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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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願簽署協議進入安寧療養院,換取妹妹的天價手術費。

規則手冊警告:不要相信穿白製服的人;不要吃綠色食物;午夜後不可迴應任何呼喚。

第7天,護士突然端來綠色蛋糕:生日快樂!

我拒絕食用,她脖頸裂開鑽出黑色觸手:違規者清除。

瀕死之際,清潔工拽我進地下室,撕下偽裝:我是上一批‘自願者’,這裡的規則全是陷阱——唯一生路是找出療養院真正的‘多餘者’。

而牆上血字瘋狂蔓延:【當前存活人數:1】

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鑽進鼻腔盤踞在大腦深處。我盯著《安寧療養院入住協議》最後一頁,鋼筆尖懸在林默兩個字上方,墨水滴落,暈開一小片模糊的藍。妹妹小雅蒼白的臉浮現在墨漬裡,呼吸機單調的嘀嗒聲隔著電話也能刺穿耳膜。手術費一百七十萬。我簽下名字,賣掉了接下來的九十天。

金屬大門在身後合攏的悶響隔絕了最後一絲外界的光。穿著漿挺白色製服的女護士遞來一本藍色塑料封皮的手冊,嘴角彎起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過。歡迎來到安寧,林先生。熟讀規則,它們保障你的安全。她的眼珠過於黑,像兩粒拋光的磁石,吸走了走廊頂燈慘白的光暈。

我翻開手冊,第一頁加粗的條款釘進眼底:

【安寧療養院入住者生存守則(請務必嚴格遵守)】

信任與服從:本院全體工作人員均以保障您的健康為首要職責。請無條件相信並服從身穿白色製服的工作人員的一切指示。

飲食安全:餐廳每日提供營養配餐。絕對禁止食用任何呈現綠色的食物或飲品。

若不慎攝入,請立即前往三樓西側洗胃室尋求護士幫助。

空間限製:您的活動區域限於標有金色門牌的房間及公共休息區。嚴禁進入任何未標記門牌或門牌為銀色的房間。

違反者後果自負。

夜間紀律:午夜00:00至淩晨5:00,請務必留在您被分配的病房內,鎖好房門。無論聽到門外何種呼喚、哭泣或敲門聲(包括聲稱是工作人員的聲音),絕對禁止開門或做出任何形式的迴應。

社交活動:每週必須參加至少三次由吳醫生主持的團體心理治療活動。

積極參與有助於您的康複評估。

異常上報:若發現任何違反常理的現象(如食物異常變色、牆壁滲出不明液體、聽到不存在者的低語、感覺被無形之物注視等),請第一時間向最近的白製服工作人員報告。

手冊邊緣被磨得發亮,浸透著前人的汗漬與恐懼。

我的病房是309。推開門,一股陳腐的灰塵味撲麵而來。房間很小,一床,一桌,一椅,一個狹小的衛生間。牆壁是毫無生氣的米黃,天花板角落蔓延著一片深褐色的、形似抓痕的水漬。唯一的光源是床頭一盞光線微弱得如同螢火的壁燈。

走廊裡傳來拖遝的腳步聲,停在隔壁門口。一個嘶啞蒼老的男聲帶著神經質的顫抖在低語:…快冇時間了…它們要找到了…影子在變淡…接著是門鎖轉動的哢噠聲,一切重歸死寂。

團體治療室在二樓儘頭。橢圓形的房間裡擺著一圈破舊的絨布椅子,瀰漫著一股廉價空氣清新劑也蓋不住的黴味。算上我,一共六個人。

吳醫生坐在主位,金絲眼鏡後麵的眼神溫和得像溫吞水。放輕鬆,朋友們。這裡很安全。他的聲音有種黏稠的安撫力,讓人昏昏欲睡,互相認識一下吧。就從這位新朋友開始

林默。我吐出兩個字。

陳伯,叫我老陳頭就行。一個頭髮花白、穿著褪色工裝外套的老人縮在椅子裡,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每個人,手指神經質地摳著膝蓋,彆信那些穿白衣服的…彆信…

丫丫。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緊緊抱著一個臟得快看不出原色的兔子玩偶,聲音細若蚊蚋,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

一個年輕女人垂著頭,長髮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緊繃的下頜,一言不發。吳醫生指向她:這位是蘇芮。她不太愛說話。女人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王鵬飛!最後開口的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頭髮油膩地貼在額頭上,努力擠出熱情的笑容,卻掩飾不住眼底的焦躁,大家互相照應,互相照應哈!

吳醫生微笑著,像在欣賞一群實驗籠子裡的小白鼠:很好。記住,坦誠的交流是康複的第一步。我們是一個互相支援的團體。

第一次踏入療養院的餐廳,巨大的壓抑感便攥住了心臟。天花板高得離譜,懸掛著幾盞光線慘淡的吊燈,投下大片令人不安的陰影。長條餐桌鋪著洗得發白的塑料桌布,固定在地麵的金屬餐椅冰冷堅硬。

餐盤是冰冷的金屬托盤。今天的午餐是糊狀的肉末燉土豆、幾根水煮菜葉發黃的青菜、一塊顏色可疑的肉排。王鵬飛端著餐盤,一屁股坐到我旁邊,壓低了聲音,額角滲著細汗:老弟,新來的聽哥一句勸,這地方…邪門。他油膩的手指偷偷指了指遠處一個正在機械進食的瘦高男人,看見冇三週前跟我一批進來的。前天…他吃了顆盤子裡的青豆。王鵬飛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發顫,就一顆!然後…他就變成這樣了,跟丟了魂似的,護士讓乾嘛就乾嘛…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話,那個瘦高男人突然抬起頭,對著空氣露出一個空洞而巨大的笑容,嘴角幾乎咧到耳根。他叉起盤子裡一塊明顯發黴的綠色果凍,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嘴裡,用力咀嚼,粘稠的綠色汁液順著嘴角淌下。

嘔…丫丫發出一聲小小的乾嘔,把頭埋進了兔子玩偶裡。蘇芮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老陳頭則神經質地喃喃著:綠…不能吃…吃了就冇了…

王鵬飛!一個冰冷的、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穿著白製服的李護士長像幽靈一樣出現在我們桌旁,她臉上掛著和手冊上如出一轍的標準微笑,眼神卻像冰錐刺向王鵬飛,請專心用餐。散播無謂的恐慌不利於您的康複評估。她的視線掃過我們每一個人,最後落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裡冇有警告,隻有一種漠然的、看待物品的確認。

王鵬飛的臉瞬間慘白,額頭上的汗珠更密了,他猛地低下頭,幾乎把臉埋進那盤糊狀的肉末土豆裡,大口吞嚥,不敢再看任何人一眼。

午夜,療養院沉入了另一種更深的死寂。309病房裡隻有我粗重的呼吸和腕錶指針單調的走動聲。哢噠…哢噠…秒針每一次跳動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就在分針即將指向12的瞬間——

篤…篤…篤…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緩慢而沉重,如同重錘砸在腐朽的木頭上。

林默…開門…一個嘶啞、彷彿聲帶被砂紙磨過無數次的聲音從門縫裡擠進來,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濕黏感,…好冷…放我進去…

我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血液衝上頭頂,又迅速凍結。手冊規則第四條在腦中尖銳鳴響:【無論聽到門外何種呼喚…絕對禁止開門或做出任何形式的迴應。】

林默…我是小雅啊…那聲音陡然一變,變成了我妹妹小雅虛弱而熟悉的呼喚,帶著絕望的哭腔,哥…我好疼…救救我…開門…

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小雅的聲音!不可能!她還在千裡之外的醫院!是陷阱!一定是!

我死死咬住牙關,舌尖嚐到鐵鏽般的血腥味,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強迫自己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屏住。門外的呼喚聲開始扭曲、變形,夾雜著非人的咯咯笑聲和指甲瘋狂刮擦門板的刺耳噪音,持續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最終,一切聲響如同退潮般消失,走廊重新陷入一片死寂,隻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

冷汗浸透了後背。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緩緩滑坐到地麵。黑暗中,隻有手錶指針依舊冰冷地行進。

第二天團體治療,氣氛更加凝重。王鵬飛眼神渙散,嘴裡不停地唸叨著:冇迴應…是對的…對的…吳醫生溫和的笑容第一次顯得有些僵硬。老陳頭蜷縮得更緊,像一截枯朽的樹根。丫丫把頭埋得更深,小小的肩膀微微顫抖。蘇芮抬起頭,長髮縫隙間,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極其漂亮卻空洞得如同深潭的眸子,裡麵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恐懼和一種近乎麻木的絕望。她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像是在重複一個詞:…影子…

第三天清晨,尖銳的警報聲撕裂了療養院的死寂!聲音來自二樓!

我衝出房門,走廊裡已經聚集了幾個麵色慘白的病人。李護士長和幾個白製服護工麵無表情地站在一間銀色房門外——那是規則明令禁止進入的區域!門牌上殘留的檔案室字跡模糊。

王鵬飛肥胖的身體癱在門口,姿勢扭曲得不可思議,像被一隻巨手揉捏過。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他身下的地麵冇有影子。一點都冇有。慘白的燈光直直打在他身上,隻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純粹的空白。

違規者已被清除。李護士長的聲音毫無波瀾,像在宣讀一則停電通知,他擅自進入禁地,妄圖竊取機密檔案。請各位引以為戒,嚴格遵守規則。她的目光掃過我們驚駭的臉,嘴角甚至向上彎了彎,現在,請各自回房。早餐時間推遲一小時。

人群在無聲的恐懼中散開。我僵硬地轉身,眼角的餘光瞥見蘇芮。她死死地盯著王鵬飛消失的影子原本該在的位置,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空洞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近乎實質的驚悚。

回房的路上,經過一條光線昏暗的側廊。一個穿著灰色工裝、推著巨大清潔車的佝僂身影擋住了去路。是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眼神渾濁的清潔工。他低著頭,臟兮兮的帽簷壓得很低,手裡的拖把有一下冇一下地蹭著光潔的地板。

就在我即將與他擦肩而過時,一個壓得極低、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

…彆信…白衣服…規則…陷阱…

我猛地頓住腳步,心臟驟停了一拍。清潔工冇有抬頭,彷彿剛纔那句石破天驚的話隻是我的幻覺。他依舊慢吞吞地拖著地,渾濁的眼睛似乎瞟了一眼我身後。我全身的寒毛瞬間炸起,一股冰冷的視線正黏在我的背脊上——是李護士長!她站在走廊拐角處,臉上掛著永恒不變的微笑,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牢牢鎖定著清潔工和我。

清潔工推著清潔車,發出吱呀的噪音,慢吞吞地拐進了旁邊的工具間。我不敢回頭,強作鎮定地繼續走向309病房。護士長的目光如影隨形,直到我關上房門,那冰冷的壓迫感才稍稍退去。冷汗已經浸透了我的後背。彆信白衣服規則是陷阱那個清潔工…是誰他為什麼冒險警告我手冊上第一條就是【請無條件相信並服從身穿白色製服的工作人員的一切指示】。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本手冊,從一開始就是一張催命符

時間在高度緊繃的神經下緩慢爬行。我強迫自己像往常一樣參加團體治療,去餐廳進食(避開任何可疑的顏色),午夜蜷縮在門後抵抗門外的恐怖低語。但清潔工那句警告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不斷擴大,攪得我不得安寧。我嘗試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觀察:護士們永遠精準如同鐘錶,笑容弧度分毫不差;吳醫生的治療話語永遠充滿關懷,眼神卻像在分析實驗樣本;那些白製服的身影無處不在,監控著每一個角落。

第六天深夜,無法言喻的恐懼再次將我釘在門後。這一次,門外的聲音不再模仿小雅,而是變成了一個低沉、充滿惡意的男聲,不斷訴說著手術失敗、小雅在痛苦中死去的細節。我死死捂住耳朵,指甲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醒。不能信!不能迴應!這是陷阱!直到聲音退去,我纔像虛脫一樣癱倒在地,冷汗淋漓。

第七天下午,團體治療結束。吳醫生叫住了我,鏡片後的目光深邃:林默,你看起來很疲憊。過度的緊張和懷疑對康覆沒有好處。請相信我們,也相信規則。它們保護著你。他遞給我一小瓶白色的藥片,睡前一片,有助於安神。

我接過藥瓶,指尖冰涼。相信規則保護我看著吳醫生溫和無害的臉,又想起王鵬飛消失的影子,想起清潔工那句警告,胃裡一陣翻攪。回到309,我擰開藥瓶,倒出幾片白色藥片。它們看起來平平無奇。我猶豫了一下,最終冇有吃,而是將它們衝進了馬桶。

晚上八點,病房門被準時敲響。我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不是送藥的普通護工,而是李護士長。她雙手端著一個白色的托盤,上麵放著一個小小的圓形蛋糕。蛋糕體是極其鮮豔、極不自然的翠綠色,上麵用猩紅的果醬歪歪扭扭地寫著生日快樂。

林先生,李護士長臉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毫無溫度的笑容,聲音甜膩得發齁,係統記錄顯示今天是您的生日。本院特為您準備了生日蛋糕。請享用。她將托盤往前遞了遞,那抹刺眼的綠色幾乎要灼傷我的視網膜。

規則第二條:【絕對禁止食用任何呈現綠色的食物或飲品。】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寒意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陷阱!**裸的陷阱!一個穿著白製服的最高工作人員,親手送來違反規則的食物,並要求我吃下去!

不。我的聲音乾澀嘶啞,身體繃緊,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危險,我不吃這個。拿回去。

李護士長臉上的笑容像劣質的石膏麵具一樣凝固、碎裂。她的嘴角還保持著上揚的弧度,但那雙漆黑的眼珠裡,所有的偽裝的溫和和人性瞬間褪去,隻剩下無機質的冰冷和一種…非人的饑餓感。

確認。入住者林默,拒絕服從工作人員指示,拒絕參與康複慶祝活動。她的聲音變成了冰冷的機械合成音,毫無起伏,判定:違規。執行清除程式。

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哢嚓!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脆響從她脖頸處傳來!她的頭顱以一個完全違背生理結構的角度猛地向後折去,幾乎貼到了後背!緊接著,她頸部裂開的皮膚和肌肉如同破布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由內向外撕開!數條黏滑、覆蓋著漆黑鱗片、如同放大了無數倍的蚯蚓般的觸手,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黏液,從裂口處狂亂地鑽出、揮舞!觸手尖端裂開,露出佈滿細密尖牙的口器,發出高頻的、刺耳的嘶鳴聲,閃電般向我噬咬而來!

死亡的腥風撲麵而來!我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在本能驅使下向側麵撲倒!一條觸手擦著我的臉頰掠過,帶起火辣辣的刺痛和一股皮肉焦糊的氣味!我重重摔在地上,後背撞到床腳,劇痛讓我眼前發黑。根本無處可逃!第二條、第三條漆黑的觸手已如毒蟒般淩空撲至!

就在那些佈滿利齒的口器即將咬碎我頭顱的瞬間——

砰!

309病房的門被一股蠻力從外麵猛地撞開!

是那個佝僂的清潔工!他像一頭暴怒的犀牛衝了進來,手中那柄沉重的金屬拖把杆帶著破風聲狠狠砸向離我最近的一條觸手!

嗷——!觸手被砸中,發出尖銳的嘶鳴,縮了一下。清潔工動作快如鬼魅,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力量大得驚人,幾乎捏碎我的骨頭!

走!他嘶吼著,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渾濁,而是帶著一種撕裂般的沙啞和決絕!他拽著我,毫不猶豫地衝向牆壁!

牆…是實心的!我驚恐地瞪大眼。但下一秒,他空著的手在牆角某塊不起眼的、顏色略深的牆磚上猛地一按!

轟隆…

一陣低沉的機關運轉聲響起,牆壁竟然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暗縫隙!刺鼻的黴味和塵土味撲麵而來!清潔工一把將我推進縫隙,自己緊隨其後閃身而入!

轟隆…

牆壁在我們身後迅速合攏!幾乎在同一刹那,幾條狂暴的黑色觸手狠狠抽打在剛剛合攏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碎石簌簌落下,但終究冇能突破!

我們滾下幾級粗糙的水泥台階,跌進一片濃稠的黑暗裡。頭頂的撞擊聲和令人頭皮發麻的嘶鳴聲漸漸遠去、消失。

死寂。隻有我和清潔工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在狹窄的地下空間裡迴盪。黑暗中,一點微弱的光亮起。清潔工點亮了一個老舊的防風打火機。搖曳的火光映亮了他滿是汗水和油汙的臉,也映亮了這個狹小、佈滿管道和灰塵的地下室。

咳…咳…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撕下臉上用於偽裝的矽膠皺紋和灰白鬍茬,露出一張年輕卻寫滿疲憊與風霜的臉,眼神銳利得像鷹隼,…我叫張遠。三年前簽的協議,和你一樣,為了錢,自願進來的‘自願者’。

他靠著一個鏽跡斑斑的巨大管道坐下,打火機的光在他臉上跳動,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

那本手冊,那些規則…他喘勻了氣,聲音帶著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劫後餘生的戰栗,全是精心設計的陷阱!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到地上,臉頰被觸手擦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心臟還在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腔:陷阱那…那規則是假的我們該怎麼做

假不,規則本身是真的,違反會死,這點毫無疑問。王鵬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張遠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但規則的目的,從來就不是保護我們!它就像釣魚的餌,那些白衣服的東西…它們披著人皮,本質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它們利用規則,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弄我們,逼迫我們做出選擇,最終目的隻有一個——

他頓了頓,打火機的火焰跳躍了一下,映得他的眼神異常幽深。

——篩選出那個‘多餘者’(The

Redundant

One)。

多餘者我咀嚼著這個詞,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什麼意思

這是這個鬼地方,這個所謂‘療養院’存在的核心規則,也是唯一有可能讓我們活著離開的生路!張遠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錘,它們需要維持某種‘平衡’或‘形態’。所有進入這裡的‘自願者’,在怪物們眼中,都是維持平衡的‘必要零件’。但總有一個…是多餘的,是破壞了平衡的那個!找到他/她,清除掉!剩下的‘零件’才能暫時安全,直到下一次‘多餘者’出現…或者,被找到方法徹底打破這個循環!

他指向地下室佈滿灰塵和蛛網的牆壁。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在搖曳的火光下,牆壁上佈滿了層層疊疊、新舊不一的暗紅色字跡!那是乾涸的、用鮮血反覆書寫塗抹的痕跡!最上方幾行字跡尚新,如同剛剛流淌下的鮮血,在火光下透出猙獰的意味:

【當前存活人數:1】

【目標:找出多餘者(The

Redundant

One)】

【警告:時間不多了】

血字下方,是密密麻麻、潦草到幾乎瘋狂的名字和代號,有些被重重劃掉,有些被打上問號。我看到了王鵬飛,被狠狠劃掉。看到了老陳頭、丫丫、蘇芮、吳醫生、李護士…甚至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名字。而在蘇芮這個名字旁邊,畫著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問號,旁邊還有幾個小字,字跡扭曲得幾乎難以辨認:

…冇有影子…還是…影子…活了…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巨大的問號上,蘇芮那雙漂亮卻空洞絕望的眼睛,她無聲翕動的嘴唇…影子…,還有王鵬飛屍體旁那片純粹的、令人心悸的空白…碎片化的資訊在腦中瘋狂碰撞、重組!

頭頂的管道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刮擦聲。

嚓…嚓…嚓…

像是某種尖銳的東西,在金屬管道內壁上,緩慢地、持續地…爬行。

張遠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打火機的火焰在他手中劇烈地晃動起來。

它來了…他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狠厲,…這次,輪到誰了

【規則怪談核心線索覆盤】

致命反轉:白製服工作人員(護士/醫生)實為披著人皮的清理者,手冊規則是篩選獵物的工具鏈。

生路提示:清潔工張遠血字牆點破核心——存活者需找出係統判定的多餘者打破循環。

影子悖論:王鵬飛屍體無影、蘇芮對影子的恐懼、血字疑點指向療養院空間存在吞噬影子的規則殺機。

終極倒計時:管道異響與血字【時間不多了】暗示清理者已鎖定地下室,主角需在封閉空間中完成最終推理。

(生存進度

7/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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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多餘人:安寧療養院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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