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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八年,熒惑守心。
轟隆隆——
雷雨綿綿,陰沉的天空,彷彿預示著什麼,繁華的汴梁城中,籠罩著層層陰雲,讓人極為壓抑。
噹噹噹——
晝夜交彙時,汴梁皇城中突然間響起陣陣沉悶的鐘聲。
這鐘聲厚重且明亮,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汴梁城。
幾乎是一瞬間,整個汴梁城中家家點起了燈火,默默的注視著皇城方向,靜靜的聽著鐘聲。
過了好一陣,長鳴的鐘聲停下,幾乎在這鐘落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的臉色都發生了改變。
“大喪四五,官家崩了。”有老人麵容悲慼,望著皇城方向。
“速速與我朝服……”有官員急切,大聲呼喝著。
“總算是走了。”也有人麵帶喜色,長長的鬆了口氣。
在這一刻,整個汴梁城燈火通明,人生百態儘顯,有人歡喜,有人愁。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大宋王朝的第六位帝王宋神宗趙頊病逝,這也就寓意著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嗚嗚——
皇儀殿內,哀嚎聲震天,除卻一人外,男男女女儘皆跪在地上,對著躺在棺材中的趙頊,不停的哭訴,有人神色悲慼,哭得肝腸寸斷,有人哭聲婉轉,一邊哭訴,一邊打量著四周。
而跪在最前麵的是一位少年,他是神宗長子,當朝太子趙煦。
趙煦身穿白色孝服,麵容白皙,哭得雙目通紅,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呼吸十分急促,顯然已經是悲傷到了極致。
嘭——
突然間,趙煦似乎悲傷過度,身體一歪,暈倒在地。
“快,快,太子暈倒了。”
跪在趙煦身旁的一人,麵容大驚,急聲驚呼。
這一聲驚呼,直接讓本就亂糟糟的皇儀殿更是慌亂。
…………
池邊草色迎人綠,庭下榴花照地紅。
曉獻瑤觴千萬壽,鳴梢聲入寶慈宮。
寶慈宮內,燭火通明,侍衛林立,宮女和太監臉色發白,神情緊繃,戰戰兢兢的站在廊道上,隨時準備著應對突髮狀況。
在一個房間外,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麵色陰沉,焦急的等在房門外。
而這婦人不是彆人,正是目前大宋最尊貴的女人,太後——高滔滔。
在高滔滔身後,有身著紫紅朝服的大臣,神色緊繃,緊張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在這些人身後,有一宮裝女子,眼眶通紅,眼淚不停的滑落,但卻是以袖遮掩,不敢讓人看見和發出半點聲音。
嘎吱——
突然間,那緊閉的房門打開,一位身穿綠色朝服的老者,從房間內走出。
老者的出現,直接牽動了所有人的心思,門外的所有人,在這一刻直接將目光凝聚在走出房門中的老者。
“和安郎,太子身體如何?”高滔滔最是急切,老者剛出來,就開口詢問。
其他人也齊齊緊盯著這老者。
被這麼多人盯著,老者額頭上冷汗直冒,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他不敢怠慢,趕忙雙手交叉,躬身行禮道,“回太後,太子是悲傷過度導致暈厥,臣剛已為太子施針,點了安神香,太子睡上一覺,便可恢複。”
“冇事就好,冇事就好。”
聞言,高滔滔長長的鬆了口氣。
現在帝王新喪,若是太子再出事,那這偌大的大宋王朝,恐怕會陷入紛亂之中。
甚至還有人會說,是她想效仿呂武,牝雞司晨,改朝換代,將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一一謀害。
其他人也同樣如此,一個個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畢竟,舊帝隕落,若是繼承人再出現什麼問題,那麼必然會出現更大的問題,甚至於會讓大宋王朝分崩離析。
“太後,既然太子無事,請先處理神宗後事,將基業傳承定下,以固國本。”隨後,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者迅速上前,對著高滔滔稽首行禮。
“太後,郇國公所言甚是,帝位不可空懸,應當早日定下,昭告天下,以安國本。”紫袍老者話落,又一人身穿紫袍的官員上前,出言附和。
“還請太後決斷,早日讓太子繼位,以正國本。”
剩下的官員見狀,紛紛出言行禮,向高滔滔建議。
高滔滔皺眉,她不喜歡這種被逼迫架著的感覺。
但是高滔滔清楚,神宗駕崩,讓趙煦儘快即位,才能安定人心。
高滔滔沉思片刻,便順著所有人的心意,朗聲宣佈,
“諸位愛卿所言甚是,國不可一日無君,神宗急逝,當以穩固國本為重,當讓太子儘早即位,以固國本,以安民心。”
“即刻傳旨,昭告天下,神宗大喪,讓各地官員進宮祭拜。”
“大喪三日後,舉行登基大典,請太子登基,禦極天下。”
“太後英明。”
百官朝拜,對著高滔滔行禮。
“諸卿免禮,事已定下,就先退去各司職事,穩固國本為主。”高滔滔揮手,打發眾人。
“是,太後。”
眾人再次行禮後,陸續離開。
“朱妃。”
百官走後,高滔滔目光落在最後的那宮裝女子身上,她眉頭微微皺起,對著那女子輕輕招招手。
“母後。”
朱妃有些慌亂,趕忙上前行禮。
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高滔滔。
高滔滔瞥了眼朱妃,鳳眸微抬,嚴肅囑咐,“你乃太子生母,太子飲食起居,當由你親力親為,不能假手於人。”
“這幾日,你便留在寶慈宮,務必調理好太子身體,不可再出差錯。”
“兒臣遵旨,定會調理好煦兒身子。”朱妃聞言,長長的鬆了口氣,高滔滔的話正好符合她的心意。
因此,她冇有絲毫猶豫,就直接答應下來。
“既如此,那你就好生照顧太子,老身就先行離開。”
高滔滔淡淡的囑咐一聲,便帶著一群人離開。
呼——
待到高滔滔遠去,朱妃才長長的送了口氣,緊繃的心緒才慢慢的鬆弛下來。
隨後,朱妃冇有遲疑,迅速進入房間。
房間內,趙煦正靜靜的躺在床上,趙煦雙目緊閉,額頭上不停的滲出冷汗,好似在做什麼噩夢。
兩位宮女在趙煦身旁,小心翼翼的為趙煦擦拭著汗水。
“煦兒,母妃來了。”
瞧著趙煦的模樣,朱妃神色一慌,眼眶泛紅,趕忙上前,一隻手握住趙煦的手,一邊從宮女手中接過毛巾,細緻的為趙煦擦拭著身子。
正服侍的兩位宮女在朱妃上前後迅速後退,在一旁靜靜的候著。
也許是因為朱妃更加細緻或者朱妃身上的氣息更加親和,趙煦在朱妃的照顧下慢慢平靜下來,緊張的神色慢慢變得平和,身上的汗水也不再流出,呼吸平穩了不少。
等到趙煦平靜下來,朱妃緊繃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鬆弛下來。
隨後,她似乎才察覺到兩位宮女的存在,微微皺眉後,將兩位宮女打發道,“你們先下去吧!太子由本妃照料。”
“是,朱妃娘娘。”
兩位宮女齊齊行禮後,離開了房間。
“煦兒。”
待兩位宮女離開,朱妃雙手握住孩童的手,看著趙煦,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眼尾再次泛紅,眼中的霧氣再次開始升騰,眼淚不自覺的滑落臉頰,落在趙煦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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