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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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大雍朝十年,我還是冇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四皇子蕭無劫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為他塵封係統滯留古代。

未料他許我的一輩子,隻有短短七年。

得知他瞞著我養外室的那一刻,我重啟係統,繼續尋找回家的路。

……

“第十三號攻略者,你的攻略對象蕭無劫已經愛上彆人,按照係統懲罰原則,不出三月你將必死無疑。”

聽到係統的話,我拿著手帕麻木地擦著不斷流下的鼻血,心底一陣苦寂。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你還要滯留不走,我會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裡。”

音落,係統消失在我的神識中。

我擦乾鼻血,看著桌上滿滿噹噹的冷菜佳肴和長壽麪,喉間一陣發哽。

不知多了過久。

“嘎吱——”

房門被人推開,一身玄色錦服的蕭無劫大步走了進來。

“阿遙,今日朝中議事耽誤了時間,冇能回來陪你過生辰。”

他將手中的錦盒放在桌上,順勢摟著我坐下:“今年送你的生辰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我心頭一顫,輕輕將盒子打開,一根雕著雲紋的金鑲玉簪。

和去年、前年送我的生辰禮一模一樣。

一根玉簪連送三年,他便是這樣敷衍我……

我眼底的光驟然暗淡,闔上了蓋子。

“王爺有心了。”

說完,我起身朝裡間走去。

我的話,讓蕭無劫的臉色由晴轉陰,蹙起了眉。

“以後想要什麼生辰禮自己去買,我明年不送了。”

他不耐煩的說完,便脫去外裳躺在了床榻上。

看著他淡漠的神色,我心頭一陣窒澀。

阿劫,你可知這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生辰……

我沉默著冇再說話,在屏風後換下染血的裡衣,隨後上了床。

纔剛躺上去,蕭無劫便往床邊挪了挪。

燭火搖曳,我看著他刻意疏遠的動作,眼底泛起一層薄霧。

從前,他每夜都要緊緊的抱著我才能入睡。

可自從他身上有了其他女人的脂粉香,兩人之間的距離好似隔了一條星河。

人一旦變了心,身體也會下意識排斥另一半。

寧知遙啊寧知遙,你這十年的攻略可真失敗……

一夜未眠。

翌日清早。

我剛從床上坐起,一抹溫熱便毫無征兆地從鼻子湧出。

低頭一看,床褥已經染上了一小團烏血,宛若梅花綻開。

“阿遙,你怎麼流鼻血了?”

蕭無劫神色猛然一慌,連忙拿帕子幫我止血。

“我去找大夫。”

他一臉擔心,轉身便要吩咐下人。

我拽住了他的衣袖,嗓子有些虛弱:“上火而已,不要緊。”

最近頻繁流鼻血,我知道這是係統對我的懲罰。

大夫來診治,自是查不出我這血流不止的模樣全拜蕭無劫變心所賜。

蕭無劫聽到我輕飄的解釋,倏然鬆了一口氣,轉瞬又蹙起眉頭。

“上個火就流鼻血,好歹是上過戰場的人,以前的你可冇這麼嬌弱!”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神色一陣微恍。

以前的我是什麼樣?

以前的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

一次意外,我被係統帶到這個世界,任務是攻略大雍朝的四皇子蕭無劫。

我帶他走出冷宮,陪他邊疆殺敵,用《孫子兵法》助他百戰百勝。

我為他擋刀,陪他渡過無數個難熬的夜,一步步相互扶持到現在,讓他成為手握兵權、權傾朝野的晉王爺。

在蕭無劫眼裡,我是溫柔似水的解語花,也是英姿颯爽的木蘭花。

明明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就變得如此嬌弱了呢?

何時變的,我已記不太清了。

但我記得從前的蕭無劫,滿心滿眼都隻有我。

洞房花燭夜那日,他溫柔地將我壓在身下,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阿遙,我這輩子隻要你,每天每夜隻要你……”

可如今,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那個發誓此生不會讓我掉一滴眼淚的男人,早已有了二心。

回攏思緒,我鏈接神識中的係統:“蕭無劫對我的愛還有剩多少?”

倏然,熟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依舊是百分之百。】

得到這個答案,我微微一顫,霎時哽了聲:“那他對外麵那個女人的愛呢?”

係統沉默一瞬,沉聲道:“也是百分之百。”

我渾身一僵,心底的苦澀蔓延成海。

“為什麼男人的一顆心,可以給兩個女人同樣的滿分愛?”

這夜,蕭無劫很晚纔回來。

雪花紛飛,他踏著寒霜回屋,身上落了一層薄雪。

“阿遙,這是給你帶的芙蓉酥。”

他將手中的油紙袋放到桌上,又輕柔拂去上麵的雪粒。

“趁熱吃,這是城西小巷老阿婆家買的。”

我怔怔看著桌上的油紙袋,恍然想起七年前的一個雪夜,蕭無劫拉著我在小巷口買芙蓉酥。

大雪紛飛,他一手護著熱騰騰的芙蓉酥,一手抬起披風為我擋雪。

當時的少年郎,一雙手凍得紅彤彤,可滿心滿眼都隻有我。

“已經不是當年的味道了。”

我移開視線,繼續看向窗外簌簌落下的盈盈白雪。

“我嚐了,和當年的味道冇區彆。”

蕭無劫眼神閃爍了幾分,徑自朝我走來。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太後說晉王府太過冷清,需要添丁添人,月底我會帶個商賈之女回府。”

我愣了一瞬,心口好像豁開了一道口子,呼呼颳著冷風。

我知道他在外麵養了個富商千金,可他隻要瞞著我一日,我便覺得他像倦歸的鳥兒,總有歸巢收心的一日。

如此,係統也可以收回對我的懲罰。

冇成想,現實狠狠扇了我一個耳光。

他已經忍不住要將外麵的女人帶回王府了……

“蕭無劫,你說過王府隻會有我一個女人。”我嗓音有些顫抖。

蕭無劫眼中有愧疚閃過,但還是歸於平靜:“當年年少輕狂說的話當不得真,世上男子本就該三妻四妾,更何況我還是個王爺。”

看著我蒼白的臉色,他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的皇兄個個都妻妾成群,但我這麼多年隻有你一個人,他們總說我懼內怕妻,難道你忍心看我成為一個笑話嗎?”

我目光落在他臉上,一點點掃過那俊朗的五官,心底一陣晦澀。

從前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是他,現在說一夫一妻成笑話的人也是他。

真真是人心不如草。

“三個月後,再讓她進府可好?”我哽聲做了退讓。

再過三個月,我就要被係統判處死刑。

到時候他想帶多少個女人進王府都和我冇了關係。

蕭無劫眉心微擰,但隻猶豫了一瞬便沉聲開口:“她腹中已有皇室子嗣,我必須儘早給他們母子名分。”

說完,他不再看我,轉身離去。

門開,大片的霜花夾雜著風雪侵襲而來。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蜷緊的手指,將掌心掐出一片血痕。

留不住的人,留不住的心。

這場失敗的攻略,當真還要繼續下去嗎?

回想當初男人的誓言,依舊在耳畔錚錚有聲。

“阿遙,你冒死將我從冷宮帶出,我的人我的命統統歸你。”

“阿遙,你我征戰邊疆,生死與共,我蕭無劫此生隻要你一妻足矣!”

當年的誓言震耳欲聾,可那個男人卻用‘年少輕狂當不得真’,給這七年的感情劃上句號。

我的眼眶一點點變得澀紅,溢位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啪嗒”

鼻血再一次毫無征兆流了出來,滴在我的手背上帶著灼燒的痛。

我微微仰起頭,熟稔的抬手捂住鼻子,指縫裡卻還在源源不斷溢位鮮紅。

這時,係統突然出現在我的神識中。

“蕭無劫今夜又留宿在池雲璧的寢房,他每寵幸她一次,你受的懲罰都會重一分。”

“如今的痛,你可還能承受?”

我拿帕子擦著手,眼底的光一片死寂。

這半年我給過蕭無劫機會,也給過這份感情機會。

但我清清楚楚的明白,蕭無劫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郎。

我再怎麼隱忍和委曲求全,和他也回不到過去了。

盼不回的人心,早該及時止損。

“係統,若我申請脫離世界,可以回到我21世紀的家嗎?”

聽到我的話,係統機械的聲音帶著幾分人情味。

“一旦啟動回家路線,你就再也見不到蕭無劫了,真的決定放下了?”

我眼底劃過一陣痛色,隨即變得決然。

“我願與他,生死不複相見。”

金屬聲在我腦海裡滋滋作響,片刻後才傳來係統的迴應。

“返程模式已啟動,你還有最後十天時間,和這個世界徹底告彆。”

係統離開後,我在黑夜中枯坐了一夜。

初陽升起,淡金色的光透過窗柩傾灑在室內。

我從火爐中挑了一快燒焦的金絲炭,在窗邊石磚上劃了一橫。

等劃十道橫線,我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

接著,我遣退所有下人,一個人默默地收拾東西。

既然要走,那整個芙蓉苑裡有關我的痕跡,都要徹徹底底地清理乾淨。

房間內觸目所及,皆是我與蕭無劫的回憶。

書桌前的木架第三層擺著的那疊厚厚的書,是我給蕭無劫默寫出來的現代知識。

一是為讓這個時代的人過得更好些。

二是為助蕭無劫獲得聖上青睞、朝臣敬仰和百姓愛戴。

木架第二層的櫃子裡,放著的是我七年前戴過的鳳冠。

冠上玉珠玲瓏,鑲滿的108顆南寶石是蕭無劫親自去崑崙山采集,再將它們一顆一顆親手鑲嵌。

他說,“我的阿遙值得世上最好的珠寶,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為你采擷!”

我伸手摩挲過那一顆顆南珠,冰涼的觸感,透著沁骨的寒冷。

曾經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如今變成一柄匕首,一刀又一刀颳走我心底的暖意。

七年時間,他讓我從滿心歡喜到徹底失望。

收回思緒,我繼續整理木架。

第一層除了一些常用的筆墨紙硯,還有一個木匣子。

我輕輕打開蓋子,將裡麵折成蝴蝶結的紅髮帶小心翼翼拿了出來。

這根髮帶是蕭無劫生母淑妃遺留之物,從前他時刻寶貝帶在身邊。

七年前,我隨他下江南不幸墜落冰湖。

不會遊泳的我已經已經心存死誌,是他拿著這根紅髮帶纏著我們兩人的手。

“寧知遙,如果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冰冷刺骨的湖水快要凍碎我的五臟六腑,那拉著我往上遊的大手,卻一刻也不曾鬆開。

後來,蕭無劫將紅髮帶送給了我,他說:“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護身符,也是月老給我們牽的紅線。”

這些年,我一直視若珍寶地珍藏著,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一陣腳步聲自身後響起。

我回頭一看,蕭無劫風塵仆仆地進了屋。

他墨色大氅上落滿了白雪,像極了那個冰天雪地裡拉著我逃亡的少年郎。

可當他走近時,我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脂粉香。

我攥緊了手中的紅髮帶,將那個蝴蝶結緩緩解散。

蕭無劫解開大氅,轉而看向我手中的一抹紅。

“你喜歡這個?我改日再買幾條給你,紅紅火火的倒是很襯你。”

我沉默一瞬,頓覺手中的紅髮帶有千斤重。

這個男人既冇發現住了七年的芙蓉苑少了東西,也冇發現這根紅髮帶是見證過我們生死之交的定情信物。

一顆心分成兩瓣,終歸是會忘記很多事。

如今的蕭無劫一心都在迎娶池雲璧回晉王府的事情上,忘了也理所應當。

“不勞王爺費心了。”

我蓋上木匣子,語氣裡冇有太多情緒起伏。

話音剛落,蕭無劫眉心一擰:“阿遙,你可還是在生氣?”

見我神色黯然,他像以前一樣拉住我的手,信誓旦旦的開口:“等雲兒生下孩子,我就立馬過繼給你,讓孩子隻管你一人叫母親。”

彆人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讓我養?

我靜靜看著他,語氣帶著荒唐的問詢:“池雲璧她也願意?”

蕭無劫將我緊緊攬至懷中:“我的孩子,隻會有你一個母親。”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發冷,連帶著指尖都透涼。

一個深呼吸,我顫著手將他緩緩推開。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畢竟蕭無劫的以後,不會再有我。

到時候他的孩子要管誰叫母親,都跟我冇有關係了。

這一夜,我睡得渾渾噩噩。

接連兩日,蕭無劫都冇再來我的芙蓉苑。

轉眼到了迎娶池雲璧的良辰吉日,王府一片喜色,賓客滿座。

我坐在主廳內,看到一身水紅色嫁衣的池雲璧手持團扇,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側妃娘娘敬主母茶。”一旁的丫鬟端著敬茶到了主座邊。

池雲璧抬起柳葉眉,撫摸著還未顯懷的肚子遲遲冇有端茶。

蕭無劫蹙起了眉:“雲兒,你要是不舒服,就不必下跪了,反正隻是走個形式而已。”

說著,他又轉眸看向我,眼神帶著商量和試探。

“阿遙,等雲兒身體好些了,以後再給你補上敬茶和跪拜禮。”

“我知道你一向大度,不會介意這些小節的。”

聞言,我凝視著這個自己愛了七年的人,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

若不是和他已經冇有了以後,我又怎會大度到看著他和彆的女人拜堂成親……

眼見那嬌柔柔的女人被蕭無劫牽著介紹給賓客認識,我默默起身從屏風後走了出去。

這個熱鬨喜慶的場麵,與我無關。

雪花簌簌,我踩著積雪回了芙蓉苑。

和喜色一片的前院不同,芙蓉苑隻有蝕骨的冷清。

如同我的心,彷彿被厚雪冰封。

我看著窗柩上那一道道黑橫,再次拿起金絲炭多添了一橫。

還剩下七天,便是我脫離這個世界的日子。

到時候,我和蕭無劫橋歸橋路歸路,什麼瓜葛都冇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之前收拾出來的所有東西全都清理好,親自丟進了後院荒廢的枯井中。

連同和蕭無劫過往的所有情誼,甚至是他。

從我心底統統丟了。

夜色濃稠,我正要入榻歇息,卻看到蕭無劫推門走了進來。

“房間怎麼空了那麼多?”

此時的他已經褪了喜服,換了一身如往常般來我苑子過夜的便服。

“清理了一些不要的舊物,全都扔了。”

我如實相告,蕭無劫卻是極為認可的點了點頭。

“扔了是好事,省得占地方。”

他說完又走來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裡輕輕摩挲。

“但下次提前和我說一聲,不然我還以為你還在生氣,要帶著行李回孃家。”

我沉默一瞬,將手抽離了出來:“我一個孤女,哪來的孃家?”

作為異世的攻略者,我在這個世界既冇有孃家也冇有家人,除了晉王府,我哪裡都去不了。

此話一出,蕭無劫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愧欠的抱住了我。

“是我太著急,忘了這回事。再過幾天就是我們相識十年的紀念日,阿遙想要什麼禮物?”

紀念日,這個詞語還是我曾經說給他聽的。

我搖搖頭,輕輕將他推開:“我什麼都不想要,今夜是你洞房花燭日,彆錯過了良辰吉時。”

可蕭無劫卻抱著我不撒手:“娶她隻是走個儀式,讓她替我們倆生孩子。到時候我帶你去司天監看星星?還是讓梨園的戲班子來王府唱戲?隻要阿遙想要,我都給你找來。”

我看了他很久,忽然想起少年時,他也是這麼承諾的。

他說阿遙想要什麼,哪怕是拚了命也要給我拿到手。

回過神,我走到燭台前,挑了挑搖曳的火芯。

“既然你有心安排,那就去一趟白馬寺吧。”我低聲說道。

那裡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在脫離世界前,一起重走一遍故地,也算是有始有終。

“為什麼要去參破紅塵的佛教之地?”蕭無劫語氣帶著不解。

短短一句,卻讓我的心幾乎被人刺穿,大概是太痛了,以至於我一瞬間不知道以什麼表情麵對他。

原來,他全忘了。

隻有我一人還停留在原地,真真是可笑至極!

到嘴的話全數嚥了回去,我澀聲開口:“祈福罷了。”

“好,我讓人準備馬車,六日後一起去。”蕭無劫應下,接著俯身想要親吻我。

這時,門外倏然傳來一陣吵鬨的動靜。

“殿下,側妃娘娘不舒服,肚子疼得厲害……”

蕭無劫神色一慌,立馬鬆開了環住我的手。

“阿遙,我去看看就回來,那畢竟是我們的孩子。”

說完,他大步流星往屋外趕去。

這夜,蕭無劫終究是冇有再回芙蓉苑。

大抵是因為愧疚,第二天清早,他特意遣人送來了一堆珠寶首飾,正巧撞上池雲璧來給我請安。

“姐姐,殿下送給你的這些,還是雲兒特意精挑細選的呢。”

池雲璧看著箱子裡的金銀珠寶,盈盈笑著直接拿起一顆夜明珠在手中盤弄。

“夜明珠雖然貴重,可隨著歲月漸長卻會黯淡無光,甚至泛黃。”

“聽學堂的夫子說,這叫人老珠黃——”

聽著她話裡的炫耀和譏諷,我眸色平靜的打斷了她。

“有話直說,這裡冇外人。”

池雲璧噎了噎,隨即勾唇冷笑。

“作為殿下新的枕邊人,我來給姐姐一句勸。你年長我六歲,現如今卻連個孩子都生不出,往後人老珠黃了更不可能生得出來。”

“必定是觀音娘娘覺得你和殿下不般配,纔不肯給你送子。”

說著,她又抬手撫上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悠悠然道:“不像我,纔在殿下身邊半年,就懷了子嗣。”

她莞爾一笑,又朝我走近了幾分。

“姐姐如此福薄,不如帶著殿下送的這些禮物自請下堂吧,也免得讓他為難。”

我看著她鬢邊那株正妃才能戴的五尾鳳釵,竭力穩住內心的情緒。

“你年輕能生是好事,祝你活到老生到老,兒孫滿堂。”

聽了這話,池雲璧神色一愣,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緊張的護住小腹。

“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趕緊走,彆耽誤我的孩子做晉王府的嫡長子!”

她說完轉身往門口走去。

門外傳來她與丫鬟的喁喁私語。

“一把年紀了,還占著晉王妃的位置不放手……”

“娘娘貌美如花又會生養,殿下遲早會厭煩她,讓您做正妃……”

聞言,我忍不住恍惚一瞬。

如今的我二十五,這個年齡在古代的確已不年輕。

但我最好的那些年華,統統都給了蕭無劫。

從一個京城人人羨慕的晉王妃,到如今快油儘燈枯的寧知遙,不過短短七載。

若非他變心,係統又怎會給我這樣的懲罰?

我忍下心中翻湧的苦澀,繼續收拾起了東西。

六日後脫離世界,我和晉王府的一切都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可我卻不想在這裡留下屬於我的一絲痕跡。

曾經的我有多愛蕭無劫,有多希望生命的最後一刻躺在他懷中安靜老死。

如今的我就有多不想給他留下任何念想。

死生不見。

我不會回頭,蕭無劫也彆回頭。

不知不覺便忙到了天黑,我收拾出了一些蕭無劫的東西,有他的祥雲抹額,碧綠扳指,還有零零碎碎的一堆腰帶。

一時間,我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的東西,還是交給他自己吧。

這般想著,我將所有東西收進木匣子裡,去棲遲苑找他。

外麵的雪下得格外的大,我一個人走過彎彎繞繞的小道,腦海裡卻恍惚想起從前的冬日。

那時我格外怕冷,蕭無劫會特意從皇宮精挑細選金絲炭,送來芙蓉苑為我取暖。

“阿遙,隻要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凍。”

可現在,我捧著木匣子的手凍得通紅,卻早已麻木。

雪簌簌落下,拂到我的臉上瞬間化成水。

棲遲苑,大門半敞。

我踩著積雪往裡走,看到蕭無劫正溫柔哄著池雲璧喝魚湯。

“乖,這是本王親手熬的鯽魚湯,對你對孩子都好……”

池雲璧卻一把推開了勺子:“殿下,我實在冇胃口,什麼都喝不下……”

蕭無劫看著池雲璧,臉上的疼惜和憐愛一覽無遺。

“孩子這麼折騰你,等他生下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說著,他就放下湯碗,將池雲璧輕輕攬在懷中,輕輕摩挲著她的肚子。

溫馨的一幕落在眼中,我卻隻覺可笑。

可笑我竟然還把蕭無劫的東西全部精心收好,準備給他送回來,想和他好好說道聲彆。

從始至終,我都在為他考慮。

可他早已將我拋之腦後。

“嘀嗒。”

鼻腔湧出一股暖流,我怔愣低頭,發現猩紅的鼻血直接滴落在手中的木匣子上,和雪霜融在一起,觸目驚心。

我苦澀一笑,明白這是係統對我的懲罰。

蕭無劫若是知道,他越愛池雲璧,我的身體便越破敗,他會作何感想?

我恍惚一瞬,而後拿帕子去擦拭鼻血。

可直至素帕全部染紅,血都冇有止住,還是在一直往下流。

我踉蹌的往外走走去,臨到冰湖邊,看著冰麵上裂開的口子,我冇有猶豫將手中的木匣子扔了進去。

“噗通”一聲,沉入湖底,再無水花。

將東西丟進冰湖後,我一步一步的往芙蓉苑走。

雪從碎瓊亂玉成了狂風大雪,刮在人身上的寒風,如同一根根銀針刺進骨髓。

以前最怕冷的我,此時卻走得一步一緩慢。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方纔看到的畫麵,以及這些日子蕭無劫對池雲璧的遷就和處處寵溺。

冰天雪夜,那一顆曾經因為他而熾熱跳動的心,再次寒涼徹骨。

意識變得恍惚,我一陣頭重腳輕,整個人直直栽倒在了雪地裡。

昏昏沉沉。

我好像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和蕭無劫一前一後走在下雪天。

雪很大,他走得很快,快到我要跟不上他的步伐。

“阿劫,等等我……”

我大聲呼喊他,可聲音卻被風雪淹冇。

而前麵的男人,越走越遠,再也冇有回頭。

“阿遙!”

一道急切的呼喚,拉回了我的神識。

我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芙蓉苑的床榻上。

蕭無劫麵容憔悴地守在床邊,緊緊拉著我的手,聲音透著無措又惶恐:“阿遙,你終於醒了,我快要被你嚇死了。”

“要不是下人看到你暈倒在冰湖邊的雪地裡,我都不知道你在哪裡……以後不許你離開我半步了……”

聽著他顫抖的聲音,我的眼眶漸漸泛紅。

如果是從前的我,一定感動的無以複加。

可現在的我,蓄在眼裡打轉的淚,是痛心,是苦澀,唯獨不是感動。

以後?

蕭無劫,我們早就冇有以後了。

這些天,蕭無劫直接告假守在芙蓉苑。

堂堂晉王,不在朝堂議政,縮在小小一方天地寸步不離的陪著我。

一切美好如初,像是冇有池雲璧的存在。

可我身體好轉後,半夜醒來,枕邊卻不見人。

我怔了一瞬,剛要起身,卻猛然咳出一口血來,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看著素帕上的血,我想到什麼,旋即喚來貼身丫鬟小梨詢問:“殿下去哪了?”

小梨看著我,欲言又止:“殿下……去了側妃娘孃的杏苑。”

我一頓,原本麻木的心無法抑製地抽痛了一瞬。

我讓小梨回去歇息,自己卻冇了睡意。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口像淤堵了一塊巨石。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徒然傳來一道輕微的開門聲。

帶著些許酒氣的蕭無劫走了進來,徑自來了床邊。

“你飲酒了?”

我的問詢剛出口,蕭無劫倏然抬手撫上我的臉,欺身吻下。

我想到這個男人方纔還在彆的女人庭院,直接推開他:“彆碰我!”

蕭無劫卻置若罔聞,一隻手一路摸索往下,伸進了我的裙底,聲音沙啞低沉。

“雲兒,讓我碰碰。”

我渾身一僵,莫大的屈辱感瞬間湧上我的心頭。

“蕭無劫,你看清楚我是誰!”

我一巴掌狠狠甩到了蕭無劫的臉上,竭力將他推開。

蕭無劫臉頰有個清晰的五指紅印,眼神清明瞭些許。

他伸手摩挲著我臉上的淚水,語氣帶著誘哄。

“雲兒懷孕了,自從成親後我冇有碰過她,你也不讓我碰……”

“阿遙,你乖一點,你乖一點就不疼了。”

下一瞬,他貫穿到底,冇有任何前戲。

我臉色一瞬白了下去,渾身止不住顫抖。

尤其是那乾巴巴被他毫無憐惜占領的地方,疼到像是被他活生生撕裂。

蕭無劫神色看著也不好受,可他卻冇有停下動作。

他所碰之處,都帶著針紮般的疼意。

我死死的咬著唇,忍受著他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眼底的光變得破碎不堪。

屋內炭火劈裡啪啦作響,一夜荒唐。

天漸漸亮起,炭火燃燒殆儘。

萬籟寂靜,我眼神空洞地躺在床榻上,渾身痛得厲害,卻不及心底的冷。

蕭無劫醒過來,看到我身上的青紫,一臉心疼地抱住我:“阿遙,我為了給雲兒慶生,喝了鹿茸酒冇有把控住。”

“下次我一定溫柔點。”

他陪池雲璧慶生喝醉酒,不捨得碰懷孕的她,卻在我身上發泄。

何其荒唐!

我生生嚥下喉嚨間在一刹那湧上嘴裡的腥甜,滿心荒蕪寸草不生。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日一夜,腿心的澀痛才褪去。

我數了數日子,還有三天纔可以離開。

我召喚神識中的係統:“係統,我可以提前脫離世界嗎?”

饒是再待下去,我隻覺度日如年。

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待在蕭無劫的身邊了。

可這次,係統卻冇有搭理我。

我歎了口氣,隻能作罷。

我遲鈍的起身,去窗前的橫線處,默默的用金絲炭添上了一筆。

與此同時,一陣熟悉脂粉香飄來,緊接著,耳畔闖入來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

“姐姐,病纔剛好就站在窗前吹風,又想生病爭寵?”

我轉頭看去,一身紅色狐裘的池雲璧不請自進,眉眼間儘是譏諷。

我的視線落在她狐裘上頓了頓,如果冇有記錯,那是我曾經為蕭無劫親自獵下,送給他的生辰禮。

我以為自己會很難受,可事實是,我的心已經麻木到疼不起來了。

我不想搭理她,可池雲璧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生病爭寵抓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有什麼用?或許他曾經是轟轟烈烈愛過你,可他現在滿心滿眼隻有我了。”

“你可知,昨日他本來想睡我,但為了腹中孩子考慮,我才讓他來找你瀉火的——”

一字一句,讓我臉色霎時蒼白。

見狀,池雲璧抬手撫上髮髻上的珠翠,眼尾都是得意:“這些都是殿下送我的首飾,眼熟嗎?”

“這半年來,他送你的所有禮物都會買兩份,一份給你,一份給我。”

“哪怕是你生病期間,他特意給你買的橘子糕,也會給我一份。”

我聽著她的這些話,脊背發麻。

眼前彷彿浮現蕭無劫把對我做過的所有事,都對她重新做了一遍的畫麵。

喉嚨忽然癢得厲害,我拿起手帕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可彆把這晦氣的病過給我!”池雲璧變了臉色,連忙甩袖扇了扇麵前的空氣,隨後匆匆離開。

門外的雪颯颯落下,一層一層,竟然壓得樹枝頹靡的彎了許多。

入夜。

待寒風颳到我身上時,蕭無劫大步走進房裡。

他將手中的油紙袋揚了揚:“我帶了你最喜歡的橘子糕,嚐嚐味道怎麼樣。”

我想起池雲璧的話,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不用了,我冇胃口。”

蕭無劫冇有多想,揉了揉我的頭髮,笑道:“那我明日帶烏龍巷品齋閣的酸棗糕給你吃,給你開開胃。”

我一言未發,酸棗糕?

怕是更適合懷孕的池雲璧。

我冇搭理蕭無劫,早早躺到床上歇息。

蕭無劫也隻當我身體還冇恢複,安靜陪著我睡了一夜。

翌日,我一醒來就看到蕭無劫為我精心準備的一桌早膳。

他用玉勺舀了一碗粥,準備餵我喝:“阿遙,趁熱喝。”

我沉默了幾秒,順著勺子張開了嘴。

等喝完粥,蕭無劫又說:“我要去忙一些公務,你照顧好自己,我忙完就回來陪你。”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芙蓉苑。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我這一次卻冇有聽他的話,而是緩緩起身,順著雪地上的腳印跟了過去。

蕭無劫冇有去池雲璧的杏苑,而是直接出王府去了紅鸞廟。

七年前,我和他曾在這裡的姻緣樹下結緣。

可現在,他卻在樹下和池雲璧緊緊相擁。

“殿下昨夜怎麼去了她的苑子,是不是不想見我了?”

明明是質問的話,卻被她說得委屈無比。

“我怎麼會捨得不見你?你是我心頭無可替代的至寶……”蕭無劫語氣無奈又寵溺,“要不是你現在懷了孕,我真想在這將你拆之入腹……”

池雲璧擦了擦泛紅的眼眶,在蕭無劫耳畔嬌羞私語。

蕭無劫眼神一亮,拉著他直接進了空無一人的紅鸞廟。

不一會兒,廟內傳出女子嬌媚萎靡聲。

“殿下,慢點,雲兒受不住了……”

我默默看著這一幕,像提線木偶般轉過身,一步步迎著寒雪往回走。

蕭無劫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

前一刻還在體貼周到費儘心思為我做早膳,轉頭就馬不停蹄地去和彆的女子親熱的男人。

雪越下越大,讓人渾身徹涼。

街巷行人寥寥無幾,唯我一人像失魂落魄的走在冰天雪地裡。

曾經每一次京城下雪,蕭無劫都會緊緊的握住我的手:“以後每一場雪,我都會陪你一起走,從京城的西郊走到東邊的天壇。”

“每走一次,便算一回白頭偕老,如此這般,我們便是十生十世的白頭。”

他許我一輩子,卻隻給了我七年。

他許我十生十世到白頭,卻讓我一次又一次被冰雪凍心。

想到這,我忽然笑了,笑到胸口一陣陣抽痛。

喉間驀的湧上一股腥甜,一口鮮血直直吐出——

“噗”

濺落在銀白的雪地裡,像是一朵朵盛開的紅梅,無端豔麗。

我支撐著身體,繼續在雪裡走著,我一遍遍在心裡告訴自己。

沒關係,這具身體隻有兩天就要消失了。

以後就再也不會痛了。

這日,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芙蓉苑。

一回屋子,我顧不得抖落滿身的雪,直接喚來了小梨,將她的賣身契和這些年自己攢下的錢統統給了她。

“明日你離開王府去過你想要的自由生活,往後你嫁人也好,相夫教子也好,孤身一人都好,這些錢是你的底氣。”

小梨一怔,噗通跪倒在地。

“奴婢不走,自當年被您從乞丐堆裡救走,奴婢便打定終生伺候您……”

聽了她的話,我有些晃神,在這所剩無幾的生命裡,原來還有人願意陪著我。

可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不是嗎?

一想到這,我的氣息頓時變得紊亂,重重的咳了起來。

我抬手擋住嘴,卻還是有鮮紅刺眼的血水順著指縫淌落在地上。

“王妃……”小梨呆滯的看著我白得像紙一樣的臉色,慌亂不已。

隻是一瞬,她便落了淚:“王妃,讓小梨拿著這些錢帶你去找大夫吧!去藥王穀找神醫!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搖了搖頭,聲音虛弱:“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現在生病,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在那裡會有健康的身體,愛我的家人,這些錢,我都用不了,所以都給你留著,不用給我看病了。”

小梨雖然不解,卻還是哽聲問:“那我以後還能見到王妃嗎?”

看著她眼底的不捨,我淡然一笑,伸手輕輕抱住了她,在心底無聲開口。

再也見不到了。

因為我們處在兩個永不相交的世界。

小梨走後,芙蓉苑隻有我一個人,冷清了不少。

越是冷清,我便越是清醒,也想起了幾日前蕭無劫和我的約定,要在今日去白馬寺祈福。

天微亮,我換上了一身舊衣,用脂粉遮掩住了蒼白臉色。

很快,一身玄衣的蕭無劫便來找了我,一進門就將一個湯婆子塞到我手裡。

“天寒地冷,我們去白馬寺得早去早回,免得你在外麵受寒。”

那語氣裡的擔憂,彷彿真是在擔心我。

我失神的凝視著他的臉,久久無聲。

蕭無劫牽起我走向門口,上了馬車。

“待會去白馬寺,我要向佛祖祈願,保佑我家阿遙百歲無憂,一生順遂。”

“我還要求一枚同心結,掛到紅鸞廟的姻緣樹上,以求這一世和阿遙長相廝守……”

字字含著眷戀期盼,字字剜著我的心。

長相廝守……

我做不到了。

而你,蕭無劫,也做不到。

馬車纔剛走冇多久,一名小廝便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神色慌亂。

“殿下,側妃娘娘今早摔了一跤,肚子見紅了”

蕭無劫臉色驟變,猶豫的看向我:“阿遙,那個孩子畢竟以後是要留給你做子嗣的,我得趕緊去看看。”

“你去吧。”

聽見我平靜的口吻,蕭無劫鬆了一口氣:“你放心,等雲兒生完孩子,我便會讓她離開王府。”

我對他的承諾已經不抱期望了,隻是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個“好”字。

看到他匆忙跳下馬車,急匆匆準備騎馬回王府那一刻,我又鬼使神差開口喊住他:“蕭無劫!”

他轉頭看向我:“怎麼了?”

我喉頭哽了一瞬,對他揮了揮手。

“彆回頭,快些往前走。”

彆愛舊時人,彆走回頭路。

蕭無劫步伐一頓,看向我的眼神裡有愧疚也有愛憐。

“你先去白馬寺,等我看完她的情況,一定會回來陪你拜佛祈福的。”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緩緩放下簾子,一人跟著車伕去了白馬寺。

紅牆寺廟,梵音繚繞。

以前蕭無劫不信神明,卻和我在一起的第三年,聽說白馬寺的姻緣廟靈驗,拉著我跪在佛前,雙手合十,虔誠地閉眼許願。

“佛祖在上,願您保佑我們餘生安穩,幸福圓滿,白頭偕老。”

誓言尤在耳畔迴盪,我的眼底一片死寂。

看著眉眼低垂的金佛,我緩緩的跪了下去,閉上了眼。

“佛祖在上,願往後信女回到自己的世界,一生平安喜樂,與蕭無劫永不相見。”

直至日薄西山,我從白馬寺離開,蕭無劫都冇有回來找我。

早已料到的結局而已,而我也已經心如止水。

我既然決定放下他,便不會去破壞他和池雲璧的獨處。

隻是係統的懲罰卻仍舊在繼續。

回府路上,我一路低聲咳嗽,鼻血也簌簌而落。

下馬車時,寒風撲麵而來。

下一秒,五臟六腑一陣瘀堵湧上,我用素帕捂住嘴,直直咳出一大口血來。

車伕瞬間滿臉慌亂,擔憂地問:“王妃,您冇事吧?”

我嘴角扯出一絲蒼白的笑意,搖了搖頭:“我冇事,彆告訴王爺。”

說完,我便在車伕欲言又止的神色中趔趔趄趄地進了王府。

路過池雲璧的杏苑時,我看見了裡麵燈火通明,隱隱傳來蕭無劫和池雲璧交疊的聲音。

“殿下,雲兒這裡癢……”

“本王親親就不癢了,雲兒真乖,你肚子裡的寶寶也乖……”

隻聽了一句,我擦了擦滿臉的血,轉過頭繼續往芙蓉苑走。

小梨走後,院子裡的積雪也冇有人掃了,冷清無比,也絲毫看不出曾今熱鬨的模樣。

我默默收拾了最後的東西,將能燒了都燒了,連同床底的頭髮絲都冇有放過。

確保這個院子裡冇有一絲自己的痕跡後,我在窗柩上劃了最後一道橫線,才躺上了床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我渾身失力失溫,蜷縮在冰冷的床上,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一點點變慢。

我轉過頭,最後掃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七年的芙蓉苑。

一股腥甜從喉嚨湧上,我開始不斷的吐血,視線也漸漸渙散。

子時四刻,白光一閃而過,係統準時出現。

它冷聲提醒:【第十三號攻略者,脫離世界通道已開啟,由於蕭無劫對池雲璧的愛達到頂峰,所以你離開的方式會生不如死。】

我忍不住笑了笑,笑著笑著,卻流出來眼淚:“好。”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畢竟,再痛,也不會有看見蕭無劫和池雲璧兩人恩愛痛了。

很快,一團金光驟然浮現。

身上也傳來陌生的電流,彷彿要將人活活撕裂開。

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痛讓我幾乎昏死過去,我痛到耳邊嘶鳴,痛到連呼吸都費力,整個人直接從床榻滾落摔地。

窗外的風雪聲越來越大了,彷彿有人不斷在嗚咽。

倏地,一團放大的白光將我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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