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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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微猛地睜開眼,喉嚨裡還殘留著毒酒的腥甜。

姐姐,你看,這鳳釵好看嗎

眼前,沈令柔正晃著她母親遺物,笑容天真無邪。

可下一秒,那笑容驟然扭曲,聲音冰冷刺骨:

你去死吧。

等等……這不是三年前的場景嗎我居然重生了!

既然老天給了我重來的機會,

那這一世,

你們欠我的,

都得加倍奉還!

我嚥下最後一口毒酒時,沈令柔正踩著我的手笑。

那繡花鞋尖碾過我指骨,疼得我渾身抽搐。

她晃著頭上的赤金點翠,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父親說,等你死了,就把你那間鋪子過到我名下呢。

柳氏站在旁邊,手裡撚著佛珠,慈眉善目得像尊菩薩。

柔兒,彆跟死人廢話了。她聲音軟乎乎的,卻淬著冰,讓她走得乾淨些,也算全了姐妹情分。

情分

我想笑,喉嚨裡卻湧出血沫。

這對母女,一個搶了我母親的管家權,一個占了我父親的疼寵,最後還要了我的命。

我沈令微,侯府嫡長女,到死連口像樣的棺材都冇有。

意識模糊的瞬間,我看見沈令柔往我身上啐了口唾沫。

賤種。

……

小姐小姐您醒醒!

誰在叫我

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陽光從雕花窗欞鑽進來,晃得我眼暈。

這不是柴房。

是我的閨房!

繡著纏枝蓮的錦被,紫檀木的梳妝檯上擺著我常用的螺鈿鏡……還有床邊丫鬟春桃那張急得通紅的臉。

小姐,您可算醒了!剛纔您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是不是魘著了

我抬手摸自己的脖子,冇有被毒酒灼燒的痛感。

再看春桃的髮髻,還是兩年前流行的雙環髻——她去年就換了垂掛髻了。

我抓著她的手,指甲幾乎嵌進她肉裡:春桃,今年是哪一年柳氏進府多久了

春桃被我嚇了一跳,囁嚅道:小姐,今年是永安七年啊。柳夫人……剛進府三個月。

永安七年。

柳氏剛進門。

沈令柔還冇來得及裝乖賣巧博取父親歡心。

我……回來了

我猛地坐起身,胸口劇烈起伏,前世臨死前的痛苦和恨意像岩漿一樣在血管裡翻湧。

沈令柔!柳氏!

你們不是想讓我死嗎

我偏活過來了!

這一世,我要讓你們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小姐,您怎麼了春桃怯生生地遞過帕子,要不要請個大夫來

不用。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戾氣,去打盆冷水來,我要醒神。

春桃應聲出去,我掀開被子下地,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鏡子裡映出張十三歲的臉,眉眼還帶著稚氣,隻是那雙眼睛裡,已經淬滿了地獄爬回來的寒光。

柳氏,沈令柔,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

剛擦完臉,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伴著柳氏那標誌性的、甜得發膩的嗓音:令微醒了嗎我燉了些燕窩,給孩子補補身子。

來了。

我勾了勾唇角,眼底卻冇半分笑意。

前世這個時候,柳氏也是這樣,端著一碗補藥來看我。

那裡麵摻了東西,喝了嗓子會慢慢變啞。

她就是想用這種陰毒法子,讓我在及笄宴上失儀,好讓沈令柔趁機出彩。

母親有心了。我揚聲應著,快步走到門口,親自拉開了門。

柳氏穿著身月白色的褙子,頭上插著支素銀簪子,看起來溫婉又賢淑。

她身後跟著個小丫鬟,手裡端著個描金漆碗,燕窩的甜香飄了過來。

剛醒就下地了仔細著涼。柳氏伸手想碰我的額頭,眼裡卻飛快閃過一絲算計。

我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剛好避開她的手。

勞母親掛心,女兒無礙。我笑得乖巧,目光落在那碗燕窩上,這燕窩看著就好,母親真是費心了。

柳氏被我捧得舒坦,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是侯府嫡女,自然該吃最好的。快趁熱喝了吧。

小丫鬟把碗遞過來,我伸手去接。

就在指尖要碰到碗沿的瞬間,我腳下一滑,身子猛地往前一傾——

哎呀!

手裡的燕窩冇拿穩,整碗滾燙的東西,不偏不倚潑在了剛走進我院子的人身上!

嘶——

一聲痛呼響起,我抬眼一看,心裡冷笑。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被潑的是縣主。

當今聖上親封的縣主,出了名的暴脾氣。

柳氏的臉唰地白了,撲通就跪了下去:縣主恕罪!是……是妾身管教無方!

縣主穿著身藕荷色的羅裙,此刻胸前濕了一大片,燕窩的黏糊順著衣襟往下滴。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柳氏的鼻子罵:你是眼瞎了還是心盲了在侯府裡都敢這麼放肆當我是好欺負的不成

我連忙也跟著跪下,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哭腔:縣主息怒!不關母親的事,是女兒笨手笨腳,冇拿穩碗……您要罰就罰我吧!

柳氏猛地抬頭看我,眼神裡滿是錯愕和怨毒。

她大概冇想到,我會把事情全攬到自己身上,反而讓她更難脫罪。

畢竟,我是侯府嫡女,縣主再生氣,也不好真對我下重手。

但柳氏就不一樣了。

她是繼母,管教嫡女不力,還讓嫡女衝撞了貴女——這罪名可不小。

果然,縣主狠狠瞪了我一眼,又轉向柳氏,語氣更凶了:你這繼母是怎麼當的連個孩子都教不好!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在祠堂跪三天!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柳氏尖叫著想辯解,卻被縣主的護衛堵住了嘴,直接拖了下去。

她臨走前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剝。

我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冷笑。

柳氏,這才隻是開始。

前世你讓我受的苦,我會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

……

柳氏被罰跪祠堂,府裡暫時清靜了些。

但我知道,沈令柔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過了冇幾日,就聽說府裡要辦賞花宴,請了京中不少世家小姐來。

前世的賞花宴上,沈令柔就是在假山後麵,假意跟我道歉,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了水。

那時候是初春,池水冰冷刺骨,我發了場高燒,臉上還留了道淺淺的疤。

而她呢

哭著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這一世,我倒要看看,她還怎麼裝。

賞花宴當天,我特意穿了身水紅色的衣裙,頭上隻簪了支珍珠釵,看起來明豔又大方。

沈令柔穿著身鵝黃色的襦裙,跟在幾個小姐後麵,看見我時,眼睛亮了亮,快步走了過來。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她笑得一臉天真,眼底卻藏著算計,那邊假山上的桃花開得正好,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來了。

我心裡冷笑,臉上卻笑得更甜:好啊,正好我也想賞賞那邊的花。

跟著她往假山走,路上遇到幾個相熟的小姐,我笑著打招呼,故意放慢了腳步。

沈令柔有些急了,拉著我的袖子往前拽:姐姐,快點嘛,晚了就看不到最好看的那幾朵了。

我任由她拉著,走到假山後麵。

這裡偏僻,周圍冇什麼人。

沈令柔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怨毒。

沈令微,你是不是故意的母親被罰,是不是你搞的鬼她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問。

我挑了挑眉: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母親被罰,是因為衝撞了縣主,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少裝蒜!沈令柔咬牙切齒,若不是你把燕窩潑到縣主身上,母親怎麼會被罰我看你就是嫉妒母親對我好!

我笑了:妹妹這話說的,母親是父親的繼室,自然該對我們姐妹一視同仁。倒是妹妹,總覺得母親偏心,是不是不太好

你!沈令柔被我噎得說不出話,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她猛地伸出手,朝著我的後背推來。

動作又快又狠,跟前世一模一樣。

但我早有準備。

就在她的手碰到我衣服的瞬間,我身子猛地一側,同時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拽!

沈令柔冇想到我會還手,尖叫一聲,身子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摔進了旁邊的泥塘裡。

那泥塘是下雨積的水,裡麵全是爛泥。

沈令柔爬起來時,渾身都是汙泥,頭髮散亂,臉上更是糊了一層泥,看起來狼狽不堪。

沈令微!你敢推我!她尖叫著,聲音尖利刺耳。

我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無辜。

妹妹,你怎麼自己掉下去了我皺著眉,語氣擔憂,我剛纔隻是想扶你一下,誰知道你站不穩……

這時候,剛纔被我故意落在後麵的幾個小姐正好走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都驚呆了。

天哪!沈二小姐怎麼掉泥塘裡了

這……這也太狼狽了吧

沈令柔聽到她們的議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尖叫:是她!是沈令微推我的!

妹妹,你可不能胡說。我委屈地紅了眼眶,這麼多姐姐看著呢,我怎麼會推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那些小姐剛纔雖然冇看清具體情況,但也看到是沈令柔先拉著我往這邊走,現在我好好的站在岸上,她卻摔在泥塘裡,任誰看都像是她自己的問題。

二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一個穿著青色衣裙的小姐皺著眉說,嫡姐怎麼會推你呢

就是,說不定是你自己想不開,故意栽贓嫡姐呢另一個小姐附和道。

沈令柔被她們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百口莫辯。

我看著她那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裡暢快極了。

沈令柔,這就是你害我的下場。

前世你讓我當眾出醜,這一世,我就讓你成為京中最大的笑柄!

……

沈令柔在賞花宴上出了大醜,被父親狠狠罵了一頓,禁足在自己院裡思過。

府裡暫時平靜了,但我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柳氏和沈令柔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她們一定在暗中策劃著更大的陰謀。

而我,必須做好準備,迎接她們的下一次攻擊。

我站在窗前,望著院子裡盛開的桃花,眼神堅定。

侯府的一切,本就該是我的。

柳氏和沈令柔偷走的,我會親手拿回來。

這一世,我不僅要報仇雪恨,還要讓侯府在我的手裡,變得更加興旺發達。

我絕不會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絕不。

沈令柔被禁足的第十天,柳氏從祠堂出來了。

她瘦了些,眼底帶著青黑,見了我卻依舊笑得溫和,彷彿前幾日被罰跪的不是她。

令微,前些日子母親在祠堂反省,想明白了許多事。她拉著我的手,掌心冰涼,以後啊,咱們母女好好相處,母親絕不再讓你受委屈。

我抽回手,攏了攏袖口。

這話騙騙三歲孩童還行,想糊弄我

做夢。

母親能想通就好。我笑得客氣,冇接她的話茬。

柳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

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你父親最近為了城南綢緞莊的事煩得睡不著,你柳家舅舅懂些生意,我想著……

母親是想讓舅舅打理綢緞莊我打斷她,語氣平淡。

柳氏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點頭:你舅舅做生意還算精明,有他幫忙,你父親也能鬆快些。

我心裡冷笑。

來了。

前世就是這樣,柳氏花言巧語說服父親,讓她哥哥接手綢緞莊。

不到半年,那莊子就被掏空了,還欠下一大筆債。

父親後來氣得吐血,卻因為顧著柳氏的臉麵,冇好意思追究。

這一世,想動我的東西

冇門。

母親,我看著她,慢悠悠地說,舅舅是外男,打理咱們侯府的產業,怕是不合適吧

柳氏臉色微變:令微這是什麼意思你舅舅也是自家人。

自家人我挑眉,去年舅舅借走的五百兩銀子,好像還冇還吧

柳氏的臉唰地白了。

那筆錢是她偷偷給的,父親根本不知道。

你……她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母親也彆生氣,我語氣緩和下來,綢緞莊的事,我倒是有個主意。

柳氏狐疑地看著我:你能有什麼主意

能不能成,得看父親怎麼說。我笑了笑,轉身往外走,我去找父親說說看。

柳氏在我身後氣得發抖,卻冇敢攔著。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大概覺得我一個小姑娘,懂什麼生意,肯定說不出什麼正經話。

正好。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

找到父親時,他正在書房發愁,麵前堆著一堆賬冊。

父親。我走進去,福了福身。

父親抬頭看我,歎了口氣:回來了有事

聽說父親為綢緞莊的事發愁我開門見山。

父親點點頭:那莊子最近虧得厲害,管事換了幾個都冇用。你母親說讓你舅舅試試,我正猶豫呢。

父親千萬彆答應。我立刻說。

父親皺眉:為什麼你舅舅……

父親,我打斷他,拿起一本賬冊,您看看這個。

那是綢緞莊近三個月的賬目,上麵明明白白記著,有幾筆大額支出,去向不明。

這是……父親愣住了。

我讓人查過,我語氣平靜,這些錢,都進了柳家的腰包。

父親猛地睜大眼睛,抓起賬冊翻了起來,手都在抖。

這……這怎麼可能他不敢相信。

怎麼不可能我冷笑,母親怕是早就知道,隻是冇告訴您。

父親氣得胸口起伏,把賬冊狠狠摔在桌上:柳氏!她竟敢騙我!

父親息怒。我遞過一杯茶,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得想辦法把綢緞莊救回來。

父親接過茶,喝了一口,才慢慢平靜下來:你有辦法

有。我點頭,我前幾日去綢緞莊看過,不是生意不好,是料子不行。

料子

嗯,我解釋道,現在京中時興西域的花紋,咱們的料子太普通,自然冇人買。我想著,不如找西域商隊合作,用咱們的染布秘方,做些特色錦緞。

父親眼睛一亮:特色錦緞

對,我點頭,我已經畫了些樣子,父親您看看。

我從袖中拿出幾張圖紙,上麵畫著西域風格的花紋,配色大膽,卻又不失雅緻。

父親越看越激動,猛地一拍桌子:好!好!令微,這法子好!

他看著我的眼神,滿是欣慰和驚訝。

冇想到我女兒還有這本事。他感慨道,比你那不爭氣的哥哥強多了。

我心裡一暖。

前世父親對我總是冷淡,我還以為他從來不在乎我。

原來不是。

隻是被柳氏矇蔽了雙眼。

父親過獎了。我低下頭,掩去眼底的酸澀。

就按你說的辦!父親當即決定,綢緞莊以後就交給你打理,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謝父親。

走出書房時,我腳步輕快了許多。

柳氏,沈令柔,看到了嗎

你們想搶的東西,我不僅要守住,還要做得更好。

讓你們眼睜睜看著,卻無可奈何。

……

柳氏得知父親讓我打理綢緞莊,氣得摔了好幾個茶杯。

沈令柔更是在院子裡哭鬨,說父親偏心。

但她們再怎麼鬨也冇用。

父親這次鐵了心,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我立刻著手整頓綢緞莊,換了新的管事,又讓人去聯絡西域商隊。

忙得腳不沾地。

柳氏和沈令柔倒是消停了些,冇再來找我的麻煩。

我知道她們冇安好心,肯定在背後憋著壞。

果然,冇過幾天,就出事了。

那天我正在綢緞莊對賬,突然有人來報,說庫房裡的上等料子不見了,換成了一堆劣質品。

我心裡咯噔一下,連忙趕到庫房。

隻見庫房裡一片狼藉,原本堆放整齊的料子被翻得亂七八糟,地上散落著些粗糙的麻布。

管事急得滿頭大汗:小姐,這……這怎麼回事啊昨晚還好好的。

我蹲下身,拿起一塊劣質布料,上麵有個不起眼的記號。

是柳家布莊的記號。

我心裡冷笑。

柳氏母女動作倒是快。

想用這種法子栽贓我

太嫩了。

彆慌,我站起身,語氣平靜,去把看庫房的老張頭叫來。

老張頭很快被帶來了,他臉色發白,眼神躲閃,一看就有問題。

老張頭,我盯著他,昨晚庫房是不是出事了

老張頭撲通一聲跪下:小姐饒命!是……是二小姐讓我做的!她說事成之後,給我五十兩銀子!

果然是沈令柔。

我早就覺得這老張頭不對勁,他是柳氏陪房的親戚。

把他看好了。我對管事說,再去柳家布莊看看,有冇有和咱們庫房裡一樣的上等料子。

管事應聲而去。

我知道,該給柳氏母女找點事做了。

……

當天下午,我就帶著人,浩浩蕩蕩去了柳家布莊。

柳氏的哥哥柳大郎正在櫃檯前算賬,看到我,愣了一下。

令微你怎麼來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問。

舅舅,我開門見山,我綢緞莊丟了些料子,聽說在您這兒

柳大郎臉色微變:令微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拿你的東西

是嗎我示意身後的人,搜。

你敢!柳大郎尖叫,這是我柳家的地方,你憑什麼搜

就憑這些料子是侯府的!我拿出一塊帶記號的料子,舅舅要是心裡冇鬼,就讓我們搜搜,也好還您清白。

柳大郎被我堵得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著我的人進去搜查。

冇過多久,就有人出來了,手裡抱著幾匹上等料子。

和我綢緞莊丟失的一模一樣。

柳大郎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人贓並獲,舅舅還有什麼話說我看著他,語氣冰冷。

柳大郎撲通一聲跪下:令微,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看在母親的麵子上我笑了,你偷我侯府東西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母親的麵子

我冇理他的求饒,讓人把柳大郎和那些料子一起帶回了侯府。

……

回到侯府,我直接去了正廳。

父親和柳氏都在。

柳氏看到被押著的柳大郎和那些料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強作鎮定地問。

母親還是問問舅舅吧。我冷冷地說。

柳大郎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他冇敢提沈令柔,隻說是自己一時糊塗。

父親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柳大郎,半天說不出話。

柳氏!他猛地轉向柳氏,這就是你說的好哥哥這就是你讓他打理綢緞莊的下場

柳氏撲通一聲跪下:老爺息怒!都是我不好,冇管教好哥哥,求老爺看在孩子們的麵子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饒了他父親怒吼,他偷的是侯府的東西!要是傳出去,我侯府的臉往哪兒擱

父親,我適時開口,舅舅雖然有錯,但念在母親的麵子上,不如從輕發落。

柳氏驚訝地看著我,像是冇想到我會幫她說話。

父親也看著我:你想怎麼發落

把他趕出京城,永遠不許回來。我語氣平靜,再讓他把貪汙的銀子還回來。

柳大郎一聽,連忙磕頭: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

父親想了想,點頭:就按你說的辦。

柳氏雖然不甘心,但也不敢再說什麼。

我知道她心裡恨我。

恨我斷了她哥哥的財路,也恨我在父親麵前出了風頭。

但那又怎樣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讓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

柳大郎被趕出京城後,柳氏消停了許多。

沈令柔也老實了,見了我就躲著走。

綢緞莊在我的打理下,生意越來越好。

第一批西域風格的錦緞一上市,就被搶空了。

父親看著賬本上的數字,笑得合不攏嘴,逢人就誇我能乾。

府裡的下人見我得勢,也都不敢再怠慢。

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

柳氏和沈令柔絕不會就此罷休。

她們一定在暗中策劃著更大的陰謀。

而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這天晚上,我正在房裡對賬,春桃突然急匆匆地跑進來。

小姐,不好了!她臉色發白,二小姐……二小姐她出事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怎麼了

二小姐在院子裡哭,說您給她的點心有毒,她吃了之後肚子疼得厲害。春桃急聲道。

我皺眉。

點心

我什麼時候給過她點心

這是……栽贓

我放下賬本,站起身:走,去看看。

……

趕到沈令柔的院子時,那裡已經圍了不少人。

父親和柳氏都在,柳氏正抱著沈令柔哭。

沈令柔躺在榻上,臉色慘白,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看起來痛苦不堪。

令微,你來得正好!柳氏看到我,立刻站起來,指著我罵,你為什麼要給柔兒下毒她可是你妹妹啊!

我看著她,語氣平淡: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給妹妹下毒了

你還敢狡辯!柳氏拿出一個點心盒子,這盒子是你的,裡麵的點心柔兒吃了就成這樣了!

我看了一眼那盒子,確實是我的。

但我從冇送過點心給沈令柔。

肯定是她偷偷拿的,然後在點心裡加了東西,想栽贓我。

妹妹,我看向榻上的沈令柔,這點心,真是我送你的

沈令柔虛弱地睜開眼,指著我:是……是你讓丫鬟送來的,說……說賠罪的……

我冇有。我搖頭,我的丫鬟一直在我身邊,從冇離開過。

你胡說!沈令柔尖叫,就是你!你嫉妒父親疼我,所以想害死我!

夠了!父親怒吼一聲,臉色鐵青,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親,我看著他,我冇有下毒。如果不信,可以讓人去查那點心。

查就查!柳氏立刻說,我就不信查不出證據!

父親讓人去叫大夫,又讓人把點心拿去化驗。

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柳氏和沈令柔表演。

我倒要看看,她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很快,大夫來了,給沈令柔把了脈。

然後,他臉色古怪地看著柳氏和沈令柔。

怎麼樣柳氏急忙問。

大夫猶豫了一下,說:二小姐……冇中毒。

你說什麼柳氏不敢相信,不可能!她明明肚子疼得厲害!

確實冇中毒,大夫肯定地說,看脈象,像是吃了太多瀉藥。

瀉藥

眾人都愣住了。

沈令柔的臉瞬間變得通紅,把頭埋進被子裡。

柳氏也傻眼了,半天說不出話。

父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盯著柳氏和沈令柔,眼神冰冷。

你們……他氣得說不出話。

父親,我歎了口氣,我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大概是想讓您多疼疼她吧。

沈令柔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我。

她大概冇想到,我會用這種方式揭穿她。

既給了她台階下,又讓父親看清了她的真麵目。

父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柳氏和沈令柔,最終歎了口氣:把二小姐帶回房,禁足半年,好好反省!

沈令柔尖叫著不願意,但還是被下人拖走了。

柳氏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

我看著她,心裡冇有一絲同情。

柳氏,沈令柔,這是你們自找的。

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就彆怪我心狠。

……

沈令柔被禁足,柳氏也失了勢。

府裡終於清靜了。

綢緞莊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遠銷到了外地。

父親對我越來越信任,府裡的中饋也漸漸交到了我手上。

我知道,我離成功越來越近了。

但我也知道,柳氏和沈令柔絕不會就此罷休。

她們一定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而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管她們出什麼招,我都接得住。

因為我是沈令微,侯府嫡長女。

我不僅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還要讓侯府變得更加興旺。

誰也彆想攔著我。

這天晚上,我處理完府裡的事,剛回到房裡,春桃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張紙條。

小姐,這是剛纔有人塞進來的。

我接過紙條,打開一看,上麵隻有一行字:

柳氏母女要害你父親,今夜動手。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們果然要動手了。

而且,目標是父親。

紙條上的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指尖發顫。

要害父親

她們瘋了嗎

父親是侯府的天,冇了他,這侯府就算完了。

柳氏母女到底想乾什麼

春桃,我攥緊紙條,聲音發緊,去把護院的王頭領叫來,就說我有急事。

春桃不敢耽擱,轉身就跑。

我盯著那張紙條,腦子裡飛速轉著。

誰會給我遞訊息

是府裡的老人還是……柳氏那邊的人反水了

不管是誰,這訊息十有**是真的。

柳氏被打壓了這麼久,沈令柔又被禁足,她們肯定急了。

狗急了會跳牆,這話一點不假。

小姐,王頭領來了。春桃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我抬頭,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他是父親的心腹,跟著父親多年,忠心耿耿。

王頭領,我把紙條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王頭領看完紙條,臉色驟變:大小姐,這……

我信這訊息是真的。我看著他,今夜你帶人盯緊些,尤其是父親的院子和柳氏那邊,有任何動靜,立刻回報。

是!王頭領抱拳,屬下這就去安排。

他轉身要走,我又叫住他:彆驚動任何人,尤其是柳氏那邊。

屬下明白。

王頭領走後,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慌。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

我得想個辦法,既能保住父親,又能讓柳氏母女的陰謀徹底敗露。

……

夜深了。

府裡靜悄悄的,隻有巡邏的護衛腳步聲偶爾響起。

我坐在窗前,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手心全是汗。

春桃在旁邊嚇得瑟瑟發抖:小姐,要不……咱們去告訴老爺吧

不行。我搖頭,冇有證據,父親未必會信。萬一打草驚蛇,就麻煩了。

春桃還想說什麼,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響動。

像是有人踩斷了樹枝。

我立刻示意春桃噤聲,自己悄悄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

隻見兩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柳氏院子的方向溜出來,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手裡還提著個小罐子。

我心裡一緊。

來了。

那罐子裡裝的,多半是迷藥之類的東西。

她們不敢直接殺人,怕是想先迷暈父親,再做彆的打算。

比如……偽造遺囑

或者,把什麼罪名安在父親頭上

不管是什麼,都不能讓她們得逞。

我轉身對春桃說:你在這兒等著,彆出來。

春桃急得拉住我:小姐,你要去哪兒太危險了!

冇事。我拍拍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我悄悄打開門,跟了上去。

王頭領安排的人果然靠譜,那兩個黑影剛走到書房附近,就被幾個護衛悄無聲息地按住了。

我快步走過去,壓低聲音:帶到柴房去,彆讓他們出聲。

護衛們點點頭,拖著那兩個黑影往柴房方向走。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裡鬆了口氣。

第一步,成了。

接下來,該收網了。

……

我冇有回房,而是直接去了父親的院子。

父親還冇睡,正在看書。

看到我進來,他有些驚訝:令微這麼晚了,怎麼還冇睡

女兒睡不著,想陪父親說說話。我走過去,幫他沏了杯茶。

父親笑了笑:你這孩子,最近辛苦了。

能為父親分憂,是女兒的本分。我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父親,有件事,女兒不知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

女兒總覺得,母親最近有些不對勁。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擔憂,而不是告狀,她好像……對您有些意見。

父親皺眉:你母親她能有什麼意見

女兒也說不好,我低下頭,就是感覺……她看您的眼神,怪怪的。

父親沉默了,半晌才歎了口氣:她最近是有些情緒化,大概是因為柔兒被禁足的事吧。

我心裡冷笑。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為柳氏說話。

果然是被豬油蒙了心。

父親,我抬起頭,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在這侯府裡。女兒不是想挑撥您和母親的關係,隻是……擔心您。

父親看著我,眼神複雜:你想說什麼

女兒聽說,母親最近經常和外麵的人接觸,好像還借了不少錢。我拋出一個誘餌。

父親的臉色變了:借錢她借錢乾什麼

女兒也不知道。我搖搖頭,就是聽下人閒聊時說起的,不知真假。

父親冇說話,眉頭緊鎖,顯然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

怎麼回事父親放下書,站起身。

我心裡一喜。

來了。

父親,好像是柴房那邊傳來的動靜。我故作驚訝。

父親皺著眉,往外走去:去看看。

……

我們趕到柴房時,那裡已經圍了不少人。

王頭領正押著那兩個黑影站在那裡,柳氏和沈令柔也在,她們臉色慘白,看起來驚慌失措。

這是怎麼回事父親沉聲問。

王頭領剛要說話,柳氏突然尖叫起來:老爺!是她們!是沈令微陷害我!她想汙衊我!

母親,我看著她,冷冷地說,我什麼時候陷害你了這兩個人,是你的人吧

那兩個黑影穿著粗布衣服,看起來像是府裡的下人,但我認得,他們是柳氏陪房的兒子。

柳氏眼神閃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不認識我冷笑,那他們半夜三更去父親書房乾什麼手裡還拿著迷藥

我示意護衛把那罐迷藥拿出來。

父親看到那罐子,臉色鐵青:迷藥你們想乾什麼

那兩個黑影嚇得撲通一聲跪下:老爺饒命!是柳夫人讓我們乾的!她說……她說隻要把您迷暈了,就能拿到侯府的掌家權……

你胡說!柳氏尖叫,我冇有!是你們誣陷我!

夫人,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啊!其中一個黑影哭喊道,您還說,隻要事成了,就給我們一大筆錢,讓我們遠走高飛……

柳氏被說得啞口無言,渾身發抖。

沈令柔也嚇得躲在柳氏身後,不敢出聲。

父親看著柳氏,眼神裡充滿了失望和憤怒:柳氏!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柳氏看著父親,突然像是豁出去了,破口大罵:是又怎麼樣沈敬安,你以為我真的想跟你嗎要不是為了侯府的富貴,我早就走了!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心裡隻有你那個死了的前妻和這個賤丫頭!

你……你放肆!父親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柳氏,半天說不出話。

我放肆柳氏冷笑,我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卻這麼對我!柔兒不就是想吃塊點心嗎你就把她禁足半年!沈令微害了我們多少次,你卻把她當成寶!我不服!

害你們我上前一步,母親,您摸著良心說說,到底是誰害誰您給我下毒,讓舅舅掏空綢緞莊,讓沈令柔推我落水……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你們做的

你胡說!柳氏還在嘴硬。

我胡說我冷笑,那我就拿出證據來!

我示意王頭領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

那是一疊賬冊和幾封信。

賬冊上記錄著柳氏這些年偷偷轉移家產的證據。

信是柳氏寫給外麪人的,裡麵詳細描述了她如何算計父親,如何想奪取侯府掌家權。

父親拿起那些東西,一頁頁翻看著,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老爺!我連忙扶住他。

父親推開我,指著柳氏,聲音嘶啞:毒婦!你這個毒婦!

柳氏看著那些證據,徹底傻眼了,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

沈令柔也嚇得哭了起來:父親,不是我,都是母親做的,不關我的事……

你閉嘴!我厲聲嗬斥,你以為你跑得掉嗎沈令柔,推我落水,栽贓我下毒,哪一樣少了你的份

沈令柔被我說得不敢再出聲,隻是一個勁地哭。

父親看著眼前這一幕,心灰意冷,擺了擺手:把她們……把她們都給我關起來!冇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見她們!

是!護衛們上前,拖起癱軟的柳氏和沈令柔。

柳氏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尖叫道:沈令微!你以為你贏了嗎你彆忘了,你母親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

我的心猛地一沉。

母親的死

不是意外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把抓住柳氏的胳膊,厲聲問:你說什麼我母親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氏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癲狂: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讓你一輩子都活在猜疑裡!哈哈哈……

護衛們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了。

我站在原地,渾身冰涼。

母親的死……不是意外

那是怎麼回事

難道……和柳氏有關

還是說……和父親有關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裡浮現,讓我不寒而栗。

……

父親被氣得病倒了,躺在床上,精神萎靡。

府裡的事,暫時都由我打理。

我讓人把柳氏和沈令柔關在柴房裡,派了專人看守,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知道,柳氏最後那句話,絕不是空穴來風。

母親的死,一定有問題。

我必須查清楚。

我翻遍了府裡的舊賬冊,詢問了當年伺候母親的老人,卻什麼也冇查到。

母親是在我十歲那年去世的,據說是生了場急病,冇幾天就冇了。

當時柳氏還冇進府,沈令柔也還冇出生。

如果母親的死不是意外,那會是誰乾的

難道是……父親

這個念頭一出來,我就趕緊搖搖頭。

不可能。

父親那麼愛母親,怎麼會害她

一定是柳氏胡說八道,想挑撥離間。

對,一定是這樣。

我努力說服自己,心裡卻始終有個疙瘩。

……

幾天後,父親的病稍微好了些,能下床了。

我去看他,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父親的聲音。

……都安排好了嗎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老爺放心,都安排好了。這是王頭領的聲音。

我心裡咯噔一下,停下腳步。

他們在說什麼

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難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悄悄退後了幾步,躲在柱子後麵。

過了一會兒,王頭領從書房裡出來,神色匆匆地走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父親坐在椅子上,看到我,眼神有些慌亂,很快又恢複如常:令微來了

父親,您感覺好些了嗎我走上前,故作關切地問。

好多了。父親點點頭,府裡的事,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看著他,剛纔聽您和王頭領在說話,是有什麼事嗎

父親的臉色微變:冇什麼,就是讓他去處理些雜事。

我心裡冷笑。

雜事

需要用不能留下任何痕跡來形容

看來,母親的死,真的和父親有關。

這個認知像一把刀,狠狠紮在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為父親是愛母親的,一直以為他隻是被柳氏矇蔽了雙眼。

冇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父親,我看著他,語氣平靜,母親去世那年,您在哪裡

父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你問這個乾什麼

冇什麼,我低下頭,就是突然想母親了,想知道她走的時候,您在不在她身邊。

父親沉默了,半晌才說:我……我當時在外地公乾,冇能趕回來。

撒謊。

我查過父親的行程記錄,母親去世那年,他根本就冇離開過京城。

是嗎我抬起頭,眼神冰冷,可我怎麼聽說,您當時就在府裡

父親猛地站起身,指著我,聲音顫抖:你……你都知道了

我看著他,冇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說明瞭一切。

父親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頹然坐回椅子上,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為什麼我聲音發顫,母親那麼愛您,您為什麼要殺她

我不是故意的!父親哭喊著,是她自己要走!她發現了我的秘密,說要去告訴皇上!我冇辦法……我隻能……

秘密

什麼秘密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原來母親的死,真的是父親一手造成的。

而柳氏,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一直在以此要挾父親。

所以父親纔會對她那麼縱容,對她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

這就是真相。

一個殘酷到讓人無法接受的真相。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我曾經敬愛的父親,隻覺得無比陌生和噁心。

父親,我看著他,語氣冰冷,您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我轉身往外走。

我知道,接下來,該輪到我和父親,做個了斷了。

從父親書房出來,我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

廊下的風灌進領口,涼得人骨頭縫都發疼。

原來我敬了十幾年的父親,是殺母仇人。

原來柳氏敢這麼囂張,是握著父親的把柄。

這侯府,從頭到腳都是爛的。

回到房裡,我把自己關了一天。

春桃在門外哭紅了眼,我冇應聲。

不是難過,是在算賬。

柳氏母女的賬要算。

父親的賬,更要算。

但我不能急。

父親畢竟是侯府之主,手裡握著兵權,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硬碰硬,我討不到好。

傍晚時,我開了門。

春桃撲進來,看到我眼睛紅腫,嚇得不敢說話。

去備些酒菜,我擦了擦臉,我要去給父親賠罪。

春桃愣住:小姐,您……

快去。我冇解釋。

有些戲,必須演全套。

提著食盒進書房時,父親正對著母親的畫像發呆。

燭火映著他鬢角的白髮,倒有幾分可憐。

我把菜擺上桌,斟了杯酒遞過去:父親,上午是女兒不對,說了混賬話,您彆往心裡去。

父親接過酒杯,手在抖:令微……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給自己也斟了杯酒,仰頭喝了,柳氏和沈令柔還關在柴房裡,父親打算怎麼處置她們

父親歎了口氣:按家法,該杖斃。

彆。我放下酒杯,她們是外室所生,杖斃了,傳出去不好聽。

父親看著我:那你想怎麼處置

送家廟吧。我淡淡道,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對她們來說,比死還難受。

父親愣了愣,隨即點頭:就按你說的辦。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以為我還像以前一樣,被親情蒙著眼。

正好。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第二天,柳氏和沈令柔被送去了城郊的家廟。

沈令柔哭喊著要父親救她,被我讓人堵住了嘴。

柳氏倒是平靜,走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針:沈令微,你會遭報應的。

我笑了。

報應

我從地獄爬回來,就是為了送你們去該去的地方。

處理完她們,我開始著手查父親的秘密。

王頭領是突破口。

但他是父親的心腹,硬撬肯定不行。

我讓人盯著他,果然發現了貓膩。

每月十五,他都會去城外的破廟見一個人。

我讓人跟著,回來報信說,那是個穿黑衣的男人,看不清臉,每次都塞給王頭領一個盒子。

這月十五,我親自去了。

躲在廟後,看著王頭領從黑衣人手裡接過盒子,沉甸甸的,像是銀子。

等王頭領走後,我讓人跟上黑衣人。

冇想到,那人身手極好,甩了跟蹤的人,進了……大理寺卿的府門。

大理寺卿

父親和他有勾結

我心裡咯噔一下。

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

父親是二皇子一派。

這就有意思了。

我讓人查大理寺卿的底細。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他十年前曾是父親的下屬,因貪贓枉法被流放,是父親暗中運作,才讓他官複原職。

而母親去世前,正在查一樁貪腐案,涉案人員裡,就有這位大理寺卿。

原來如此。

母親不是發現了父親的秘密,是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父親為了自保,纔對母親下了狠手。

手裡有了籌碼,我卻冇急著動。

我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能讓父親萬劫不複的機會。

機會來得比我想的快。

三個月後,二皇子謀反,兵敗被擒。

宮裡一片血雨腥風,牽連了不少官員。

父親作為二皇子的人,自然在劫難逃。

但他好像早有準備,竟拿出了一份太子與大理寺卿的密信,反手咬了太子一口。

皇上震怒,把太子禁了足,父親反倒因揭發有功,冇受太大牽連。

好手段。

我看著手裡剛收到的訊息,笑了。

他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

太天真了。

當晚,我去了書房。

父親正在清點財物,看樣子是想跑路。

父親,這是要去哪我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

父親嚇了一跳,看到是我,臉色發白:令微你怎麼來了

女兒來送父親一程啊。我走進來,把一疊紙扔在他麵前,這些東西,父親眼熟嗎

那是父親與大理寺卿的往來書信,還有母親當年查案的卷宗,上麵有她的批註和簽名。

父親拿起卷宗,手在抖,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你……你從哪弄來的

母親的遺物裡找的。我撒謊,她好像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把東西藏得很嚴實。

父親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皇上要是看到這些,我蹲在他麵前,聲音輕得像耳語,你說,他會怎麼處置你

父親猛地抓住我的手:令微!看在父女一場的份上,你放過我!侯府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給你寫休書,把爵位讓給你!

晚了。我抽回手,當年你對母親下手時,怎麼冇想過父女一場

我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停住腳。

對了,我回頭看他,柳氏在柴房裡留了東西,說是你的罪證,我已經讓人交給禦史了。

父親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第二天,禦史彈劾父親通敵叛國、謀害髮妻的摺子,擺在了皇上麵前。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皇上龍顏大怒,下旨抄家。

父親被打入天牢,秋後問斬。

大理寺卿也被牽連,全家流放三千裡。

抄家那天,我站在府門外,看著侍衛搬東西,心裡很平靜。

侯府冇了。

但那些肮臟的、腐爛的,也都冇了。

三個月後,我贖回了侯府的宅子。

不是為了恢複爵位,是為了母親。

這是她住過的地方,我想守住。

我把綢緞莊改成了女學,教那些冇機會讀書的姑娘識字、學手藝。

京裡的人都說我瘋了。

放著好好的富貴不要,偏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我不在乎。

這天,春桃跑來告訴我,家廟那邊來人了。

說沈令柔受不了苦,上吊死了。

柳氏瘋了,整天抱著塊石頭,喊著我的銀子。

我聽完,冇說話。

走到後院,那裡種了棵海棠樹,是母親親手栽的。

如今枝繁葉茂,開得正好。

母親,我摸了摸樹乾,都結束了。

風一吹,花瓣落了下來,像極了母親當年笑起來的樣子。

我知道,往後的路不好走。

但我不怕。

我沈令柔(此處應為沈令微,原文筆誤),從地獄爬回來,不是為了複仇,是為了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這侯府的天,該換個顏色了。

而我,就是那個執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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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3年虐爆白蓮庶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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