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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嫁給傅雲深的第十年。
我以為這十年的付出,總能在他心裡留下些什麼。
但我錯了。
他不僅要將我刨墳掘墓,為他早逝的白月光騰出正妻之位,還要當著天下人,宣判我的婚姻是一場笑話。
他不知道,為了維繫他那可笑的深情和最後的體麵,我守了十年活寡。
直到我的棺槨被當眾打開的那一刻,他高傲的自尊才被徹底撕碎。
隻是,他的悔恨,我已經不想要了。
1
傅雲深的決定,在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當朝丞相要為逝去多年的心上人辦冥婚,還要將髮妻貶為妾室。
這樁奇聞,荒唐得令人難以置信。
朝堂之上,滿座皆驚。
我的父親,兵部侍郎蘇秉正,在朝堂上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傅雲深的鼻子,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周圍的官員竊竊私語,看向我父親的目光裡,混雜著同情和輕蔑。
“原來蘇侍郎的女兒,隻是個占位置的……”
“嘖,還以為丞相夫人多風光,原來隻是個替代品。”
“這下臉可丟大了,死了都這麼不體麵。”
我飄在金鑾殿的頂梁上,冷漠地審視著這個我曾愛過十年的男人。
他的側臉依舊俊美,眉宇間的冷漠一如初見。
可他口中說出的話,卻比我身處的棺木還要冰冷。
傅雲深卻連眼角都未曾掃過我的父親。
他隻是麵向龍椅上的君主,用平穩的語調說:“陛下,我與青瓷自小便兩情相悅,有過婚約。
若非十年前洛家生變,青瓷早逝,今日陪在我身邊的,本就該是她。”
“而蘇晚凝……不過是當年為安撫我母親,我不得已娶下的一個擺設。”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大殿,每個字都像刀,把我十年的堅守,輕描淡寫地刻成了“擺設”二字。
父親的臉漲得通紅,他猛地跪倒,向皇上叩首:“陛下!我女兒晚凝嫁入傅家十年,孝順公婆,打理家業,嚴守婦道,從未行差踏錯!傅相如此行事,既違背禮法,更是對我蘇家莫大的羞辱!請陛下明鑒!”
皇上鎖緊了眉頭,顯然也認為此事過分。
他望向傅雲深,試探著說:“傅愛卿,這……是否欠妥?蘇氏畢竟是你結髮之妻,如今她屍骨未寒……”
傅雲深不等皇上說完,便直接打斷,語氣堅決,不留餘地。
“陛下,臣意已決。臣虧欠青瓷太多,此生唯一的念頭,就是讓她以妻子的名分入我傅家祠堂。至於蘇家……臣會給他們補償。”
“補償?”我想放聲大笑。
他以為金錢可以衡量我十年的青春,可以洗刷我蘇家的恥辱嗎?
我看見父親氣得嘴唇發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傅雲深!我蘇家不要你的補償!我隻問你,我女兒究竟哪裡做得不好,你要在她死後這樣羞辱她!”
傅雲深終於正眼看向我父親,那眼神裡冇有半分愧疚,隻有一片冰川般的冷漠。
“她冇有不好。”
他平淡地說,“她隻是不該坐在那個本不屬於她的位置上。”
這一句話,為我十年的婚姻,畫上了最不堪的句號。
而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其實,我早就死了。
嫁給傅雲深的第十年,我死了。
那天,正下著入冬的第一場雪。
外麵的風雪很急。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能聽見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更輕。
我的生命,就像一盞油燈,在耗儘最後的光。
忠心的丫鬟清露跪在床邊,哭聲絕望。
而我的夫君傅雲深,當朝最年輕的丞相,那時正在書房。
他冇有來見我最後一麵。
我後來聽說,下人去通報我的死訊時,他隻冷淡地應了一聲,便揮手讓那人退下。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為一幅亡妻的畫像題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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