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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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裡有兩次卑微。

一次是你熱烈地喜歡一個人,想得到她,拚命追她的時候;

一次是你知道她不喜歡你了,但是你還想堅持的時候。

第一次我走了六年,第二次我走了五年。

1

妻子的白月光回國了。

她打發我到外地出差,自己以同學聚會為由,為白月光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接風儀式。

我趕到現場時,她正與陸綏吻得難捨難分。

情愫暗湧的角落,我的出現為這場融洽的同學聚會下了一層霜。

僵窒的氛圍中,蘇格將我拉到了洗手間。

她神情冷若冰霜,「你存心讓我難堪是嗎?」

我看著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隻覺心痛。

「蘇格,你到底有冇有把我當你老公?」

她嗤鼻,「季硯,這麼多年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冇有。」

「一開始我就說過,我蘇格的老公隻有一個,那就是陸綏。」

「陸綏已經結——」

一個毫不留情地巴掌。

眼前的人淚目閃爍,好像是因為我,才讓她如此卑微地求愛。

我心力交瘁,歎了一口氣,「蘇格,我們離婚吧。」

一絲驚詫在她眸中劃過,她冷哼著,「要離婚也是我提。」

「季硯,你冇資格。」

2

我冇資格。

我的資格從一開始就是她施捨於我的。

蘇格是賭氣嫁給我的。

五年前她與陸綏鬨矛盾,大張旗鼓向我告白,卻不想第二天收到了陸綏與她表妹訂婚的訊息。

她氣不過,在砸了訂婚儀式後,直接拉我去了民政局。

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當時的我足夠落魄,足以打陸綏的臉。

所有人都說我備胎上路,可我不在乎。

誰讓我愛蘇格。

我愛蘇格,從十七歲那年就開始愛。

我愛她那句怯生生的「警察來了!」,愛她揹包上伴著晚風響起的風鈴,更愛她兩年間的守口如瓶。

即便知道她愛的是另一個人,我依然愛。

婚後我處處伏低,麵麵謙讓,事無钜細地處理好每一件事。

結婚五年,伯父伯母對我稱讚有加,唯獨蘇格始終對我冷若冰霜。

隻因我在陸綏出國那天,將她反鎖在了臥室。

其實那天她本想追隨陸綏而去,可迫於蘇家獨生女的身份,不得不留在國內。

情緒無處宣泄,她便將一切責任推到了我身上。

我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百般折辱。

可在很多個醉酒的夜晚,她抱著我又哭又鬨時,一口一個的「陸綏」依舊會像一根根銀針直往我心裡紮。

那時我騙自己,去堵她的嘴巴,模糊的聲音就好像她在喊我,就好像她愛的是我。

可第二天毫不留情摑在臉上的巴掌,便會將這個編織粗糙的幻象打碎。

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在證明著,她不愛我,以後也不可能愛我。

愛情裡有兩次卑微。

一次是你熱烈地喜歡一個人,想得到她,拚命追她的時候;

一次是你知道她不喜歡你了,但是你還想堅持的時候。

第一次我走了六年,第二次我走了五年。

1

妻子的白月光回國了。

她打發我到外地出差,自己以同學聚會為由,為白月光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接風儀式。

我趕到現場時,她正與陸綏吻得難捨難分。

情愫暗湧的角落,我的出現為這場融洽的同學聚會下了一層霜。

僵窒的氛圍中,蘇格將我拉到了洗手間。

她神情冷若冰霜,「你存心讓我難堪是嗎?」

我看著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隻覺心痛。

「蘇格,你到底有冇有把我當你老公?」

她嗤鼻,「季硯,這麼多年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冇有。」

「一開始我就說過,我蘇格的老公隻有一個,那就是陸綏。」

「陸綏已經結——」

一個毫不留情地巴掌。

眼前的人淚目閃爍,好像是因為我,才讓她如此卑微地求愛。

我心力交瘁,歎了一口氣,「蘇格,我們離婚吧。」

一絲驚詫在她眸中劃過,她冷哼著,「要離婚也是我提。」

「季硯,你冇資格。」

2

我冇資格。

我的資格從一開始就是她施捨於我的。

蘇格是賭氣嫁給我的。

五年前她與陸綏鬨矛盾,大張旗鼓向我告白,卻不想第二天收到了陸綏與她表妹訂婚的訊息。

她氣不過,在砸了訂婚儀式後,直接拉我去了民政局。

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當時的我足夠落魄,足以打陸綏的臉。

所有人都說我備胎上路,可我不在乎。

誰讓我愛蘇格。

我愛蘇格,從十七歲那年就開始愛。

我愛她那句怯生生的「警察來了!」,愛她揹包上伴著晚風響起的風鈴,更愛她兩年間的守口如瓶。

即便知道她愛的是另一個人,我依然愛。

婚後我處處伏低,麵麵謙讓,事無钜細地處理好每一件事。

結婚五年,伯父伯母對我稱讚有加,唯獨蘇格始終對我冷若冰霜。

隻因我在陸綏出國那天,將她反鎖在了臥室。

其實那天她本想追隨陸綏而去,可迫於蘇家獨生女的身份,不得不留在國內。

情緒無處宣泄,她便將一切責任推到了我身上。

我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百般折辱。

可在很多個醉酒的夜晚,她抱著我又哭又鬨時,一口一個的「陸綏」依舊會像一根根銀針直往我心裡紮。

那時我騙自己,去堵她的嘴巴,模糊的聲音就好像她在喊我,就好像她愛的是我。

可第二天毫不留情摑在臉上的巴掌,便會將這個編織粗糙的幻象打碎。

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在證明著,她不愛我,以後也不可能愛我。

愛情裡有兩次卑微。

一次是你熱烈地喜歡一個人,想得到她,拚命追她的時候;

一次是你知道她不喜歡你了,但是你還想堅持的時候。

第一次我走了六年,第二次我走了五年。

1

妻子的白月光回國了。

她打發我到外地出差,自己以同學聚會為由,為白月光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接風儀式。

我趕到現場時,她正與陸綏吻得難捨難分。

情愫暗湧的角落,我的出現為這場融洽的同學聚會下了一層霜。

僵窒的氛圍中,蘇格將我拉到了洗手間。

她神情冷若冰霜,「你存心讓我難堪是嗎?」

我看著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隻覺心痛。

「蘇格,你到底有冇有把我當你老公?」

她嗤鼻,「季硯,這麼多年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冇有。」

「一開始我就說過,我蘇格的老公隻有一個,那就是陸綏。」

「陸綏已經結——」

一個毫不留情地巴掌。

眼前的人淚目閃爍,好像是因為我,才讓她如此卑微地求愛。

我心力交瘁,歎了一口氣,「蘇格,我們離婚吧。」

一絲驚詫在她眸中劃過,她冷哼著,「要離婚也是我提。」

「季硯,你冇資格。」

2

我冇資格。

我的資格從一開始就是她施捨於我的。

蘇格是賭氣嫁給我的。

五年前她與陸綏鬨矛盾,大張旗鼓向我告白,卻不想第二天收到了陸綏與她表妹訂婚的訊息。

她氣不過,在砸了訂婚儀式後,直接拉我去了民政局。

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當時的我足夠落魄,足以打陸綏的臉。

所有人都說我備胎上路,可我不在乎。

誰讓我愛蘇格。

我愛蘇格,從十七歲那年就開始愛。

我愛她那句怯生生的「警察來了!」,愛她揹包上伴著晚風響起的風鈴,更愛她兩年間的守口如瓶。

即便知道她愛的是另一個人,我依然愛。

婚後我處處伏低,麵麵謙讓,事無钜細地處理好每一件事。

結婚五年,伯父伯母對我稱讚有加,唯獨蘇格始終對我冷若冰霜。

隻因我在陸綏出國那天,將她反鎖在了臥室。

其實那天她本想追隨陸綏而去,可迫於蘇家獨生女的身份,不得不留在國內。

情緒無處宣泄,她便將一切責任推到了我身上。

我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百般折辱。

可在很多個醉酒的夜晚,她抱著我又哭又鬨時,一口一個的「陸綏」依舊會像一根根銀針直往我心裡紮。

那時我騙自己,去堵她的嘴巴,模糊的聲音就好像她在喊我,就好像她愛的是我。

可第二天毫不留情摑在臉上的巴掌,便會將這個編織粗糙的幻象打碎。

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在證明著,她不愛我,以後也不可能愛我。

而我的愛在她眼裡,是那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所以結婚五年她一直致力於和我離婚。

為了和我離婚,她用儘了所有方法。

她會高調出入各類夜場,今天帶了這位男模吃飯,明天約了那位歌手k歌,更甚在結婚三週年那天裝醉誤撥電話,讓在外出差的我連夜驅車回家,隻為讓我看到客廳裡上演的活春宮。

我瘋子一樣將人打走,一轉頭,卻看到她穿著真絲睡衣優雅地倚在沙發,戲謔的眼神透過團團煙霧,像一把利刃剜上我的胸口。

她指指桌上的結婚證,「找時間辦一下。」

她知道我會趕回來,所以她是故意做給我看,所以她不是不讓人碰,隻是不讓我碰。

像一張網,她的冷漠落在我的生命,為我的熱情判了刑。

「累了就回房休息,」我自顧脫掉外套,著手收拾客廳,「記得先洗個澡,野男人都不乾淨。」

「季硯!」蘇格聲音冷了下來,「你要是個男人,就跟我把婚離了。」

我充耳不聞。

「餓的話,我可以先給你煮——」

突如其來的巴掌將話打斷,蘇格紅著眼,語氣儘是輕蔑。

「季硯,你可真夠賤的!」

「你覺得這樣蘇氏集團就能落到你手裡了?」

她咬牙切齒地盯著我,「做夢!」

她狠戾的模樣,彷彿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天看著桌上的結婚證,我恍惚了很久。

做夢。

我確實一直在做夢。

我以為自己的暗戀終於完結,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愛她。

我堅信時間會讓她感受到我比陸綏還要炙熱的愛。

可現在的一切,又是那麼滑稽……

3

醒來,我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腦袋裂開一般地疼。

「醒了?」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先喝個醒酒湯吧。」

我看著眼前的人,又看看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似看出我的異樣,她走過來,「想什麼呢?」

她掰過我的臉,一雙眼睛望穿秋水。「怎麼,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許久,我盯著那張臉,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顧……笙?」

她笑笑,「好久不見,季硯。」

見到她並不奇怪,她是陸綏的妻子。

可此時此刻見到她,又太奇怪。

「我怎麼在這?」

「你昨天喝醉了,怕你凍死在街頭,就把你扛回家嘍。」

對,我想起來了,昨晚從同學會離開後,拉程意一起喝酒來著。

「程意呢?」

「隔壁睡著。」

「那我這……」

「吐了一身,找人給你扒的。」

她說得風輕雲淡,倒顯得我有些度君腹。

我尷尬地笑笑,「謝謝。」

她聳聳肩,「請我吃飯好了。」

關於顧笙,我瞭解得不多。

隻知道她是蘇格的表妹,高二那年轉校來的,性格內向靦腆,喜歡跟在蘇格的後麵,一直到大學都冇有變。

她遞給我幾套衣服,「借樓下鄰居的。」

寒暄幾句,她問及我與蘇格。

我想她昨天應該也冇去參加同學聚會。

「蠻好的。」

她嘴角微挑,「倆人都快把嘴給親爛了,你說蠻好的啊?」

我一愣,隨之苦澀笑笑,「你不也一樣,咱倆誰也彆嘲笑誰。」

「哪裡一樣,」她用手指卷著鬢角的頭髮,漫不經心,「我又不愛陸綏。」

「那、你嫁給他乾嗎?」

她撇撇嘴,「蘇格不愛你,不也嫁給你了嗎?」

她向來直言不諱。

我沉默下來。

「那你,」她口吻忽然踟躇,「真的準備和蘇格離婚?」

我詫異。

「昨天,洗手間,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我被她越來越小的聲音逗笑,「氣頭上的話。」

她似乎有些失望。

我冇有久留,去了一趟公司後便回了家。

客廳,蘇格一人吃著午飯。

她上下掃了我一眼,「你昨晚冇在家,也冇在公司。去哪了?」

我脫掉不太合身的外套,「見客戶。」

她冷了臉。

「季硯,你要是敢給我戴綠帽子,誰都彆想好過!」

怪,隻許她給彆人戴,不許彆人給她戴。

我漫不經心道,「不好過就離。」

「季硯你是在威脅我是嗎?」筷子被拍在桌上,「你少拿我爸來壓我!」

說離的是她,說不離的也是她。

看著怒火中燒的人,我自顧回了房,「隨你的便。」

「季硯你給我站住!你——」

警告聲被擋在門外,我倒在床上,心裡無緣由地空蕩。

都說長時間的陪伴與關懷會讓女人產生愛的錯覺,怎麼到我這就行不通呢?

起碼在昨天之前,我從未想過要與蘇格離婚,或者說,我從未想過要用她的愛來支援這段婚姻來走到最後。

我情願自己是不得迴應的那一方,也情願用退讓來保持能夠與她融洽相處的距離,至少在真正不可挽回的事情發生之前,我想好好陪在她的身邊。

就像那年在巷口,她逆光站著,冇有走來,也冇有離開……

我是被電話吵醒的,另一頭姐姐聲音哽咽,「小硯,咱媽快不行了。」

思緒中斷的一瞬間,我奪門而出,完全冇有聽到蘇格說了什麼。

4

病房嗚咽陣陣,濃重的消毒水刺激著我宿醉的神經。

媽媽安詳地躺在病床上,恍惚間,我彷彿回到了那段自己夜夜提著刀守在媽媽病房前的日子。

十一年前,我爸投資失敗背上钜債,直接跳了樓;我媽夜夜以淚洗麵,不久便被催債人逼進了醫院;姐姐為了還債嫁給了一個老男人,日日斡旋於家族的明爭暗鬥。

而那年,我十七歲,一個無可奈何的年紀。

伯母在一旁安慰著姐姐,蘇格給我遞了熱水,「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她已經幫得夠多了,因為她捐贈的那筆錢,我媽多陪了我十一年。

「謝謝。」

似不滿意我的答覆,「如果你想哭,我可以——」

控製不住地,我把她拉進懷裡,「蘇格,謝謝你。」

她冇有推開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從未有過的溫柔。

那之後蘇格便像變了一個人,麵對我她不再冷嘲熱諷,有了耐心,有了溫存。

她開始隨我出席各種酒會,會在人前衝我撒嬌,會在我陪酒陪到胃痛時為我熬粥,會在聽到流言後在朋友圈發偷吻我的照片。

她向所有人證明著,她很愛我。

可隻有我清楚,這隻是她刺激陸綏吃醋的手段。

慈善晚宴上,她穿著一身高定禮服豔壓群芳,此前從不斜目的陸綏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舞台中央,捐獻最高額的她與作為主辦方的陸綏同台而立,一副養眼的皮囊下是他們博得陣陣喝彩的對話,誰見了都會說上一句「天造地設的一對。」

麵對主持人的調侃,陸綏自得其樂,蘇格卻連連擺手,「我先生今天也到了現場。」

聚光燈打來,我被迫起身。

目光灼灼中,蘇格細說著我們結婚五年以來的磕絆與溫存,再一次對我深情告白。

而一旁的陸綏不覺間冷了臉。

致辭結束,兩人相繼而來。

「蘇副總,彆來無恙。」

我是入贅到蘇家的,陸綏這樣喊我也冇錯。

「上次同學聚會冇來得及跟蘇副敘舊,格格可是冇少埋怨我。」

我笑笑,「陸總剛回國,事務繁瑣,有什麼困難儘管告知。」

關於我聽到的陸綏回國的原因,不外乎公司資金出了問題。

他挑眉一笑,「還真有個不情之請。」

視線移至蘇格,「在國外時,我媽總是唸叨格格,近日又染了病,不知道蘇副今晚可否行個方便?」

蘇格眉眼冷淡。

「今晚恐怕要讓……」

「格格?」忽略我,陸綏輕喚著蘇格的名字,放緩了聲線,「我媽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她隻想見見你。」

陸綏的手悄悄覆在蘇格的腰身。

我看看蘇格,不禁將握在掌心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低眉,猶豫,定眸。

我感到掌中的溫暖慢慢流失,最後變成了一團空氣。

一句解釋都冇有,她轉身離場,適才眾目睽睽的愛意彷彿隻是一場為了讓人豔羨的話劇。

「這理由不是有一點牽強。」

顧笙不知何時來的,她搖著酒杯,望著消失的身影不禁嘖嘖。

我張張嘴巴,冇有說話。

她又不是第一次拋下我,可這顆心怎麼還是會不爭氣地疼呢?

我奪過酒杯一飲而儘,「今晚請你吃飯,賞不賞?」

5

顧笙答應得很痛快。

晚宴過後,再見,她換了一件酒紅露背連衣裙,搭配上微卷的長髮,很是迷人。燭火搖曳,我任語言曖昧不堪。

「以前怎麼冇發現,你還有這麼風情萬種的一麵?」

她側目而笑,「以前你滿心滿眼都是蘇格,哪裡還容得下其他人。」

我反駁,「冇這麼明顯吧?」

她哂笑,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細言碎語中一張張翻過,誓要讓其成為某種證據。

照片上的少年望眼欲穿背影落寞,似行走在某種人生邊緣的局外人。

距離悄悄壓縮,勾人心魄的香水味鑽進鼻腔,我不可控地去觸那張與蘇格有七分相似的臉,「你愛我嗎?」

緋紅蔓上耳尖,顧笙撤回身子,一口紅椒入口,辣得她直冒淚花。

她避重就輕,「蘇格吃辣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

我這才察覺失了分寸,收回情緒,遞上溫水,「她啊,無辣不歡。」

「那你愛不愛?」

話題轉得突然。

「我是問你愛不愛吃辣?」

我搖頭輕笑。

「甜食呢?像小蛋糕?小餅乾?」

高中時,蘇格倒是偶爾會拿這些來救濟我。

「不抗拒。」

「那你改天一定來我家,嚐嚐我的手藝。」

她看著我,漾起一抹笑,豔紅的雙唇像露水浸潤的玫瑰一般誘人。

鬼使神差,我應了下來。

告彆時,她指著車內那束玫瑰,「冇人要你送給我唄?」

她捧著玫瑰一臉滿足,「我記得,今天是你跟蘇格的五週年紀念日。」

外人都記得的一個日子。

我有些抱歉,「今天又打擾到你了。」

「我今天也蠻開心的,」她舉舉懷裡的玫瑰,「好久冇收到花了。」

「陸綏不是挺愛給女孩送花的?」

顧笙撫著花瓣,低語道,「我和他兩年前就已經離婚了。」

「……蠻好的。」我望瞭望玫瑰,「一廂情願的婚姻,總是不長久的。」

她意有所指地笑笑,「是啊,一廂情願的愛情,也總免不了卑微。」

6

我聽說,愛情裡有兩次卑微。

一次是你熱烈地喜歡一個人,想得到她,拚命追她的時候;

一次是你知道她不喜歡你了,但是你還想堅持的時候。

第一次我走了六年,第二次我走了五年。

遞出離婚協議書,是在蘇家家宴,是當著伯父伯母的麵。

二老神情嚴肅,蘇格則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緘默中,蘇格將我拉到了臥室。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冇意思,確實冇意思。

「明知道我爸不會同意。副總的位置已經滿足不了你了是嗎?我的位置是不是也要——」

「蘇格,」我聲線微顫,「那年在巷口,你為什麼要幫我?」

她皺了眉。

「明明是你自己捐的款,你為什麼要說是募捐?」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看來她是一點溫存都不願留予我。

如鯁在喉,「我隻想知道,五年來,你有冇有愛過我,哪怕隻是心動?」

我知道這話蠢得像自討冇趣,可我還是想要一個答案,或慰藉,或心死。

怒火消退,蘇格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領證的時候我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們各過各的,互不打擾。」

「那你享受、透支我的關懷時,為什麼不提各過各的?」

「那是你自願的!」她躲過我的手,「你的一廂情願,還要我負責到底嗎?」

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大概就是付出吧。

一貧如洗的真心,一事無成的溫柔,一如既往地喜歡。

我自嘲地笑笑,卻忽得感到一陣放鬆。

「你給了我一個還債的機會。離婚時,我不會拿走任何東西。」

以前我總是不同意離婚,一是我還對蘇格一直抱有幻想,二是伯父對我始終不肯放手——五年前蘇氏集團陷入金融危機,可是我熬了一年多熬活過來的。

如今風平浪靜,恩報完了,愛也消磨儘了。

「我說過,隻有我能提離婚。」

麵對我,她始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我再無心理會,側身往外走,「伯父那邊我會——」

「我懷孕了!」

門把手粘在手上,我定定站著,神情呆滯。

一呼一吸中,股股綿密的痛逐步在胸口鋪展開來。

我紅了眼,卻不敢回頭。

「孩子是陸綏的,」她音腔惹憐,「他還不知道。」

所以呢?

蘇格從背後抱上我,「我爸知道了孩子肯定留不住。阿硯,你陪我將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據我所知,大學期間伯父便一直不同意她與陸綏交往,畢業後更是用手段逼走了陸綏。

我努力抑製著起伏的胸脯,「蘇格,你拿我當什麼?」

空氣一瞬間地凍結。

「阿硯,我曾努力去愛你,可我做不到。」

她的淚水浸透我的衣衫,灼得我背脊生疼。

「我答應你,隻要孩子一生下來,我們就離婚。」

「當然,為了補償,我會支付一筆可觀的離婚費。」

我狠狠去掰腰間的手,可她像鐵了心一樣不鬆手。

「蘇格,到現在你還是覺得我是為了蘇氏為了錢才和你結婚的嗎?」

她沉默了許久,「就當是為了還我當年的人情,可以嗎?」

7

光怪陸離的酒吧,我灌了一杯又一杯。

「你他媽喝死得了!自己身體怎麼樣自己冇點數啊?」

酒被奪走,我神情恍惚,「好啊,喝死了好,就不用看她給彆的男人生孩子了。」

程意一臉恨鐵不成鋼,「能不能有點出息!早跟你說她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巴巴往上貼,活該!」

「你懂什麼?」

「她都懷了,還要怎麼懂?」

「懷什麼?誰懷?」

蘇格?

我踉踉蹌蹌站起來,一把將來人攬進了懷裡,「你來了。你怎麼會來?」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就是不想和我離婚,你要用我吊著他是不是?」

「你好好和我說的話,我也不是非離不可啊?」

懷裡的人一語不發。

我越想越生氣,照著她的脖頸便是一口。

我想告訴她我全部的憤怒與委屈。

可我又不能咬太狠,她會疼的。

可我為什麼這麼疼呢?

陣陣絞痛自腹部傳來,我緩緩蜷縮冰冷的身體,痙攣的四肢彷彿被看不見的野獸撕咬著。

好疼,好疼。

就像那年我躺在冰冷的石板路,滾燙的血在傷口湧動,夕陽和著陣風穿過身體,儼然變成了痛苦的鳴奏曲……

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讓我忍不住乾咳。

可腹部隨之而來的疼痛又讓我不得不忍著。

「醒了?」顧笙熟絡地推開門,「再不醒我都要聯絡殯儀館了。」

我昏迷了兩天。

「我這又是怎麼了?」

「胃出血。」

我「哦」了一聲。

「哦?」顧笙看上去有些生氣,「搞不好你當場就冇了!」

「又不是第一次,我心裡有數。」

在蘇氏當副總的這幾年我嘔心瀝血,身體早就垮了不少。

「那你是知道自己有胃癌了?」

下床的動作頓住,我不可思議地看向顧笙。

她低著眉,神情鬱鬱,「不過是早期,治癒的可能性很大。」

猛然鬆一口氣。

「但是,」她將粥遞到我眼前,「從今天開始,你必須住院。」

我冇有正麵迴應她,「你冇告訴其他——」

話音未落,房門便被猛地推開。

姐姐腳步踉蹌地衝來,心疼地撫著我慘淡的臉,一開口,全變成了滾燙的淚珠。

我暗瞥了一眼門口的程意,故作輕鬆地寬慰著姐姐。

隻是,姐姐為什麼也穿著病號服?

似也才發現,她輕輕將我推離,下意識地扯著衣袖。

我手疾眼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揭開衣袖,佈滿整個臂膀的塊塊青紫刺痛著我的眼睛。

「怎麼回事?梁宏五年前不就死了嗎?」

也是在梁宏死後我才知道,那些年姐姐一直過得不好,梁宏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便想方設法折辱姐姐。

可每次之後他又會補償給姐姐一大筆錢,為了錢,姐姐忍氣吞聲那麼多年。

「昨天下樓梯時——」

「姐,」我神情嚴肅,「這個理由你用了幾年了?」

緘默。

「梁酩山,」姐姐雙眸緊閉,嘴角抿著苦澀,「是梁酩山。」

梁酩山是梁宏的小兒子。

而今天我才知道,外甥女安安,是梁酩山的女兒。

窗外暗隱浮動,我掛斷蘇格的電話,剛點上一支菸,便被人奪了去。

顧笙示意我吃飯,自己倒倚在窗前抽了起來。

「你真的要陪蘇格把孩子生下來?」

她這麼老是偷聽彆人說話。

「一千萬,你乾不乾?」

「你在蘇氏隨便一個單子,都不止一千萬吧?」

「……」

本來不在乎的,可姐姐離婚,爭奪安安的撫養權,治病,哪一個不需要燒錢?

「你來我公司,」顧笙挑挑眉,「高薪。」

「你的?」

「準確來說是我爸的。前年吧,剛收回來。」

高中我是聽說過,顧笙是因為家庭原因寄宿在蘇家的。

瞧她認真,我心頭卻隻覺一陣苦澀,「我是不是長了一張特會吃軟飯的臉?」

「反正你的胃也不好——你這樣盯著我做什麼?」

許久,我笑笑,攪著眼前的粥,「我在想,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

側臉倏然地緋紅,顧笙撚滅菸頭,低眉撩發的動作無意而嫵媚。

「怎麼樣,當初你對蘇格的愛,就是這麼明顯。」

「我發現你一緊張,就喜歡扯上蘇格。」

「……我愛你。」

顧笙愛我,就像我愛蘇格。

或者說就像我曾經愛蘇格。

8

顧笙聘我做她公司的執行總裁,硬是要預約給我一千萬的薪水。

「你可想好了,」我按住她即將落下的筆,「把我賣了我都值不了這麼多。」

顧笙拍掉我的手,瀟灑簽了字,「當老闆不可靠,我得當你的債主。」

「你這是算是對我強娶豪奪了?」

「被人搶著要的感覺怎麼樣?」

我聳聳肩,「你都不問我願不願意。」

「那你願意嗎?」

或者說,我願意徹底放下蘇格,向那段不知名的情感邁出一步嗎?

我愣了一秒鐘,看著眼前的人,熱切,真誠。

我承認我慫。

似有所察覺,顧笙眼眸一瞬間的黯淡,隨後漾起一個笑,「沒關係,我很會愛人的。」

被強製住院半個月後,我說什麼也待不下去了。

出院那天,好巧不巧碰上了來做孕檢的蘇格。

看著我身側的顧笙,她眸中不禁冷了幾分。

「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奇怪的,以前不到萬不得已蘇格是絕對不會給我打電話的,這幾日打來的電話,比五年裡加起來都要多。

「有事。」

似不滿意我的回答,「這幾日你也冇在公司,忙什麼?」

「……」

「不說就算了。」

口吻忽然地轉變,蘇格破天荒主動跨上我的臂彎,望向顧笙的冷眼之外言語嬌羞,「阿硯,陪我孕檢。」

暗中幾番拉扯,我紋絲不動。

「季硯,彆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我抽出胳膊,「蘇格,我們早該結束了。」

「我說過你冇有——」

「蘇格,你與陸綏在一起時,哪怕有一秒想起過我,覺得對不起我嗎?」

她愣了幾秒,氣焰瞬間收斂了不少。

「……如果冇人陪,你完全可以將懷孕的事告訴他,我想他一定會很樂意陪你孕檢。」

他當然會高興,這麼好一個插手蘇氏的機會,是現在的他所求之不得的。

氣氛僵持不下。

顧笙扶上蘇格的另一隻胳膊,「蘇格姐,我陪——」

可還冇等話說完,顧笙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顧笙你賤不賤?勾引完我男朋友又來勾引我老公,你是不是當三上癮啊!」

「蘇格你做什麼!」我將顧笙護在了身後,「我們之間的事,彆扯上其他人。」

震驚在她眸中流轉,蘇格漲紅了臉,眼睛惡狠狠剜向我身後的人。

「你就這麼喜歡撿我不要的東西是嗎?」

蘇格的聲音不大,隻是在醫院格外刺耳朵。

在看了我一眼後,她壓著怒火,若有其事地撫著肚子,「我蘇格不要的東西,就算是毀了,也絕不旁落!」

高跟鞋與地板碰撞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我鬆開一直抓著顧笙的手,氣氛尷尬,「你們好歹是表姐妹,她不會太為難你。」

顧笙摸摸臉頰,「你錯了,就因為是表姐妹,她纔不會輕易放過我。」

我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不過沒關係。」她頂著半張微腫的臉衝我笑笑,「車到了,走吧。」

顧笙自作主張,為我租了她家樓下的房子。

她的理由是這樣的:「原來的租客心血來潮環球去了,房子冇到期,便宜租給我了。」

她走穩棋,我倒偏要逗她,「我記得你家不有挺多空房間的?」

顧笙嗆了水,看著我,雙頰就忽地蹭了紅。

「彆忘了,你還是有婦之夫。」

將鑰匙放下後,顧笙匆忙離場的殘影被樓梯剪短。

有婦之夫……

我隨手打給律師詢問離婚事宜,卻被告知程式一直停滯。

看來有些事,還是要當麵談。

隻是還冇開始行動,一張我與顧笙在醫院的圖片被惡意修剪上傳,網上有關我的黑料便鋪天蓋地襲來。

說我不知羞恥,男小三上位,逼死父母不說,還將自家姐姐送給為自己鋪路。

如今又加了一條出軌,整一個色厲內荏的鳳凰男形象。

不少談好的合作被告知臨時取消,蘇伯父打來電話,卻隻是說這幾日讓我少出席活動。

程意將電腦往我眼前一攤,「你猜是誰?」

看著蘇氏的落款我毫不意外。

明明她可以做得乾淨利落,卻偏讓我眼睜睜看著這把刀插入身體。

明劍暗傷,她最懂得如何讓我難過。

「拿蘇氏的名聲開玩笑,硯哥,你說這算不算她對你的豪賭?」

「我是舔了點,但我不是蠢貨。」

能讓她不顧一切的,就隻有一個人。

10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不大,寒氣卻直往骨子裡鑽。

這是我被網黑之後第一次出席活動。

宴會入場口,我遠遠便瞧見了一身高定的顧笙。

她自然而然地挎上我的胳膊。

「你也不怕被罵。」

顧笙甩甩捲髮,「托你的福,顧氏可是撿了不少漏。」

我自嘲笑笑,「能不能記在我月績上?」

顧笙扯起一個假笑,「季總似乎年後才入職吧?」

蘇格來得比我早,她孤身站在會場,與一群老總談笑風生。

有人眼尖很快發現了我,在看到我身側的女伴後,看戲的心思都擺臉上。

我從容打著招呼,聽著周遭逢場的話術,絲毫未覺蘇格快要將手中的酒杯捏碎。

「看來你也冇有網上傳的那般,淪落千夫指的境地。」

我與不遠處的合作方舉杯示意,在聽到顧笙一聲「嘖」後,隻是假意抿了抿酒。

「商場嘛,講究利益。看大眾言論下定義的人,纔是冇腦子。」

顧笙很是捧場,「季總這麼有腦子的人都被我挖到了,我也是厲害啊。」

剛尋思如何陰陽回去,便聽到蘇格喚的一聲甜膩膩的「老公」。

詫異中,蘇格挽上我另一隻胳膊,「去接表妹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白擔心這麼久。」

「你也是的笙笙,到了也不知道來打個招呼?」

眾人一臉惑解又不免失望的神情下,顧笙放開我,得體的笑掛在臉上。

一陣竊竊私語。

「想必大家也都關注了,蘇氏連同我愛人這幾日都遭受了不少非議。」

蘇格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不過請大家放心,放心蘇氏,也放心蘇副總,背後鼓動輿論的人已經落網,相信法律會還蒙屈之人一個清白。」

我不解地看著蘇格,蘇格卻當著眾人的麵踮腳吻了我側臉,儘顯羞赧之姿。

避重就輕,起鬨聲頓起。

「馳騁商場的蘇總,如此柔情的一麵,我們哪裡見過啊。」

「看來還是蘇副會疼人啊!」

「結婚五年恩愛如初,著實令人豔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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