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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車記錄儀悄悄告訴我,妻子和竹馬去了酒店。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1
杭誌明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下班高峰期的北京東三環,車流像凝固的血塊。他瞥了眼儀錶盤上的時間——19:23。季雯說今晚要加班。
行車記錄儀的螢幕亮著。他隨手點開今天的錄音檔案。季雯早上用他車送女兒去學校,他習慣性檢查記錄。
你確定要今天季雯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
都約好了。男人的聲音讓杭誌明手指僵住。是陳岩。季雯從小到大的竹馬,現在某外企高管。
誌明那邊...
管他乾什麼他那個窩囊樣,發現了能怎樣
輪胎碾過減速帶,錄音裡傳來顛簸的雜音。杭誌明胸口發悶,像被人塞進一團浸水的棉花。
...崑崙飯店1608,我訂好了。陳岩的聲音帶著笑,記得穿那條黑裙子。
杭誌明關掉錄音。後視鏡裡,他的眼睛佈滿血絲。前麵車尾燈亮起,他猛踩刹車,額頭差點撞上方向盤。
手機震動。家庭群彈出一條訊息。杭雅發的自拍,背景是學校宿舍。女兒塗著季雯的迪奧口紅,那是他去年攢了三個月私房錢買的生日禮物。配文：母上大人賞的,比某些人送的破爛強多了。
杭誌明熄火,把車扔在路邊劃線車位。崑崙飯店就在兩個路口外。
大堂水晶燈晃得他眼花。電梯需要房卡,他走消防通道。十六層的樓梯爬得他膝蓋發酸,西裝後背濕透。1608房門虛掩著,裡麵傳來淋浴聲。
他推開門。季雯的黑絲襪搭在椅背上,陳岩的萬國手錶擱在床頭櫃。浴室磨砂玻璃映出兩個交疊的人影。
杭誌明退出來時撞到行李架。鋁製支架砸在地毯上,悶響被浴室裡的調笑蓋過。他跑下樓的速度比上來時快一倍。
長安街的夜風吹不散耳邊的嗡鳴。手機顯示三個未接——季雯。最新一條微信：冰箱裡有剩飯,雅雅奧數班學費該交了。
他蹲在馬路牙子上翻相冊。去年全家福,季雯摟著女兒站在中間,他被擠到最邊上。攝影師當時說：爸爸往中間靠靠杭雅撇嘴：算了吧,他衣服都起球了。
淩晨一點季雯纔回家。杭誌明坐在餐桌前,麵前攤著列印好的行車記錄儀文字稿。
解釋。他推了推紙。
季雯掃了眼,把香奈兒包扔在沙發上：你跟蹤我
回答我！
就是你想的那樣。她扯開襯衫領口,鎖骨處有塊紅痕,陳岩比我小兩歲,腹肌有八塊。你呢上次體檢脂肪肝都中度了。
杭誌明抓起玻璃杯砸在地上。碎片濺到季雯腳邊,她連眼皮都冇眨。
離婚。他聲音發抖。
季雯突然笑了：房子首付是我爸出的,雅雅肯定跟我。你算算你那點工資,除去贍養費還能剩多少她彎腰撿起塊玻璃碴,對了,下個月我媽生日,記得買燕窩。要同仁堂的。
主臥門鎖哢嗒響時,杭誌明正在翻季雯的iPad。雲同步相冊跳出來新照片——陳岩的手搭在杭雅頭頂,配文乾爹送的升學禮物。那是塊卡地亞手錶,比他結婚戒指還貴。
第二天早餐桌上,杭雅把牛奶盒摔在他麵前：數學老師說要交競賽費,兩千八。
問你媽要。
媽說讓你給。女兒指甲敲著桌子,她說你也就這點用處了。
杭誌明抬頭看季雯。她正對著玄關鏡塗口紅,是陳岩送的TF限量版。鏡子裡,她衝他挑眉：忘了說,今晚我不回來吃飯。
他開車到父母家時,父親正在看抗戰劇。母親從廚房探頭：怎麼這時候來了
季雯出軌了。
父親遙控器音量調大兩格。母親把炒青菜倒進盤子：早跟你說彆娶漂亮姑娘。當初介紹的老張閨女多好,中學老師,穩定。
我想離婚...
離什麼婚！父親終於開口,四十多歲的人了,有點責任心行不行雅雅馬上中考,你作什麼妖！
母親遞給他一碗飯：陳岩那孩子我知道,人大畢業的,現在年薪百萬。你多跟人家學學。
杭誌明嚼著米飯,嘗不出味道。手機震動,部門群裡通知明天裁員名單公佈。組長私信他：老杭,你這兩年業績墊底,自己有點數。
回家路上等紅燈時,他看見季雯挽著陳岩從國貿商城出來。陳岩手裡提著愛馬仕袋子,季雯笑得像朵向日葵。後座上的杭雅衝他們揮手。
杭誌明踩油門的腳在發抖。後視鏡裡,女兒比了箇中指。
那晚他翻出結婚證,發現內頁被咖啡漬暈開大半。季雯的戒指早就摘了,說洗碗傷鑽石。現在想來,她洗碗的次數十個手指都數得過來。
淩晨三點,他摸進女兒房間。杭雅手機亮著,鎖屏是和陳岩的微信對話：乾爹比親爹強一萬倍。
衣櫃裡掛著陳岩送的名牌外套,標簽都冇拆。他月薪剛夠那件衣服的零頭。
第二天公司裁員名單,他排在第一個。HR說補償金按最低標準算。走出寫字樓時下雨了,他冇帶傘。
季雯來電話：雅雅班主任要見家長,你去。我約了做熱瑪吉。
班主任辦公室空調開得很足。女老師推眼鏡：杭雅說想轉國際學校,一年學費二十萬。她說您夫人已經同意了
我冇同意。
這樣啊...老師表情微妙,她上週作文寫《我的偶像》,寫的是陳叔叔。我還以為是您家親戚。
杭誌明站在校門口抽完半包煙。回家時發現門鎖換了,季雯微信冷冰冰：帶身份證去物業辦臨時卡,押金五百。
他踹了腳防盜門,樓下鄰居探頭罵臟話。電梯鏡麵映出他鬆垮的領帶和泛白鬢角。
週末家庭聚餐,嶽母夾了塊鮑魚給陳岩：小陳多吃點,不像有些人,海鮮過敏還硬撐,窮命。全桌人都笑了,包括杭雅。
杭誌明起身去洗手間,聽見連襟在客廳說：窩囊廢一個,要我早離了。季雯笑著接話：離了誰養雅雅他也就剩ATM功能了。
馬桶沖水聲蓋不住外麵的笑聲。他盯著洗手池上方的防霧鏡——這是陳岩去年送的,德國進口。
週一早晨,季雯扔給他一張紙：簽個字,雅雅轉學需要父母共同同意。杭誌明看見表格下方陳岩公司的抬頭。
我是她父親！
那你出錢啊季雯塗著指甲油,國際學校冬令營去瑞士,五萬八。你半年工資吧
杭誌明把表格撕了。季雯拍視頻發家庭群：大家看看,這就是雅雅親爹的素質。
手機瞬間跳出十幾條訊息。嶽父的語音最長：杭誌明你馬上來家裡一趟,反了你了！
他坐在嶽父家真皮沙發上,聽老人訓話一小時。最後嶽母塞給他張卡：裡麵有二十萬,把字簽了。彆耽誤雅雅前程。
爸,這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嶽父冷笑,是你冇本事還玻璃心的問題！
回家路上經過崑崙飯店,杭誌明鬼使神差走進去。前台說1608房被長期包下了,登記姓名是陳岩。
他在大堂坐到打烊。保潔阿姨拖地時嘟囔：現在的男人啊,老婆跟人開房都不敢吭聲。
那晚他做了個夢。二十歲的季雯在操場邊等他,手裡攥著兩塊錢的冰棍：誌明,將來我們買個小房子就行,朝南的。
醒來時枕巾是濕的。季雯在浴室吹頭髮,哼著歌。梳妝檯上多了套海藍之謎,標簽寫著陳先生贈。
杭誌明終於去了律師事務所。律師聽完直搖頭：您這情況...房產是嶽父出資,孩子十四歲可以自主選擇跟誰。建議協議離婚。
我要撫養權！
根據收入比對,可能性為零。律師推來計算器,按現行標準,您每月需支付撫養費八千二,持續到孩子大學畢業。
走出律所時陽光刺眼。他想起結婚時司儀讓說誓言,季雯搶過話筒喊：杭誌明要養我一輩子！賓客們都笑,說他好福氣。
現在福氣變成了釘在棺材板上的最後一顆釘子。
2
杭誌明走進公司時覺得不對勁。前台小姑娘低頭玩手機,平時都會喊聲杭哥早。電梯裡遇到市場部的人,全都擠在角落,像躲傳染病。
辦公區比往常安靜。他的電腦螢幕貼著黃色便簽：請於10:00到第三會議室。
老杭,隔壁工位的王誌剛拽住他袖子,聽說今天要裁30%。
杭誌明手指發涼。上個月績效考評他排倒數第二,倒數第一的老劉已經主動辭職了。
會議室裡坐著HR總監和部門經理。塑料椅上還有冇撕掉的價簽,估計是剛從小商品市場批發的。
公司戰略調整。HR推過來一張紙,補償金按N 1計算,您五年零七個月工齡,合計六萬三千元。
杭誌明盯著數字：去年不是改成N 3了嗎
那是針對核心員工。部門經理插話,您的項目連續三個季度虧損。
走廊上傳來拖動紙箱的聲音。杭誌明簽完字出來時,發現自己的辦公桌已經清空了。抽屜裡全家福相框不見了,連用了五年的保溫杯都冇留下。
王哥拿走了,說反正你要滾蛋了。實習生小張指指王誌剛的工位,他升主管了,接替你那個項目。
王誌剛背對著他打電話：對對,那個廢物終於滾了...
杭誌明抱著紙箱等電梯。裡麵隻有幾支漏墨的中性筆和半包受潮的紙巾。十八樓到一樓的三十秒裡,他收到三條訊息：
社保代繳公司：請於今日補繳欠費,否則醫保停用
杭雅：學校要交國際班夏令營定金兩萬
季雯：回來時帶瓶醬油
地鐵上刷朋友圈,看到季雯五分鐘前發的照片。她和陳岩在日料店比心,配文感謝人生導師。杭雅點讚最快。
出站時公交卡餘額不足。杭誌明翻遍所有銀行卡,發現工資卡被凍結,連八毛錢公交費都刷不出。手機銀行彈窗提示：您尾號7782的賬戶已支出全部餘額。
步行十公裡到家,腿像灌了鉛。鑰匙插了三遍纔對準鎖孔,門開時聽見季雯在笑：...他那種廢物,活該被裁！
客廳裡笑聲戛然而止。杭雅把手機往身後藏,螢幕還亮著,是和陳岩的視頻通話。
醬油呢季雯翹著二郎腿,新做的美甲閃著珠光。
杭誌明把紙箱砸在地上：我被開除了！
知道啦,全公司都傳遍了。季雯劃拉著手機,陳岩說他們公司缺個保潔,你要不要去
杭雅突然尖叫：你把我乾爹送的招財貓打碎了！
紙箱角確實撞倒了玄關擺件。杭誌明彎腰撿碎片時,看見底座刻著陳岩贈雅雅
升學禮。
賠錢！杭雅踢他小腿,這是限量版！
季雯拉開女兒：彆理他,乾爹說了再給你買個更好的。轉頭甩給杭誌明一張紙,物業費欠繳通知,你明天去處理。
臥室門鎖換了。季雯說陳岩上週來家裡覺得不安全。杭誌明睡在書房摺疊床上,聽見主臥傳來季雯打電話的聲音：...嗯,他失業了...當然你養我呀...
淩晨三點,杭誌明翻遍全家找存摺。廚房垃圾桶裡發現被撕碎的銀行流水,膠水粘回去一看——季雯上週把聯名賬戶裡十二萬全轉走了。
第二天他去人才市場,招聘板上全是限35歲以下。唯一收他簡曆的是保險公司,主管看完說：你這歲數隻能當售後,月薪兩千八,每天被客戶罵那種。
回家路上接到父親電話：你李叔兒子在微軟當架構師,年薪百萬。你混成這樣,還好意思說被裁員
爸,我...
彆叫我爸！季雯剛來電話,說雅雅要轉國際學校,差二十萬。我棺材本都給你墊上了,以後彆進我家門！
樓道裡碰見鄰居牽狗下樓。那隻總對他吠的泰迪今天特彆安靜,連狗都懶得對他叫了。
杭誌明翻出壓箱底的職稱證書。發訊息給所有聯絡人問工作,回覆最快的是大學同學老吳：聽說你老婆跟陳岩好了牛逼啊,攀上高枝了！
季雯半夜把他搖醒：雅雅發燒了,去醫院。
兒童醫院急診掛號費三百。杭誌明掃碼支付時提示餘額不足,季雯直接搶過他手機：廢物！自己刷了支付寶。
護士站量體溫,杭雅37度2。季雯堅持要住院,值班醫生說冇必要,她當場打電話給陳岩。二十分鐘後副院長親自來安排VIP病房。
醫藥費我出。陳岩拍杭誌明肩膀,手感像在拍流浪狗,你明天早上記得給雅雅買小籠包,要鼎泰豐的。
杭誌明在病房外走廊蹲到天亮。保潔阿姨拖地時水濺到他褲腳,嘟囔著擋道。VIP病房傳來杭雅的笑聲,她在和陳岩玩王者榮耀。
鼎泰豐一份蟹粉小籠九十八。杭誌明數遍所有硬幣還差二十,收銀員翻著白眼：下一個！
回醫院時看見陳岩的奔馳開走。病房裡杭雅正啃著鮑魚粥外賣,看見他就撂筷子：這麼慢！乾爹都餵我吃完了！
季雯把病曆甩給他：去辦出院,陳岩約了帶雅雅逛SKP。
繳費視窗排長隊。前麵大媽回頭打量他：哎你不是季雯老公嗎剛看見她跟個帥哥在卡地亞買表呢！
杭誌明捏著出院單的手在抖。收費員敲鍵盤：自費部分六千七,現金還是刷卡
所有卡都刷爆了。最後用花唄付的,額度隻剩三百。
商場玻璃映出他佝僂的背影。SKP門口,陳岩左手摟著季雯腰,右手給杭雅試戴新手鍊。櫃姐笑著說：陳先生對女兒真好啊！
杭誌明衝上去時被保安攔住。季雯隔著三米喊：你發什麼瘋！嚇到雅雅了！
那是我女兒！
很快就不是了。陳岩亮出手機,律師剛發來的撫養權變更協議。
杭雅躲到陳岩身後,新買的梵克雅寶手鍊晃眼睛：我要跟乾爹姓陳！
杭誌明被保安架出去時,聽見季雯說：彆理他,失業綜合症。
回家發現門鎖又換了。物業說季女士交代過不給他辦臨時卡。杭誌明坐在樓道裡翻手機,看到杭雅剛發的朋友圈：親生父親不如狗。
暴雨來得突然。杭誌明在便利店屋簷下躲雨,透過玻璃看見電視裡播財經新聞。陳岩作為青年企業家代表接受采訪：...團隊最看重狼性文化,淘汰弱者才能...
手機震動,杭雅發來購物清單：
香奈兒流浪包
iPhone
17
Pro
Max
三亞亞特蘭蒂斯寒假套餐
備註：乾爹答應全買,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差距
杭誌明抹了把臉,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彆的什麼。便利店店員出來趕人：彆擋著做生意！
他走到季雯常去的美容院門口蹲點。淩晨一點,季雯和陳岩挽著手出來,嘴唇腫著,脖子上有紅印。杭誌明衝上去扯住陳岩領帶,被對方反手一推就坐倒在地。
就這陳岩整理袖口,難怪你老婆說你在床上也這麼廢。
季雯補著口紅：下週一開庭,記得來簽字離婚。
杭誌明躺了半小時才爬起來。手機有十幾個未接,全是催債電話。唯一簡訊來自房東：提前解約,押金不退。你老婆已經拿錢搬走了
第二天是杭雅生日。杭誌明用最後兩百塊買了小蛋糕,蹲在學校門口等到天黑。終於看見杭雅從陳岩的奔馳下來,穿著他認不出牌子的公主裙。
爸爸杭雅挑眉,你來乾嘛
陳岩掏錢包的動作像電影慢鏡頭。他抽出三張百元鈔塞給杭誌明：生日宴在崑崙飯店,你這破蛋糕就彆拿來了。
服務員接過小費時鞠躬：謝謝陳先生！那彎腰的弧度,比杭誌明當年求婚時還低。
杭雅突然拽陳岩袖子：乾爹,我想吃哈根達斯！
陳岩隨手一指：對麵商場有,給你買一箱。轉頭對杭誌明笑,對了,季雯懷孕了,我的。
蛋糕掉在地上。杭誌明轉身時聽見杭雅說：彆管他,我們拍抖音去！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獵頭電話,杭誌明手抖著接通,對方說：陳總推薦您來當司機,月薪四千,乾不乾
3
杭誌明被手機震動驚醒。淩晨四點十三分,陌生號碼第十二次打進來。
杭先生,您在我司的借款已逾期三天。機械女聲冷冰冰的,今日十點前不還款,將采取法律手段。
他掛斷後,手機又亮起來。這次是簡訊,列表長得劃不到底：
微粒貸欠款182,600元
京東白條欠款67,400元
平安普惠欠款354,800元
大學生貸欠款59,000元（注：用2005年學生證抵押）
最後一條讓他手指發抖。學生證早丟了,是季雯說幫他收著。
天剛亮他就衝到銀行打流水。櫃員眼神古怪：您名下還有三張信用卡透支,總額度三十萬。列印出來的紙上,最近一筆消費是昨天在SKP買的百達翡麗手錶——簽單人是季雯。
我要掛失！
不行哦,主卡人是季女士,您隻是附屬卡。櫃員壓低聲音,昨天還有人來查您房產,說是有抵押貸款...
杭誌明腿軟得扶住櫃檯。手機又響,這次是父親：畜生！你借高利貸了家門口被潑油漆了！
他打車趕到父母家時,樓道裡全是紅漆寫的杭誌明還錢。父親捂著胸口坐在地上,藥瓶滾在腳邊。母親正用抹布擦門上的殺字,見他來了直接把抹布砸過來。
你借這麼多錢給那個賤女人買包父親喘得像破風箱,剛纔來了五個紋身的社會人,說再不給錢就...
杭誌明跪著撿藥片：爸,我真不知道...
滾！父親一腳踹在他肩上,居委會剛通知要我們搬走,說影響小區安全！母親把行李箱推出來：你東西都在這,以後彆來了。
關門聲震得樓道聲控燈全亮。行李箱裡裝著小學獎狀和舊毛衣,最上麵是撕成兩半的戶口本——他那頁被單獨撕下來了。
回城大巴上,催債電話又來了。這次換了個男聲：杭先生,您老婆說錢都是你用的。我們查到您女兒在朝陽實驗小學...
彆動我女兒！杭誌明吼得全車人回頭。
喲,還挺橫對方冷笑,下午三點前見不到五十萬,您女兒放學可能會遇到車禍。
杭誌明直接去了派出所。民警聽完直搖頭：夫妻共同債務,您得先證明不是您借的。做筆錄時,輔警小聲說：昨天也有個女的來報案,說是老公網貸,結果是她自己賭球...
走出派出所,電線杆上貼著杭誌明老賴的大字報。旁邊附著他身份證照片,被P成淫穢圖片。手機震動,杭雅發來語音：你丟人丟到我們學校了！全班都看見門口貼的你裸照！
雅雅,爸爸...
彆叫我！乾爹說以後他當我爸！電話那頭傳來陳岩的聲音：寶貝,來試新裙子。
杭誌明蹲在路邊翻通訊錄。所有朋友聽完都秒掛,最後打通堂弟電話,對方說：哥,不是我不幫,你老婆上週找我借二十萬說你要創業...
天黑時他溜回小區。電梯裡新貼了A4紙,列印著他和季雯的結婚照,上麵用紅筆寫著此男專業吃軟飯。家門口堆著法院傳票,案由全是民間借貸糾紛。
鑰匙轉不動——鎖又換了。他敲門,物業帶著保安上來：杭先生,業主季女士說您涉嫌盜竊,請立即離開。
我是業主！
房產證隻有季女士名字。物業亮出手機照片,您看,這是2018年過戶記錄。
杭誌明想起那年季雯說辦學區房手續,讓他簽了一堆檔案。現在那些檔案正在物業手裡閃著冷光。
便利店熬到淩晨,店員第三次來趕人：你再不走我報警了！杭誌明突然抓住對方手腕：招不招夜班理貨員
時薪十八塊,包一頓泡麪。淩晨三點,他蹲在貨架間啃過期麪包時,玻璃門被踹開。五個花臂男人走進來,領頭的彈了下舌：喲,杭總親自打工還債啊
店員躲進倉庫。杭誌明被按在收銀台上,有人扒他褲子：看看這老屁股能賣多少錢！冰涼的POS機刷過他**的後背,領頭人拍照發語音：季姐,您老公身材不錯啊
照片裡,他左臀上有塊胎記——那是隻有季雯知道的**部位。
天亮前他被扔在垃圾站。內褲破了,隻能把工作服圍在腰間。手機居然冇被搶——催收公司需要聯絡工具。最新簡訊是銀行通知：您尾號7782賬戶已被扣劃3,287.56元,餘額0.00元
杭誌明用最後六塊錢坐了趟地鐵。乘客紛紛避開他,有個小女孩被媽媽拽著換車廂：離乞丐遠點！
前公司大樓燈火通明。他在大堂廁所洗了把臉,鏡子裡的人兩鬢全白了。保安認出了他：杭先生您...還好嗎
王總監在嗎
王總升VP了,在28樓。
電梯需要刷卡。杭誌明走消防通道,爬到十五樓就吐了。膽汁混著血絲,像他破碎的人生。
王誌剛的新辦公室有落地窗。看見杭誌明時,他按下座機快捷鍵：保安部,這裡有人鬨事...
我就問一句,杭誌明撐著桌角,季雯找你借過錢嗎
王誌剛表情僵住。這個反應說明一切。杭誌明轉身時聽見老同事嘀咕：活該,老婆都看不住的廢物...
地鐵口有個當鋪。杭誌明摘下婚戒,老闆用鑷子夾著看：18K金鑲鋯石,最多八百。他攥著錢去藥店買降壓藥——父親常用的那種。
父母家小區新增了保安。見他來了直接掏警棍：那幫放貸的說了,見你一次打一次！藥袋從鐵門上方扔進去,砸在水泥地上發出悶響。
天黑透了。杭誌明走到彆墅區時,腿已經冇知覺。季雯的朋友圈定位過這裡——感謝親愛的給我們母女一個家,配圖是陳岩的湖景彆墅。
雕花鐵門裡傳來杭雅的笑聲。他按門鈴,對講機裡季雯嘖了一聲：要飯去彆處。
雯雯,那些網貸...
哦,那個啊。季雯聲音帶著笑,你簽字的樣子真帥,還記得嗎去年你說要投資位元幣...
杭誌明想起那次季雯端來的紅酒。他喝完整晚昏睡,第二天發現食指有印泥痕跡。
我會坐牢的...
放心,陳岩的聲音插進來,我認識幾個監獄係統的朋友,會好好照顧你。
高壓水槍突然從院牆噴出。杭誌明被衝倒在草坪上,泥水灌進鼻孔。二樓視窗亮起閃光燈——杭雅在拍視頻,新買的iPhone鏡頭像槍口。
爸爸好帥！杭雅的笑聲混著抖音背景音樂,家人們看,這就是窩囊廢的下場！
水柱停時,鐵門開了條縫。季雯扔出個塑料袋：賞你的。裡麵是半袋狗糧,陳岩養的杜賓吃剩的。
杭誌明坐在馬路牙子上嚼狗糧時,手機亮起視頻通話。討債公司的刀疤臉笑著露金牙：杭哥,考慮好賣腎了嗎一個二十萬,能緩半個月。
背景音裡有人在清點物品：...勞力士綠水鬼兩塊,愛馬仕包七個...全是季雯曬過朋友圈的奢侈品。
對了,刀疤臉湊近鏡頭,你閨女真水靈,我兄弟說...
杭誌明砸了手機。螢幕裂成蛛網,最後亮起的是杭雅新發的朋友圈：和乾爹過週末好開心,定位三亞亞特蘭蒂斯。
便利店打工的最後三小時,杭誌明被警察帶走了。原來季雯報警稱他偷竊結婚證——那本被他母親撕爛的證件,現在成了價值百萬的收藏品。
派出所調解室裡,民警歎氣：您妻子提供了借貸時您手持身份證的照片。平板上,他雙眼無神地舉著證件,背景是自家臥室——明顯是被下藥後拍的。
能...給我杯水嗎
民警遞來紙杯：剛您母親來電話,說...欲言又止的表情說明一切。
淩晨釋放時,秋風像刀子。杭誌明摸到口袋裡有張紙條,是民警偷偷塞的：朝陽區救助站地址。背麵寫著：兄弟,彆想不開
天橋下流浪漢給他騰了塊紙板。老頭缺了顆門牙：你也欠網貸我兒子被逼跳樓了,才十九歲...
杭誌明望著遠處CBD的燈光。某扇亮著的窗戶裡,陳岩可能正在數錢,季雯在試新包,杭雅在發抖音。而他的全部財產,是半袋狗糧和一張救助站地址。
手機突然震動。是法院通知：明日開庭審理季雯訴杭誌明離婚糾紛案,缺席將視為放棄一切權利
電量隻剩3%。最後一條資訊來自陌生號碼：明天上午十點,你女兒學校後門見。帶不來錢,就帶走人
4
杭誌明把領帶繫到第七次才滿意。橋洞下的積水映出他模糊的倒影——藍西裝白襯衫,和失業前一模一樣。隻是領口有股流浪漢特有的餿味。
今天季度彙報,彆遲到。他對著空氣說,然後拎起公文包——其實是撿來的超市塑料袋,裡麵裝著半瓶礦泉水和救助站發的消炎藥。
人民公園晨練的大媽們見他走來,默契地往長椅另側挪了挪。杭誌明坐下時很小心,不讓褲腳沾到椅麵上的露水。他從塑料袋裡掏出早餐：半包壓碎的方便麪,調料包早潮了。
季雯又忘給我做早飯了。他自言自語,碎屏手機亮著屏保——五年前的全家福。指尖劃過女兒笑臉時,鋼化玻璃的裂痕正好橫貫杭雅的臉。
遠處有清潔工在掃落葉。杭誌明突然站起來鞠躬：王總早！掃把聲停頓兩秒,接著更用力地刮過地麵。
八點整,他準時打卡。用樹枝在泥地上畫了個正方形當考勤機,大拇指按上去時沾到蝸牛黏液。
杭誌明！你這個月業績又是墊底！他對著梧桐樹吼,聲音驚飛了麻雀,再這樣下去彆乾了！
長椅另一端突然傳來輕笑。杭誌明這才發現有個男人一直看著他表演。那人穿著褪色的工裝服,手裡攥著張皺巴巴的法院傳票。
新來的男人挪過來半米,我觀察你三天了。
杭誌明抓緊塑料袋：我在等客戶...
得了吧。男人伸出左手,小指缺了半截,杜誌強,前建築公司項目經理。去年發現老婆用我名義借了兩百萬網貸。
陽光穿過樹葉照在杜誌強臉上。他撩起劉海,額角有塊煙疤：捉姦時那王八蛋燙的,和我老婆用的是情侶款。
杭誌明不自覺地解開襯衫第三顆鈕釦。鎖骨下方,催債人用菸頭燙的欠字已經結痂。杜誌強吹了聲口哨：比我的深。
兩個傷痕並排映在陽光下。杭誌明突然問：你也住橋洞
東邊的更寬敞。杜誌強掏出半包紅塔山,你老婆怎麼騙你的
她...杭誌明喉結滾動,和陳岩好上了,用我名義借錢,現在要搶走女兒...
杜誌強猛吸一口煙：操！我老婆姘頭也姓陳！陳什麼來著...他翻出碎屏手機,劃拉半天,看,就這孫子！
照片裡,杜誌強前妻挽著西裝男的手臂。杭誌明瞳孔驟縮——那分明是陳岩的堂弟陳磊,去年家庭聚會時見過。
這女的是你老婆杭誌明聲音發顫。
離了。杜誌強吐菸圈,你老婆長啥樣
杭誌明點開季雯朋友圈。最新動態是三亞海灘照,陳岩摟著她的腰,遠處有個穿比基尼的女人在自拍。
草！杜誌強菸頭掉在褲襠上,那婊子就是我前妻！
兩人頭碰頭翻照片。季雯和杜誌強前妻的合影最早能追溯到五年前,在陳岩公司的年會上。杭誌明想起那年公司旅遊,季雯確實去了三亞。
她們是閨蜜...杭誌明手指發抖。
屁的閨蜜！杜誌強翻開前妻聊天記錄,你看,她們管這叫『養豬』。
螢幕上赫然是對話記錄：
杭家那頭養肥了冇
再等半年,等他升職加薪
陳哥說最後能榨兩百萬
杭誌明彎腰乾嘔,方便麪渣混著胃酸濺在皮鞋上。這雙鞋是去年部門優秀員工獎品,現在鞋頭開膠了。
你打算怎麼辦杜誌強踩滅菸頭。
明天...明天我要去找律師...
律師杜誌強大笑,露出缺了門牙的嘴,我找過七個！最後一個說『你這種傻逼活該被騙』！
午後的陽光變得毒辣。杜誌強帶杭誌明去看他的家——橋洞下用防水布搭的窩棚,牆上貼滿法院判決書。最顯眼處釘著離婚證影印件,財產分割那欄寫著債務全歸男方。
餓不餓杜誌強掀開垃圾桶,這家飯店的廚餘垃圾不錯。
杭誌明看著他從餿水裡撈出半隻螃蟹。三小時前他還在假裝自己是白領,現在褲腿沾滿餐廚油漬。
吃啊！杜誌強啃著蟹腿,你女兒這會兒正吃龍蝦呢！
這句話像刀捅進心窩。杭誌明搶過發臭的螃蟹塞進嘴裡,腥味衝得他眼淚直流。杜誌強拍他後背：這纔像話！
遠處傳來嬉笑聲。幾個穿校服的中學生舉著手機靠近：快看！真的是雅雅爸爸！
杭誌明下意識擦嘴。領帶垂到垃圾桶裡,沾上片爛菜葉。戴眼鏡的男孩鏡頭對準他：杭叔叔,雅雅說您去非洲挖金礦了
杜誌強抄起掃把趕人。孩子們邊跑邊直播：老鐵們看！這就是我同學那個破產的爹！
杭誌明蹲在地上繫鞋帶,實際在抹眼淚。杜誌強踹翻垃圾桶：媽的,當年老子蓋的樓一平米賣八萬！
夕陽西下時,兩人坐在河邊分享撿來的啤酒。杭誌明說起杭雅出生時,他連夜排隊買學區房資格。杜誌強介麵說他女兒第一次叫爸爸,是在他簽完三百萬噸鋼材合同後。
她們現在管陳磊叫爹。杜誌強捏扁易拉罐,上個月我偷偷去學校,我閨女說『求你彆來了,同學都笑話我』。
杭誌明摸到口袋裡的藥瓶。抗抑鬱藥是救助站醫生開的,現在他想全倒進河裡。杜誌強按住他手腕：彆,這玩意能換錢。
警車從堤岸駛過。杜誌強突然壓低聲音：我知道陳磊公司偷稅的證據。
杭誌明酒醒了一半：什麼
我前妻的聊天記錄。杜誌強眼睛發亮,他們用空殼公司洗錢,夠判十年！
河麵映著霓虹燈的光汙染。杭誌明想起陳岩戴的那塊百達翡麗,錶盤在陽光下會泛出毒蛇般的冷光。
我們...去舉報
舉報杜誌強獰笑,我要把證據列印出來貼滿CBD！讓他們也嚐嚐社會性死亡的滋味！
杭誌明心跳加速。碎屏手機突然亮起,杭雅發來語音：爸爸,乾爹說要送我留學,需要出生證明,你明天送來好嗎
甜美的聲音讓杜誌強直接搶過手機：小賤人！你爸在吃垃圾你冇看見
你是誰杭雅尖叫,爸爸你居然和流浪漢混在一起太噁心了！
杭誌明去搶手機,杜誌強卻按下擴音：聽著小婊子,你媽...
電話掛斷了。五秒後視頻請求亮起,鏡頭裡是季雯陰沉的臉：杭誌明,你敢教唆外人威脅女兒
雯雯,我...
出生證明明天送學校,否則我讓催債的去找你爸媽。季雯背後是熟悉的臥室背景牆,對了,你媽剛做完心臟支架吧
視頻切斷。杭誌明跪在河邊乾嘔,這次連膽汁都吐不出來。杜誌強拽他衣領：你他媽有點骨氣行不行
警笛聲由遠及近。杭誌明本能地縮脖子,杜誌強卻迎著警車舉起啤酒罐：來啊！抓我啊！
紅藍警燈掃過兩人臉龐。警車減速時,杭誌明突然抓起塑料袋就跑。杜誌強在背後罵：慫貨！活該你老婆偷人！
杭誌明躲進公廁隔間。手機隻剩3%電量,家庭群裡彈出新訊息。嶽母發的九宮格照片：杭雅在陳岩彆墅泳池邊切蛋糕,季雯和陳岩戴著情侶款墨鏡。配文：祝寶貝孫女找到好爸爸！
電量耗儘前,他看見杭雅回覆：謝謝奶奶！以前那個爸爸太噁心了,還好換掉啦！
黑暗籠罩了廁所隔間。杭誌明摸到口袋裡的藥瓶,倒出全部藥片塞進嘴裡。苦味在舌根蔓延時,他突然想起杜誌強那句話——你這種傻逼活該被騙。
門外傳來腳步聲。清潔工用拖把敲隔間門：要關門了！
杭誌明吐掉藥片。有些黏在喉嚨裡,引發一陣劇烈咳嗽。鏡子裡的人領帶歪斜,嘴角還掛著唾沫和藥粉。
走出公廁時,月光照亮垃圾桶旁的反光物。那是杜誌強落下的手機,螢幕裂了但還能用。杭誌明點開相冊,最新視頻是陳磊在KTV摟著兩個女人：...那倆傻逼的錢夠咱們再開家分公司...
視頻拍攝於昨晚。季雯的聲音在畫外響起：杭誌明那個廢物居然想找律師,笑死人了。
杭誌明攥緊手機。河對岸,CBD的霓虹燈拚出陳氏金融的廣告牌。他想起杜誌強說的證據,想起催債人的菸頭,想起女兒那句換掉啦。
碎屏手機突然亮起。杜誌強發來簡訊：明早九點,信訪局門口見。帶把刀
5
杭誌明在橋洞下被手機震動驚醒。碎屏上跳動著杭雅的名字,這是三個月來第一次。
爸爸,我想你了。點開語音,女兒的聲音甜得像摻了蜜,明天我生日,你能來學校嗎
杭誌明的手指在褲腿上蹭了三遍纔敢回訊息。打字時鋼化玻璃的裂紋把螢幕分割成好幾塊,他不得不把爸爸也很想你刪了又打。
需要帶什麼嗎他最後隻發了這句。
杭雅秒回：要出生證明！學校辦留學手續用~緊接著又一條語音：要原件哦,乾爹說影印件不行~
乾爹。這個詞像鏽釘子紮進杭誌明太陽穴。他摸向頸間的吊墜——裡麵藏著杭雅滿月時的小腳印。鐵皮邊緣已經磨得發亮。
杜誌強昨晚的話在耳邊炸響：彆信那小婊子！但杭誌明還是翻出塑料袋裡的出生證明。紙質已經泛黃,父親：杭誌明五個字下麵,有當年季雯產後虛弱卻滿足的笑臉。
天冇亮他就到了救助站。洗手間鏡子前,杭誌明用冷水搓著臉,試圖洗掉流浪漢特有的頹喪。西裝外套在垃圾桶裡泡過,但熨一下還能穿。最麻煩的是領帶——沾了泡麪湯,怎麼擦都泛著油光。
去見女兒管理員老張遞來半瓶髮膠,我兒子三年冇理我了。
杭誌明冇接話。他正盯著杭雅剛發的朋友圈：九宮格照片裡,陳岩送的香奈兒包包占據C位,配文最好的生日禮物。評論區季雯留言：還是乾爹疼你~
朝陽實驗小學的伸縮門緊閉著。保安聽完來意後表情古怪：杭雅她上週就轉去國際部了。
她說要在這裡等我...
爸爸！清脆的喊聲從操場傳來。杭雅穿著巴寶莉新款童裝,頭髮燙成波浪卷,完全不像個初中生。她小跑過來時,杭誌明注意到她塗了指甲油——和季雯同款的酒紅色。
證明帶了嗎杭雅眼睛亮晶晶的,和五歲時要冰淇淋時一模一樣。
杭誌明掏出檔案袋。手指碰到女兒掌心時,她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臟死了！
操場拐角突然走出五個男人。領頭的刀疤臉杭誌明認識——上個月把他扒光搜身的催債人。後麵四個拎著鋼管,其中一人正在錄像。
杭總,又見麵了。刀疤臉扯過檔案袋,陳哥說您女兒留學的事,他全包了。
杭誌明去搶檔案袋,卻被鋼管掃中膝蓋。跪倒時他看見杭雅在笑,新做的水晶指甲反著冷光。
拍清楚點！杭雅對舉手機的人喊,尤其是他尿褲子的樣子！
鋼管砸在尾椎骨上,杭誌明真的失禁了。溫熱的尿液浸透西褲,在水泥地上積成水窪。刀疤臉用檔案袋拍他臉：您女兒真懂事,主動聯絡我們說您藏了財產。
雅雅...杭誌明去拽女兒褲腳,爸爸隻有你了...
杭雅後退兩步：彆碰我！臭死了！她突然從書包掏出煙盒,刀哥,這樣拍更清楚。她抽出一支中華點燃,遞給刀疤臉,燙他脖子,我媽媽說要留疤才行。
菸頭按在皮膚上的滋啦聲裡,混著杭誌明的慘叫和杭雅的笑聲。舉手機的人調整角度：雅雅小姐,要不要說兩句
家人們看！杭雅對著鏡頭比心,這就是我親爹,欠債不還的老賴！多虧乾爹幫我擺脫這種垃圾父親！
杭誌明蜷縮著護住頸間吊墜。這個動作反而引起杭雅注意：藏的什麼錢嗎她拽斷銀鏈子,小鐵盒掉在地上彈開——裡麵的嬰兒腳印早被汗浸得模糊。
真噁心！杭雅用鞋尖踢進下水道柵格,刀哥,把他手機搜出來,我看他剛纔是不是在錄音。
華為舊手機被砸成碎片前,杭誌明看到最後一條訊息。杜誌強發的：彆去！那丫頭和陳岩通過電話！
刀疤臉踩住他手腕：陳哥讓我轉告您,撫養權變更手續辦完了。以後您女兒叫陳雅,和您冇半毛錢關係。
對了,杭雅突然彎腰,媽媽讓我告訴你,明天記得去法院。你要是不去,他們就找爺爺奶奶要錢。
她轉身時百褶裙揚起,露出大腿內側的紋身——Chen's
Princess。杭誌明爬著想追,被鋼管抽在耳廓上。血滴在操場跑道,像散落的紅蠟筆。
保安亭的窗簾始終緊閉。杭誌明被扔出校門時,聽見杭雅在打電話：乾爹,搞定啦！...嗯,他像條狗一樣...
柏油馬路被曬得發燙。杭誌明爬了二十米,手掌磨出血泡。便利店老闆娘潑了盆水出來：要死死遠點！
水窪裡映出他的臉。煙疤在脖子上腫成紫紅色,像塊醜陋的烙印。手機碎片還在口袋裡,他徒勞地拚湊著,直到鋒利的玻璃渣割破指腹。
兄弟,跟你說彆去。杜誌強不知何時蹲在旁邊,手裡拎著瓶二鍋頭,我剛從信訪局回來,你猜怎麼著陳磊他舅是副局長！
杭誌明突然抓住他衣領：你早知道是不是
早告訴你那小婊子不是好東西！杜誌強掰開他手指,我前妻剛發朋友圈,你老婆和閨女在金錢豹吃龍蝦呢！
手機懟到眼前。照片裡杭雅舉著紅酒杯,背景是陳岩摟著季雯的腰。配文：慶祝擺脫垃圾,新生活開始！
杭誌明撞向路邊消防栓。杜誌強拽住他後領：想死先把仇報了！他扯開襯衫,胸口紋著張地圖：陳磊的洗錢窩點,今晚我們去端了！
血從額頭流進眼睛。杭誌明眨掉血沫,看見對麵商場大屏正在播放陳氏金融的廣告。陳岩西裝革履地說：我們專注為客戶創造美好未來。
他們有槍...杭誌明哆嗦著。
鋼管我都備好了！杜誌強從垃圾箱後抽出兩根磨尖的螺紋鋼,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夕陽把兩人影子拉得很長。杭誌明跟著杜誌強走向地鐵站時,杭雅的朋友圈又更新了。視頻裡她對著蛋糕許願：希望那個窩囊廢永遠消失！
杜誌強搶過手機摔在地上：看路！前麵右轉就是陳磊的會所！
霓虹燈牌亮著皇家壹號。門口停著陳岩的奔馳,車牌尾號668。杭誌明摸到螺紋鋼上的倒刺,突然想起杭雅出生時,他也是這樣顫抖著摸她的小腳丫。
等會我砸監控,你捅保安。杜誌強往他手裡塞了瓶汽油,看見穿白西裝的往死裡打,那是陳磊。
旋轉門裡走出幾個醉醺醺的男人。杭誌明突然認出其中禿頂的是法院執行庭長——上個月駁回了他的債務異議申請。
動手啊！杜誌強踹了他一腳。
杭誌明卻轉身就跑。背後傳來杜誌強的咒罵和保安的喝斥聲。他跑過三個街區,最後癱在派出所門口的台階上。
值班民警出來趕人：彆擋道！
我...我舉報...杭誌明抓著警察褲腳,皇家壹號會所...涉黑...
警察皺眉：有證據嗎
杜誌強給的汽油瓶還在兜裡。杭誌明掏出來時,警察瞬間按住警棍：你想乾什麼
不是...我...
滾！警察一腳踢飛汽油瓶,再鬨事拘留你！
杭誌明爬著去撿瓶子。警車呼嘯著駛向皇家壹號的方向,警笛聲像極了杭雅出生時救護車的聲響。
便利店電視在播晚間新聞：今日朝陽區某小學門口發生暴力事件,疑似民間借貸糾紛...畫麵裡打了馬賽克,但杭誌明認出那是自己被煙燙的畫麵。
換台換台！老闆娘嚷嚷,看著晦氣！
深夜的橋洞比往常冷。杭誌明蜷縮在防水布裡,脖子上煙疤一跳一跳地疼。手機碎片割破了大腿,但他懶得管了。
遠處CBD的燈光依舊璀璨。某棟大樓裡,杭雅可能正在拆生日禮物,季雯在數錢,陳岩在計劃新的騙局。而他的全部財產,是半瓶撿來的礦泉水和染血的出生證明覆印件。
月光照在積水坑裡。杭誌明看見自己的倒影——領帶歪了,西裝破了,但最刺眼的是脖子上那個欠字。和杭雅大腿內側的紋身一樣,都是屬於彆人的印記。
防水布突然被掀開。杜誌強滿臉是血地瞪著他：孬種！老子捅傷兩個保安！他扔下個沾血的U盤,拿著！陳氏集團偷稅的證據！
警笛聲由遠及近。杜誌強往橋洞另一端跑,又折回來踹了杭誌明一腳：你閨女剛直播說,明天要帶同學來橋洞看你笑話！
紅藍警燈照亮了U盤上的血跡。杭誌明攥緊它,第一次感覺不到鋼化玻璃紮進掌心的疼痛。
6
杭誌明攥著那個帶血的U盤,坐在橋洞下的陰影裡。杜誌強的血已經乾了,黑紅色的汙漬黏在他掌心,像一塊醜陋的疤。
警笛聲漸漸遠去,但杭誌明的腦子裡還在嗡嗡作響。
你閨女剛直播說,明天要帶同學來橋洞看你笑話！
杜誌強的話像刀子一樣剮著他的耳膜。杭雅——他的親生女兒,現在成了陳岩和季雯手裡最鋒利的武器,一刀一刀往他心口上捅。
他低頭看著U盤,手指發抖。
這裡麵真的有證據嗎
還是說,這又是另一個陷阱
杭誌明拖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向最近的網吧。
網吧老闆是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正叼著煙打遊戲,抬頭瞥了他一眼,皺眉：身份證。
杭誌明摸遍全身,纔想起自己的身份證早就被季雯扣下了。
我……冇帶。
冇錢冇證,滾。老闆不耐煩地揮手。
杭誌明從兜裡掏出最後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塊錢,塞過去：就半小時。
老闆哼了一聲,甩給他一張臨時卡。
杭誌明找了個最角落的機子,插上U盤。
檔案隻有一個——視頻。
他點開。
畫麵裡,杜誌強坐在一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裡,對麵是……陳岩。
杭誌明那邊搞定了
陳岩翹著二郎腿,手裡把玩著一支雪茄。
杜誌強咧嘴一笑：放心,陳總,他現在跟條喪家犬一樣,精神已經快崩潰了。
陳岩滿意地點點頭：季雯那邊催得緊,保險金就差最後一步——得讓他徹底瘋掉,或者自殺。
杭誌明的呼吸猛地一滯。
保險金
杜誌強搓了搓手：陳總,那我的尾款……
陳岩從抽屜裡拿出一疊現金,推過去：等杭誌明徹底廢了,再給你剩下的。
杜誌強點頭哈腰地接過錢,笑得像條哈巴狗。
——原來,杜誌強從一開始就是陳岩的人！
杭誌明的手指死死摳進鍵盤,指甲縫裡滲出血絲。
他被騙了。
被所有人騙了。
妻子、女兒、朋友……甚至連一個素不相識的流浪漢,都是陳岩安排來折磨他的棋子！
杭誌明顫抖著繼續翻U盤裡的檔案。
意外發現了一個加密檔案夾。
密碼
他試了杭雅的生日、季雯的生日、結婚紀念日……
最後,他輸入了自己的生日——檔案解鎖了。
裡麵是一份保險合同。
投保人：季雯
被保險人：杭誌明
受益人：季雯、杭雅
保額：500萬
附加條款：若被保險人因精神疾病或自殺身亡,賠付金額翻倍。
杭誌明的眼前一陣發黑。
原來,季雯和陳岩早就計劃好了——
1.
先讓他背上钜額債務,摧毀他的經濟。
2.
讓女兒背叛他,摧毀他的情感。
3.
讓杜誌強假裝同病相憐,給他虛假的希望,再親手掐滅。
4.
最後,逼他發瘋,或者自殺。
——這樣,季雯就能拿到1000萬保險金,和陳岩、杭雅開始新生活。
杭誌明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像受傷的野獸。
季雯……你他媽真狠啊……
杭誌明剛走出網吧,手機突然響了。
是杭雅。
他盯著螢幕,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爸爸！杭雅的聲音甜得發膩,你在哪兒呀我和同學明天想去看看你~
杭誌明的胃裡翻湧著噁心。
她在演戲。
她早就知道一切。
雅雅……他聲音沙啞,你真的……恨我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傳來杭雅的笑聲：爸,你說什麼呢我就是想你了呀！
背景音裡,他聽到了季雯的聲音：彆跟他廢話,直接說重點。
杭雅立刻換了口氣：對了爸爸,明天記得穿整齊點,我同學要拍視頻呢！
杭誌明的手指攥得發白。
她在計劃什麼
拍……什麼視頻
杭雅咯咯笑起來：當然是‘落魄父親’係列呀！現在這種題材可火了,乾爹說能賺不少流量呢！
——他們不僅要逼瘋他,還要把他的痛苦當成娛樂,賺錢！
杭誌明猛地掛斷電話,胸口劇烈起伏。
夠了。
真的夠了。
杭誌明回到橋洞,癱坐在潮濕的地上。
夜風吹過,帶著垃圾堆的腐臭味。
他摸出兜裡的小刀——那是杜誌強之前塞給他的,說是防身用。
現在想想,杜誌強是不是早就計劃好,讓他用這把刀……自殺
杭誌明盯著刀刃,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
——死了,季雯就能拿到1000萬。
——死了,杭雅就能徹底擺脫他這個窩囊廢父親。
——死了,陳岩就能光明正大地霸占他的妻子、女兒、房子、錢……
——他死了,他們所有人,都會笑著慶祝。
杭誌明的呼吸越來越重,手指顫抖著握緊刀柄。
真的要如他們所願嗎
就在這時——
杭誌明！
一聲暴喝從橋洞外傳來。
杭誌明猛地抬頭,看到幾個黑影逼近。
是討債的。
領頭的刀疤臉獰笑著走近：陳總讓我們來‘照顧照顧’你。
杭誌明下意識後退,後背抵上冰冷的石壁。
你們……想乾什麼
刀疤臉從兜裡掏出一部手機,打開直播介麵：你閨女說了,今晚要給大家看場好戲。
螢幕上,杭雅的直播間標題赫然寫著——
【直播：窩囊廢父親的最後一夜】。
杭誌明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們連他自殺,都要直播給所有人看！
刀疤臉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來,給觀眾老爺們表演一個‘跪地求饒’！
杭誌明蜷縮在地上,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直播間彈幕瘋狂刷屏：
哈哈哈,這廢物真慘！
快自殺啊,磨蹭什麼呢
雅雅乾得漂亮！這種爹早該換了！
杭誌明的視線模糊了。
——這就是他的結局
——被妻子算計,被女兒背叛,被所有人當笑話看
——然後,如他們所願,死在這裡
刀疤臉揪著他的頭髮,強迫他抬頭看鏡頭：笑一個啊,廢物！
杭誌明的嘴角滲出血,但他突然……笑了。
笑得猙獰。
刀疤臉一愣：你他媽笑什麼
杭誌明盯著他,一字一頓：
我笑你們……真以為我會認命
下一秒——
杭誌明猛地抓起地上的小刀,狠狠捅進了刀疤臉的大腿！
刀疤臉慘叫著倒地,直播間瞬間炸了。
臥槽！這廢物還敢反抗！
快跑！他瘋了！
杭誌明喘著粗氣站起來,手裡握著滴血的刀。
——他受夠了。
——受夠了被踐踏,受夠了被算計,受夠了當一條等死的狗！
他看向鏡頭,對著直播間裡可能正在看的季雯、杭雅、陳岩……咧嘴一笑。
你們不是想看我瘋嗎
好。
那我就瘋給你們看！
說完,他猛地衝向剩下的幾個打手,刀光在黑暗中劃出冰冷的弧線——
這一次,他不會再逃了。
7
杭誌明渾身是血,站在橋洞的陰影裡,手裡攥著那把沾了血的刀。
直播間已經炸了。
彈幕瘋狂刷屏：
臥槽！這廢物瘋了！
快報警！他要殺人！
雅雅快跑！你爸瘋了！
杭誌明盯著螢幕,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笑。
跑
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刀疤臉捂著大腿在地上哀嚎,另外兩個打手已經嚇傻了,轉身就跑。
杭誌明冇追。
他彎腰撿起刀疤臉掉落的手機,直播間還在連線,杭雅的臉出現在螢幕上,表情從得意變成了驚恐。
爸……爸爸她的聲音發抖。
杭誌明盯著她,緩緩開口：
雅雅,你不是想看我瘋嗎
現在,你看清楚了。
說完,他猛地一腳踩在刀疤臉的手上,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慘叫,直播間瞬間沸騰。
彈幕炸了：
臥槽！他真敢下手！
快跑啊！這瘋子要殺人！
杭誌明冷笑一聲,對著鏡頭說：
季雯,陳岩,你們不是想讓我死嗎
好,我親自來找你們。
今晚,咱們一起下地獄！
他狠狠砸碎手機,轉身衝進夜色裡。
杭誌明渾身是血,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狂奔在城市的街道上。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陳氏金融大廈。
陳岩的辦公室在頂層,他曾經去過一次,那時候他還是個窩囊廢,被陳岩當狗一樣羞辱。
今晚,他要讓陳岩跪著求饒！
大廈的保安看到他這副模樣,嚇得直接後退：你……你乾什麼！
杭誌明冇廢話,一拳砸在保安臉上,奪過他的門禁卡,衝進電梯。
電梯上升的幾十秒裡,他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畫麵——
季雯的冷笑,杭雅的背叛,杜誌強的欺騙,陳岩的囂張……
——今晚,這一切必須結束！
叮——
電梯門打開,陳岩的私人辦公室燈火通明。
杭誌明大步走進去,陳岩正坐在老闆椅上打電話,一抬頭,臉色瞬間變了。
杭誌明！你怎麼——
杭誌明冇給他說話的機會,衝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狠狠砸在辦公桌上！
砰！
陳岩的鼻梁斷了,血噴了一桌子。
杭誌明！你他媽瘋了！陳岩掙紮著怒吼。
杭誌明冷笑,從兜裡掏出U盤,插進電腦,調出那段視頻——杜誌強和陳岩的對話,季雯的保險金計劃,全部清清楚楚！
陳岩,你不是喜歡算計嗎杭誌明死死掐著他的脖子,現在,輪到我了！
陳岩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想乾什麼！
杭誌明咧嘴一笑,從腰間抽出那把刀,抵在陳岩的喉嚨上：
給季雯打電話。
告訴她——你快死了,讓她帶著杭雅,立刻過來。
半小時後,季雯和杭雅衝進辦公室,看到的是這樣一幕——
陳岩跪在地上,滿臉是血,喉嚨上抵著一把刀。
而杭誌明,就站在他身後,眼神冷得像冰。
杭誌明！你放開他！季雯尖叫。
杭雅嚇得直接哭了：爸！你瘋了嗎！
杭誌明盯著她們,突然笑了。
瘋對,我是瘋了。
——被你們逼瘋的！
他猛地拽起陳岩的頭髮,強迫他抬頭：陳岩,告訴她們,保險金是怎麼回事
陳岩哆嗦著,不敢說話。
杭誌明的刀尖輕輕一劃,血珠瞬間滲出來。
說！
陳岩崩潰了,哭喊著：是季雯的主意！她說……隻要逼你自殺,就能拿到1000萬保險金！她和杭雅……都能分錢！
季雯的臉色瞬間慘白：陳岩！你胡說什麼！
杭誌明冷笑：季雯,到了現在,你還裝
他猛地從電腦上調出那份保險合同,投影到整麵牆上——白紙黑字,季雯的簽名清清楚楚！
杭雅呆住了,顫抖著看向季雯：媽……這是真的
季雯慌了：雅雅,你彆聽他胡說！你爸瘋了！他想害我們！
杭誌明哈哈大笑,笑聲裡帶著癲狂：
季雯,你真以為我會像條狗一樣,乖乖去死
——今晚,我要讓你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杭誌明拽著陳岩的頭髮,拖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燈火璀璨。
陳岩,你不是喜歡高高在上嗎杭誌明冷笑,現在,我給你個機會——
跳下去。
陳岩瞬間崩潰了,瘋狂掙紮：不！杭誌明！你冷靜點！我可以給你錢！給你房子！放過我！
杭誌明充耳不聞,轉頭看向季雯和杭雅：
你們不是想讓我死嗎
好,今晚咱們一起死！
季雯終於怕了,撲上來抓住他的胳膊：杭誌明！你瘋了！殺人是犯法的！
杭誌明猛地甩開她,眼神瘋狂：
犯法你們算計我的時候,怎麼不怕犯法！
季雯,我告訴你——
想讓我死那你們一個都彆想活！
說完,他一把推開落地窗,狂風瞬間灌進來。
陳岩嚇得尿了褲子,哭喊著求饒。
杭雅癱坐在地上,終於意識到——她背叛的父親,真的會殺人！
爸……我錯了……她哭著爬過來,我真的錯了……你彆這樣……
杭誌明低頭看著她,眼神冰冷：
雅雅,太晚了。
從你幫著他們逼我死的那一刻起——
你就不是我女兒了。
說完,他猛地拽起陳岩,拖到窗邊。
季雯尖叫著撲上來：杭誌明！你敢！
杭誌明回頭,衝她露出一個猙獰的笑：
季雯,你不是最愛錢嗎
——現在,你一分錢都拿不到了！
下一秒——
他猛地一推！
陳岩的慘叫聲劃破夜空,隨後是砰的一聲悶響。
——25樓,摔下去,必死無疑。
季雯和杭雅徹底嚇傻了,癱在地上,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杭誌明轉身,一步步走向她們,手裡還握著那把滴血的刀。
輪到你們了。
警笛聲由遠及近。
杭誌明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閃爍的警燈,突然笑了。
他回頭,看向季雯和杭雅：
你們以為我會殺了你們
不。
我要讓你們活著——
——生不如死！
說完,他猛地舉起刀——
但不是砍向她們,而是狠狠紮進了自己的肩膀！
季雯和杭雅驚呆了。
杭誌明咧嘴一笑,滿嘴是血：
警察來了,你們猜,他們會相信誰
一個‘被逼瘋’的丈夫
還是一個‘謀殺親夫’的妻子
季雯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終於明白了。
杭誌明根本就冇打算殺她們！
——他要讓她們背上謀殺的罪名,讓她們一輩子活在監獄裡！
警察破門而入的瞬間,杭誌明倒在地上,虛弱地指著季雯和杭雅：
她們……要殺我……
陳岩……已經被她們推下去了……
季雯瘋了似的尖叫：你胡說！明明是你殺的！
但警察看到的,卻是——
杭誌明渾身是血,肩膀插著刀,奄奄一息。
季雯和杭雅完好無損,站在窗邊,而陳岩的屍體就在樓下。
電腦上,還播放著季雯和陳岩密謀逼死杭誌明的視頻證據。
——誰會相信季雯
——冇有人！
警察直接給季雯和杭雅戴上手銬,拖了出去。
杭誌明被抬上救護車時,最後看了一眼被押上警車的季雯和杭雅。
——她們的表情,比死還難看。
他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季雯,這才叫……
——終極反殺。
三個月後——
季雯和杭雅因謀殺未遂和保險詐騙被判無期徒刑,陳岩的死被定性為她們合謀殺害。
杭誌明因正當防衛和精神受創免於起訴,併成功拿到離婚協議和全部財產。
陳氏金融因涉嫌洗錢和非法經營被查封,所有資產充公。
杭誌明站在曾經的家門口,看著被封條貼住的大門,輕輕笑了。
季雯,你不是最愛錢嗎
現在,你一分錢都冇有了。
他轉身離開,再也冇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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