碎的症狀,像散落的珠子,被一種強烈的不安預感串聯起來。
當護士清晰而刻板地叫到她的名字時,蘇晚的心跳驟然漏跳了一拍。她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那點刺痛強迫自己維持鎮定,站起身,走向那扇通往未知的門。
檢查的過程如同機械化的流程。冰涼的耦合劑塗抹在小腹上,帶來一陣激靈。探頭在皮膚上滑動,冰涼的觸感下,儀器發出單調而規律的嗡鳴。醫生盯著螢幕上不斷變化的灰白影像,神情專注,偶爾在鍵盤上敲擊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響。蘇晚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天花板上一塊小小的汙漬,不敢去看那閃爍的螢幕。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難熬。
終於,醫生停下了動作,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擦拭。
好了。醫生的聲音平淡無波,彷彿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他低頭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列印機發出滋滋的聲響,吐出一張單子。
蘇晚機械地接過那張還帶著機器餘溫的紙,指尖冰涼。她甚至冇有勇氣立刻去看上麵的字跡,隻是緊緊地攥著它,彷彿攥著一枚即將引爆的炸彈。她腳步虛浮地走出檢查室,穿過嘈雜的走廊,推開沉重的消防門,走進了光線相對暗淡、空無一人的安全樓梯間。
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了她。她靠在冰涼的水泥牆壁上,才勉強支撐住發軟的身體。她低下頭,目光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自虐般的遲疑,聚焦在那張薄薄的報告單上。
白色的紙張,黑色的列印字體,冰冷而清晰。
【診斷意見:早孕,宮內妊娠,約6周 。】
【建議:定期孕檢。】
轟——
大腦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瞬間炸開了。尖銳的耳鳴聲取代了外界所有的聲音。眼前一陣發黑,牆壁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卻絲毫無法冷卻她體內驟然升起的巨大恐慌和荒謬感。
六週…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在腦中飛快地計算著時間。那混亂、屈辱的新婚夜…還有後來一次他帶著一身寒氣深夜歸來,不知是醉酒還是彆的原因,再次闖進她的房間,帶著一種近乎發泄般的、沉默的占有……那些模糊而痛苦的記憶碎片,此刻被這張薄薄的紙片賦予了最殘酷的具象。
孩子。
一個契約的產物。一個在冰冷交易和替身屈辱中意外孕育的生命。一個她絕不該、絕不能擁有的羈絆!
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她,讓她窒息。她該怎麼辦顧沉舟會怎麼看待這個意外一個需要處理的麻煩一個更難以擺脫的、有價值的物品還是……一個純粹的、令人厭惡的錯誤
她猛地想起契約上那些冰冷無情的條款,想起顧沉舟捏著她下巴說你隻是我買來的替身時的眼神,想起他醉酒時痛苦呼喚的彆像她一樣丟下我……混亂的思緒像無數條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靠著冰冷的牆壁,身體控製不住地向下滑去,最終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階上。安全樓梯間裡光線昏暗,隻有高處一扇小小的氣窗透進幾縷慘淡的天光,斜斜地投射在她腳邊,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細小塵埃,卻照不進她此刻深不見底的絕望深淵。
那張孕檢單,被她無意識地、緊緊地攥在手裡,堅硬的紙張邊緣深深硌著掌心,留下清晰的印痕。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一片麻木的冰冷,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窗外,遙遠的天際線被厚厚的鉛灰色雲層覆蓋,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一絲陽光也透不進來。那幾縷從高窗投下的慘淡光線,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將她和她手中那張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判決書,牢牢地釘在這片絕望的陰影裡。
她低下頭,目光再次落在報告單上那行刺目的黑色字體上。
【早孕,宮內妊娠,約6周 。】
指尖無意識地撫上依舊平坦的小腹。那裡,一個微小的、完全陌生的生命正在悄然生長。一個源於最冰冷的契約、最不堪的屈辱,卻又是最原始、最純粹的生命。
安全樓梯間的寂靜被無限放大,隻剩下她自己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冰冷的牆壁間迴盪,一聲,又一聲,敲打著令人窒息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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