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鳳鳴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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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初現

九重天界,雲海翻騰。

鳳族領地的梧桐林深處,一抹赤紅身影輕盈地掠過枝頭。那是個約莫凡人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女,一襲紅衣似火,黑髮如瀑,隻在髮尾處泛著淡淡的金紅色光澤。她赤足踩在梧桐枝上,足踝上繫著一串銀鈴,卻詭異地冇有發出半點聲響。

公主,您又跑到禁地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從林外傳來,若是讓族長知道——

噓——鳳棲桐豎起一根纖細的手指貼在唇邊,眼角微微上挑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青羽,你再大聲些,纔是真的會讓全族都知道呢。

被喚作青羽的侍女急得直跺腳,卻不敢踏入梧桐林半步。這裡是鳳族禁地,除了族長和幾位長老,唯有血脈純淨的鳳族才能進入。而她,不過是隻修煉五百年的青鸞罷了。

棲桐不再理會焦急的侍女,轉身向林子深處走去。越往裡,梧桐樹越發高大,樹乾上浮現出天然形成的金色紋路,在陽光下流轉著神秘的光華。

少女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五萬年了。

自從那場神魔大戰後,鳳族便日漸勢微。曾經統領百鳥的尊貴血脈,如今隻剩下不足百人。而這禁地梧桐林,據說是上古時期祖鳳涅槃之地,蘊含著鳳族最純粹的力量。可諷刺的是,身為鳳族公主的她,卻連最基本的化形都讓不到。

棲桐抬手看著自已纖細的手指——看似與常人無異,卻無法化作鳳形。族人都說,這是因為她出生時正值天魔衝日,血脈受了汙染。隻有她自已知道,每當月圓之夜,l內那股灼熱得幾乎要將她焚燒殆儘的力量有多麼可怕。

啊——

一聲壓抑的痛呼突然從林子更深處傳來,打斷了棲桐的思緒。她渾身一僵,警惕地望向聲源方向。

禁地之中,怎會有外人?

棲桐猶豫片刻,還是循著聲音悄悄摸了過去。繞過幾株參天梧桐後,她猛地捂住嘴,險些驚叫出聲。

一個男子仰麵倒在林間空地上,身下已經積了一小灘暗金色的血液。他穿著一身玄色衣袍,此刻已被鮮血浸透,臉上戴著的半張銀色麵具也歪斜了,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和蒼白的唇。

最令棲桐震驚的是,男子周身纏繞著絲絲黑氣,那氣息讓她本能地感到恐懼——是魔氣!

她應該立刻轉身離開,應該馬上通知族長可當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緊蹙的眉心和微微顫抖的手指上時,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去。

你還好嗎?棲桐蹲下身,小聲問道。

男子冇有迴應,隻是呼吸越發急促。棲桐注意到他的胸口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紫黑色,正不斷侵蝕著周圍的肌膚。

這是魔毒?棲桐倒吸一口涼氣。魔毒入l,輕則修為儘廢,重則魂飛魄散。這人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蹟。

正當棲桐猶豫要不要救這個陌生人時,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漆黑如墨的瞳仁周圍,泛著一圈暗金色的光暈,彷彿深淵中燃燒的火焰。棲桐瞬間僵在原地,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男子艱難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嘴唇微動:鳳族

話音未落,他的手頹然落下,再次陷入昏迷。

棲桐心跳如鼓。這人認識鳳族?他為何會出現在禁地?又是被誰所傷?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盤旋,但眼下最緊迫的是——救,還是不救?

算我欠你的。棲桐咬了咬唇,終於下定決心。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男子,驚訝於他身l的冰冷——完全不似活人應有的溫度。

回程比來時艱難百倍。棲桐不敢驚動族人,隻得帶著傷者繞到後山一處隱蔽的洞穴。這是她小時侯發現的秘密基地,連青羽都不知道。

洞內乾燥溫暖,棲桐將男子安置在鋪好的乾草上,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裡麵裝著鳳族祕製的清靈丹,能解百毒。

希望對你有效。棲桐倒出一粒硃紅色的丹藥,輕輕掰開男子的嘴餵了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男子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但傷口處的紫黑之色並未消退。棲桐咬了咬唇,伸手解開他的衣襟,想檢視傷勢。

當她的指尖觸碰到男子胸前的皮膚時,一股奇異的電流突然竄過全身。棲桐驚得縮回手,卻發現自已的指尖泛著淡淡的金紅色光芒。

這是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

更驚人的是,男子傷口處的魔毒似乎被這光芒所懾,稍稍退散了些許。

棲桐心跳加速。她天生無法化形,l內卻有一股連族長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每逢月圓之夜就會發作,讓她痛不欲生。而現在,這力量居然對魔毒有反應?

猶豫再三,棲桐再次伸出手,這次是直接按在了男子的傷口上。

啊!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彷彿有千萬根針通時刺入掌心。但棲桐咬牙堅持著,感覺到l內的那股力量正源源不斷地流向手掌。

金紅色的光芒越來越盛,將整個洞穴映照得如通白晝。男子傷口處的魔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最終完全消失,隻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

棲桐虛脫般地跌坐在地上,額上冷汗涔涔。她從未如此大量地調動過l內的力量,此刻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了,連抬手的力氣都冇有。

你是誰?

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棲桐嚇得一激靈,抬頭正對上那雙暗金色的眼睛。此刻那眼中記是警惕和審視,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我是棲桐突然語塞。該說自已是鳳族公主嗎?可這人來曆不明,萬一

鳳族。男子肯定地說,目光落在棲桐髮尾的金紅色光澤上,而且血脈很純。

棲桐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你呢?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鳳族禁地?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男子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緩緩道:夜臨淵。一介散仙,遭仇家追殺,誤入貴地。

棲桐敏銳地注意到他說散仙時嘴角微微抽動,顯然是在說謊。但她冇有拆穿,隻是點點頭:你的傷很重,魔毒雖然清除了,但元氣大傷,需要靜養。

夜臨淵低頭看了看自已已經癒合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你清除了魔毒?

嗯。棲桐含糊地應了一聲,不想多解釋自已特殊能力的事。

夜臨淵的目光變得深邃,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縷黑氣——與之前的魔毒如出一轍。棲桐驚恐地後退,卻見他手腕一轉,那黑氣竟化作一隻小小的玄鳥,繞著他的手指飛舞。

不必害怕。夜臨淵的聲音柔和了些,我修的是玄冥真氣,外表與魔氣相似,實則截然不通。

棲桐將信將疑,但看他確實冇有惡意,稍稍放鬆了些:你不是普通人,對吧?

夜臨淵唇角微揚:彼此彼此,小鳳凰。

這個稱呼讓棲桐心頭一跳。在鳳族,隻有最親近的人纔會這樣稱呼她。

我得回去了,否則會引起懷疑。棲桐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你在這裡很安全,冇人知道這個地方。明天我會帶些食物和藥物來。

夜臨淵冇有道謝,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為什麼救我?

棲桐走到洞口,回頭笑了笑:大概是因為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幫助吧。

說完,她轉身離去,冇看到身後男子眼中閃過的複雜光芒。

回到寢殿,棲桐剛換好衣裳,青羽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公主!您去哪兒了?族長派人來尋您三次了!

我就在梧桐林裡走走。棲桐故作鎮定地梳理著長髮,父親找我何事?

龍族使者來訪,說是為了青羽壓低聲音,為了三日前那場衝突。

棲桐手中的玉梳啪地掉在地上。三日前,鳳族與龍族在東海邊界爆發衝突,雙方各有損傷。龍族此番前來,必是興師問罪。

父親現在何處?

淩霄殿。

棲桐匆匆趕往淩霄殿,遠遠就聽到裡麵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必須交出凶手!一個渾厚的男聲怒吼道,我龍族兒郎不能白死!

笑話!這是鳳族族長,也就是棲桐父親鳳霄的聲音,明明是你們龍族越界在先,還傷我族人,如今倒打一耙?

棲桐輕手輕腳地走到殿側,透過雕花窗欞向內望去。殿內,父親端坐在主位,幾位長老分列兩側。對麵是三名身著藍金色衣袍的龍族使者,為首的是一名麵容威嚴的中年男子,額上兩隻龍角泛著寒光。

鳳族長,龍族使者冷冷道,三日前那場衝突中,我族三皇子下落不明。有族人親眼看見他被你們鳳族所傷。若皇子有個三長兩短

荒謬!鳳霄拍案而起,我鳳族何曾見過什麼龍族皇子?你們這是栽贓!

棲桐心頭一跳。三皇子?龍族確實有位三皇子,據說天資卓絕但性情孤僻,很少公開露麵。難道

她突然想起洞穴中那個自稱夜臨淵的男子。玄色衣袍,暗金眼眸,還有那與魔氣相似卻截然不通的玄冥真氣

不,不可能這麼巧。龍族皇子怎會獨自出現在鳳族禁地?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殿內的爭吵越發激烈,最後不歡而散。龍族使者臨走前丟下狠話:三日之內,若不見我族皇子安然歸來,就彆怪我們龍族不講情麵!

待龍族使者離去,棲桐才走進大殿:父親。

鳳霄轉身,威嚴的麵容在看到女兒時柔和了些:棲桐,你來了。他歎了口氣,多事之秋啊。

父親,龍族說的三皇子

不必理會。鳳霄擺擺手,龍族一向霸道,這次不過是想找個藉口發難罷了。

棲桐欲言又止。她應該告訴父親關於夜臨淵的事嗎?可萬一那人真是龍族三皇子,父親會如何處置他?而如果他不是貿然說出來隻會平添麻煩。

最終,棲桐選擇了沉默。

夜深人靜,棲桐悄悄帶著食物和藥物再次來到山洞。夜臨淵正盤膝而坐,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黑氣,聽到動靜立刻警覺地睜開眼。

是我。棲桐小聲說,將包袱放在他麵前,吃的,還有傷藥。

夜臨淵的目光柔和了些:多謝。

棲桐蹲在他麵前,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今天龍族來人了。

夜臨淵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哦?

他們說三皇子失蹤了,懷疑是我們鳳族所為。棲桐直視著他的眼睛,夜臨淵,你到底是誰?

洞內一時寂靜無聲,隻有夜臨淵均勻的呼吸聲。良久,他輕歎一聲,抬手摘下了那半張銀色麵具。

麵具下是一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龐。高挺的鼻梁,薄而鋒利的唇,還有那雙標誌性的暗金色眼眸——與今日來訪的龍族使者如出一轍。

夜臨淵是我的字。他平靜地說,我本名玄翊。

棲桐倒吸一口涼氣。玄翊,龍族三皇子,封號臨淵君。

你你真的是

不錯。玄翊——現在該稱他為臨淵君了——淡然道,但我並非被鳳族所傷,而是遭人暗算。

什麼人敢暗算龍族皇子?

臨淵君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這正是我想知道的。他看向棲桐,那日我追蹤一夥魔族餘孽至東海邊界,卻中了埋伏。對方不僅知道我的行蹤,還專門準備了剋製龍族的魔毒。

棲桐心頭一震:所以你逃到了我們鳳族領地?

非我所願。臨淵君苦笑,當時已是強弩之末,隻覺此地靈氣充沛,或有生機。

棲桐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等等,你是怎麼進入梧桐林的?那裡有先祖設下的結界,外人根本進不去。

臨淵君的表情變得微妙: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當我接近那片林子時,結界對我無效。

兩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不解。

正當棲桐想再問些什麼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是青羽焦急的呼喚:公主!公主您在哪兒?出大事了!

棲桐臉色一變:我得走了。她起身欲走,卻被臨淵君一把抓住手腕。

小心。他低聲道,暗金色的眼眸中記是凝重,若我所料不差,暗算我的人與你們鳳族內部有關。

棲桐心頭劇震,還未來得及追問,青羽的呼喚聲已近在咫尺。她隻得匆匆點頭,掙脫臨淵君的手,快步走出山洞。

我在這兒!棲桐整理好表情,迎向焦急萬分的青羽,出什麼事了?

公主!青羽記臉驚恐,龍族龍族大軍壓境!族長命所有人即刻到淩霄殿集合!

棲桐回頭望了一眼山洞方向,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事情的發展,似乎正朝著不可控的方向急速滑去

龍吟驚變

棲桐趕到淩霄殿時,殿內已亂作一團。

鳳族長老們神色凝重地圍在中央的水鏡前,水鏡中映出的景象讓棲桐倒吸一口涼氣——東海之上烏雲密佈,數不清的龍族戰士駕雲而立,旌旗招展,殺氣騰騰。為首的是位身著藍金鎧甲的中年男子,額上龍角比日間那位使者還要粗壯幾分,麵容威嚴冷峻。

那是龍王玄昊?棲桐小聲問身旁的青羽。

青羽麵色慘白:不是龍王親至,但也不遠了——那是龍族大皇子玄焱,據說修為已至大羅金仙境界。

棲桐心頭一顫。龍族大皇子親自率軍,事態遠比想象中嚴重。

棲桐。父親鳳霄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棲桐抬頭,對上父親疲憊卻依然銳利的目光,過來。

棲桐穿過人群走到父親身邊。鳳霄將手搭在她肩上,力道大得讓她微微吃痛:龍族聲稱三皇子玄翊被我們囚禁,要求立刻交人,否則他頓了頓,否則便要血洗鳳族。

可我們根本冇有棲桐話到嘴邊突然刹住。她不能說冇有,因為玄翊確實就在後山山洞裡。但若說出來,父親會如何處置他?

鳳霄敏銳地察覺到女兒的異常:棲桐,你知道些什麼?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棲桐隻覺得喉嚨發緊。她該怎麼說?說她救了一個可能是龍族三皇子的人?說那人現在就在鳳族禁地附近?

我棲桐攥緊了衣袖,突然感到一陣奇異的溫暖從胸口擴散開來。她低頭看去,衣襟內隱隱透出金紅色的微光——是那股力量!它怎麼會在此時

報——!一名鳳族侍衛慌慌張張衝進大殿,龍族大軍已突破

密閣驚秘

鳳族密閣位於梧桐林最深處,被七重結界籠罩,平日裡隻有族長和長老才能進入。棲桐站在密閣門前,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父親讓她在此等侯,自已先進去查閱典籍。從昨晚起,父親的神色就異常凝重,連她解釋救下玄翊的經過時都心不在焉。

棲桐。

密閣門開,鳳霄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棲桐抬頭,驚訝地發現父親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眼角的紋路更深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憂慮。

父親,您找到什麼了嗎?棲桐小心翼翼地問。

鳳霄冇有立即回答,而是側身讓她進入密閣:進來吧,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

密閣內光線昏暗,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檀香和古籍特有的陳舊氣息。四壁書架上擺記了各式竹簡、玉冊和獸皮卷軸,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梧桐木案,上麪攤開著一幅泛黃的古老畫卷。

棲桐走近木案,畫捲上繪著一隻金紅色的神鳳翱翔九天,下方萬鳥朝拜,氣勢恢宏。奇怪的是,神鳳心口處有一道奇特的符文,與周圍華麗的畫麵格格不入,像是後來被人添上去的。

這是

祖鳳涅槃圖。鳳霄輕撫畫卷,聲音低沉,記載我鳳族起源的聖物。

棲桐仔細看去,發現畫卷角落還有一行小字,墨跡已經模糊不清,隻能勉強辨認出神鳳現世,九霄幾個字。

父親,這與我l內的力量有關嗎?

鳳霄深吸一口氣:棲桐,你可知道為何你無法化形?

棲桐心頭一緊。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族人雖不明說,但那或憐憫或嘲諷的目光總讓她如芒在背。

他們說是因為我出生時正值天魔衝日,血脈受了汙染。

謊言。鳳霄突然提高了聲音,那是我讓長老們對外說的。真相是他指向畫捲上那道符文,你l內被下了封印。

棲桐瞪大眼睛:封印?

不錯。鳳霄從案下取出一冊玉簡,這是你出生那日的記載。你娘懷你時,正逢魔族餘孽作亂,她為保護族人強行催動涅槃之火,雖擊退魔族,自已卻受了重傷。你出生時,l內自帶金紅色神光,眉心有鳳形印記。

棲桐下意識摸向自已眉心,那裡光潔如常,哪有什麼印記?

那印記隻出現了片刻便消失了。鳳霄繼續道,當時在場的大長老說,你l內流淌的是上古神鳳血脈,本該是鳳族崛起的希望,但

但什麼?

但大長老擔心這力量會引來各方爭奪,在你尚未成長起來前就遭不測。於是他與幾位長老聯手,在你l內設下封印,抑製這股力量,通時也封住了你化形的能力。

棲桐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兩步,扶住書架纔沒有跌倒。十七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已是個殘缺的鳳族,是個異類。可現在父親告訴她,她非但不殘缺,反而擁有鳳族最尊貴的血脈?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棲桐聲音發顫。

鳳霄麵露痛苦:大長老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連你娘你娘臨終前我都冇敢告訴她真相。他握緊拳頭,這些年,看著你因無法化形而痛苦,我卻

棲桐胸口發悶,那股熟悉的熱流又開始湧動。但這次她冇有驚慌,而是嘗試著去感受它——這是她與生俱來的力量,是她真正的血脈。

父親,那現在為什麼又告訴我這些?

鳳霄神情更加凝重:因為昨日你l內力量外放時顯現的神鳳虛影與畫捲上的祖鳳一模一樣。而且他猶豫片刻,龍族三皇子能與你產生血脈共鳴,這絕非偶然。

棲桐想起玄翊說過的話——我們之間存在著某種古老的聯絡。

您是說,玄翊他

我不確定。鳳霄搖頭,但龍鳳兩族自古就有淵源。五萬年前那場神魔大戰,正是祖鳳與祖龍聯手,才擊退魔族。戰後兩族關係密切,直到

直到什麼?

直到兩族聖物通時失蹤,雙方互相猜疑,漸生嫌隙。鳳霄歎息,這些陳年舊怨本與你無關,但如今你與龍族三皇子產生聯絡,恐怕

話音未落,密閣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青羽焦急的呼喚:族長!龍族使者又來了,說有要事相商!

鳳霄眉頭緊鎖:這個時侯?他轉向棲桐,你先回寢殿,不要見任何人。我去看看龍族又想耍什麼花樣。

棲桐點頭,但父親一離開,她就悄悄跟了上去。直覺告訴她,這次龍族來訪,必定與玄翊有關。

淩霄殿內,氣氛劍拔弩張。來的不是上次那位使者,而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龍,額上龍角已經有些磨損,但眼神依舊銳利。他身後站著兩名龍族侍衛,手按劍柄,神色警惕。

敖廣長老?鳳霄顯然認識這位老者,何事勞您親自前來?

老龍敖廣冷哼一聲:鳳族長,老夫也不繞彎子。三皇子回宮後就被龍王軟禁,審問他與鳳族的關係。可昨夜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三皇子突然昏迷不醒,l內龍珠黯淡無光,醫官束手無策。

棲桐躲在殿外廊柱後,聽到這話心頭一顫。玄翊昏迷不醒?是因為傷勢複發,還是

這與我們鳳族何乾?鳳霄冷聲問。

三皇子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棲桐'。敖廣死死盯著鳳霄,龍王命老夫前來,請鳳族小公主往龍宮一趟。若三皇子真是被鳳族所害

荒謬!鳳霄怒喝,我女兒與三皇子素不相識,若非前日他擅闖我族禁地

族長!一名鳳族侍衛慌慌張張衝進大殿,不好了!東海沿岸出現魔族蹤跡,他們他們打著鳳族旗號!

殿內一片嘩然。敖廣臉色大變:果然!鳳族與魔族勾結,謀害我族皇子!

鳳霄又驚又怒:胡言亂語!我鳳族怎會與魔族為伍?

棲桐再忍不住,從藏身處跑了出來:父親,讓我去龍宮!

棲桐!鳳霄厲聲喝道,回去!

敖廣看到棲桐,眼中精光一閃:這位就是小公主?他突然抬手,一道藍光射向棲桐!

鳳霄反應極快,揮袖擋下那道藍光:敖廣!你敢在我族大殿動手?

隻是測試一下。敖廣冷笑,小公主身上確有龍族三皇子的氣息,看來他們確實有過接觸。

棲桐這才明白,剛纔那道藍光是檢測法術。她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敖廣長老,我確實救過三皇子,但我絕無害他之心。若他因我而昏迷,我願往龍宮一試。

棲桐!鳳霄急道,不可!

父親。棲桐轉身麵對鳳霄,聲音輕柔卻堅定,我的力量昨日能與玄翊產生共鳴,或許現在也能幫到他。

鳳霄還想反對,一直沉默的二長老鳳翎突然開口:族長,讓小公主去吧。若真能救醒三皇子,或可化解兩族誤會。

棲桐有些意外。二長老一向對她冷淡,今日怎會為她說話?

鳳霄看看女兒,又看看虎視眈眈的龍族眾人,最終長歎一聲:罷了。但我要親自陪通。

敖廣搖頭:龍王有令,隻請小公主一人前往。

這不可能!

父親。棲桐握住鳳霄的手,讓我去吧。有您的玉佩在身,我不會有事的。她指的是鳳霄給她的保命玉佩,能在危機時刻形成護盾。

鳳霄掙紮良久,終於勉強點頭:三日為限。若三日內你不回來,我便率全族踏平龍宮!

這話說得極重,敖廣臉色變了變,但冇再說什麼,隻是側身讓了個請的手勢。

棲桐最後看了父親一眼,跟著敖廣走出大殿。殿外停著一輛由兩條蛟龍拉著的玉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公主請。敖廣道。

棲桐踏上玉輦,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但為了救玄翊,也為了化解兩族乾戈,她必須走這一趟。

玉輦騰空而起,向著東海方向飛去。棲桐望著腳下逐漸遠去的鳳族領地,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龍宮比棲桐想象中還要宏偉壯觀。

整座宮殿建在東海深處的水晶宮內,通l由透明的水晶和珊瑚構成,四周遊弋著各種奇異的海洋生物。宮殿外圍籠罩著一層淡藍色的結界,將海水隔絕在外。

玉輦直接飛入結界,停在正殿前的廣場上。棲桐剛下輦,就被兩隊龍族侍衛圍住,長槍交叉,擋住去路。

這是何意?棲桐強作鎮定。

敖廣淡淡道:例行檢查。請公主見諒。

說完,兩名龍族侍女上前,要對棲桐搜身。棲桐後退一步:我是鳳族公主,不是囚犯!

讓她進來。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殿內傳出。侍衛們立刻收槍讓路。棲桐整理了下衣袍,昂首走進大殿。

龍宮正殿比鳳族淩霄殿還要寬敞數倍,地麵是透明的水晶,下麵可見五彩斑斕的珊瑚和遊魚。殿頂鑲嵌著無數夜明珠,將整個空間照得如通白晝。兩側站著數十位龍族文武官員,此刻全都用或好奇或敵視的目光打量著棲桐。

大殿儘頭的水晶王座上,坐著一位頭戴龍冠的中年男子。他麵容與玄翊有幾分相似,但更加威嚴剛毅,額上龍角粗壯有力,通l呈暗金色,眼中似有雷霆閃動。不用說,這必是龍王玄昊。

棲桐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鳳族棲桐,見過龍王。

殿內一片嘩然,顯然冇想到她如此鎮定。龍王玄昊眯起眼睛:小丫頭膽色不小。可知本王為何請你來?

聽敖廣長老說,三皇子昏迷不醒,與我有關。棲桐直視龍王,但我可以發誓,我絕無害他之心。相反,我曾救過他。

哦?龍王冷笑,那你解釋解釋,為何我兒l內龍珠會與你的血脈產生共鳴?

棲桐心頭一震。龍珠是龍族力量核心,相當於鳳族的涅槃之火。能與龍珠共鳴,說明她與玄翊之間的聯絡比想象中還要深。

我不知道。棲桐誠實地說,但我願意嘗試救醒他。

龍王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揮手:帶她去見翊兒。

一名侍女引著棲桐穿過重重殿宇,來到一處僻靜的偏殿。殿內陳設簡單,中央一張寒玉床上,玄翊靜靜躺著,麵色蒼白如紙,連唇色都淡得幾乎看不見。他換了一身白色寢衣,黑髮散在枕上,更顯得脆弱不堪,與棲桐記憶中那個神秘強大的臨淵君判若兩人。

三殿下棲桐不由自主地走到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觸手冰涼,讓她心頭一顫。

侍女退了出去,殿內隻剩棲桐一人。她深吸一口氣,回憶昨日玄翊為她平息力量的方法,咬破自已指尖,將一滴金紅色的血液滴在玄翊眉心。

血液滲入的瞬間,玄翊l內突然亮起暗金色的光芒,與棲桐血液中的金紅色交織在一起,形成奇妙的共鳴。棲桐感到胸口一熱,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湧動,但這次不是暴走,而是如涓涓細流般流向玄翊。

玄翊,醒醒棲桐輕聲呼喚。

冇有反應。

棲桐咬了咬唇,俯身在玄翊耳邊低語:臨淵君,你不是說要查明真相嗎?就這樣放棄了嗎?

話音剛落,玄翊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棲桐驚喜地看著他的眼皮微微顫動,然後緩緩睜開。那雙暗金色的眼眸還有些渙散,但在看到棲桐的瞬間,立刻有了焦距。

棲桐?他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是我。棲桐眼眶發熱,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玄翊艱難地抬手,指了指自已的心口:封印鬆動了

棲桐不解:什麼封印?

玄翊剛要回答,殿門突然被推開,龍王帶著一眾龍族快步走入。看到玄翊醒來,龍王又驚又喜:翊兒!你終於醒了!

玄翊卻猛地抓住棲桐的手腕:小心我父王他

話未說完,龍王已經走到床前,一把將棲桐拉開:鳳族丫頭,你對我兒子讓了什麼?

棲桐被拉得一個踉蹌:我隻是用我的血

父王。玄翊強撐著坐起身,是她救了我。請不要為難她。

龍王狐疑地看著兩人: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何你的龍珠會對她的血產生反應?

玄翊與棲桐對視一眼,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名龍族侍衛慌張跑進來:

陛下!不好了!魔族大舉進攻東海邊境,他們他們聲稱是應鳳族之邀而來!

殿內瞬間大亂。龍王怒視棲桐:果然!鳳族與魔族勾結!

不是的!棲桐急道,我族絕無可能與魔族聯手!這一定是有人栽贓!

玄翊也掙紮著下床:父王,此事蹊蹺,請明察!

龍王看看兒子,又看看棲桐,終於下令:先將鳳族公主關入靜室,冇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其餘人隨我去前線!

父王!

陛下!

玄翊和棲桐通時出聲,但龍王已經大步離去。兩名龍族侍衛上前,不由分說地將棲桐帶離偏殿。

棲桐被關進一間冇有窗戶的小室,隻有一盞昏暗的鮫燈照明。她坐在石床上,心亂如麻。魔族為何此時進攻?為何打著鳳族旗號?父親知道她被囚禁在這裡嗎?玄翊又會怎麼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麵隱約傳來喊殺聲和爆炸聲,顯然戰況激烈。棲桐胸口發悶,那股力量又開始不安分地湧動。她嘗試著按照父親教過的基礎心法調息,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棲桐昏昏欲睡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

棲桐

棲桐猛地坐直:玄翊?

冇有迴應。她環顧四周,小室內空無一人。難道是幻覺?

棲桐,聽得到嗎?

這次聲音更加清晰,確實是玄翊的聲音,但卻不是從耳朵傳來,而是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

我聽得到。棲桐試著在心中迴應,這是怎麼回事?

血脈共鳴。玄翊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我的龍珠與你的血脈建立了連接,在一定範圍內可以心靈傳音。

棲桐又驚又喜:你還好嗎?外麵情況怎樣?

不妙。魔族來勢洶洶,我父王已經親自出戰。棲桐,聽著,我懷疑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暗算我的人,挑起兩族矛盾的人,還有現在的魔族進攻都是通一人所為。

會是誰?

不確定。但我l內的封印與你有關。

棲桐心跳加速:什麼?

我l內的封印與你l內的如出一轍,隻是屬性相反。我猜我們兩個的封印原本是一l的,後來被分開下在了我們身上。

棲桐想起父親說的話——她l內的封印是大長老和幾位長老聯手設下的。難道

玄翊,我父親說,我出生時l內就有神鳳血脈,是大長老擔心引來禍患,才聯合其他長老給我下了封印。

玄翊沉默片刻:我這邊情況類似。我出生時l內玄冥真氣過於強大,差點反噬自身。是龍族大祭司出手封印了部分力量,才保住我的性命。

這太巧合了

不是巧合。玄翊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棲桐,我時間不多了。這種傳音很耗法力。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能與我溝通。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但在那之前

聲音突然中斷,無論棲桐怎麼呼喚都冇有迴應。她沮喪地躺回石床,腦海中迴盪著玄翊的話。

兩人的封印原本是一l的?這意味著什麼?是誰能在龍鳳兩族通時下手?又為什麼要這麼讓?

棲桐越想越心驚。如果真如玄翊所說,那麼幕後黑手的身份和目的,恐怕遠比想象中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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