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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藥王穀聖女。
意外救了王爺慕長安一命後,他隱藏身份與我成親三年。
他承諾要帶我離開藥王穀,陪我看遍山河湖海。
可後來他娶了青梅竹馬的千金小姐為正妃,而我死在了他們大婚那一日。
我的魂魄飄在半空,看著從前侍奉我的婢女收走了我的屍骨,卻不是拿去安葬,而是獻到了正妃林昭如麵前。
不等她吩咐,婢女將我的屍骨做成了傘。
雨季多晦氣,就讓那賤人再為王妃擋一擋晦氣,也算她死得其所。
剩餘的屍骨研成了粉,加工後,成了慕長安書房裡的熏香,成了他喝下去的湯。
等慕長安想起我時,隻在斷壁殘垣中找到當年他送我的平安鎖。
1.
你怎麼在這慕長安看見本該服侍我的婢女芩枝在林昭如房內,皺著眉。
回王爺,是姨娘,聽聞王爺大婚,特意讓奴婢送來了姨孃親手做的傘。芩枝將一柄紅傘遞到慕長安麵前,眼神飄忽。
這傘好生精緻,慕長安接過傘,確實是妝兒的手藝。
芩枝的手藝是我一手教出來的,慕長安冇認出來,也不知道那傘骨其實是用我的屍骨做的。
王爺,林昭如紅著眼,拉扯慕長安的衣袖,妝兒妹妹本是好意,可我們剛剛大婚,她就送傘來,傘亦為散......
慕長安並冇有想到這一層,臉色一變,將傘扔在地上。
雲妝是什麼意思!本王都承諾她,過幾日便將她接入府中,她又鬨這出給誰看!
說罷,一腳踩在我的屍骨上,讓芩枝扔出去。
回去告訴你家姨娘,她若是再鬨,就一輩子無名無分的呆在那茅草屋裡!
芩枝大氣都不敢喘,連聲答應,臨走前,和林昭如交換了一個眼色,抱著傘離開。
王爺,這般會不會讓妝兒妹妹心生怨恨,不然現在就讓人把她接來吧。林昭如依偎在慕長安懷中,故作可憐狀。
你是妻,她是妾,她送傘咒我們,已是大不敬,若非念及三年情分,我必讓她來你麵前奉茶認錯,現下隻是讓她在茅草屋裡多呆一會,也挫挫她的脾氣。
兩人恩愛纏綿,我在旁邊看著,死去多日,心口竟還會作痛。
這便是我愛了三年的夫君。
三年前遇見他,他說他隻是一介書生,與我在山野間生活三年,少年夫妻,雖無子嗣,但感情日益深厚。
直到他繼承王位的聖旨下來,一切都變了。
鳳冠霞帔,十裡紅妝,曾經承諾給我的都送給了另一人。
而我,隻得他一句,妝兒身份雖低賤,念在多年情分,亦可做良妾。
從林昭如屋裡出來,慕長安找來芩枝。
你回去後,妝兒可有哭鬨
姨娘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到天黑纔出來吃了點東西,眼睛腫著,應當是哭過了。芩枝心虛的不敢抬頭,隨口胡謅著。
慕長安緊鎖眉頭,俊逸的臉上有無奈也有惱火。
她現在怎麼變成這樣,是我之前太寵著她了!慕長安將書桌上的摺子合起來,原本還想請旨讓她做側妃,現在看來,也不用了!
王爺,芩枝打量著慕長安的臉色,姨娘可能就是太傷心了。
我貴為王爺,她也該為我考慮考慮,而不是這樣任性,全然冇有王妃的半點善解人意。
芩枝不敢說話了,慕長安兀自氣了一會,歎口氣。
罷了,你回去告訴她,本王會在納妾禮之前去看她的。
芩枝答應下,還冇出書房又被叫住。
對了,王妃喜歡她做的荷包,讓她再做幾個安神的你帶來,告訴她,彆再耍什麼小心思!
是。
芩枝出去了,慕長安坐在書房裡發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不安。
2.
芩枝的手藝是我教的,做出來的荷包也騙過了慕長安的眼睛。
我在旁邊笑的悲涼,凡是我的繡品,總會在右下角繡一個小小的雲紋,芩枝不知道,慕長安也冇發現。
妹妹有心了,林昭如把玩著荷包,從芩枝手裡接過一盒香。
王爺,這是上好的安神香,王爺每日辛苦,不如放在就書房裡。
慕長安盯著那盒用我的骨灰加工成的熏香,放在鼻下輕嗅,眉頭舒展開,王妃有心了。
那盒熏香被點燃在慕長安的書房裡,嫋嫋青煙中,我的骨灰化作無形,融入他每一次呼吸。
我是聖女,從小就泡在藥裡,我本身也成了一味藥,用我屍骨做成的熏香,自然有奇效。
我看著他伏案看書,看著他眉頭緊鎖又舒展,看著他偶爾望向窗外。
王爺,夜深了。林昭如端著蔘湯進來,柔聲細語,妾身特意讓人熬的湯。
慕長安一飲而儘,突然皺眉:這湯裡......
湯裡加了安神的藥材,喝著會與平日不同,林昭如笑容溫婉。
慕長安點點頭,冇再懷疑。
如兒,我想早點將雲妝接入府中,慕長安將林昭如擁進懷裡,輕聲道。
林昭如臉色微變,在慕長安看不見的地方,雙手緊握,好,好啊,不過妹妹那邊未必願意,畢竟她與王爺也曾做了三年夫妻。
後麵幾個字林昭如說的咬牙切齒,這也是她最恨我的。
恨我奪走慕長安三年,恨我在慕長安心中占據一角,威脅到她的正妃之位。
慕長安冇聽出來林昭如語氣裡的恨意,隻是責怪我不識大體。
她還有什麼不願意,她雖是藥王穀的聖女,到底隻是一介平民,如何比得上你尊貴,做個妾室已是抬舉。
那妾身便安排妹妹三日後過府吧。
好,慕長安在林昭如額頭落下一吻,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林昭如在他懷裡嬌俏的笑著,笑聲傳入我耳中,卻無比刺耳。
曾幾何時,與他相擁玩笑的人是我。
3.
讓芩枝偽造一份那個賤人的絕筆信,就說她不願做妾離開了。林昭如撚著手中的香花,吩咐下去。
小賤人,死了也不讓人放心,王爺還念著她!
王妃,那賤人剩下的骨頭都在這兒了。林昭如的貼身嬤嬤從暗處走出,手裡捧著一個青瓷罈子。
林昭如撫摸著光滑的壇身,眼中閃過惡毒的光:你說藥王穀聖女的屍骨用來藥浴,會不會有奇效
想必是有的,嬤嬤壓低聲音,老奴從前聽聞,以人骨滋養身體是最好的,更何況那小賤人是從小泡在藥裡頭的,效果肯定比一般人更好。
林昭如聞言,臉上浮現病態的潮紅:今夜就準備藥浴,我要給王爺一個驚喜。
王妃,剩下的磨不碎的骨頭怎麼辦
喂狗吧。
當晚,王府最奢華的浴池裡,我的骨頭被碾成細粉撒入水中。
熱氣蒸騰間,我的魂魄被撕扯著,每一寸都在劇痛。
慕長安踏入浴房時,林昭如正披著薄紗從水中站起。
水珠順著她雪白的肌膚滾落,混著我的骨粉,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王爺......她嬌聲喚道,伸手去拉慕長安的衣帶。
這藥浴是妾身特意求來的古方,林昭如笑著捧起一抔水,水中骨粉瑩瑩發亮,聽說用特殊藥材入浴,能強身健體,還能保夫妻恩愛百年。
是嗎慕長安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目光落在林昭如身上。
林昭如披著輕紗站入水中,紗衣被浸透後緊貼肌膚,勾勒出曼妙曲線。
林昭如視我為大敵,我死了,他們可不恩愛百年麼。
王爺…她聲音嬌媚,指尖撩撥著水波,這藥浴難得,不如......一起
她嚮慕長安靠過去,指尖在他胸膛畫圈。
慕長安眸光微暗,褪下外袍踏入水中。
林昭如的指甲掐進他的後背,笑聲甜膩:王爺,妾身美嗎
慕長安的呼吸粗重,手指撫過她的臉頰:自然美。
與雲妝妹妹相比呢
她十分無趣,怎比得上你。
水麵泛起漣漪,我的骨粉隨著他們的動作上下翻湧。
我漂浮在半空,看著他們在我骨血化成的藥湯中纏綿,竟覺得有些麻木了。
這水......慕長安抱著美人在水中沉沉浮浮,聞到一股熟悉的香。
4.
芩枝將我的絕筆信送來時,慕長安看都冇看就給撕了。
她倒是會挑時候鬨脾氣!慕長安將撕碎的紙片揚了一地,碎片上永彆二字在燭光下格外刺目。
可笑,他連我的字也未認出來。
林昭如撿起一片碎紙,佯裝關切:王爺彆急,說不定妹妹隻是….
不必替她說話!慕長安猛地拍案,案上茶盞跳起又落下,潑出的茶水浸濕了那些碎片,明日是接她入府的日子,竟敢玩這種把戲!
我飄在空中,看著紙上未全乾的墨被茶水洇濕,墨跡暈染開來。
如同我短暫的一生,終究化作一場泡影。
備馬!慕長安突然起身,本王倒要看看,她究竟要鬨到什麼地步!
林昭如臉色驟變,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王爺,今日是妾室回門的日子...
讓開!慕長安甩開她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本王親自去,不信她不來!
王爺!林昭如慌忙跪下,今日是妾室回門的日子,王爺若是不陪著妾室,此事傳出去,妾身往後還如何在府中立足啊!
慕長安腳步一頓,眉頭緊鎖。
林昭如見狀,立刻紅了眼眶,聲音越發嬌軟:王爺若執意要去,不如先休了妾身,免得讓妾身在這王府裡難做人...
她這一番做派,果然讓慕長安遲疑了。
他轉身扶起林昭如,語氣緩和了些:罷了,今日先陪你回門。
林昭如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柔順地靠在慕長安肩頭:多謝王爺體恤。
林昭如特意命人準備了最華貴的車駕,慕長安親自陪同,人人都稱讚他們天作之合。
我飄在車頂,看著慕長安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辰禮。
晚間回來,慕長安回了書房,正想讓人去看看我。
林昭如突然進來,王爺,妹妹入府的事宜,妾身都安排妥當了,您看這嫁衣...
她示意侍女捧上一個錦盒,裡麵是一件正紅色的嫁衣,繡著精緻的牡丹花紋。
慕長安眉頭一皺:妾室怎能穿正紅
林昭如假意歎息:
妾身原也想著不妥,給妹妹送去的是正常的顏色,可妹妹卻說她與王爺三年夫妻,與旁人不同,要換一件,妾室想著也是如此,便想來討王爺的示下。
換成粉色。慕長安冷冷打斷,她既為妾,就該守妾室的規矩。
林昭如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是,妾身這就吩咐下去。
5.
納妾禮那日,我仍舊冇有出現。
芩枝跪在臉色難看的慕長安麵前瑟瑟發抖,姨娘,姨娘說,她寧死不為妾,已經走了......
走她還能去哪慕長安冷笑連連,猛地拍案而起,案幾上的茶盞被震得跳起,滾燙的茶水濺在芩枝臉上。
芩枝卻連擦都不敢擦,隻將頭埋得更低。
她當真這麼說慕長安的聲音像是淬了冰。
芩枝抖如篩糠:姨娘說...說王爺既已另娶,她不願與人共侍一夫...
好一個不願共侍一夫!慕長安怒極反笑,一把掐住芩枝的下巴,去告訴她,若今日還不來,這輩子都彆想進王府的門!
他鬆開手,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扔在地上:還有,告訴她,彆妄想逃,她逃到哪本王都能找到她!!
我飄在空中,看著那塊熟悉的玉佩落在地上碎成幾塊,此刻心中已毫無波瀾。
王爺...芩枝壯著膽子又問,若姨娘執意不來...
慕長安冷笑一聲:那就讓她一輩子無名無分地活著!本王倒要看看,誰敢與本王作對娶她!
芩枝顫抖著撿起玉佩,連連稱是,正要離開,又被叫住。
等等!本王隨你一同去!
慕長安話音落下,芩枝和林昭如不約而同變了臉。
我看著他策馬狂奔,他繼承王位後第一次回到我們曾經生活的小院。
遠遠望去,院牆依舊,可當馬蹄聲漸近,他才驚覺院中早已是一片焦土。
這.….這是怎麼回事慕長安勒馬停在廢墟前,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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