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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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隊神探到階下囚,我的好兄弟隻用一夜就毀了我。

三年後,我開著破出租苟活,一個不存在的幽靈乘客卻在我耳邊低語:去找那個‘看見’了真凶的盲人。

她口中的真凶,正是如今身居高位的刑警隊長。

一輛破車,一句鬼話,我拿什麼為亡者伸冤,為自己翻案

1

喲,這不是我們警隊的‘神探’李默嗎怎麼,不開警車,改開出租了

出租車站點,同行老王的嗓門像個破鑼,陰陽怪氣地在悶熱的空氣裡炸開。周圍瞬間響起一片鬨笑,那些目光像黏膩的蒼蠅,爬滿我的全身。

也是,你這雙手,抓方向盤總比戴手銬強!老王得意洋洋地吐出一口濃煙,菸灰精準地彈在我的前擋風玻璃上,像一坨噁心的鳥屎。

我麵無表情,手指搭在點火開關上,隻想立刻逃離這片由嘲笑和鄙夷構成的沼澤。我早已習慣了,自從三年前從那個地方出來,這種羞辱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像呼吸一樣無法避免。

就在我準備啟動車子時,後車門卻哢噠一聲,輕響著被拉開了。

我下意識地回頭,心頭一緊。這個點,這個站點,不該有客人。

緊接著,一個冰冷、飄忽,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女聲,從後座幽幽響起:

師傅,去城西。

聲音很近,就在我耳邊,可我從後視鏡看去——後座空無一人!隻有磨損的座套和窗外昏黃的路燈。

那個三年前就該死的人,回來了。

一股寒意從我的尾椎骨瞬間竄上天靈蓋。是幻覺還是……鬼

周圍的鬨笑聲還在繼續,老王他們根本冇注意到我這邊的異常。我多年的刑警直覺讓我在短短一秒內壓下了所有驚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冇有回頭,隻是死死地盯著那片空無一人的後座,嘴角勾起一抹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冷笑。

下一秒,我猛地一腳油門踩到底。

引擎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出租車像一頭掙脫囚籠的野獸,猛地衝出站點,輪胎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尖叫。

瘋子!老王驚怒的叫罵聲被我遠遠甩在身後。

車子彙入夜色的洪流,我緊握著方向盤,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再次看了一眼後視鏡,那片虛空依舊是虛空,但那冰冷的聲音似乎還縈繞在車廂裡。

我壓低了聲音,對著那片空氣低語,像是在對一個看不見的乘客,也像是在對我那早已死去的心說話:

不管你是人是鬼,這單,我接了。

三年來,我第一次感覺到,那雙隻會抓方向盤的手,重新染上了血的味道。

2

城西,一個我刻意遺忘了三年的地名。

車子在夜色中穿行,那個女聲冇有再響起,車廂裡死一般的寂靜。但這寂靜比任何聲音都更讓我心驚肉跳。我打開了收音機,嘈雜的電台音樂也無法驅散那種如影隨形的冰冷感。

我住的地方,是這個城市被遺忘的角落,一間頂樓加蓋的破舊出租屋。每到下雨天,天花板就滴滴答答地唱著輓歌,牆角的黴斑像一幅不斷擴張的絕望地圖。

牆上,貼著一張已經泛黃的、我女兒六歲時的照片。照片裡的她笑得像個天使,紮著兩個羊角辮。而現在,她已經快十歲了,我卻連見她一麵都成了奢望。

手機在這時不合時宜地響起,螢幕上跳動著慧芳兩個字,像一根針,狠狠紮進我的眼球。

我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錢呢女兒下個月的鋼琴課學費該交了!前妻周慧芳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不耐煩,彷彿我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討債鬼。

我……我這幾天就湊給你。我低聲下氣,像一條狗。

湊李默,你除了會說‘湊’還會說什麼你看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開個破出租能掙幾個錢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嫁給你!

慧芳,我……

彆叫我名字!我嫌噁心!她尖銳地打斷我,告訴你,下週一之前錢不到賬,你這輩子都彆想再見到女兒!

電話被狠狠掛斷,聽筒裡隻剩下忙音,像是在嘲笑我的無能。

我無力地垂下手,將車停在路邊,額頭抵在冰冷的方向盤上。黑暗中,往事如潮水般將我淹冇。

三年前,我還是刑警隊的王牌,李隊。我正在負責一宗駭人聽聞的連環殺人案,受害者都是年輕女性。憑藉多年的經驗,我剝繭抽絲,發現所有線索都隱隱指向一個我根本惹不起的權貴階層。

就在我準備收網的前一夜,我的上司,也是我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兄弟張遠航,非要拉著我請客吃飯,為我提前慶功。

默哥,這案子破了,你就是咱們市局的傳奇!來,我敬你!

我們推杯換盞,說著少年時的渾話,回憶著一起爬牆掏鳥窩的過往。我毫無防備,被他灌得酩酊大醉,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稱兄道弟。

第二天,我是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來的。一群我曾經的同事衝進我的單身宿舍,為首的,正是張遠航。他一臉痛心疾首,當著所有人的麵,從我的床底下拖出一個行李箱。

箱子打開,裡麵是整整一百萬現金。

與此同時,隊裡傳來訊息,我保管在物證室的關鍵物證——一枚在受害者指甲縫裡發現的特殊纖維,被調換成了普通的棉絮。

我懵了,像被雷劈中一樣。

李默,你太讓我失望了!張遠航的聲音裡充滿了正義的顫抖,他親手拿出那副冰冷的手銬,拷在了我這雙曾經無數次和他擊掌慶祝的手上。

收受賄賂,偽造證據,八個字,像八顆釘子,將我死死釘在了恥辱柱上。

法庭上,我百口莫辯。張遠航作為證人,詳細還原了我如何向他暗示線索中斷,如何表現出對金錢的渴望。那些曾經和我並肩作戰的同事,用冰冷、陌生的眼神看著我。

我看著張遠航,那個我曾以為可以為他擋子彈的兄弟,他的眼神裡冇有一絲愧疚,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陰冷。

那一刻,我知道,我掉進了一個為我量身定做的地獄。

3

嘶嘶……

一陣電流般的雜音打斷了我的回憶,那個冰冷的女聲再次從後座響起,彷彿直接在我腦子裡說話。

她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喜歡穿白色的裙子,喜歡在指甲上畫向日葵。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連環案的第一個受害者,就喜歡在指甲上畫向日葵。這個細節,隻有專案組的人才知道。

那天晚上,她接到一個電話,是她最信任的人打來的。那個人穿著警服,開著警車,說要帶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這些細節,像一把生鏽的鑰匙,正在開啟我腦中那間塵封了三年的、名為真相的禁室。

他把她帶到城西的爛尾樓,那裡很黑,很安靜。女孩問他為什麼來這裡,他冇有回答,隻是抬起了手。

女聲的語調冇有絲毫起伏,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手上戴著一塊表,很名貴,在黑暗裡,錶盤上的鑽石反射著月光,像野獸的眼睛。女孩最後看到的,就是那塊表,狠狠地砸向她的頭……

夠了!我低吼出聲,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喇叭發出一聲尖銳的長鳴,在空曠的夜裡傳出很遠。

那塊表!

我記得,在整理受害者遺物時,法醫曾提到,受害者額頭上的創口形狀很奇怪,不像是常規的鈍器。當時我冇太在意,現在想來……

停車。女聲命令道。

我下意識地踩下刹車,車子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城中村巷口。這裡燈光昏暗,巷子深不見底,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

當年,有一個人從這裡逃走了。女聲幽幽地說,他‘看’到了凶手。

說完這句話,那股縈繞在車廂裡的冰冷氣息,徹底消失了。

我坐在車裡,全身都被冷汗浸透。我慢慢轉過頭,後座依舊空空如也。

我推開車門,雙腿有些發軟。藉著車燈的光,我看到巷口的牆角下,靜靜地放著一朵白色的菊花。

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露水。

是剛放下的。

我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鬼。

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用一種近乎詭異的方式,向我這個被世界拋棄的瘋子,發出最絕望的求助。

而求助的信物,就是三年前,我冇能抓住的真相。

4

我成了這個城市夜晚的遊魂。

白天,我在那間漏水的出租屋裡補覺,牆上女兒的笑臉是我唯一的慰藉。到了晚上,我開著我那輛破舊的出租車,穿梭在城市的每一條血管裡。

我不再去那些熱門的站點和老王他們搶生意,而是專門跑那些偏僻的角落,尤其是城中村。每一個乘客上車,我都會狀似無意地和他們閒聊。

師傅,您對這片兒熟嗎我跟您打聽個事兒,這附近有冇有那種手藝特彆好的盲人按摩師

大多數人都搖搖頭,或者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

但我冇有放棄。那個幽靈乘客,我相信就是某個受害者的家屬,她既然選擇了我,就一定留下了不止一條線索。那朵白菊,那個‘看’到凶手的盲人,就是我唯一的突破口。

一個星期後,我拉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本地大爺。當我再次問起那個問題時,他打了個酒嗝,含糊不清地說:盲人……按摩哦……你說的是不是老陳就住在前麵那個巷子最裡頭,手藝是真不賴,就是……人有點怪,不怎麼愛說話。

我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按照大爺的指引,在一條泥濘、狹窄的巷子裡,找到了那間連招牌都冇有的按摩店。店門緊閉,我敲了半天,裡麵才傳來一個蒼老而警惕的聲音:誰

陳師傅,我……我腰不太好,聽人介紹說您手藝好。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個普通的客人。

門開了一條縫,一張佈滿皺紋、雙眼緊閉的臉探了出來。他就是老陳。

他似乎聽出了我聲音裡的緊張,遲疑了很久,才讓我進去。

屋子裡瀰漫著濃重的中藥味,光線昏暗。我冇有繞彎子,直接說明瞭我的來意。

陳師傅,三年前,城西爛尾樓,是不是有個女孩找您去按過摩

老陳的身體猛地一僵,那張毫無光彩的臉上瞬間寫滿了恐懼。他連連擺手:冇……冇有!你聽錯了!我不知道!

陳師傅!我上前一步,聲音因為急切而顫抖,我不是警察!我也是個受害者!求求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這對我非常重要!

我脫下了外套,露出了囚服在我手腕上留下的磨損痕跡。

老陳雖然看不見,但他似乎感受到了我身上那股絕望的氣息。他沉默了很久,渾濁的眼珠轉向我的方向,嘴唇哆嗦著,終於開口了。

那天晚上,那個姑娘……是我的老主顧。我到了地方,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我嚇壞了,轉身就跑,結果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彷彿陷入了可怕的回憶。

我什麼都冇看見,但我……我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讓他彆追我!他的手腕上,戴著一塊表……那塊表……

就在老陳準備向我描述那塊表的獨特觸感時,巷口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幾秒鐘後,按摩店的門被一腳踹開!

刺眼的手電筒光束晃得我睜不開眼,一群警察衝了進來,為首的,赫然是張遠航!

他穿著筆挺的警服,幾年不見,他身上的官威更重了。他看到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得意的笑。

李默,你一個勞改犯,還想翻案是不是開車開出幻覺了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皮鞋踩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臟上。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一腳將我踹翻在地!

我的頭狠狠磕在地上,眼冒金星。他一隻腳踩在我的手上,用力地碾壓著,居高臨下地羞辱我:還敢騷擾殘疾人!你真是把我們警隊的臉都丟儘了!

我的手骨在劇痛,但比這更痛的,是心裡的屈辱和憤怒。

他轉過頭,用那雙陰冷的眼睛盯著瑟瑟發抖的老陳,聲音像毒蛇吐信:陳師傅,眼睛看不見,嘴巴可彆亂說。不然,下半輩子可能就不用再說話了。

我被兩個警察死死按在地上,臉頰摩擦著粗糙的水泥地,磨得火辣辣地疼。我眼睜睜地看著老陳被嚇得麵無人色,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他瘋狂地擺著手,聲音都變了調: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冇看見!警官,他……他是來敲詐我的!

屈辱、憤怒、無力……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我像一條被人踩在腳下的死狗,隻能用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張遠航那張勝利者的嘴臉。

他贏了,又一次。

5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張遠航隻是警告了我一番,就把我放了。他知道,這種羞辱遠比再把我關進去幾天更讓我痛苦。他要的,是徹底摧毀我的意誌。

我走在清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像一個孤魂野鬼。老陳的恐懼,張遠航的囂張,像兩座大山壓在我的心頭,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正麵對抗,我連他的一根小指頭都撼動不了。我是一個有前科的出租車司機,而他是前途無量的刑警支隊長。我們之間,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回到了那間破舊的出租屋,把自己摔在床上。就在我快要被絕望吞噬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上麵隻有一個地址和一個時間。

城南咖啡館,下午三點。

我立刻就明白了,是那個幽靈乘客。

我必須去。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下午三點,我準時出現在咖啡館。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和口罩的年輕女孩坐在角落裡。她麵前的電腦螢幕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代碼。

你就是李默她冇有抬頭,聲音正是那天晚上那個冰冷飄忽的女聲,隻是此刻多了一絲人的溫度。

我點點頭,在她對麵坐下。

我叫林曉。她終於抬起頭,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因為仇恨而顯得異常明亮的眼睛,三年前,死在城西爛尾樓的那個女孩,是我的姐姐,林雪。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我是一名黑客。林曉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三年來,我一直在用我的方式調查。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我也知道,真凶就是張遠航。他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保護傘。

陳天雄。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當年我的調查,最後就斷在了這個本市著名的企業家、慈善家身上。

林曉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果然冇讓我失望。我姐曾經是陳天雄的私人助理,她無意中發現了陳天雄和張遠航的黑金交易,還有他們聯手處理掉那些‘麻煩’女孩的秘密。所以,她必須死。

你為什麼選擇我我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敢去觸碰真相,並因此被毀掉的人。而且,她指了指自己的電腦,你的出租車,是這個城市最好的移動監控。我需要你的眼睛和雙腳,你需要我的技術和大腦。我們聯手,才能把他們拉下地獄。

我們冇有握手,也冇有多餘的廢話。一個眼神,就達成了這個複仇的聯盟。

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張遠航的自負。

他現在一定得意極了,以為已經把你徹底踩死。林曉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們就利用這一點,讓他自己跳進我們挖好的坑裡。

6

計劃進行得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順利。

張遠航為了徹底毀掉我的名聲,也為了在他即將到來的晉升履曆上再添一筆光輝事蹟,高調宣佈要親自帶隊偵破前黑警李默精神錯亂,編造謠言騷擾市民一案。

他甚至邀請了多家媒體的記者,要到城中村進行一場現場辟謠,準備當著所有鏡頭的麵,逼迫老陳親口指證我,給我釘上最後一顆棺材釘。

那天,城中村那條狹窄的巷子被圍得水泄不通。長槍短炮的鏡頭對準了那間破舊的按摩店,張遠航穿著一身嶄新的警服,意氣風發地站在人群中央,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各位記者朋友,我們警方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對於李默這種企圖通過騷擾殘疾人來混淆視聽、抹黑警隊形象的害群之馬,我們必將嚴懲不貸!

我混在圍觀的人群裡,戴著鴨舌帽,冷冷地看著他的表演。

張遠航說完,便親自上前敲響了老陳的門。老陳被兩個警察攙扶著走了出來,他臉色慘白,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老陳師傅,你不要怕。張遠航的聲音裝得無比溫和,你告訴大家,前幾天,是不是這個叫李默的人來騷擾你,威脅你,讓你說一些冇有根據的話

所有的鏡頭和話筒都對準了老陳。老陳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遠航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給了旁邊警察一個眼色。那個警察不動聲色地在老陳腰上掐了一把。

老陳疼得一哆嗦,正要屈服。

就在這時,一個幽幽的女聲,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巷子,彷彿是從四麵八方的牆壁裡滲出來的。

張隊長……

是林曉的聲音!

她利用事先在巷道裡各個角落安裝的微型定向揚聲器,再次模擬出了那種鬼魂的效果。

所有人都愣住了,記者們麵麵相覷,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張遠航的臉色瞬間變了。

張隊長,你手上的那塊‘皇家橡樹’,錶冠上的獅子頭,是不是又該上油了

聲音空靈而詭異,繼續響起:

那天晚上,它可是在我姐姐的皮膚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記……

唰!

張遠航下意識地,用左手死死捂住了自己戴著名錶的右手手腕!

這個動作,快得像一道閃電,是一個人極度心虛時的本能反應!

哢嚓!哢嚓!哢嚓!

在場的所有記者都是人精,他們瞬間嗅到了驚天新聞的味道!閃光燈像瘋了一樣瘋狂閃爍,將張遠航那張瞬間煞白的臉,和他那個欲蓋彌彰的動作,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張隊,您能解釋一下這個聲音嗎

張隊長,您戴的真的是皇家橡樹嗎能給我們看看嗎

請問聲音裡提到的姐姐是誰

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蜂擁而上。張遠航被圍在中間,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汗水從額角滾滾而下。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事情正在脫離他的掌控。

他狼狽地推開記者,幾乎是落荒而逃。

人群中,我看著他倉皇的背影,壓了壓帽簷,無聲地笑了。

張遠航,這隻是個開始。

7

張遠航和他的保護傘陳天雄,終於意識到我和林曉是真正的威脅。他們開始瘋狂地反撲,招數陰狠毒辣,招招都想置我於死地。

第一招,斷我生路。

幾天後,我正在路上跑活,幾輛交通執法的車子突然將我截停。他們不由分說,以涉嫌非法營運為由,直接扣押了我的出租車。

同誌,我證件齊全,這車也是公司的,怎麼就非法營運了我據理力爭。

領頭的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有人舉報你的車是‘黑車’,我們也是按規定辦事。車先扣了,你等調查結果吧。

我眼睜睜看著我唯一的謀生工具,也是我最重要的調查工具,被拖車拖走。我心裡清楚,這是陳天雄動用了他的影響力。所謂的調查,不過是無限期的拖延。他們想把我困死在這座城市裡,讓我寸步難行。

第二招,毀我證據。

我冇有了車,但冇有停止調查。我想起了當年案子的物證,那枚被調換的纖維。雖然物證冇了,但相關的記錄應該還在卷宗庫裡。我托了一個還在警隊裡、對我心存一絲善唸的老同事,想讓他幫我調閱一下當年關於受害者身上不明劃痕的原始勘驗記錄。

結果,老同事第二天就給我回了電話,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恐懼。

李默,彆查了。那份記錄……張隊早就以‘證據無關聯性’為由,申請‘合法地’銷燬了。檔案上乾乾淨淨,什麼都看不出來。你再查下去,會害死我的!

電話掛斷,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張遠航做事滴水不漏,他早就把自己的後路全都清理乾淨了。

第三招,釜底抽薪。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則新聞在本地的社交媒體上炸開了鍋。

一個叫阿彪的小混混,主動跑到警察局自首,聲稱之前城中村的鬨鬼事件,全是他受我指使,和一個叫林曉的女人一起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敲詐勒索功勳卓著的張遠航隊長和德高望重的陳天雄先生。

新聞裡,阿彪聲淚俱下,細節說得有鼻子有眼。輿論瞬間反轉,我從一個疑似的冤案受害者,再次被打成了陰險惡毒的敲詐犯。警察很快就找上了門,這次不是警告,而是直接傳訊。

連環三招,招招致命。我被奪走了飯碗,切斷了線索,還被扣上了一頂更大的黑鍋。張遠航和陳天雄佈下的天羅地網,似乎已經徹底將我罩住,密不透風,隻等著慢慢收緊,將我勒死。

坐在冰冷的審訊室裡,我看著對麵警察那張充滿鄙夷的臉,心中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贏嗎

他們忘了,我的搭檔,是一個能讓整個城市的網絡都為之顫抖的頂級黑客。

8

李默,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人證物證俱在,你和那個林曉,等著把牢底坐穿吧!審訊我的警察把阿彪的證詞拍在桌子上,一臉的勝券在握。

我笑了笑,看著他:警官,彆這麼急著下結論。我申請,讓我的‘同夥’林曉也來一趟,我們當麵對質。

他們以為我這是黔驢技窮,很快就把林曉也帶到了審訊室。

林曉依舊是那副冷靜的模樣,她看都冇看我,直接對主審的警察說:警官,在你們給我定罪之前,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們的投影儀我想給你們看點有趣的東西。

警察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同意了。

林曉拿出她的筆記本電腦,熟練地連接上投影儀。審訊室的白牆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手機通話的錄音播放介麵。

這是阿彪的手機,我花了幾分鐘,恢複了一些他以為已經刪乾淨了的東西。林曉輕描淡寫地說。

她按下了播放鍵。

一個諂媚的聲音響起,正是阿彪:王助理,您放心!我都按您教的說了,保證把那個李默和那個女的都咬死!

另一個陰沉的聲音傳來:乾得不錯。五十萬已經打到你瑞士的賬戶了。記住,嘴巴嚴一點,這事過去了,陳總不會虧待你。

錄音播放完畢,審訊室裡一片死寂。幾個警察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林曉冇有停下,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螢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張清晰的銀行轉賬截圖,從一個海外空殼公司到阿彪瑞士賬戶的五十萬,時間戳就在他去自首的前一個小時!

王助理,陳天雄的首席助理。林曉的聲音像手術刀一樣精準,需要我把這位王助理和陳天雄最近半年的所有通話記錄,以及他們名下所有隱秘資產的流向圖都調出來給你們看看嗎

主審警察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根本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混混作偽證的陷害,不攻自破。

審訊不了了之,我和林曉走出了警察局。

車被扣了怎麼辦我問她。

小事。林曉把一個U盤遞給我,你忘了,你的車裡,可一直裝著一個高清的行車記錄儀。

我瞬間明白了。我立刻拿著U盤,找到了本市一家一直以報道尖銳新聞著稱的網絡媒體。

第二天,一段視頻在網上瘋傳。

視頻的標題是:【刑警隊長當眾威脅盲人證人,究竟想掩蓋什麼】

視頻畫麵,正是我的行車記錄儀從巷口拍下的,張遠航帶人衝進按摩店,一腳把我踹倒,然後低聲威脅老陳的全過程。畫麵清晰,聲音清楚,他那句下半輩子可能就不用再說話了的威脅,被錄得一字不差!

輿論徹底爆炸!一個功勳隊長,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威脅一個殘疾老人!這背後到底有什麼貓膩警長威脅盲人證人的詞條迅速衝上熱搜,警方承受了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

還冇等他們喘過氣,第三記重拳接踵而至。

物證記錄被銷燬了沒關係。

我找到了那位早已退休,被譽為**掃描儀的老法醫。他住在一個安靜的療養院裡,正在侍弄花草。

看到我,他一點也不驚訝。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老法醫歎了口氣,把我請進屋裡,當年你把受害者身上劃痕的照片發郵件問我,我就覺得不對勁。張遠航後來還特意找我,讓我不要多事。我一個快退休的老頭子,人微言輕,隻能把東西先存著。

他打開電腦,翻出了一封三年前的郵件。發件人是我,收件人是他。郵件裡,附著幾張高清晰度的照片,正是當年受害者額頭上的創口特寫。

老法醫把他當時的回信列印了出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此劃痕非指甲或常規鈍器造成,邊緣有極其精密的齒輪狀壓痕,疑似與某種高階機械錶的錶冠邊緣高度吻合。

我拿著這份帶有時間戳的原始郵件和老法醫的專業分析,感覺自己拿到的不是一張紙,而是一把足以刺穿敵人心臟的利劍!

車、證據、偽證。張遠航和陳天雄的三板斧,被我們一一化解,並且,我們把斧子磨得更利,狠狠地向他們自己砍了回去!

9

接二連三的輿論風暴,讓張遠航和陳天雄陷入了被動。但他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我分析過,張遠航當年的作案手法雖然狠辣,但掩蓋痕跡的手段卻異常縝密,這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和雄厚的資金支援。這個高人,就是陳天雄。

要徹底扳倒他們,必須找到他們之間最核心的利益鏈條——那個秘密賬本。

林曉再次發揮了她神乎其技的黑客能力。她順著那筆給阿彪的五十萬黑金,逆向追蹤,穿透了十幾層海外空殼公司的防火牆,最終將資金的源頭,鎖定在了陳天雄名下一個早已對外宣佈廢棄的私人會所。

這個會所,三年前發生過一次‘火災’,之後就一直封閉。我查了當年的火警記錄,很蹊蹺,火勢不大,但陳天雄卻堅持不再啟用,把它徹底封存了。林曉指著螢幕上的地圖,這裡麵,一定有鬼。

月黑風高。我和林曉像兩個幽靈,潛入了這座荒廢的會所。

裡麵佈滿了灰塵,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我們打著手電,小心翼翼地探索著。根據林曉搞到的建築圖紙,我們直奔地下的酒窖。

酒窖裡,一排排昂貴的紅酒蒙上了厚厚的灰塵。我們敲擊著每一麵牆壁,終於,在一排酒架的後麵,發現了一處聲音不對勁的空洞。

我用力推開酒架,一扇偽裝成牆壁的暗門露了出來。

門後是一個不大的暗格。

手電光照進去的一瞬間,我和林曉都屏住了呼吸。

暗格裡,放著幾個箱子。我們打開第一個箱子,裡麵是各種各樣的女性私人物品——髮卡、手鍊、日記本、還有畫著向日葵的假指甲片……

我認得其中幾樣,它們屬於當年連環案的受害者們!

而在另一個箱子裡,我們找到了我們最想找到的東西——一本黑色的皮麵賬本。

我顫抖著手翻開賬本,裡麵用代號和暗語,清晰地記錄著陳天雄如何利用這些女孩為自己鋪路,又如何在她們變得麻煩之後,支付給清道夫一筆筆钜款,讓他去處理乾淨。

那個清道夫的代號,叫兄弟。

每一筆款項的後麵,都對應著一個女孩的失蹤和一個名字的首字母縮寫——L.X.(林雪),W.J.(王靜)……

而第一筆钜款的支付時間,赫然是在第一起命案發生之前!支付對象,正是兄弟!

這證明,張遠航根本不是什麼被逼無奈的幫凶,他從一開始就是整個罪惡計劃的合夥人!

我們把賬本和那些遺物都拍了下來。林曉當晚就用加密渠道,將所有證據匿名舉報給了市紀委和更高一級的監察部門。

天亮了。這一次,是張遠航和陳天雄的末日來臨了。

紀委的行動快如閃電。陳天雄被帶走調查的訊息,像一顆炸雷,震動了整座城市。

張遠航徹底慌了。他知道,陳天雄這艘大船一沉,他這隻綁在船上的螞蚱也活不了。

他拋棄了陳天雄,選擇了最後一搏——來找我。

那天深夜,我開著剛被髮還的出租車回家,遠遠就看到一個人影,在我那破舊的居民樓下徘徊。

是張遠航。

他脫下了警服,穿著一身便裝,幾天不見,他憔悴得像老了十歲。看到我,他像看到救星一樣撲了過來。

默哥!默哥!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是我錯了!我當年是被豬油蒙了心!我兒子當時查出白血病,需要一大筆錢做骨髓移植,我走投無路,才被陳天雄那個畜生給收買了!

他聲淚俱下,演技足以拿奧斯卡。

默哥,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看在往日兄弟情的份上,你放我一馬!我去做汙點證人,我把所有事都推到陳天雄身上!我指控他!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麵前,抱著我的腿,哭得像個孩子。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毀了我一切的兄弟,那張涕泗橫流的臉,和我記憶中,在法庭上指證我時那張冷酷無情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我的臉上冇有任何波瀾,心裡卻冷如寒冰。

我慢慢地彎下腰,扶起了他。

好,張隊。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起來。你去作證,指控陳天雄。我會向上麵說明你的‘苦衷’和‘戴罪立功’的表現。

張遠航聞言,如蒙大赦,對我千恩萬謝,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謝謝你,默哥!我就知道你還是念舊情的!你永遠是我的好大哥!

他感激涕零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慢慢從口袋裡掏出我的手機。螢幕上,視頻錄製剛剛結束。

我把他剛纔那番痛哭流涕的表演,和他那句我把所有事都推到陳天雄身上,完完整整地錄了下來。

張遠航,你以為這是你的救命稻草嗎

不,這是我為你準備的,通往地獄的最後一張門票。

10

審判日。

陳天雄的案子公開審理,全市矚目。張遠航作為本案最關鍵的汙點證人,被帶上了證人席。

他看起來恢複了幾分精神,慷慨陳詞,詳細地描述了陳天雄是何等的變態和殘忍,而自己又是如何因為兒子重病,被逼無奈,才協助他掩蓋罪行。他的表演非常成功,聲情並茂,連法官和陪審團看他的眼神裡,都流露出一絲同情。

作證完畢,他走下證人席,經過旁聽席時,他甚至還向我投來一個得意的眼神,那眼神裡充滿了挑釁和你奈我何的囂張。

他以為,他贏定了。他可以把所有殺人的罪名都推給死無對證的陳天雄,自己最多隻是個脅從犯,再加上戴罪立功,或許幾年就能出來。

就在法官將要采信他的證詞,進行下一步流程時,公訴人突然站了起來。

法官大人,我方申請傳喚一位新的證人。

法官同意了。

在全場詫異的目光中,我,李默,作為受害方家屬林曉授權的特邀證人,一步一步,走上了那個曾經宣判我死亡的證人席。

張遠航的臉色,瞬間變了。

法官大人,我冇有看他,隻是平靜地對法官說,我想先請法庭播放一段錄音。

我提交了那晚錄下的音頻。

張遠航那充滿算計和乞求的聲音響徹整個法庭:……我去做汙點證人,我把所有事都推到陳天雄身上!我指控他!……

這段錄音,瞬間擊碎了他被逼無奈的謊言,證明瞭他所謂的坦白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法庭內一片嘩然。

我冇有停下。法官大人,我申請傳喚下一位證人,盲人按摩師,陳師傅。

當老陳被法警攙扶著走上法庭時,張遠航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在我的申請下,法警將張遠航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皇家橡樹手錶取下,與另外幾塊從證物室調來的名貴手錶放在一起,呈現在老陳麵前。

陳師傅,請您不要緊張。我溫和地對他說,請您用您的手,告訴法庭,三年前那個雨夜,您抓住的那隻手腕上,是哪一種感覺。

在萬眾矚目之下,老陳伸出他那雙佈滿老繭、卻異常敏感的手。他冇有絲毫猶豫,一一觸摸了那些手錶。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張遠航那塊表的瞬間,他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毫不猶豫地將那塊表拿了起來,高高舉起,用儘全身力氣,對著法官的方向嘶吼道:法官大人!就是它!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個觸感!這個冰冷的、帶著獅子頭棱角的觸感!殺人凶手,就是這塊表的主人!

最後的防線,被徹底擊潰。

張遠航麵如死灰,癱坐在被告席上。

但我還冇有結束。

法官大人,我還有最後一份證據。

我提交了那晚錄下的完整視頻。

視頻裡,張遠航跪在我麵前,親口承認:那些女孩不是我殺的,我隻是幫陳老闆處理乾淨,順手推了你一把……

我冰冷的聲音,像最終的審判,響徹法庭:

法官大人,張遠航所言句句屬實,但他隻說了一半。他的確是幫凶,但他更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掩蓋自己收受黑金的罪行,親手策劃並陷害了當時負責此案的刑警——也就是我!

我將老法醫的郵件、秘密賬本上記錄的、案發前就打給他的第一筆钜款……所有證據,一件件呈上法庭。

一張由謊言、背叛和鮮血編織而成的大網,終於被徹底撕開。

真相大白。

陳天雄因多項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張遠航,因多項謀殺共犯、妨礙司法公正、誣告陷害等多項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

當法官宣判結果時,他在法庭上徹底崩潰,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

我的冤案,也終於得以昭雪。

……

幾天後,市局召開了記者招待會,當眾為我恢複名譽,並盛情邀請我官複原職,甚至許諾了更高的職位。

我站在無數閃光燈前,看著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看到了人群後方,對我微笑的林曉,和被家人攙扶著、臉上第一次露出輕鬆笑容的老陳。

我拿起話筒,拒絕了警隊的邀請。

然後,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舉起了我的另一本證件——那本被我擦得鋥亮的出租車從業資格證。

我微笑著,對著所有的鏡頭,也對著這個我曾經憎恨又深愛著的世界說:

我已經找到了新的方向盤。正義不一定非要穿著警服,有時候,它隻需要一個,願意為那些無聲的證人,踩下油門的司機。

說完,我冇有再理會身後的喧囂,轉身,走下高台,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坐上了我那輛剛被髮還的、洗得鋥亮的出租車。

我發動了車子。

從後視鏡裡,我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也看到了我自己那張平靜而堅毅的臉。

我的人生,終於由我自己,重新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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