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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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燼梟捏著那張酒店監控截圖,指尖幾乎嵌進相紙。

照片裡蘇晚璃正踮腳親吻裴子燁的喉結,那是他們新婚夜他專屬的領地。

他笑著碾碎照片,撥通三個電話。

一週後,裴家股票崩盤,裴子燁在家族祠堂被按著剃光頭髮澆上硫酸稀釋液。

痛嗎顧燼梟踩著裴子燁潰爛的頭皮輕笑,這纔剛開始。

當蘇晚璃跪在碎玻璃上求他放過情人時,他溫柔拭去她的淚:彆急,下一個是你。

他切斷她所有經濟來源,將出軌視頻投放在她名媛聚會現場。

看著曾經高貴的妻子像狗一樣爬向自己,顧燼梟終於笑出聲:晚璃,地獄的門,我親手替你開。

第1章

顧燼梟推開頂層公寓厚重的實木大門時,腕錶指針剛好滑過晚上十點。玄關感應燈無聲亮起,在光潔如鏡的黑曜石地磚上投下他頎長冷硬的影子。空氣裡瀰漫著昂貴的雪鬆香薰味道,和他今早出門時一模一樣,一絲煙火氣也無。這棟位於市中心雲巔、能俯瞰整座城市璀璨燈火的豪宅,是無數人窮儘想象力也無法企及的奢華牢籠。

也是他和蘇晚璃結婚第五年的家。

客廳空無一人,隻有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像流淌的星河,無聲閃爍。水晶杯在吧檯上留下一點未乾的水漬,旁邊丟著一隻口紅,色號是顧燼梟從未在蘇晚璃唇上見過的豔紅。他眼神掃過,腳步未停,徑直走向書房。那裡是他的絕對領域,冰冷、高效,也是他龐大商業帝國的神經中樞。

電腦螢幕亮起幽藍的光,郵箱提示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封匿名郵件,標題隻有冰冷的三個字:看禮物。

附件是一段高清視頻。拍攝角度隱蔽,但畫麵清晰得刺眼。奢華的酒店套房,水晶吊燈折射著曖昧的光暈。蘇晚璃,他明媒正娶、在公眾麵前永遠溫婉得體、被無數人豔羨的顧太太,正踮著腳,雙臂親昵地環著一個年輕男人的脖頸。她仰著頭,臉上是顧燼梟許久未曾見過的、帶著媚意的生動笑容。然後,她微微側過臉,柔軟的唇瓣,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誘惑,輕輕印在那個男人凸起的喉結上。

那個位置…顧燼梟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像是被瞬間抽空,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衝上頭頂,發出沉悶的轟鳴。新婚之夜,蘇晚璃在他身下喘息,迷濛的眼中隻有他,她的指尖也曾那樣眷戀地劃過他的喉結,帶著滾燙的溫度,說那是她最著迷的地方,隻屬於她一個人的領地。

視頻還在繼續,那個男人,顧燼梟認得,裴家那個剛從國外鍍金回來、眼高於頂的二世祖,裴子燁。他正低下頭,手指輕佻地抬起蘇晚璃的下巴,兩人旁若無人地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

啪!顧燼梟猛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的螢幕。力道之大,讓整個沉重的紅木書桌都震動了一下。死寂在巨大的書房裡蔓延,隻剩下他胸腔裡那顆心臟,正以一種失控的、擂鼓般的速度瘋狂跳動,每一次搏動都撞擊著肋骨,帶來鈍痛。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靠向真皮椅背,昂貴的意大利小牛皮發出細微的摩擦聲。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把拉滿弦、即將崩裂的弓。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車流如同發光的血管,永不停歇。那光芒映在他深不見底的瞳孔裡,卻折射不出絲毫溫度,隻剩下冰冷的、淬了毒的寒芒,在無聲地燃燒。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螢幕解鎖的光映亮了他毫無表情的臉。手指在通訊錄裡滑動,最終停留在一個冇有名字、隻有一串特殊代碼的聯絡人上。撥通。

是我。顧燼梟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絲毫波瀾,隻有一種金屬般的冷硬質感,查蘇晚璃和裴子燁。從他們第一次見麵開始,所有軌跡,所有細節,包括每一次見麵地點、時長、通訊記錄、資金往來……事無钜細。尤其是,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他們去過的酒店,開過的每一間房。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一個同樣毫無情緒起伏的男聲:明白,顧先生。多久

十二小時。顧燼梟的目光落在桌角一個相框上,裡麵是幾年前他和蘇晚璃在某個慈善晚宴上的合影,她依偎在他身邊,笑容溫婉,眼神清澈。多麼完美的假象。我要全部。

電話掛斷。書房裡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顧燼梟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一動不動。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光影在他冷峻的側臉上無聲移動。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腳下是萬丈紅塵,燈火輝煌,眾生如蟻。他俯視著這一切,如同一個冰冷的、脫離了軀殼的審判者。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這一次是蘇晚璃發來的資訊,帶著一個柔弱的笑臉表情:老公,還在忙嗎我煲了你喜歡的湯,等你回來哦。想你~

文字後麵跟著一張照片,是她穿著家居服,在燈光柔和的廚房裡,對著鏡頭巧笑倩兮的模樣,無辜又溫順。

顧燼梟的指尖懸在螢幕上,停頓了幾秒。最終,他冇有回覆。隻是將手機螢幕朝下,輕輕釦在了冰冷的窗玻璃上。玻璃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臉——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那不是一個笑容,那是寒冰裂開縫隙,露出底下洶湧的、足以焚燬一切的熔岩。眼神銳利如淬毒的刀鋒,精準地瞄準了獵物最致命的位置。

他無聲地對著玻璃裡自己的倒影,也對著這座沉睡的城市,吐出兩個字:開始。

第2章

十二小時,分秒不差。一份厚厚的加密檔案,帶著電子文檔特有的冰冷觸感,無聲地出現在顧燼梟書房的電腦螢幕上。

他冇有立刻點開。巨大的落地窗前,晨曦剛剛刺破厚重的雲層,給這座冰冷的城市鍍上一層虛幻的金邊。顧燼梟背對著光,身影在光潔的地板上拉得很長,如同蟄伏的猛獸。他慢條斯理地繫好襯衫袖口的鉑金袖釦,動作一絲不苟,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優雅。

然後,他才坐回寬大的皮椅,點開了那份報告。

螢幕的光映在他臉上,明滅不定。報告的內容詳儘到令人髮指。時間線清晰地羅列:三個月前,蘇晚璃在某個慈善拍賣會上初次遇見裴子燁,那個穿著騷包粉色西裝、端著香檳四處放電的男人。兩個月前,兩人在一傢俬密性極高的米其林三星餐廳偶遇。一個月前,蘇晚璃名下某張不常用副卡的賬單上,出現了城郊溫泉度假酒店豪華情侶套房的消費記錄,而同一時段,裴子燁的信用卡在同一地點也有消費。兩週前,蘇晚璃以看望閨蜜為由去了鄰市,而裴子燁的私人飛機恰好也在那個時段降落在鄰市機場。報告裡甚至附上了幾張模糊但能辨認的監控截圖——酒店地下車庫,裴子燁摟著蘇晚璃的腰;度假酒店私密的花園小徑,兩人在樹影下擁吻;還有一張,是蘇晚璃穿著裴子燁寬大的男士襯衫,清晨從他在市中心的高級公寓單元門裡走出來……

照片一張張翻過,顧燼梟臉上的表情冇有任何變化,連眼神的波動都欠奉。隻有握著鼠標的右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他像在審閱一份再尋常不過的商業企劃書,冷靜、高效,評估著每一個細節的價值和可利用之處。

報告的最後幾頁,聚焦在裴子燁和他背後的裴家。裴氏集團,表麵光鮮,主營高階地產和連鎖酒店,近兩年擴張激進,負債率早已高得嚇人,全靠幾家關係深厚的銀行在背後輸血撐著。裴子燁本人,除了頂著海歸精英的名頭在家族企業裡掛了個虛職,最大的業績就是揮霍無度和玩弄女人。報告裡詳細列出了他經手的幾個爛尾項目和幾筆流向不明的钜額資金,以及他與銀行幾位關鍵人物之間隱秘的利益輸送證據。

顧燼梟的目光停留在那些銀行的名字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他拿起桌上的加密電話,撥通了第二個號碼。這一次,接電話的是他龐大商業帝國的核心智囊之一,一個以手段狠辣、眼光毒辣著稱的金融操盤手。

目標:裴氏集團。顧燼梟的聲音透過電波,平靜得可怕,三天。我要看到他們主要合作銀行的信貸評估報告出現‘重大風險提示’,尤其是針對裴氏那幾個核心抵押項目。怎麼做,你清楚。

明白,顧總。對方的聲音同樣冷靜專業,需要控製烈度嗎

烈度顧燼梟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冇有半分溫度,我要的是雪崩。第一片雪花落下時,就要讓所有人知道,裴家的天,塌了。

電話掛斷。金融的絞索,已經無聲地套上了裴家的脖頸。

顧燼梟站起身,走到酒櫃前,取出一瓶年份極佳的單一麥芽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注入水晶杯,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端著酒杯,重新走回落地窗前。陽光已經完全鋪灑開來,城市在腳下甦醒,車水馬龍,一片繁忙喧囂的景象。

他輕輕晃動著酒杯,看著冰塊在金色的酒液中慢慢融化。手機螢幕亮起,又是一條蘇晚璃的資訊:老公,早餐準備好了哦,有你喜歡的蟹黃包,等你~

後麵跟著一個可愛的愛心表情。

顧燼梟垂眸看著那條資訊,眼神像在看一個拙劣的笑話。他抬起手,將杯中冰冷的酒液一飲而儘。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的不是暖意,而是更深的寒意和一種近乎嗜血的興奮。

獵殺,開始了。而獵物,還在溫情的陷阱裡,無知無覺地等待著她的愛人回家吃早餐。

第3章

三天,僅僅三天。

對於普通人而言,不過是日曆翻過三頁。但對於裴氏集團,對於裴家,這三天如同被按下了百倍速的毀滅鍵,從雲端到地獄的墜落快得讓人猝不及防,連一聲像樣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風暴的源頭,是兩份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泄露到金融圈核心層的內部檔案。一份是某國際頂級風險評估機構出具的、針對裴氏集團核心資產(主要是幾個位於黃金地段的在建高階商業地產項目)的深度評估報告。報告用極其專業且冰冷的語言,詳儘分析了項目存在的巨大風險——地質條件存疑、設計存在致命缺陷、資金鍊已瀕臨斷裂、市場預期嚴重高估……結論觸目驚心:估值嚴重虛高,實際價值可能不足抵押貸款的百分之五十。另一份,則是裴子燁經手的一個海外收購項目的審計報告草稿,上麵清晰地記錄著數千萬美元資金通過複雜的離岸公司路徑被轉移,最終指向幾個與裴子燁關係密切的空殼公司。

這兩份檔案如同兩枚精準投下的深水炸彈,瞬間在看似平靜的金融圈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首先是裴氏股價。開盤即遭遇史無前例的瘋狂拋售,巨大的賣單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下。開盤不到十分鐘,股價直接跌穿熔斷線,交易所被迫暫停交易。恐慌情緒並未因此停止,反而在停牌的間隙瘋狂發酵。各種關於裴氏資不抵債、高管即將捲款跑路、項目即將爛尾的流言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各大財經論壇、微信群、私人俱樂部裡瘋傳。下午覆盤,股價直接開啟自由落體模式,斷崖式暴跌,螢幕上那根代表裴氏股價的曲線,綠得刺眼,一路向下,毫無反彈之力,最終死死地釘在了跌停板上。連續三天,天天如此。市值蒸發超過百分之六十!

緊接著是銀行。那些曾經與裴家稱兄道弟、拍著胸脯保證同舟共濟的銀行家們,瞬間變了臉。風險評估部門連夜加班,電話被打爆。第二天一早,裴氏總部就迎來了幾家主要貸款銀行的聯合工作組,態度強硬地要求立即補充抵押物或提前償還部分貸款本息。裴家當家人,裴子燁的父親裴永年,一夜之間急白了頭,四處求爺爺告奶奶,電話打到顧燼梟這裡時,聲音都在抖:顧總!顧總您一定要幫幫我們!這絕對是有人惡意做空!我們裴氏是清白的啊!您看在我們兩家過去…

裴董,顧燼梟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語氣平淡地打斷他,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擊著桌麵,生意場上,風險自擔。銀行按規矩辦事,我也愛莫能助。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情緒,不過,我建議您好好問問貴公子裴子燁,他經手的那些海外項目,到底是怎麼回事窟窿,總得有人填。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直接切斷了通話。

電話那頭,裴永年聽著忙音,臉色瞬間灰敗如死。他猛地轉身,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一旁、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的裴子燁,揚起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扇了下去!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死寂的辦公室裡迴盪。

畜生!你到底在外麵乾了什麼好事!你想害死全家嗎!

裴永年的咆哮聲嘶力竭,帶著絕望的憤怒。

裴子燁被打得一個趔趄,半邊臉迅速腫起,嘴角滲出血絲。他捂著臉,眼神驚恐而茫然,麵對父親的質問和外麵鋪天蓋地的災難,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有深深的恐懼。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的源頭,僅僅是因為他碰了不該碰的人。

顧燼梟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依舊繁華的城市。巨大的電子螢幕上,財經新聞頻道正在滾動播放著裴氏集團崩盤的快訊,主持人急促的語調和螢幕上那刺眼的綠色數字,形成一幕絕佳的諷刺劇。他端起咖啡,輕輕啜了一口。苦澀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甘甜。

金融帝國的崩塌,往往隻需要輕輕推倒第一塊多米諾骨牌。而裴家這塊腐朽的骨牌,倒下的聲音,真是……悅耳動聽。

這隻是開始。顧燼梟看著玻璃窗上自己冰冷的倒影,無聲地宣告。**凡胎的痛苦,纔剛剛拉開序幕。

第4章

裴氏崩盤的陰雲籠罩著整個家族,往日車水馬龍的裴家老宅變得門可羅雀,死氣沉沉。壓抑和恐懼如同實質的濃霧,瀰漫在每一個角落。裴子燁更是如同驚弓之鳥,躲在自己的豪華公寓裡,窗簾緊閉,電話關機,試圖隔絕外麵那個天翻地覆的世界。他隱約覺得這場滅頂之災來得太過蹊蹺,卻又抓不住任何頭緒,隻能被無邊的恐懼吞噬。

第四天深夜。

急促的門鈴聲如同催命符般響起,尖銳地刺破了公寓內的死寂。裴子燁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心臟狂跳,恐懼瞬間攫緊了他。他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後,透過貓眼向外望去。

門外站著幾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麵無表情,身形健碩,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為首的一個,裴子燁認得,是顧燼梟身邊那個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助理,林森。林森的眼神透過貓眼,似乎精準地捕捉到了裴子燁的窺視。

裴少,開門。顧先生有請。

林森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隔著厚重的門板清晰地傳了進來,像冰冷的鐵鉗扼住了裴子燁的喉嚨。

裴子燁渾身一顫,血液彷彿瞬間凍結。顧燼梟!這個名字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開。所有的恐懼瞬間找到了源頭,那個被他刻意忽略的、最可怕的猜想得到了證實!是因為蘇晚璃!一定是因為蘇晚璃!

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下意識地想後退,想逃。但公寓的門鎖,在嘀的一聲輕響後,竟然從外麵被打開了!兩個黑衣男人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一左一右,像鐵鉗一樣牢牢架住了他的胳膊。他們的力量大得驚人,裴子燁的掙紮如同蚍蜉撼樹。

你們乾什麼!放開我!這是私闖民宅!我要報警!

裴子燁驚恐地尖叫,聲音都變了調。

林森走進來,眼神冷漠地掃過裴子燁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彷彿在看一件垃圾。裴少,省點力氣。顧先生不喜歡等人。

他揮了揮手。架著裴子燁的黑衣人毫不客氣地將他往外拖拽,像拖一條死狗。

黑色的商務車如同幽靈,悄無聲息地融入沉沉的夜色。車內死寂,隻有裴子燁粗重而恐懼的喘息聲。他像被抽掉了骨頭,癱在後座上,冷汗浸透了昂貴的絲綢睡衣。車子七拐八繞,最終停在城市邊緣一處幾乎被遺忘的老城區。一座古舊肅穆、散發著腐朽木頭氣息的祠堂出現在眼前。這裡是裴家早已廢棄不用的舊祠堂,陰森、破敗,隻有逢年過節纔會象征性地打掃一下。

祠堂沉重的木門被推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陳年香火混雜的怪味撲麵而來。裡麵冇有開大燈,隻有幾盞慘白的應急燈亮著,光線昏暗,勉強照亮佈滿蛛網的高大神龕和牌位。牌位層層疊疊,在幽暗的光線下如同一雙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下方。

祠堂中央的空地上,放著一張斑駁的太師椅。顧燼梟就坐在那裡。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與這破敗腐朽的環境格格不入。他姿態閒適,指尖夾著一支燃燒的雪茄,嫋嫋青煙在慘白的光線下升騰。在他腳邊,放著一個銀色的金屬桶和一個蓋著蓋子的黑色塑料桶。兩個穿著同樣深色西裝、戴著口罩和手套的男人如同雕塑般侍立在他身後。

裴子燁被粗暴地拖了進來,扔在冰冷肮臟的青磚地麵上。他抬起頭,對上顧燼梟那雙在昏暗光線下更顯幽深冰冷的眼睛,恐懼瞬間達到了頂點,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

顧…顧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蘇晚璃!是她勾引我的!

裴子燁涕淚橫流,手腳並用地想爬過去求饒,您饒了我!饒了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裴家…裴家都完了,求您高抬貴手…

顧燼梟緩緩吸了一口雪茄,猩紅的火點在黑暗中明滅。他微微俯下身,看著地上抖如篩糠的裴子燁,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對方的哭嚎,帶著一種殘忍的玩味:裴少,彆緊張。請你看場戲。

他彈了彈菸灰,目光落在裴子燁精心打理、染成時髦淺金色的頭髮上,戲名就叫…‘從頭開始’。

他話音剛落,身後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就上前一步,手裡赫然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剃刀!另一個男人則猛地按住了裴子燁的肩膀。

不!不要!顧燼梟!你不能這樣!你瘋了!

裴子燁爆發出絕望的嘶吼,拚命掙紮,但按著他的力量如同鐵鑄。

剃刀冰冷的刀刃貼上了他的頭皮。那觸感讓裴子燁瞬間僵住,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頭頂。嗤啦——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一縷縷精心保養的淺金色頭髮,如同垃圾般,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地。剃刀異常鋒利,動作也極其粗暴,冰冷的刀鋒不時刮過頭皮,帶來細微的刺痛和更深的、深入骨髓的恐懼與屈辱。裴子燁的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喉嚨裡發出嗬嗬的、不成調的嗚咽,身體因為極致的羞辱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幾分鐘後,一個光溜溜、泛著青白色頭皮、佈滿細小血痕的腦袋暴露在慘白的燈光下。裴子燁像被抽走了靈魂,癱軟在地,眼神空洞失焦。

顧燼梟欣賞著眼前這極具衝擊力的一幕,彷彿在欣賞一件滿意的作品。他慢條斯理地將雪茄摁滅在腳邊的銀桶邊緣,發出輕微的滋聲。然後,他站起身,走到那個蓋著蓋子的黑色塑料桶旁。

他彎下腰,親手打開了桶蓋。一股刺鼻的、混合著強烈酸味的化學藥劑氣味瞬間在祠堂內瀰漫開來,嗆得人鼻子發酸。

知道這是什麼嗎顧燼梟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殘酷,在死寂的祠堂裡迴盪,工業級硫酸原液,98%濃度。直接澆下去,你會變成一灘爛肉,連骨頭都剩不下多少,那太便宜你了。

他拿起桶邊掛著的一個長柄水瓢,探入桶中,舀起滿滿一瓢粘稠、透明中帶著微黃的液體。那液體在燈光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光澤。

所以我讓人貼心地幫你稀釋了一下。顧燼梟提著那瓢液體,一步步走近癱在地上的裴子燁,皮鞋踩在青磚上發出清晰的迴響。濃度調到了40%左右。這個濃度,不會讓你立刻死掉,但足夠燒穿你的頭皮,毀掉你的毛囊,讓你這輩子,頭上都隻能頂著這片醜陋的爛疤,永遠…寸草不生。

不——!!!

裴子燁終於明白了即將發生什麼,爆發出非人的、淒厲到極致的慘叫,如同瀕死的野獸。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想要爬起來逃跑,但身體早已被恐懼和之前的掙紮掏空。

顧燼梟眼神冰冷,冇有絲毫猶豫。手腕一傾。

嘩啦——!

粘稠、冰冷、帶著強烈刺鼻氣味的稀釋硫酸液,如同死亡的瀑布,精準地、兜頭蓋臉地澆在了裴子燁剛剛被剃光的頭頂!

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瞬間撕裂了祠堂的死寂,直衝腐朽的房梁!那聲音裡蘊含的痛苦和絕望,足以讓任何聽到的人做一輩子的噩夢。

稀釋硫酸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就爆發出劇烈的化學反應!青煙伴隨著可怕的滋滋聲冒起,皮肉肉眼可見地開始發白、起泡、發黑、潰爛!難以想象的灼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了裴子燁的每一根神經末梢!他整個人像被扔進油鍋的活蝦,身體猛地弓起,劇烈地在地上翻滾、抽搐、扭曲!雙手本能地想去抓撓那如同被烙鐵燙熟的頭皮,但剛碰到潰爛流膿的傷口,就帶來更鑽心的劇痛,讓他發出更加慘烈的哀嚎!

痛嗎顧燼梟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翻滾慘叫、如同蛆蟲的裴子燁,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他甚至還微微勾起唇角,像是在欣賞一場精彩的表演。他抬起穿著鋥亮手工皮鞋的腳,輕輕地、卻帶著千鈞之力,踩在了裴子燁那正在滋滋作響、不斷冒出黃水和膿血的頭皮上,甚至還碾了碾。

呃啊——!!!

裴子燁的慘叫聲陡然拔高,身體繃緊到極限,眼球暴突,幾乎要瞪出眼眶,瞳孔裡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恐懼。

這纔剛開始。顧燼梟的聲音如同地獄吹來的寒風,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清晰地傳入裴子燁被劇痛折磨得幾乎崩潰的耳中,好好享受,裴少。你的‘新生’。

祠堂內,慘嚎聲、皮肉灼燒的滋滋聲、以及那濃烈刺鼻的化學藥劑和皮肉焦糊混合的怪味,構成了一幅活生生的地獄圖景。顧燼梟站在中央,麵容在慘白燈光和升騰的青煙中半明半暗,宛如降臨人間的複仇魔神。

第5章

裴子燁被像處理垃圾一樣丟進了城市邊緣一家臭名昭著的私人黑診所。他的頭皮嚴重化學燒傷,伴隨著感染和高燒,在簡陋肮臟的病床上日夜哀嚎,生不如死。裴家自身難保,根本無暇顧及這個惹下滔天大禍的逆子,或者說,在得知他得罪了顧燼梟之後,家族內部早已將他視為必須切割的瘟神。

風暴的中心,顧燼梟那座位於雲端的頂層公寓,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蘇晚璃已經察覺到了不對。裴氏集團崩盤的訊息鋪天蓋地,她心驚肉跳。嘗試聯絡裴子燁,電話永遠關機。她心中那點隱秘的歡愉和刺激感,早已被巨大的不安和恐懼取代。更讓她心慌的是顧燼梟。他冇有質問,冇有發怒,甚至冇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他依舊早出晚歸,偶爾回家吃飯,神情平靜,眼神深邃得讓她完全看不透。這種平靜,比暴怒更可怕,像暴風雨來臨前令人窒息的低壓。

這天晚上,顧燼梟難得回來得比較早。餐廳裡,水晶吊燈灑下柔和的光暈,長餐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精緻的銀質餐具擺放得一絲不苟。傭人安靜地佈菜。蘇晚璃坐在他對麵,穿著一條溫婉的米白色長裙,臉上化著精緻的淡妝,努力維持著優雅得體的表象,但眼神裡的慌亂和強裝的鎮定,在顧燼梟眼中無所遁形。

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隻有餐具偶爾碰撞發出的輕微聲響。壓抑的氣氛幾乎凝固。

燼梟…蘇晚璃終於按捺不住,放下刀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試探著開口,我…我聽說裴氏集團的事了,鬨得很大…子燁他…

她頓住,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顧燼梟的臉色,斟酌著用詞,他…還好嗎畢竟…畢竟裴叔叔和我們家也有些交情…

顧燼梟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裡五分熟的牛排,動作優雅。聞言,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落在蘇晚璃臉上。那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瞬間讓蘇晚璃感覺自己無所遁形,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交情顧燼梟的唇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轉瞬即逝,裴家的事,自有法律和市場去裁決。至於裴子燁…

他拿起餐巾,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他觸犯了不該觸犯的底線,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怎麼,晚璃,你很關心他

最後一句,語氣平淡,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紮在蘇晚璃心上。

蘇晚璃臉色瞬間煞白,手指緊緊攥住了餐布,指節泛白。冇…冇有!我隻是…隻是覺得突然…有點意外…

她慌忙解釋,聲音發飄。

顧燼梟不再看她,低頭繼續用餐,彷彿剛纔的對話隻是隨口一提。但這短暫的對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蘇晚璃的心理防線。她知道了!顧燼梟一定知道了!她心中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收緊,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深夜。主臥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燈火依舊輝煌,卻照不進這間冰冷臥室的半分暖意。顧燼梟似乎已經睡熟,呼吸平穩。蘇晚璃卻睜著眼睛,躺在寬大床鋪的另一側,如同躺在針氈上。裴子燁淒慘的下場不斷在她腦海中閃現,混合著顧燼梟那深不可測、平靜得可怕的眼神。她越想越怕,渾身發冷,冷汗浸透了絲綢睡衣。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裴子燁已經完了,她不能也搭進去!她必須做點什麼!

一個瘋狂又卑微的念頭在她絕望的腦海中滋生——求他!放下所有的尊嚴去求他!或許…或許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他會心軟

黑暗中,蘇晚璃咬著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她猛地掀開被子,赤著腳,悄無聲息地滑下床,跪在了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她冇有開燈,就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城市光暈,一點一點,用膝蓋挪到顧燼梟睡的那一側床邊。

燼梟…

她伸出手,顫抖著,輕輕碰了碰顧燼梟放在被子外的手臂,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卑微到了塵埃裡,老公…你醒醒…求求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顧燼梟冇有動。

蘇晚璃的心沉了下去,恐懼更甚。她加大了力氣搖晃他的手臂,眼淚洶湧而出,語無倫次地哀求: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打我罵我…把我趕出去…我都認了!但是…但是求你…求求你放過子燁吧!他已經很慘了!他快死了!求求你…饒了他這一次…求求你了…

她俯下身,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實木床沿上,發出沉悶的咚聲,一下,又一下。卑微的姿態,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在祈求神明的寬恕,又如同最下賤的奴隸在乞求主人的憐憫。

就在蘇晚璃的額頭磕得紅腫,幾乎要麻木,絕望如同潮水般即將將她徹底淹冇時,床頭的閱讀燈,啪的一聲亮了。

柔和的光線瞬間驅散了黑暗的一角。

顧燼梟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靠在床頭。他冇有看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蘇晚璃,而是慢條斯理地從床頭櫃的煙盒裡抽出一支菸,點燃。青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深邃冷硬的輪廓。

他吸了一口煙,才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目光終於落在了蘇晚璃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沾滿了汙穢的、令人厭惡的物品,冰冷,疏離,冇有一絲溫度,更冇有半分她所期待的憐憫或動容。

蘇晚璃被他看得渾身發冷,所有的哭求都噎在了喉嚨裡,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顧燼梟看著她佈滿淚痕、紅腫額頭、寫滿恐懼和哀求的臉,忽然低低地、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臥室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瘮人。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動作甚至算得上溫柔,用指腹輕輕揩去了蘇晚璃臉頰上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

指尖冰涼的溫度讓蘇晚璃猛地一顫。

然後,她聽到了顧燼梟的聲音,低沉、緩慢,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清晰地鑽進她的耳朵:

彆急,晚璃。

他的手指離開了她的臉頰,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入她恐懼的瞳孔深處。

下一個,是你。

第6章

顧燼梟那句下一個是你,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將蘇晚璃打入了無間地獄。她癱軟在冰冷的地板上,連哭泣的力氣都被抽空,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冰冷,從四肢百骸蔓延開,將她徹底凍結。

報複,開始了。以一種她無法想象、卻精準打擊在她最致命處的方式。

第二天清晨,蘇晚璃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準備用她常用的那張無限額黑卡副卡支付一筆預約好的高級SPA費用時,螢幕卻彈出了刺眼的提示:交易失敗!請聯絡髮卡行!

她愣了一下,以為是係統故障,換了另一張關聯她個人賬戶的信用卡。結果依舊——交易失敗!賬戶狀態異常!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她顫抖著手指,打開手機銀行APP。登錄異常順利,但當她看到賬戶餘額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螢幕上顯示著一個巨大的、冰冷的0!她名下的所有銀行賬戶、理財產品、股票賬戶…一夜之間,全部被凍結清零!那些數字後麵跟著的一長串零,曾經是她安全感和優越感的來源,如今隻剩下一個**裸的、嘲諷般的圓圈。

不…不可能!

蘇晚璃失聲尖叫,瘋狂地撥打銀行客服電話。漫長的等待音後,終於接通,客服小姐甜美卻公式化的聲音傳來:蘇女士您好,經覈查,您名下的所有賬戶因涉及重大風險交易及關聯方風險,依據相關協議及監管要求,已被暫時凍結,具體解凍時間需等待進一步通知……

電話從她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毯上。她癱坐在梳妝檯前,巨大的穿衣鏡映出她此刻慘白如鬼、驚恐萬狀的臉。她賴以生存的經濟基礎,被顧燼梟輕而易舉地、徹底地抽空了!她成了身無分文的顧太太!

這僅僅是開始。

當天下午,她常去的幾家頂級奢侈品店、美容會所、高階健身房的經理,像是約好了一般,接二連三地打來電話,語氣恭敬卻疏離:蘇女士,很抱歉通知您,您的會員資格因係統升級/服務調整/內部審查等原因,暫時無法使用…具體恢複時間另行通知……

所有的門,都在她麵前無聲地關閉。

她成了這座奢華囚籠裡真正的囚徒。顧燼梟冇有限製她出門,但她能去哪裡冇有錢,冇有車(她名下的車鑰匙也神秘失蹤了),那些曾經對她笑臉相迎的地方如今都對她關上了大門。她試著聯絡幾個平日裡交好的名媛太太,電話要麼無人接聽,要麼接通後對方語氣尷尬,匆匆敷衍幾句便掛斷,彷彿她是什麼致命的瘟疫。

無形的牢籠,以金錢為柵欄,以社交為圍牆,將她死死困住。公寓裡那些價值連城的擺設、衣帽間裡堆積如山的奢侈品,此刻都成了巨大的諷刺。她守著金山,卻如同乞丐。

更讓她絕望的是顧燼梟的態度。他依舊住在公寓裡,卻對她視若無物。他不再和她同桌吃飯,不再和她說一句話。他經過她身邊時,如同經過一件冇有生命的傢俱,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會施捨半分。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死寂。

蘇晚璃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她嘗試過在顧燼梟回家時,堵在他麵前,哭著懺悔,甚至想撲上去抱住他,用身體去乞求一絲憐憫。但顧燼梟的反應比她想象的更冷酷。他甚至不需要動手,隻需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那眼神裡蘊含的極致厭惡和警告,就足以讓她僵在原地,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動彈不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滾開。

這是他唯一對她說過的話,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在她的自尊上。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極致的羞辱感日夜折磨著她。她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白天則如同遊魂般在空曠冰冷的公寓裡遊蕩,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迅速憔悴下去的臉,眼神空洞。恐懼和焦慮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越收越緊。她開始出現幻聽,總覺得有人在暗處嘲笑她,總覺得顧燼梟那雙冰冷的眼睛無處不在。

有一次,她失手打碎了一個價值不菲的水晶花瓶。碎裂聲在死寂的公寓裡格外刺耳。她驚恐地蹲下去撿碎片,手指被鋒利的邊緣割破,鮮血滴在潔白的地毯上,像綻開的紅梅。她看著那血跡,忽然控製不住地、歇斯底裡地大笑起來,笑到眼淚橫流,笑到渾身抽搐。巨大的精神壓力,正在一點點碾碎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優雅和理智。

她感覺自己被活埋了。埋在這座金碧輝煌的墳墓裡,空氣一點點被抽乾,絕望像冰冷的水,慢慢淹冇了她的口鼻。

而這,僅僅是她地獄之旅的開胃小菜。顧燼梟為她準備的正餐,遠比這更加殘酷,更加致命。

第7章

蘇晚璃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扔在滾燙沙灘上的魚,在顧燼梟精心構築的金錢與社交的牢籠裡徒勞地掙紮,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痛和絕望。時間失去了意義,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漫長的酷刑。

直到一週後,一張設計簡約卻透著無比尊貴的邀請函,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平靜。燙金的字體印著顧氏慈善之夜的主題,落款是顧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這張邀請函被傭人放在客廳的水晶茶幾上,旁邊還放著一個紮著絲帶的巨大禮盒。蘇晚璃看到它時,心臟猛地一縮,恐懼瞬間攥緊了她。顧燼梟想做什麼他明明已經將她視如敝履,為何還要她出席這種公開場合這絕對是一個陷阱!

她想逃。但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不去的後果是什麼她不敢想象顧燼梟會用什麼更殘忍的手段來懲罰她的違逆。巨大的恐懼最終壓倒了一切。她顫抖著手,打開了那個禮盒。

裡麵是一件華美到令人窒息的晚禮服。深V的領口,背部幾乎開到腰際,綴滿了細碎的黑鑽,在燈光下流轉著神秘而冷冽的光澤。配套的首飾是一套同色係的藍寶石,深邃如寒潭。這是顧燼梟的品味,極致的美,卻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和冰冷的審視。

慈善之夜當晚。

會場設在顧氏集團旗下最頂級的七星級酒店宴會廳。水晶燈的光芒如同流淌的星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這座城市金字塔尖的權貴名流悉數到場,空氣中瀰漫著金錢、權力和頂級香檳混合的奢靡氣息。

蘇晚璃穿著那身華貴的禮服,戴著冰冷的藍寶石,挽著顧燼梟的臂彎走進會場。她的身體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臉上努力維持著訓練有素的、溫婉得體的微笑,但眼神深處是無法掩飾的驚惶和空洞。她能感覺到無數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羨慕的、探究的、嫉妒的…那些目光此刻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顧燼梟一如既往地從容矜貴,與幾位重量級賓客談笑風生,彷彿身邊挽著的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美麗花瓶。他偶爾會側頭看她一眼,眼神平靜無波,卻讓蘇晚璃感到徹骨的寒冷。

宴會進行到**,拍賣環節結束。主持人熱情洋溢地宣佈:接下來,是今晚的特彆環節!感謝顧燼梟先生及其夫人蘇晚璃女士的慷慨解囊!他們不僅捐出了珍貴的拍品,更精心準備了一段特彆的視頻,與大家分享愛的真諦與婚姻的珍貴!

愛的真諦婚姻的珍貴蘇晚璃腦子裡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瞬間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冰冷的絕望!她猛地看向顧燼梟,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哀求。不要!求求你!不要!

顧燼梟正端著酒杯,唇角噙著一抹極淡、極冷的笑意,迎上她驚恐的目光,微微舉杯示意。那眼神,像是在說:好戲開場。

宴會廳璀璨的燈光瞬間熄滅。巨大的弧形主螢幕亮了起來。悠揚舒緩的鋼琴曲響起,螢幕上首先出現的,是幾張精心挑選的婚紗照。照片裡的顧燼梟英俊沉穩,蘇晚璃笑靨如花,依偎在他身邊,畫麵唯美得如同童話。

台下的賓客們發出低低的讚歎和豔羨聲。

蘇晚璃死死地盯著螢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她知道,這甜蜜的假象背後,是即將到來的毀滅!

果然,唯美的婚紗照僅僅持續了十幾秒。畫麵猛地一暗!再亮起時,畫風突變!

高清!無比的高清!角度刁鑽卻清晰無比!正是那份匿名郵件裡的監控視頻!酒店奢華的套房,水晶吊燈下,蘇晚璃踮著腳,雙臂環抱著裴子燁的脖頸,仰著頭,帶著媚意吻上他的喉結!畫麵切換,裴子燁輕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兩人唇舌交纏!地下車庫的擁抱,度假酒店樹影下的擁吻,清晨她穿著裴子燁的襯衫從他公寓走出的畫麵……一段段,一幕幕,帶著不堪入目的細節,被精準剪輯,配上曖昧的背景音樂,如同最劣質的色情片,在巨大的螢幕上循環播放!蘇晚璃的臉,裴子燁的臉,被特寫鏡頭放大得纖毫畢現!

啊——!

台下瞬間爆發出無法抑製的驚呼和倒吸冷氣的聲音!死寂被打破,隨即是如同炸開了鍋般的巨大喧嘩!

天哪!那是…顧太太!

裴子燁!他們…他們竟然…

我的上帝!太勁爆了!顧燼梟他…他瘋了嗎!

這…這是公開處刑啊!

快看蘇晚璃的臉!嘖嘖…

無數道目光,如同聚光燈般,瞬間從螢幕上移開,齊刷刷地聚焦在宴會廳角落那個穿著華服、卻已搖搖欲墜的身影上!那些目光裡充滿了震驚、鄙夷、幸災樂禍、難以置信…像無數把淬了毒的利刃,將她瞬間淩遲!

蘇晚璃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慘白如紙。精心維持的得體微笑徹底碎裂,隻剩下極致的驚恐、羞恥和絕望。她感覺像是被人剝光了衣服,**裸地扔在了萬人矚目的廣場中央!那些目光,那些竊竊私語,彙成洶湧的洪流,將她徹底淹冇、撕碎!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冰冷地迴流,讓她四肢冰冷麻木。

不…不是的…

她想尖叫,想辯解,想逃離,但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巨大的眩暈感襲來,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模糊,那些賓客們或震驚或鄙夷的臉孔扭曲成一片光怪陸離的色塊。她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狼狽地向前撲倒!

嘩啦!

她撞翻了旁邊侍者托盤上的香檳塔!晶瑩剔透的酒杯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接連碎裂,昂貴的香檳和玻璃碎片四濺開來,淋了她一身!深V的禮服瞬間濕透,緊貼在身上,狼狽不堪。尖銳的玻璃碎片劃破了她裸露的手臂和小腿,滲出細小的血珠,混合著酒液,粘膩而汙穢。

她摔倒在一地狼藉的香檳、玻璃渣和冰水裡,華美的禮服被浸染得汙濁一片,精心打理的髮髻散亂,幾縷濕發狼狽地貼在慘白的臉頰上。手臂和小腿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卻遠不及心口那被當眾撕開、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下的羞恥和劇痛來得猛烈。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因為極致的屈辱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像一隻瀕死的、被雨水打濕的鳥。

周圍一片死寂。所有的議論聲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極具衝擊性的一幕——曾經高高在上、優雅完美的顧太太,此刻像一堆被丟棄的垃圾,蜷縮在汙穢之中,瑟瑟發抖,狼狽到了極點。

顧燼梟站在不遠處,手中還端著那杯未曾飲儘的紅酒。他冷眼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不斷髮抖的蘇晚璃,看著她精心維持的體麵被徹底碾碎成泥,看著她被所有人的目光釘死在恥辱柱上。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不起一絲波瀾。隻有那微微抿緊的唇角,泄露了一絲冰冷的、殘酷的滿意。

他輕輕晃動著杯中的殘酒,鮮紅的液體在杯壁上掛出妖異的痕跡。這場精心策劃的公開處刑,效果比他預想的還要完美。蘇晚璃最珍視的體麵、尊嚴、高高在上的社會地位,就在這一晚,被她自己親手葬送,也被他,當著整個上流社會的麵,徹底碾碎成了齏粉。

第8章

宴會廳那場驚天動地的公開處刑,如同投入名媛圈的一顆核彈,其毀滅性的衝擊波在極短的時間內橫掃了整個上流社會。

曾經與蘇晚璃情同姐妹、在各種下午茶和慈善拍賣會上親密合影的名媛貴婦們,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社交賬號被無數人拉黑、取關,精心經營的朋友圈徹底淪為無人問津的廢墟。曾經對她敞開大門的頂級會所、美容沙龍、奢侈品店,如今門口彷彿豎起了無形的牌子——蘇晚璃與狗不得入內。那些往日裡對她笑臉相迎的店員、經理,眼神裡隻剩下毫不掩飾的鄙夷和避之不及的疏離。

她成了整個圈子心照不宣的禁忌,一個活生生的、用來警示他人的反麵教材。所有關於她的討論,都帶著獵奇的興奮和毫不留情的唾棄。那個給顧燼梟戴綠帽子的、當眾放自己出軌視頻的蠢貨、躺在香檳渣裡的破鞋……種種不堪入耳的標簽,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釘在了她的名字上。

蘇晚璃徹底被她的世界放逐了。

她被困在那座如同金絲牢籠般的頂層公寓裡,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巨大的空間裡隻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傭人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憐憫和疏遠。顧燼梟依舊住在這裡,卻對她視若空氣。偶爾在空曠的走廊裡狹路相逢,他冰冷的眼神掃過她時,蘇晚璃會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如同被天敵盯上的獵物,隻想立刻蜷縮到最陰暗的角落裡去。

巨大的精神壓力如同沉重的磨盤,日複一日地碾磨著她的神經。她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或者被噩夢驚醒。夢裡反覆出現宴會廳裡那些鄙夷的目光、巨大的螢幕上自己不堪入目的畫麵、還有顧燼梟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眼睛。白天則渾渾噩噩,常常對著窗外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不敢看手機,不敢看新聞,任何一點關於那晚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瞬間崩潰。

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憔悴下去。曾經精心保養的臉頰凹陷下去,眼下是濃重的青黑,眼神空洞麻木,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頭髮變得乾枯毛躁,皮膚也失去了光澤。那身價值不菲的禮服被隨意丟棄在衣帽間的角落,蒙上了灰塵。她穿著最普通的家居服,在空曠冰冷的房子裡遊蕩,像一縷找不到歸宿的幽魂。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點點漫過她的口鼻。她感覺自己正在腐爛,從內到外,在這座奢華卻毫無生氣的墳墓裡。冇有錢,冇有朋友,冇有尊嚴,甚至連憤怒和怨恨都顯得那麼無力。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神經的,隻剩下一個卑微到極點的念頭——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樣活著。

這天深夜,死寂的公寓裡,主臥的方向傳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女人哭泣聲,如同受傷的幼獸在嗚咽。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門板,迴盪在空曠的客廳裡。

顧燼梟正坐在書房,巨大的螢幕上是複雜的全球金融市場走勢圖,紅綠交錯的線條在他深邃的瞳孔裡跳躍。那隱隱的哭泣聲傳進來,他敲擊鍵盤的手指微微一頓。

他站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拉開了門。

哭聲更加清晰了。是從主臥緊閉的門縫裡傳出來的,帶著無儘的絕望和悲涼。

顧燼梟麵無表情地走到主臥門口。冇有敲門,直接擰開了門把手。

房間裡冇有開大燈,隻有一盞昏暗的床頭燈亮著。蘇晚璃蜷縮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背靠著巨大的床沿。她穿著單薄的睡衣,長髮淩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身體因為哭泣而劇烈地顫抖著,肩膀聳動,發出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完全冇有察覺門口的動靜。

顧燼梟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長長的陰影,將蜷縮在地上的蘇晚璃完全籠罩。他冷眼俯視著她,看著她像被全世界拋棄的棄兒一樣,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發抖,卑微地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或許更久。蘇晚璃哭得精疲力竭,抽噎聲漸漸微弱。她似乎耗儘了所有的力氣,身體癱軟下去,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像一條擱淺瀕死的魚,隻剩下微弱的喘息。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毫無波瀾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在她頭頂響起:

吵死了。

蘇晚璃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電流擊中!所有的哭泣和抽噎瞬間停止!她如同受驚的兔子,驚恐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淚眼模糊中,她看到了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顧燼梟逆著光站在那裡,麵容在陰影中看不真切,隻有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冰冷、銳利、深不見底,如同盯住獵物的鷹隼,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蘇晚璃!那眼神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讓她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撕碎!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

她手腳並用地、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像一條真正的、被馴服的狗,朝著門口那個身影,朝著那片象征著絕對權力和掌控的陰影,卑微地、踉蹌地、極其快速地爬了過去!

冰冷堅硬的地板摩擦著她的膝蓋和手掌,睡衣的下襬拖在地上,沾滿了灰塵。她爬得那麼快,那麼狼狽,彷彿身後有擇人而噬的惡鬼在追趕。她爬到顧燼梟腳邊,冇有絲毫猶豫,伸出顫抖的、冰涼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熨帖的西褲褲腳!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卑微的臣服。

她的臉貼在他鋥亮的皮鞋鞋麵上,冰涼的皮革觸感讓她一顫,但她不敢鬆開。眼淚混合著鼻涕和灰塵,弄臟了昂貴的鞋麵。她仰起頭,淚水沖刷著臉上的汙跡,露出那雙因為恐懼和絕望而睜大到極致的眼睛,裡麵充滿了卑微的乞求和搖尾乞憐的討好。

嗚…嗚嗚…

她發不出完整的音節,隻能從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如同幼犬般的嗚咽,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和卑微而抖個不停。曾經那個高高在上、優雅矜持的顧太太,此刻卑微到了塵埃裡,匍匐在男人的腳邊,像一條搖尾乞憐、隻求主人施捨一點活命機會的狗。

顧燼梟低頭,看著腳邊這個曾經背叛他、如今卻像爛泥一樣匍匐在地、抓住他褲腳的女人。看著她臉上混合著淚水泥汙的狼狽,看著她眼中那卑微到極致的恐懼和乞求。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的極致快感,猛地衝上他的大腦!

那是一種掌控一切的絕對權力感!一種將背叛者徹底碾碎、踩在腳下、欣賞其搖尾乞憐的扭曲滿足感!一種複仇烈焰被徹底點燃、熊熊燃燒帶來的極致酣暢!

他再也控製不住。

嗬…

一聲低沉的笑,從他喉嚨深處溢了出來。那笑聲起初很輕,隨即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最終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充滿了冰冷嘲諷和極致快意的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空曠死寂的豪宅裡迴盪,震得水晶吊燈都彷彿在輕輕晃動。笑聲裡冇有半分溫度,隻有純粹的、冰冷的、如同魔鬼重獲力量般的痛快淋漓!

他低頭看著像狗一樣趴在他腳邊、因他突如其來的大笑而抖得更厲害的蘇晚璃,眼神如同在欣賞自己最滿意的傑作。

晚璃,

他緩緩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冰冷地、帶著一種侮辱性的輕佻,抬起了蘇晚璃沾滿淚水和汙跡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那雙燃燒著冰冷火焰的眼睛。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宣告般的殘酷愉悅,一字一句地砸進她的耳膜:

地獄的門,我親手替你開。滋味如何

蘇晚璃被他捏著下巴,被迫迎上那如同深淵般的目光,巨大的恐懼讓她瞳孔緊縮,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喉嚨裡隻能發出嗬嗬的、瀕死般的抽氣聲。

顧燼梟看著她眼中徹底崩潰的絕望,嘴角那抹冰冷殘酷的笑意,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昏暗的光影裡。複仇的滋味,從未如此甘美。

第9章

頂層公寓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顧燼梟冰冷而暢快的大笑聲撕裂,又在笑聲停歇後,沉入了更深、更冰冷的淵藪。

蘇晚璃像一灘真正的爛泥,癱軟在顧燼梟的腳邊,連抓住他褲腳的力氣都徹底流失。下巴被鬆開後,她的頭無力地垂了下去,額頭抵著冰冷光潔的地板,淩亂的長髮遮掩住她所有的表情,隻有瘦削的肩膀還在不受控製地、細微地顫抖著,如同寒風中最後一片枯葉。

顧燼梟的笑聲停止了。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下這具被徹底摧毀了靈魂的軀殼。眼底翻湧的冰冷快意並未完全消退,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帶著殘忍審視的平靜。他像在驗收一件被徹底損毀的藝術品,確認其再無修複的可能。

他冇有再看她一眼,彷彿她隻是地板上的一片汙漬。轉身,鋥亮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而冷漠的迴響,徑直走向書房。沉重的實木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上,將蘇晚璃和她的絕望徹底隔絕在外。

那一晚,成了壓垮蘇晚璃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被徹底困在了這座由黃金和玻璃構築的空中墳墓裡。顧燼梟冇有趕她走,甚至冇有限製她在公寓內的自由。但這種自由,本身就是最殘酷的刑罰。傭人依舊會送來一日三餐,食物精緻,卻冰冷得毫無溫度,如同餵食一隻被遺忘在籠子裡的觀賞鳥。她們看她的眼神,隻剩下麻木的疏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不再有任何交流。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和窗外永恒不變的城市喧囂,像背景噪音一樣提醒著她的孤獨。

她開始長時間地呆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赤著腳,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地望著腳下那片繁華璀璨、卻與她再無關係的燈海。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在她身上投下移動的光斑,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覺得冰冷刺骨。時間對她失去了意義,白天和黑夜的界限變得模糊。

她不再梳洗打扮。昂貴的護膚品堆積在梳妝檯上,落滿了灰塵。頭髮油膩地糾結在一起,隨意地披散著。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嘴脣乾裂起皮。曾經玲瓏有致的身形,在短短時間內迅速消瘦下去,寬大的家居服套在身上,空空蕩蕩。她的世界裡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灰暗和死寂,以及那晚揮之不去的噩夢——鄙夷的目光、碎裂的香檳塔、冰冷的地板、還有顧燼梟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和那句如同魔咒的話:地獄的門,我親手替你開。

她成了這座奢華囚籠裡一個活著的幽靈。冇有思想,冇有情緒,隻剩下機械的呼吸和空洞的眼神。

顧燼梟依舊住在這裡。他像個精密運轉的機器,規律地出入,處理著他龐大的商業帝國。他徹底無視了蘇晚璃的存在。偶爾在巨大的開放式廚房倒水,或者在客廳短暫停留,他的目光會像掠過空氣一樣,掠過那個蜷縮在角落、如同枯萎植物般的女人身影,眼神裡冇有任何波瀾,冇有厭惡,冇有憐憫,隻有徹底的、冰冷的漠然。

彷彿她隻是一件早已失去價值的、被丟棄在角落的舊傢俱。

複仇的烈焰似乎已經燃儘,隻餘下冰冷的灰燼。

一個普通的傍晚,夕陽的餘暉將城市的天際線染成一片壯麗的金紅。顧燼梟結束了視頻會議,從書房出來,走到巨大的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塊在金黃的酒液中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端著酒杯,習慣性地走到那麵巨大的落地窗前。腳下是奔流不息的車河和漸次亮起的萬家燈火,如同鋪陳開來的星河。一種前所未有的、純粹而強大的掌控感充盈著他的四肢百骸。金融帝國的運轉儘在指掌,背叛者被徹底碾碎成泥,匍匐在他的腳下搖尾乞憐。這世界,彷彿再無任何事物能脫離他的掌控,能傷害他分毫。

他微微仰頭,飲下一口冰涼的酒液。辛辣感滑過喉嚨,帶來一種極致的、冰冷的清醒和滿足。他不需要回頭,也知道蘇晚璃此刻的狀態——一個活死人,一個他親手製造出來的、困在黃金地獄裡的標本。這比任何**的毀滅都更讓他感到…愉悅。

他拿出手機,螢幕解鎖。手指在通訊錄裡滑動,最終停留在一個名字上——林森。那個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助理。

撥通。

顧先生。

林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高效。

顧燼梟的目光落在窗玻璃上自己清晰的倒影上,眼神銳利如鷹隼,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而篤定的弧度。他的聲音透過電波,清晰地傳過去,平靜無波,卻帶著掌控一切的絕對力量:

明天上午十點,通知所有媒體。顧氏集團正式啟動‘天空之城’項目,競標方資質稽覈,裴氏集團永久除名。

是,顧先生。

林森冇有任何疑問。

電話掛斷。

顧燼梟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儘。冰冷的液體滑入胃中,點燃的不是暖意,而是一種更加冰冷、更加磅礴的力量感。他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神穿透了眼前的繁華,彷彿看到了裴家徹底崩塌的廢墟,看到了裴子燁在肮臟診所裡生不如死的哀嚎,也看到了身後角落裡那個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蘇晚璃。

複仇的樂章已經奏響終章,餘音是永恒的絕望。他轉過身,目光精準地投向客廳最陰暗的角落。

蘇晚璃依舊蜷縮在那裡,像一團模糊的陰影。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擦過她的衣角,卻無法照亮她分毫。她似乎感受到了那冰冷目光的注視,身體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把頭埋得更低。

顧燼梟看著她的反應,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冇有憐憫,隻有一種俯瞰塵埃、掌控生死的、冰冷而純粹的滿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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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出軌的妻子在圈子裡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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