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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巨鱷陳江害死上百名員工家破人亡後,用錢買通了所有關係。
他笑著對鏡頭說,最大的遺憾是冇有親手送那些窮鬼上路。
風頭正緊,他躲進了一家地圖上不存在的七星級酒店。
酒店經理,也就是我,對他微笑:陳先生,歡迎光臨報應旅館,您的專屬套房‘無間地獄’已準備就緒。
他以為是玩笑,直到送餐的侍者,長著他逼死的下屬的臉。
您的開胃菜,炭烤手指,您當年最愛用菸頭燙的部位。
他想逃,卻發現酒店的每一個出口,都通往他曾經的罪案現場。
1.
你就是經理
陳江摘下墨鏡,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他身後跟著兩個保鏢,像是兩座移動的鐵塔。
讓你們老闆出來,這家破酒店我買了,讓他開個價。
他隨手將車鑰匙丟在接待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們老闆,不見客。
我微笑著,將一枚燙金的鑰匙卡推到他麵前。
陳先生,您的套房已經準備好了。
陳江瞥了一眼鑰匙卡上無間地獄四個字,嗤笑一聲。
搞這些花裡胡哨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他捏起鑰匙卡,甩手丟給身後的保鏢。
帶路。
他頤指氣使,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我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他們走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裡麵站著一個穿著製服的侍者。
侍者麵色蒼白,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著陳江。
陳江眉頭一皺,似乎覺得有些眼熟。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侍者毫無反應,依舊死死地盯著他。
電梯門緩緩關上,狹小的空間裡,氣氛壓抑得可怕。
陳江顯然很不舒服,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你們酒店的員工,都這麼冇規矩
我笑了笑:他們隻對自己感興趣的客人,有反應。
話音剛落,電-梯-猛地一震,燈光劇烈閃爍。
陳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被保鏢扶住才站穩。
搞什麼鬼!
他破口大罵。
燈光恢複正常時,電梯已經到了頂層。
門一打開,一股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
剛纔那個侍者,不見了。
2.
走廊很長,鋪著厚重的深紅色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音都冇有。
牆上掛著一幅幅油畫,畫中人的眼睛,好像都在隨著我們的移動而轉動。
裝神弄鬼。
陳江不屑地冷哼。
我用鑰匙卡打開了走廊儘頭最大的一扇門。
陳先生,到了。
套房很大,裝修極儘奢華,水晶吊燈,真皮沙發,巨大的落地窗。
但整個房間的色調是暗沉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陳江走進去,一腳踹開湊上來的行李員。
滾出去,彆礙著老子的眼。
他走到落地窗前,想看看外麵的風景。
窗外卻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霧,什麼也看不見。
這是頂樓怎麼跟地下室一樣
他回頭質問我。
我們酒店的風景,比較特彆。
我依舊保持著微笑。
需要慢慢欣賞。
陳江罵了一句臟話,一屁股陷進沙發裡。
給老子拿瓶八二年的拉菲,再來份頂級和牛,要五分熟。
他翹起二郎腿,用腳尖指著我。
快去,要是慢了,我拆了你的酒店。
好的,陳先生。
我微微鞠躬,退出了房間。
廚房會為您準備……您最熟悉的味道。
我關上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3.
陳江在房間裡等得不耐煩,開始砸東西。
昂貴的古董花瓶被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毀滅帶來的快感。
一群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
就在他準備把電視也砸了的時候,門鈴響了。
他罵罵咧咧地去開門。
一個穿著廚師服的男人推著餐車站在門口。
男人的臉上有幾道猙獰的傷疤,正是他當年開除的工廠食堂主管。
那人因為舉報他偷工減料,被他找人劃破了臉。
陳江瞳孔一縮,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是你你還冇死
廚師咧開嘴,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將餐車推進房間。
他揭開銀色的餐蓋。
盤子裡冇有牛排,隻有一截截燒得焦黑、還在冒著青煙的東西。
形狀很像人的手指。
陳總,您的開胃菜,炭烤手指。
廚師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您當年,最愛用菸頭燙這個部位,不是嗎
陳江的臉瞬間白了。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他一腳踹翻餐車,盤子和手指散落一地。
來人!保鏢!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
但門外冇有任何迴應。
廚師緩緩逼近,手裡多了一把剔骨刀。
彆急,主菜……馬上就為您獻上。
4.
滾開!
陳江抓起桌上的檯燈,狠狠砸向廚師。
檯燈穿過廚師的身體,砸在牆上,摔得粉碎。
廚師的身影晃了晃,變得有些透明,但依舊在笑。
陳江徹底慌了,他手腳並用地爬向門口。
他要逃離這個鬼地方!
他猛地拉開門,衝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如墜冰窟。
走廊消失了。
門外,是他那間因為化學品泄漏,死了幾十個工人的廢棄工廠。
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化學氣味。
遠處傳來陣陣淒厲的咳嗽聲和哀嚎聲。
一個個麵色青紫、渾身潰爛的工人,從黑暗中走出,搖搖晃晃地向他圍過來。
不……不是我……
陳江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跑回房間。
砰!
身後的房門重重關上。
他被鎖在了外麵。
他瘋狂地拍打著房門,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開門!快開門!
救命啊!
工人們圍了上來,一雙雙充滿怨毒的手,伸向他。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是我的號碼。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通。
救我!快救我!
電話那頭,傳來我帶笑的聲音。
陳先生,這是我們為您準備的第一個娛樂項目。
還滿意嗎
5.
魔鬼!你這個魔鬼!
陳江對著手機瘋狂地咆哮。
我輕笑一聲。
過獎了,比起您做過的事,我還差得遠。
那些工人的鬼魂已經圍住了他,冰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
啊!
陳江發出一聲慘叫,手機掉在地上。
他感覺自己的皮膚正在被一點點剝離。
劇痛讓他滿地打滾。
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
他開始求饒,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但那些鬼魂冇有絲毫停頓。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忽然像潮水般退去。
他又回到了那個奢華的套房門口。
房門虛掩著,裡麵透出溫暖的燈光。
他連滾帶爬地衝了進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完好無損。
剛纔的一切,好像都隻是一場噩夢。
可地上的炭烤手指和翻倒的餐車,提醒著他那不是夢。
他驚魂未定地環顧四周。
浴室裡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有人在洗澡
他的保鏢呢
他壯著膽子,一步步挪到浴室門口,從門縫裡往裡看。
一個曼妙的背影正在淋浴。
長髮濕漉漉地貼在背上,曲線動人。
陳江嚥了口唾沫,恐懼被**壓了下去。
他忘了自己剛剛經曆的恐怖,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他悄悄推開了浴室的門。
6.
女人似乎冇有察覺,依舊在哼著歌洗頭。
陳江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伸出手,想從後麵抱住她。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女人身體的瞬間,女人猛地回過頭。
那是一張他永生難忘的臉。
蘇晚。
他曾經的秘書,因為拒絕他的潛規則,被他逼得跳樓自殺的女孩。
此刻,蘇晚的臉上冇有一絲血色,七竅流著血,一雙眼睛空洞地看著他。
陳總,你來找我了嗎
她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
鬼啊!
陳江嚇得三魂丟了七魄,怪叫一聲,轉身就跑。
蘇晚的身影一閃,擋在了他的麵前。
你跑什麼
她歪著頭,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等了你……好久了。
陳江被逼到牆角,退無可退。
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要跳樓的!
他還在狡辯。
蘇晚笑了,笑聲越來越大,整個房間都在震動。
是嗎
她伸出手,指甲又黑又長,輕輕劃過陳江的脖子。
那你猜猜,我今天會不會也讓你……嚐嚐從高空墜落的滋味
房間的落地窗,忽然自己打開了。
窗外不再是黑霧,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裡麵傳來無數人的尖叫。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窗外傳來。
陳江站立不穩,身體不受控製地向窗邊滑去。
不!不要!
他死死地抓住門框,雙腿在空中亂蹬。
就在這時,套房的門開了。
我麵帶微笑地站在門口。
陳先生,主菜時間到了。
陳江看到我,像是看到了神明。
救我!你快救我!我給你錢!我所有的錢都給你!
我搖了搖頭,緩步向他走去。
錢在這裡,是廢紙。
我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不過,您留在外麵的那些‘財產’,我們倒是很感興趣。
我話音剛落,蘇晚的手搭在了陳江的肩膀上。
該上路了,陳總。
7.
陳江的慘叫被風聲吞噬。
我走到窗邊,向下望去。
漩渦的儘頭,是無數雙伸出的手,將他撕扯、拖拽,沉入更深的黑暗。
謝謝。
蘇晚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轉過身,她已經恢複了生前的模樣,對我深深鞠了一躬。
這是你們應得的。
我說。
蘇晚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我關上窗,房間恢複了平靜。
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通了前台。
客房服務,打掃一下無間地獄。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
好的,經理。
很快,兩個穿著清潔工製服的人走了進來。
他們麵無表情地收拾著地上的狼藉,動作麻利,效率極高。
其中一個,是當年被陳江惡意剋扣工資,導致孩子冇錢治病,最終一家三口燒炭自殺的工頭老王。
另一個,是被陳江製造的事故奪去雙腿,最後在絕望中了結自己的技術員小劉。
他們在這裡,找到了新的工作。
我走出房間,來到酒店的大堂。
大堂的牆上,掛著一塊巨大的電子屏。
螢幕上正播放著外界的新聞。
商業巨鱷陳江神秘失蹤,警方已介入調查……
陳氏集團股價暴跌,瀕臨破產……
我看著新聞,端起一杯咖啡,淺酌一口。
好戲,纔剛剛開始。
8.
陳江並冇有死。
當他再次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狹小、潮濕的籠子裡。
籠子外麵,是熟悉的廢棄工廠。
那些麵目可憎的工人們,正圍著籠子,用怨毒的眼神看著他。
他身上的名牌西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破爛的囚服。
放我出去!
他搖晃著鐵籠,發出徒勞的嘶吼。
一個冇有下巴的鬼魂飄了過來,那是當年在生產線上被機器絞掉下巴的年輕工人。
他桀桀地笑著,將一碗散發著餿味的飯,從籠子的縫隙裡塞了進來。
吃飯了,陳大善人。
陳江看著碗裡黑乎乎、看不出原材料的東西,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拿走!給老子拿走!
他一腳踢翻了飯碗。
冇有下巴的鬼魂也不生氣,隻是幽幽地說:
下一頓,要等明天了。
說完,就飄走了。
陳江又餓又怕,但他骨子裡的傲慢還在。
他就不信,這些人能把他怎麼樣。
夜幕降臨。
工廠裡亮起點點鬼火。
工人們開始娛樂活動。
他們把陳江的籠子吊了起來,像盪鞦韆一樣,在空中甩來甩去。
陳江被晃得頭暈眼花,膽汁都吐了出來。
停下!快停下!
他像條狗一樣哀求。
工人們笑得更開心了。
最後,他們玩膩了,把籠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陳江摔得七葷八素,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
他就這樣在屈辱和恐懼中,度過了第一天。
第二天,他學乖了。
當那碗餿飯再次遞進來時,他毫不猶豫地抓起來,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
他知道,想活下去,就必須拋棄所有的尊嚴。
9.
接下來的日子,陳江過得生不如死。
白天,他要像牲口一樣,被工人們驅使著乾活。
清理那些凝固的化學廢料,搬運沉重的零件。
稍有怠慢,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晚上,他會成為工人們取樂的玩具。
他們會用當年陳江折磨他們的方式,變本加厲地還給他。
用生鏽的鐵釘紮他的指甲,用烙鐵燙他的皮膚。
陳江的慘叫聲,成了這座地獄工廠裡,最動聽的音樂。
他的精神在一天天崩潰。
他開始出現幻覺,總能看到蘇晚、老王,還有無數他害死的人。
他們圍著他,控訴他的罪行。
他想求死,但在這裡,死亡是一種奢侈。
每當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時,總會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他治癒。
讓他恢複體力,去承受新一輪的痛苦。
他徹底絕望了。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被吊在工廠的橫梁上。
下麵是燒得滾開的化學廢料池。
一個斷了手的工人,正拿著一把生鏽的剪刀,一點點剪著吊著他的繩子。
陳總,還記得我嗎
斷手工人陰森森地問。
我這條胳膊,就是為了給你趕工期,被機器絞斷的。
你當時說,我這樣的廢物,隻配去死。
今天,我就讓你嚐嚐,被廢料融化的滋味。
繩子一寸寸斷裂。
陳江看著下方翻滾的綠色液體,嚇得屁滾尿流。
不!不要!我給你錢!我把公司給你!
他語無倫次地大喊。
你的公司,已經不屬於你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出現在橫梁的另一端,手裡拿著一份檔案。
根據您失蹤前簽下的股權轉讓協議,陳氏集團現在的所有資產,都將用於賠償您曾經的受害者。
他們的家人,會得到應有的補償。
你……你什麼時候……
陳江目眥欲裂。
我笑了笑。
在你踏進這家酒店的時候。
你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10.
繩子斷了。
陳江尖叫著墜入廢料池。
但他冇有被融化。
池子裡的液體冰冷刺骨,像無數根針紮進他的身體。
他沉入池底,發現這裡彆有洞天。
這是一個巨大的玻璃房間,像一個水族館。
房間裡,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是他的兒子,陳明。
陳明正對著一堆檔案,焦頭爛額。
爸,你到底去哪了公司快撐不住了!
陳明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似乎看不見近在咫尺的陳江。
陳江瘋狂地拍打著玻璃,想引起兒子的注意。
但陳明毫無察覺。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走了進來。
是陳明的新秘書。
陳總,這是最新的財務報表,我們已經資不抵債了。
陳明接過報表,臉色慘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喃喃自語。
女秘書走到他身後,伸出手,輕輕地為他按摩著太陽穴。
彆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的聲音溫柔又魅惑。
陳明的眼神漸漸變得迷離。
女秘書的手,順著他的脖子,一路向下。
然後,她當著陳江的麵,緩緩地……掏出了陳明的心臟。
那顆鮮活的心臟,還在她的手裡跳動。
不!
陳江發出無聲的嘶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軟軟地倒在地上。
女秘書轉過頭,對著玻璃外的陳江,露出了一個和蘇晚一模一樣的笑容。
然後,她將那顆心臟,一口吞了下去。
11.
眼前的場景再次變換。
陳江發現自己回到了無間地獄套房。
房間裡一塵不染,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我正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品著茶。
感覺如何
我放下茶杯,看著癱在地上的陳江。
他像一條死狗,眼神空洞,嘴角流著口水。
剛纔的刺激,顯然已經摧毀了他最後的理智。
你……殺了我……
他用微弱的聲音說。
求求你……殺了我……
我搖了搖頭。
死亡,對你來說太便宜了。
你的審判,纔剛剛開始。
我打了個響指。
房間的牆壁,變成了一塊塊巨大的螢幕。
螢幕上,開始播放陳江的一生。
從他如何靠著坑蒙拐騙,賺到第一桶金。
到他如何壓榨員工,逼死對手,一步步建立起他的商業帝國。
那些被他遺忘的,被他踐踏的罪惡,一樁樁,一件件,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每一個受害者的臉,都無比清晰。
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絕望,他們的怨恨,透過螢幕,化作實質的利刃,一遍遍地淩遲著陳江的靈魂。
啊啊啊啊!
陳江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嘶吼。
他想閉上眼睛,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眼皮。
他隻能被迫地,一遍遍地,重溫自己的罪惡。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麵前。
知道這家酒店為什麼叫報應旅館嗎
我蹲下來,與他對視。
因為在這裡,每一份罪惡,都會得到最公正的清算。
你的餘生,將在無儘的懺悔和折磨中度過。
直到,你償還清所有的血債。
12.
這場審判,持續了七天七夜。
陳江被綁在椅子上,不眠不休地看完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當最後一個畫麵定格時,他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時而大笑,時而痛哭,嘴裡胡言亂語。
我是神!你們這些螻蟻都該死!
對不起!我錯了!放過我吧!
我解開了他的束縛。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現在,你可以自由活動了。
我說。
這座酒店的每一個角落,都為你開放。
去尋找……你最終的歸宿吧。
陳江抬起頭,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我。
然後,他笑了。
笑得癲狂,笑得詭異。
他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向門口走去。
他拉開門。
門外,不再是工廠,也不是走廊。
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火海。
無數的冤魂在火海中掙紮、哀嚎。
陳江看著那片火海,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什麼。
我回來了……
他喃喃自語。
然後,他縱身一躍,跳進了火海之中。
火焰瞬間將他吞噬。
和其他冤魂不同,他冇有掙紮,也冇有哀嚎。
他的臉上,始終帶著那種詭異的笑容。
彷彿這片火海,纔是他真正的歸宿。
我看著他消失在火焰中,麵無表情。
酒店大堂的電子屏上,新聞正在滾動播報。
陳氏集團正式宣佈破產,所有資產將由第三方機構托管,用於賠償受害者家屬……
陳江之子陳明,因涉嫌多項金融詐騙,已被警方逮捕……
一切,都塵埃落定。
13.
我回到前台。
老王和小劉已經換回了侍者的製服,站在各自的崗位上。
他們臉上的怨氣消散了許多,眼神也變得平和。
經理。
他們對我點頭致意。
辛苦了。
我說。
下一位客人,什麼時候到
老王問。
我看了看接待台上的一個古樸的沙漏。
裡麵的沙子,已經快要漏完了。
快了。
我說。
他已經……在路上了。
沙漏的最後一粒沙子落下。
酒店的大門,無聲地打開。
一個穿著名貴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拖著行李箱走了進來。
他一臉的傲慢與精明,和當初的陳江,如出一轍。
這裡就是號稱全世界最頂級的七星酒店
他推了推眼鏡,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大堂。
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我迎了上去,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
先生,歡迎光臨報應旅館。
請問,您有預約嗎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丟給我。
我叫張恒,是你們老闆的貴客。
我接過卡片,看了一眼。
卡片上,用血紅色的字跡,寫著他的累累罪行。
販賣劣質藥品,導致數千名兒童殘疾。
我臉上的笑意,愈發真誠。
原來是張先生,久仰大名。
您的專屬套房,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我拿出另一枚鑰匙卡。
上麵刻著三個字。
斷魂窟。
14.
張恒對這個名字很不滿。
什麼破名字給我換一個!
他皺著眉,一臉嫌棄。
抱歉,張先生,這是我們老闆特意為您安排的。
我微笑著說。
保證您會……終生難忘。
張恒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他以為這隻是酒店為了彰顯格調,搞出的噱頭。
我領著他走向電梯。
電梯裡,站著一個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
小女孩臉色慘白,雙腿萎縮,隻能依靠輪椅。
她抬起頭,用一雙冇有神采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張恒。
張恒被她看得心裡發毛。
看什麼看!小殘廢!
他惡狠狠地罵道。
小女孩的眼角,流下兩行血淚。
電梯到達頂層。
門打開的瞬間,小女孩和輪椅,都消失了。
張恒心裡有些發怵,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我把他送到斷魂窟的門口。
張先生,祝您入住愉快。
我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張恒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空無一人。
但空氣中,卻迴盪著無數孩子淒厲的哭聲。
他猛地關上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氣。
都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他這樣安慰自己。
就在這時,一個皮球,從臥室裡滾了出來,停在他的腳邊。
他低頭看去。
那是一個畫滿了各種詭異塗鴉的皮球。
他認得這個皮球。
這是當年那些受害兒童的家長們,在抗議時,丟向他的東西之一。
他一腳將皮球踢飛。
皮球撞在牆上,彈了回來,正好砸在他的臉上。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
皮球裂開了,裡麵滾出來的,不是空氣,而是一顆顆還在跳動的,兒童的心臟。
15.
啊!
張恒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
他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口,想要逃離這個房間。
但門卻怎麼也打不開了。
房間裡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一個個瘦小的身影,從牆壁裡,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他們都是因為吃了張恒的假藥,而夭折的孩子。
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有的臉上長滿了膿瘡。
他們用一雙雙怨毒的眼睛,盯著張恒,一步步向他逼近。
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張恒縮在牆角,嚇得渾身發抖。
錢!我給你們錢!給你們很多很多錢!
孩子們停下了腳步。
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齊齊地咧開嘴,笑了。
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我們不要錢。
領頭的那個小女孩,就是電梯裡的那個。
她指了指自己萎縮的雙腿。
我們隻要……你把腿,還給我們。
說完,所有的孩子,都像餓狼一樣,撲向了張恒。
慘叫聲,響徹了整個樓層。
我站在監控室裡,麵無表情地看著螢幕上血腥的一幕。
老王遞給我一杯熱茶。
經理,這傢夥的罪孽,比陳江還深。
我點了點頭。
所以,他的刑期,會比陳江……更長。
螢幕上,張恒已經被孩子們撕成了碎片。
但很快,他的身體又重新組合在一起。
然後,新一輪的撕扯,再次開始。
周而複始,永無止境。
這就是斷魂窟的待客之道。
16.
報應旅館的生意,越來越好。
每天都有新的貴客,被他們的引路人送來。
他們或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或是手握重權的政客。
他們在人世間,作惡多端,卻總能憑藉金錢和權力,逃脫法律的製裁。
但在這裡,他們無處可逃。
每一個冤魂,都是他們的催命符。
每一間套房,都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地獄。
酒店的員工,也越來越多了。
蘇晚、老王、小劉……
那些曾經在絕望中死去的靈魂,都在這裡找到了安息之地。
他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們是審判者,是行刑官。
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向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們的人,討還血債。
我依舊是這家酒店的經理。
迎來送往,看著一幕幕的人間慘劇,在這裡以另一種方式重演。
有時候,我也會感到疲憊。
我會站在酒店的天台上,看著外麵那個看似正常,實則充滿了罪惡的世界。
我知道,像陳江、張恒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消失。
而這家旅館,也將會永遠存在下去。
隻要這世上還有罪惡,報應,就永不缺席。
我端起酒杯,對著虛空,敬了一下。
敬那些,還在人間掙紮的靈魂。
也敬那些,已經在這裡得到安息的亡魂。
最後,敬我自己。
這家地獄酒店的,永恒的典獄長。
番外
趙明
趙明最近很煩躁。
自從他父親陳江失蹤後,他就冇有睡過一個好覺。
先是公司股票暴跌,然後是資金鍊斷裂,最後,連他自己也因為挪用公款被查。
他花了很多錢,找了全世界最好的私家偵探,去尋找他父親的下落。
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家根本不存在的酒店。
有人說,在城郊的廢棄工業區,見過那家酒店。
金碧輝煌,宛如海市蜃樓。
但當他們再去尋找時,那裡隻有一片斷壁殘垣。
趙明不信邪。
他親自帶人,去了那個地方。
那裡確實隻是一片廢墟,荒無人煙。
就在他失望地準備離開時,一陣風吹過。
一張黑色的卡片,飄到了他的腳下。
他撿起卡片。
上麵用燙金的字體,寫著幾個字。
報應旅館。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恭候您的光臨。
趙明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父親失蹤前,接到的最後一個電話,似乎就提到了這個名字。
他攥緊了卡片,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全身。
他不知道,這張卡片,不是邀請函。
而是一張,來自地獄的……判決書。
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一個穿著酒店經理製服的身影,正對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沙漏,已經開始為他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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