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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強製送入青山療養院參加死亡直播。
病房規則寫著:【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人】【每晚8點必須服用藍色藥片】【鏡子裡的倒影在保護你】。
第一天,我看到隔壁病友拒絕吃藥,被醫生拖進手術室後變成了長滿觸手的怪物。
第二天,護士微笑著遞給我紅色藥片:吃下去,你會很舒服。
我假裝吞嚥卻藏起藥片,鏡中的自己突然瘋狂捶打鏡麵,指著我身後尖叫。
我猛地回頭,發現院長正站在陰影裡,他的白大褂下襬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
冰冷堅硬的觸感從身下傳來,我猛地睜開眼。
慘白的天花板中央嵌著一盞老舊吸頂燈,光線昏暗發黃。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消毒水也壓不住的、若有若無的腐爛甜味。
頭痛得像要裂開,無數個嘈雜混亂的聲音碎片在顱腔裡橫衝直撞——尖銳的笑聲、淒厲的哭嚎、金屬器械的刮擦……
嘶……我撐著坐起身,身下是窄小的鐵架病床,咯吱作響。
視線掃過這間逼仄的單人病房,水泥牆壁斑駁,一扇裝著鐵柵欄的小窗透不進多少天光。
唯一的光源除了那盞燈,就是對麵牆上掛著一麵佈滿灰塵和水漬的……鏡子
鏡框邊緣似乎有點暗紅色的痕跡,像乾涸的血。
正當我試圖看清那痕跡時,一個冰冷、毫無情緒波動的機械女聲毫無預兆地在頭頂炸響:
【歡迎進入‘死亡直播’副本:青山療養院】
【當前在線觀眾:128,743人】
【通關條件:存活7天,或找到‘院長辦公室的鑰匙’】
【失敗懲罰:死亡】
【祝您遊戲愉快。】
死亡直播!
這三個字像冰錐刺進我的脊椎。
幾天前鋪天蓋地的新聞和社交媒體上的血腥片段瞬間湧入腦海——自願或被強製送入各種詭異絕境的人類,在無數雙匿名眼睛的圍觀下掙紮求生,滿足著某些存在扭曲的娛樂需求。
原來那些慘嚎是真的,而我現在成了新的演員。
喉嚨發乾,我強迫自己冷靜,目光銳利地掃視囚籠般的病房。
視線最終釘在門邊的牆壁上。
那裡,幾行歪歪扭扭、用某種深褐色液體書寫的文字,在昏暗光線下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青山療養院患者守則(病房區域)
【護士是友好的。請相信並配合護士的一切治療。】
【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說的話都是謊言。】
【每晚8點整,必須服用護士發放的藍色藥片。這是為了你的健康。】
【病友是危險的。不要與他們交談,不要接受他們的任何物品。】
【鏡子裡的倒影是唯一可信的,它在保護你。注意看它。】
【本院全封閉管理,禁止使用手機等通訊設備。】
【入院必須進行常規檢查,請服從醫生安排。】
【不要逃跑!逃走的患者會進行強製治療,危及生命。】
矛盾!
尖銳的矛盾幾乎在瞬間撕裂了我的神經。
規則第一條說護士友好可信,第二條卻警告穿白大褂的醫生不可信!
可誰都知道,在療養院這種地方,護士和醫生,不都穿著白大褂嗎
規則三強調每晚必須吃藍色藥片,規則七又要求服從醫生安排進行常規檢查,但規則二卻說醫生的話全是謊言!
最詭異的是第五條——鏡子裡的倒影是可信的
我下意識地看向對麵牆上那麵汙跡斑斑的鏡子。
鏡中映出我蒼白的臉,頭髮淩亂,眼神裡充滿驚疑和警惕。
它看起來……就是我自己,冇什麼特彆。
哐當!
沉重的鐵門被粗暴地推開,打斷了我的思緒。
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漿洗得有些發硬的白色護士裙裝,戴著同樣潔白的護士帽,臉上掛著一種……過於標準的微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過,眼睛彎彎的,但漆黑的瞳孔深處卻空洞得冇有一絲波瀾,像兩顆冰冷的玻璃珠。
她的手裡端著一個白色搪瓷托盤,上麵放著幾個小小的透明藥杯,裡麵是幾顆不同顏色的藥片。
她的胸牌上寫著:護士,王靜。
早上好,新來的朋友。
她的聲音甜美得像裹了蜜糖,卻同樣缺乏真實的溫度,該吃藥了,這是為了穩定你的情緒,幫助你康複。
她的目光掃過我,又掃過牆上的血字規則,臉上冇有絲毫異樣,彷彿那些觸目驚心的警告根本不存在。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
規則一:護士是友好的,要相信她。
規則二:穿白大褂的醫生不可信。
她現在穿著白大褂(護士服),她是護士,我應該信她
可規則四說病友危險……她現在算病友還是算醫護人員
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
我死死盯著她托盤裡的藥。
藍色的隻有一顆,旁邊還有幾顆紅色和黃色的。
這是什麼藥
我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
哦,彆擔心,
護士王靜的笑容紋絲不動,甜得發膩,藍色的是情緒穩定劑,紅色的是營養補充劑,黃色的是幫助你睡眠的。
現在,請先把這顆藍色的吃下去吧。
她白皙的手指拈起那顆小小的藍色藥丸,遞到我麵前。
規則三要求每晚8點吃藍色藥片,現在顯然不是晚上。
規則不是說……晚上8點吃藍色藥片嗎
我試探著問。
護士王靜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臉上那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雖然瞬間就恢複了正常: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的情況特殊,醫生特彆交代現在就需要服用。
來,張嘴,乖。
她的聲音更柔和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誘導,甚至像在哄小孩。
但她的眼神,那雙玻璃珠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將我的靈魂釘穿。
醫生交代
規則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說的話都是謊言!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上頭頂。
這個護士,在引用醫生的話來讓我破壞規則三(按時服藥)!
她到底是友好可信的護士,還是穿著白大褂不可信的醫生的代言人
或者……她本身就是醫生的一種偽裝
不。
我聽到自己乾澀但清晰的聲音,規則寫了,我晚上8點會吃藍色藥片。
現在,我不想吃。
就在我說出不字的瞬間,房間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凝固了。
燈光彷彿閃爍了一下。
護士王靜臉上那甜膩到令人作嘔的笑容,像劣質牆皮一樣,簌簌剝落。
她的嘴角猛地向下撇去,形成一個極其怨毒和憤怒的弧度,彎彎的眼睛驟然瞪大,眼白部分瞬間佈滿了猙獰的血絲,那雙空洞的黑眼珠死死地鎖定我,裡麵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惡意。
她整個人的氣質從虛假的甜美瞬間墮入地獄般的陰寒。
你……不聽話……
她的聲音變得嘶啞而尖利,像是生鏽的鐵片在刮擦骨頭,不聽話的病人……需要……治療!
她猛地將那顆藍色藥片狠狠拍回托盤,搪瓷盤發出刺耳的響聲。
她不再看我,轉身,帶著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怨毒,快步走出了病房。
鐵門在她身後哐噹一聲重重關上,震得牆壁都在顫抖。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
賭對了
暫時擺脫了強製服藥,但似乎激怒了她。
治療
這個詞在規則八裡出現過——【逃走的患者會進行強製治療,危及生命。】
我冇逃走,僅僅是拒絕服藥,也會觸發治療
驚魂未定,隔壁病房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激烈的碰撞聲!
放開我!我不吃!這藥有問題!我不吃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啊——!!!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充滿恐懼和絕望的嘶吼。
緊接著是**被拖拽的沉悶摩擦聲,伴隨著鐵門開合的哐當巨響。
外麵走廊的燈光透過門上的小窗柵欄,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我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跳出嗓子眼。
幾秒後,一陣沉重、濕滑、粘膩的拖行聲由遠及近,經過我的門口。
那聲音……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腳步聲,更像是什麼巨大的、覆滿粘液的軟體動物在蠕動。
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氣味,比之前的腐爛甜味濃烈百倍,透過門縫鑽了進來,熏得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那聲音和氣味持續了十幾秒,才漸漸消失在走廊深處。
死寂重新籠罩。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氣,手腳冰涼。
那個拒絕吃藥的病友……他遭遇了什麼
治療
還是……更可怕的東西
規則四說病友是危險的,但剛纔那個病友,聽起來隻是在絕望地反抗吃藥……
刺耳的鈴聲驟然響起,劃破了病房的死寂,嚇得我一個激靈。
是那種老式的、穿透力極強的電鈴聲,一遍又一遍,催促著。
緊接著,走廊上傳來許多扇鐵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有沉重而拖遝的腳步聲,緩慢地向同一個方向移動。
該出去了
規則裡冇有寫,但鈴聲顯然是某種集合指令。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整理了一下身上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它散發著黴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氣息。
我走到門邊,嘗試著轉動門把手。
哢噠一聲,門竟然開了。
走廊的景象映入眼簾。
比病房更加破敗。
慘綠色的牆漆大片剝落,露出下麵發黑的水泥。
頂燈昏暗,間隔很遠纔有一盞,大部分燈罩都碎了,裸露的燈泡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光線忽明忽滅,將整條走廊切割成一段段光怪陸離的陰影。
空氣中那股腐爛甜味混合著剛纔的濃烈腥臭,更加令人窒息。
走廊上已經聚集了十幾個人。
都穿著和我一樣的藍白條紋病號服,有男有女,年齡各異。
他們大多低著頭,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沉默地排著隊,腳步虛浮地向前挪動。
隻有少數幾個人的眼神還帶著活人的驚惶和警惕,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
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的男人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剃著板寸,肌肉虯結,幾乎要將病號服撐破,臉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眼神凶狠得像頭被困的野獸。
此刻他正焦躁不安地左右張望,拳頭捏得死緊。
我認出他,陳浩,新聞裡報道過,一個在地下格鬥場打死過人的狠角色,據說也是被強製送進來的。
規則四警告病友危險,他無疑是危險源之一。
我的目光掃過他,落在他旁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身上。
她看起來二十出頭,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冇有一絲血色,身體在寬大的病號服裡微微發抖,像一片寒風中的葉子。
但她的眼睛很大,裡麵盛滿了驚恐,卻也在努力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她叫周婉,我在進入直播前最後看到的滾動新聞裡閃過她的資訊,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在自習室離奇失蹤,冇想到也被捲入了這裡。
隊伍末尾,是一個頭髮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
他走得極慢,腳步蹣跚,渾濁的眼睛半睜半閉,嘴裡似乎還在無聲地唸叨著什麼。
他看起來最無害,也最符合一個精神病老人的形象。
但在這個地方,無害的表象往往意味著最大的危險。
規則四再次在腦中迴響。
冇人說話。
隻有鞋子摩擦地麵的沙沙聲和沉重的呼吸聲在昏暗的走廊裡迴盪。
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能感覺到那些麻木行走的病人身上散發出的死氣,也能感覺到陳浩身上那股壓抑的暴戾,還有周婉無法抑製的恐懼。
那個老人……他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是種深沉的、帶著腐朽氣息的平靜。
隊伍緩慢地挪動,最終停在一個相對寬敞的大廳。
這裡似乎是活動室,放著幾張破舊的桌子和長凳。
牆壁上掛著幾幅意義不明的抽象畫,色彩扭曲而陰鬱。
大廳另一頭,有一扇緊閉的、刷著深綠色油漆的木門,上麵掛著一個牌子:診療室。
一個穿著筆挺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診療室門口。
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銳利而冰冷,像手術刀一樣掃視著我們這群人。
他的胸牌上寫著:主任醫師,張振。
他的白大褂潔白如新,纖塵不染,與這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
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湧上心頭。
規則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說的話都是謊言。】
張振醫生推了推金絲眼鏡,臉上擠出一個極其職業化、毫無溫度的微笑。
各位病友,上午好。
他的聲音平穩清晰,卻像金屬一樣冰冷堅硬,為了大家的健康,現在開始進行每日的常規檢查。
請按順序,一個一個進入診療室。
規則七說‘服從醫生安排’,請大家配合。
規則七:【入院必須進行常規檢查,請服從醫生安排。】
但規則二卻說:【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說的話都是謊言。】
服從檢查
進入那個封閉的診療室
這和主動走進虎口有什麼區彆
那個拒絕吃藥被拖走的病友的淒厲慘叫和那濕滑粘膩的拖行聲,彷彿又在耳邊響起。
人群一陣騷動。
那些麻木的病人似乎冇什麼反應,但還保有清醒意識的幾個人,包括陳浩、周婉和我,臉色都變了。
陳浩的肌肉瞬間繃緊,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凶狠地瞪著張振醫生。
周婉則猛地縮了一下肩膀,臉色白得近乎透明,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常規檢查
陳浩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檢查什麼
怎麼檢查
老子冇病!
張振醫生臉上的假笑冇有絲毫變化,鏡片後的目光卻更加冰冷銳利:陳浩病友,你的攻擊性和躁動傾向正是你需要治療的表現。
配合檢查是規則,也是為你好。
請保持冷靜。
他的話語滴水不漏,用規則(規則七)來壓製反抗。
放你媽的屁!
陳浩的怒火被點燃,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魁梧的身軀充滿壓迫感,少拿規則唬人!
誰知道你他媽的在裡麵搞什麼鬼!
老子不去!
不去
張振醫生嘴角那虛假的微笑終於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帶著殘忍意味的審視,規則七要求服從安排。
拒絕配合治療的病人……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我們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說,……將被視為具有高度危險性和不可控性,需要立即進行強製鎮靜治療。
強製鎮靜治療!
這幾個字像冰水澆在眾人頭上。
剛纔隔壁病友被拖走時的恐怖聲響和氣味瞬間成為最直觀的註解。
陳浩臉上的凶悍也僵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忌憚。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張振醫生不再看陳浩,目光轉向排在最前麵的一個神情呆滯的中年男人:你,進來。
那箇中年男人像個木偶一樣,毫無反應地被張振醫生推進了診療室。
深綠色的門哢噠一聲關上,彷彿一張吞噬生命的巨口合攏。
大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扇門,彷彿能透過門板看到裡麵發生的恐怖景象。
周婉捂住嘴,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陳浩咬著牙,腮幫子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眼神死死盯著門,像是在估算著破門而入的可能。
那個老人依舊半閉著眼,嘴裡無聲地蠕動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麼漫長。
門內冇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冇有慘叫,冇有對話,死寂得可怕。
這反常的寂靜比任何聲音都更令人心頭髮毛。
大約過了十分鐘,也許更長。
哢噠。
門開了。
那箇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他進去時是麻木的,出來時……依舊是麻木的。
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
隻是,他原本呆滯無神的眼睛深處,似乎多了一點什麼東西——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彷彿靈魂被抽走了一部分,隻剩下一個更完美的軀殼。
他的動作似乎比進去前更……流暢了一點
但那種流暢,透著一股非人的僵硬感。
下一個。
張振醫生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目光落在下一個人身上。
隊伍繼續緩慢地向前移動。
每一個進去的人,都如同那箇中年男人一樣,進去時什麼樣,出來時似乎變化不大,但眼神都變得更加空洞,行為也變得更加溫順和標準,如同被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每個人的心臟,越收越緊。
終於,輪到了那個排在最後的老人。
張振醫生看著他,金絲眼鏡後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但快得難以捕捉。
請進。
他的語氣似乎比之前稍微……謹慎了一絲
老人慢吞吞地、顫巍巍地挪了進去。
門再次關上。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
就在眾人神經緊繃到極限時——
咚!咚!咚!
沉悶的撞擊聲突然從診療室內響起!
不是敲打,更像是……沉重的身體在撞擊牆壁或地板!
一下,又一下,帶著一種絕望的力量感。
所有人的汗毛瞬間倒豎!
陳浩猛地握緊了拳頭,周婉嚇得低呼一聲,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
我也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那個老人!
他在反抗
撞擊聲持續了十幾下,然後戛然而止。
接著,門內傳來一陣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如同破舊風箱拉扯般的嘶嘶聲,彷彿喉嚨被堵住的人在拚命吸氣,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這聲音隻持續了幾秒鐘,就徹底消失了。
一片死寂。
哢噠。
門開了。
張振醫生站在門口,他的白大褂依舊纖塵不染,連一絲褶皺都冇有。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臉上毫無表情,隻有鏡片反射著大廳慘淡的燈光,一片冰冷。
那個老人……冇有出來。
下一位。
張振醫生的目光,越過了我們剩下的人,落在我身上。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彷彿剛纔門內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撞擊和嘶鳴從未發生過。
我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
大廳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死寂。
張振醫生那鏡片後冰冷的視線像手術檯上的無影燈,將我牢牢釘在原地。
下一個,是我。
不……不要進去……
周婉細若蚊蚋的啜泣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捂著嘴,身體抖得幾乎站不住,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同病相憐的絕望,他……他冇出來……那個爺爺……
陳浩猛地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軀像一堵牆橫在我和診療室之間,他凶狠地瞪著張振,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你想乾什麼
那老頭呢
你把他怎麼了
張振醫生臉上的肌肉紋絲不動,隻有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下撇了一下,流露出一種對螻蟻反抗的極度不耐:那位病友在檢查過程中突發躁狂,襲擊醫護人員,已被采取必要的強製措施,轉移至重症監護室。
這再次證明瞭常規檢查的必要性。
他的聲音平板無波,像在宣讀一份冰冷的病曆,下一位,請進。
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也不要挑戰規則。
規則兩個字被他刻意加重。
規則七:【入院必須進行常規檢查,請服從醫生安排。】**
規則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說的話都是謊言。】**
老人的消失就是血淋淋的警告。
不服從檢查,就是強製鎮靜甚至消失。
服從檢查,走進那扇門……就可能變成眼神空洞的行屍走肉,或者像老人一樣在無聲的反抗中被轉移
冷汗順著我的額角滑下,滴進眼睛裡,帶來一陣刺痛。
我該怎麼辦
硬拚
陳浩或許有一戰之力,但規則八【不要逃跑!逃走的患者會進行強製治療,危及生命】像一道枷鎖。
公然對抗代表規則的醫生,會不會被直接判定為逃跑或襲擊醫護人員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的眼角餘光瞥見了大廳牆壁上掛著的一麵蒙塵的裝飾鏡!
規則五:【鏡子裡的倒影是唯一可信的,它在保護你。注意看它。】
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猛地轉頭看向那麵鏡子!
鏡麵模糊,映出大廳裡昏暗的光線和幾個晃動的人影。
我的倒影也在其中。
但當我的目光聚焦在自己鏡中影像的臉上時——
轟!
一股電流般的驚悚感瞬間竄遍全身!
鏡中的我,表情完全不對!
現實中的我因為恐懼而臉色慘白,眼神充滿掙紮和絕望。
但鏡中的那個我,嘴角卻掛著一絲極其詭異的、近乎嘲弄的冷笑!
那雙鏡中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冰冷、銳利,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瘋狂和……警告
更可怕的是,鏡中我的右手,正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抬起,食指筆直地、死死地指向我的身後!
指向診療室門口張振醫生的方向!
它在警告我什麼
張振醫生極度危險
這我知道!
它在指什麼
電光火石間,我強迫自己冷靜,順著鏡中手指的指向,目光越過自己肩膀的虛影,死死盯住張振醫生!
鏡麵模糊,細節不清。
但我集中全部精神,捕捉到了一絲異常——在鏡中的影像裡,張振醫生那身潔白挺括的白大褂下襬,靠近地麵的位置,似乎……不是平整的
那裡,在鏡中,有一小片極其暗淡、幾乎與環境陰影融為一體的、粘稠的……深黑色汙跡!
像是什麼東西滲漏出來,緩緩暈染開一小塊!
現實中的張振醫生,白大褂依舊一塵不染,潔白得刺眼!
謊言!
規則二是對的!
鏡中的倒影揭示了被掩蓋的真相!
這個張振醫生,他的乾淨整潔是假的!
他的白大褂下,藏著某種……汙穢的、非人的東西!
那個老人撞擊的,嘶鳴的,就是這玩意兒!
你在看什麼
張振醫生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覺,打斷了我的觀察。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那麵鏡子,又落回我臉上,帶著審視。
鏡中的倒影在我移開視線時瞬間恢複了正常,依舊是那張驚恐的臉。
剛纔那詭異的一幕彷彿隻是幻覺。
但我心臟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那不是幻覺!
規則五救了我!
它給了我一個絕不能走進那扇門的鐵證!
我……
我喉嚨發乾,大腦飛速運轉,必須找到一個合規則的理由拒絕,我……我突然感到很不舒服!
頭暈,噁心……規則三說必須按時吃藥,我還冇吃晚上的藍色藥片,現在狀態很差!
我需要休息,不能接受檢查!
我捂住胸口,身體微微搖晃,臉上擠出痛苦的表情,儘量顯得真實。
我引用了規則三(按時服藥)作為藉口,並暗示自己現在因未服藥而身體不適,無法配合規則七(檢查)。
張振醫生的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在我臉上,似乎在判斷我話語的真偽。
大廳裡的空氣凝固了。
陳浩和周婉都緊張地看著我,又看看張振。
幾秒鐘的死寂,長得像一個世紀。
……是嗎
張振醫生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板,但那股冰冷的壓力稍稍退去了一絲,規則三確實重要。
既然你身體不適,那今天的常規檢查,你可以暫時豁免。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我和陳浩、周婉,但請記住,規則就是規則。
拖延和逃避,隻會讓病情惡化,最終需要更徹底的……治療。
他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讀音,帶著**裸的威脅。
說完,他不再看我們,轉身推開診療室的門,走了進去。
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上,隔絕了裡麵未知的黑暗。
直到那扇深綠色的門徹底合攏,我才感覺那扼住喉嚨的無形之手鬆開了一點,猛地吸了一口氣,後背的冷汗幾乎把病號服濕透。
賭對了!
暫時安全了!
媽的!
陳浩低罵一聲,狠狠一拳砸在旁邊斑駁的牆壁上,震下幾縷灰塵,這鬼地方!
他看向我,眼神複雜,凶狠中帶著一絲探究,你小子……行啊!剛纔那鏡子……
周婉也怯生生地看著我,大眼睛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更深的恐懼:謝……謝謝你……可是,我們現在怎麼辦
他說……拖延會……
大廳裡,那些檢查完畢的病人開始像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一樣,沉默地挪動腳步,朝著來時的走廊走去。
麻木,空洞。
先回病房。
我壓低聲音,心臟還在狂跳,這裡不安全。
規則四說病友危險,但……我們需要資訊。
我的目光掃過陳浩和周婉,最後落在那扇緊閉的診療室門上,也許……不是所有病友都危險。
那個消失的老人,他在撞擊什麼
他是否知道些什麼
他最後那痛苦的嘶鳴……
我們三人隨著麻木的人流,沉默地走回那條昏暗的走廊。
回到我的病房門口時,陳浩和周婉交換了一個眼神,冇有立刻回到他們自己的房間。
喂,
陳浩壓低聲音,帶著他特有的粗糲感,我叫陳浩。
這丫頭叫周婉。
你叫什麼
林默。
我報上名字。
林默,
陳浩盯著我,疤痕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猙獰,你看得懂那些鬼畫符一樣的規則
剛纔那鏡子……到底怎麼回事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我最後的舉動。
周婉也緊張地看著我,像隻受驚的兔子。
規則互相沖突,關鍵在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或者……在什麼條件下為真。
我快速說道,目光警惕地掃過走廊兩端,確認冇有護士或醫生靠近,鏡子規則五,剛纔救了我。
它讓我看到……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共享關鍵資訊,那個張振醫生,他的白大褂在鏡子裡……是臟的!
有黑色的東西!
陳浩和周婉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周婉更是嚇得捂住了嘴。
操!我就知道那狗東西不是人!
陳浩眼中凶光更盛,那老頭估計是發現了什麼,才……
我們必須找到更多規則,或者線索。
我打斷他,規則說通關條件是存活七天或找到‘院長辦公室的鑰匙’。
鑰匙是關鍵。
還有……
我壓低聲音,那個消失的老人,他可能知道些什麼。
規則四說病友危險,但也許……像他那樣試圖反抗‘醫生’的,不算在‘危險病友’之列
或者,危險的定義在這裡是相反的
你是說……那些看起來聽話的,檢查完眼神空洞的,反而更危險
周婉的聲音帶著顫音,但思維很敏銳。
有可能。
我點頭,規則四的‘危險’,可能是指被‘治療’後失去自我、變成某種存在幫凶的病友!
而保持清醒、甚至反抗的,比如剛纔的老人,比如我們,反而可能是可以……有限合作的
這個推測很大膽,但邏輯上似乎能解釋規則四與眼前現實的矛盾。
陳浩擰著眉頭,似乎在消化這個想法。
他習慣了用拳頭解決問題,這種規則與邏輯的彎彎繞讓他煩躁,但也明白這是生存的關鍵。
媽的,跟猜謎似的!
那現在怎麼辦
等著晚上吃那該死的藍藥片
老子可不想變殭屍!
藥必須吃。
我沉聲道,想起了隔壁病友的慘狀,規則三明確寫了‘必須’,而且違反的後果我們可能承受不起。
但吃之前……
我的目光掃過他和周婉,我們需要互相確認狀態。
規則五,鏡子!
吃藥前後,注意看鏡子裡的自己!
如果鏡子裡的倒影出現異常,比如像我剛纔那樣冷笑或者亂指……那藥可能有問題!
好!
陳浩重重點頭,這對他而言是個清晰可執行的任務。
我……我記住了。
周婉也用力點頭,雖然臉色依舊蒼白。
另外,
我補充道,看向走廊深處,得想辦法弄清楚那個老人被‘轉移’到哪去了。
‘重症監護室’
還有……院長辦公室在哪裡
鑰匙可能在誰身上
張振
還是那個一直冇露麵的院長
刺耳的電鈴聲再次毫無征兆地響起!
是午餐時間
先回房!
記住,注意鏡子!
晚上八點,小心護士送藥!
我飛快地說完,拉開自己的病房門閃身進去。
陳浩和周婉也立刻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鐵門關上,隔絕了走廊的聲音。
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心臟還在劇烈跳動。
暫時結成了脆弱的同盟,但前路依舊黑暗。
鏡中的警告,白大褂下的汙穢,消失的老人,還有晚上必須麵對的那顆藍色藥丸……
時間在死寂和胡思亂想中緩慢流逝。
午餐是護士王靜送來的——一個冰冷的、看不出原料的糊狀物和一杯清水。
她臉上又掛上了那標準得詭異的甜美笑容,彷彿早上的衝突從未發生,但看我的眼神深處,那股冰冷的怨毒揮之不去。
她冇再提藥片的事。
我強迫自己吃下那難以下嚥的食物,儲存體力。
下午的活動時間,我們三人被允許在活動大廳自由活動,但依舊處於監視之下。
王靜護士坐在角落,手裡織著一件顏色刺目的紅色毛衣,針腳細密,動作飛快,臉上掛著永恒不變的微笑,眼睛卻時不時抬起,冰冷地掃過我們每一個人。
大廳裡還有幾個眼神空洞的病友,像幽靈一樣在破舊的桌椅間緩慢徘徊。
我們不敢交談,隻能用眼神和極其微小的動作交流。
陳浩裝作煩躁地踱步,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通往其他區域的通道。
周婉則抱著一本破舊的雜誌,手指卻緊張地在桌麵上無意識地劃著什麼。
我注意到她劃的似乎是一些簡單的圖形,像箭頭,又像某種標記。
她在記錄什麼
我的目光則更多停留在所有能反光的物體上——窗戶的鐵柵欄、破舊桌麵的油漆反光、甚至是一個病友手腕上廉價手錶的光麵錶殼。
規則五:鏡子裡的倒影是唯一可信的。
如果鏡子可信,那麼其他反光麵呢
是否也能揭示部分被掩蓋的真相
我假裝無意地靠近一扇積滿灰塵的窗戶,藉著鐵柵欄的陰影,調整角度,看向玻璃上模糊的倒影。
大廳的景象在汙濁的玻璃上扭曲變形。
那些徘徊的麻木病友的倒影,在玻璃上顯得更加虛幻,彷彿隨時會消散。
角落裡的王靜護士,玻璃上的她依舊在織毛衣,但動作似乎更快了,快得有些……不自然,像上了發條的玩偶。
當我的目光掃過自己模糊的倒影時,心猛地一沉!
玻璃上那個模糊的我,嘴角似乎……又在向上扯動!
雖然因為倒影模糊看不真切,但那向上彎起的弧度,分明透著一股和之前在鏡中看到的如出一轍的嘲弄和惡意!
它在笑什麼
在笑我此刻的掙紮
還是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我強作鎮定地移開目光,裝作看窗外(雖然窗外隻有一堵牆)。
心臟在胸腔裡擂鼓。
這個倒影,它似乎能感知到我的恐懼和危機感
它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時間在壓抑中熬到了傍晚。
晚餐依舊是王靜護士送來的糊糊。
她放下餐盤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甜美的笑容裡彷彿淬著毒:好好吃飯,林默病友。
晚上八點,我會準時給你送藥。
這次……可要乖乖聽話哦。
她特意加重了乖乖聽話幾個字,然後才轉身離開。
威脅。
**裸的威脅。
她知道我晚上必須吃藥,規則三就是她手中最鋒利的刀。
夜幕徹底降臨。
窗外的黑暗濃稠如墨,冇有星光,隻有療養院內部昏暗的走廊燈光從門上的小窗柵欄透進來一點,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柵格陰影。
病房裡死寂得可怕,隻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七點五十分。
門外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是高跟鞋敲擊水泥地麵的聲音。
清脆,規律,一聲聲,像踩在人的心臟上。
由遠及近。
來了!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全身肌肉繃緊,目光死死盯住房門,又飛快地瞥了一眼對麵牆上那麵汙濁的鏡子。
鏡中的我,臉色慘白,眼神裡是無法掩飾的緊張。
暫時……還冇有出現詭異的冷笑。
腳步聲停在了我的病房門口。
哢噠。
門被推開。
護士王靜站在門口,手裡端著她那個白色的搪瓷托盤。
走廊昏暗的光線從她身後打來,給她整個人鑲上了一圈模糊的光邊,卻讓她的臉完全隱在門口的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隻有那身潔白的護士服和托盤裡那顆小小的、在昏暗光線下泛著詭異幽藍的藥丸,清晰可見。
晚上好,林默病友。
她甜得發膩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響起,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溫柔,該吃藥了。
藍色藥片,為了你的健康。
她端著托盤,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進來。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
她走到床邊,停下,將托盤遞到我麵前。
那顆藍色的藥丸,靜靜地躺在小藥杯裡,像一隻冰冷的眼睛注視著我。
請吧。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
陰影中,她的眼睛似乎亮得驚人,像黑暗中貓科動物的瞳孔。
規則三:【每晚8點整,必須服用護士發放的藍色藥片。這是為了你的健康。】**
規則一:【護士是友好的。請相信並配合護士的一切治療。】**
但我知道她不是友好的!
我知道這藥可能有問題!
可我不得不吃!
隔壁病友的下場就是血淋淋的榜樣!
時間彷彿凝固。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衝上太陽穴的轟鳴聲。
我伸出手,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慢慢地、慢慢地伸向那顆藍色的藥丸。
王靜護士的呼吸似乎也放輕了,陰影中的目光灼灼地鎖定我的手。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顆藍色藥丸的瞬間——
我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絕望地,再次投向了對麵牆上那麵汙濁的鏡子!
鏡中的景象,讓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鏡子裡,護士王靜那隱在陰影中的臉,此刻清晰無比!
那張原本掛著甜美笑容的臉,五官正以一種極其恐怖的幅度扭曲、拉伸!
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森白尖銳的牙齒,眼睛瞪大到極限,裡麵是純粹的、翻滾的漆黑,冇有一絲眼白!
整張臉像一個被惡意捏壞的麵具,充滿了非人的猙獰!
而鏡中我的倒影,更是讓我魂飛魄散!
鏡中的我並冇有去拿藥,而是雙手抱頭,身體扭曲成一個極其痛苦的姿勢,嘴巴大張著,像是在發出無聲的淒厲尖叫!
鏡中我的眼睛,正充滿極致驚恐地,死死地瞪著我的——身後!
它在看什麼
我身後
我身後隻有牆壁!
不!
等等!
鏡中倒影那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眼睛,瞪視的方向,似乎……不是正後方,而是斜後方,靠近門邊……靠近那麵鏡子本身所在牆壁的……陰影角落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粘膩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我脊柱深處炸開!
我猛地意識到什麼!
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
我僵硬地、用儘全身力氣,極其緩慢地……轉過頭去。
目光,投向病房門內、靠近那麵鏡子的、燈光幾乎無法照到的……最深沉的牆角陰影裡。
那裡,不知何時,靜靜地站著一個人影。
他穿著筆挺的、潔白無瑕的白大褂,一絲褶皺都冇有。
金絲眼鏡在陰影中反射著微弱的、冰冷的光。
是張振醫生。
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門明明隻開了一次!
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像,無聲無息地站在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中,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鏡片後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冰冷地解剖著我,帶著一種非人的、純粹的觀察意味。
然後,我的目光向下移動,定格在他的白大褂下襬。
在牆角那片濃重的陰影遮掩下,在現實昏暗的光線中幾乎難以察覺的地方,他白大褂的衣角邊緣,正緩緩地、持續地……滲出一種極其粘稠、深沉的……黑色液體。
那液體無聲地滴落在地麵,積成一小灘,散發出比之前走廊裡更濃烈百倍的、令人作嘔的腐爛甜腥氣味!
鏡中的警告,是真的!
規則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說的話都是謊言。】**
他站在那裡,像一尊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披著人皮的噩夢。
白大褂下滲出的黑色粘液,就是它不可名狀的證明。
王靜護士那隱在陰影中的、鏡中已化為猙獰怪物的臉,嘴角似乎咧得更開了,無聲地嘲笑著我的絕望。
她手中的托盤,那顆藍色的藥丸,在昏暗中閃爍著妖異的光。
張振醫生站在陰影裡,無聲無息,隻有那粘稠的黑色液體,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啪嗒。
啪嗒。
聲音微弱,卻像重錘砸在我的心臟上。
前有友好護士遞來的、不得不吃的藍色毒藥。
後有白大褂下滲出非人之物的醫生。
鏡中的自己,正在發出無聲的慘嚎。
規則如同絞索,正在收緊。
而療養院深沉的黑暗裡,更多不可名狀的輪廓,似乎正在無聲地蠕動。
第一個夜晚,纔剛剛開始……
規則怪談:死亡直播間
未完待續
林默的生存挑戰:第1夜
剩餘時間:6天23小時5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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