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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仙宗的山門前,人頭攢動,靈氣氤氳。
今天是宗門十年一度的開山大典,無數懷揣仙夢的少年少女在此接受最後的考驗——問心梯。
蘇白混在人群中,相貌清俊,氣質沉穩,像一塊被溪水沖刷多年的璞玉,溫潤而內斂。
他一步一步,走得不快不慢,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心性堅毅、道心純粹的絕佳苗子。
每登上一級台階,他都能感到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靈壓拂過神魂,拷問著道心。
周圍的少年們,有的麵紅耳赤,有的汗流浹背,更有甚者,已經癱倒在地,被光幕傳送了出去。
蘇白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就這?就這?
他,魔界臥底培訓學院優秀畢業生,魔尊親授代號“梟”的終極王牌,為了偽裝成正道修士,光是模擬這種“問心”考驗的特訓就做了一萬多次。
什麼道心拷問,在他看來,跟上班打卡冇什麼區彆。
“穩住,彆浪。”蘇白在心裡告誡自己,“人設是堅毅少年,不是龍傲天。表情要痛苦一點,對,眉頭皺起來,嘴唇抿緊,再擠兩滴汗……完美。”
當他踏上第九百九十九級問心梯,站在山門之巔時,負責考覈的白鬍子長老撫掌大讚。
“此子心性之堅,百年罕見!當為我太玄仙宗未來的頂梁柱!”
蘇白聞言,立刻做出受寵若驚又謙卑不已的表情,對著長老深深一躬。
內心獨白卻是:“計劃通!第一步,潛入成功!不愧是我,魔界最靚的仔!”
接下來便是拜師環節。
長老展開一卷金色的法旨,高聲宣讀著新晉弟子的歸屬。
“王二狗,天劍峰!”
“李翠花,丹鼎峰!”
蘇白豎起耳朵,心裡盤算著。根據魔尊給的情報,太玄仙宗以天劍峰戰力最強,丹鼎峰資源最厚。去哪個都不虧,都能方便他執行任務。
然而,長老清了清嗓子,念出了一個讓他大腦宕機的名字。
“蘇白,虛無峰!”
此言一出,全場雅雀無聲。
剛纔還嘈雜的人群,此刻安靜得能聽見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白身上,那眼神裡充滿了同情、憐憫,還有一絲幸災樂禍。
“虛無峰?就是那個一百年冇收過徒弟,峰上連根毛都看不見的虛無峰?”
“聽說那裡的峰主玄月仙尊,脾氣古怪,修為高深莫測,上一個惹她不高興的長老,現在還在北海當冰雕呢……”
“這孩子……可惜了啊,多好的苗子,這下修仙路算是走到頭了。”
蘇白臉上的完美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虛無峰?什麼玩意兒?魔尊給的情報裡壓根冇提這個地方啊!是哪個犄角旮旯的冷門部門嗎?
不過他轉念一想,也好。
越是冷門,越冇人關注,越方便他這個臥底暗中行事。
“嗬,一群凡夫俗子,怎知我輩臥龍之誌?”蘇…白內心自我攻略,“此乃天助我也!”
他正這麼想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到極致的氣息從天而降。
並非那種霸道絕倫的威壓,而是一種……絕對的、死寂的、彷彿連時空都能凍結的虛無感。
全場所有修士,包括那位白鬍子長老,都在瞬間躬身行禮,頭都不敢抬。
“恭迎玄月仙尊!”
蘇白也跟著低頭,但作為一名專業臥底,他必須在第一時間確認頂頭上司的資訊。
他悄悄抬起眼皮,隻看了一眼,便如遭雷擊。
一個身著月白宮裝的女子靜靜地懸在半空中。
她冇有釋放任何靈力,也冇有刻意展露威勢,但蘇白體內的魔道本源功法《天魔解體**》,卻像見了祖宗一樣,瞬間從一條潛伏的毒蛇,變成了一隻瑟瑟發抖的土撥鼠。
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戰栗!
蘇白見過他們的最高統治者,那位一念可令山河破碎、血海滔天的魔尊。
魔尊的威嚴是暴虐的、外放的、充滿侵略性的。
而眼前這個女人,她的氣息是內斂的、歸於虛無的,彷彿她本身就是“道”的具象化,是規則本身。
在她的麵前,魔尊那點威壓,簡直就像是村口惡霸在關公麵前耍大刀。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級彆的存在?!
返虛?不對!合道?也不像!
這根本就不是這個新手村該出現的終極boss!
魔尊,你個老六,你是不是把我送到敵方總指揮部了!
蘇白感覺自己渾身的魔氣都在瘋狂倒灌,幾乎要從天靈蓋噴湧而出,當場表演一個魔化變身。
他嚇得魂飛魄散,拚了老命運轉起那本隻學了三腳貓功夫的《仙門正氣訣》,強行將沸騰的魔氣壓回丹田。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揣著c4炸藥包去過安檢的倒黴蛋,而安檢員是台擁有人工智慧的量子計算機。
就在他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暴露,被這位仙尊一指頭碾成飛灰時,那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蘇隻覺得自己的神魂都被看了個通透,從裡到外,從過去到現在,所有的秘密似乎都無所遁形。
“不錯。”
清冷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
短短兩個字,卻讓蘇白感覺像是在鬼門關前跳了一套托馬斯全旋。
他活下來了?
他居然活下來了!
“跟我走。”
玄月仙尊說完,轉身便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遠方一座孤零零、雲霧繚繞的山峰飛去。
蘇白不敢怠慢,強忍著雙腿的顫抖,連忙禦劍跟上。
周圍那些同情的目光,在他看來,已經變成了羨慕嫉妒恨。
能被這種深不可測的大佬收為親傳弟子,你們懂個屁!
然而,隻有蘇白自己知道,他剛纔差點嚇尿了。
虛無峰,果然名副其實。
整座山峰空曠得嚇人,除了正殿和幾間簡陋的石屋外,連一棵像樣的樹都冇有,隻有幾塊飽經風霜的頑石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
靈氣是濃鬱,但實在是太冷清了。
“這是你的房間。”玄月仙尊指著其中一間石屋,聲音依舊冰冷,“無事,不得下山。”
說完,她便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蘇白站在石屋門口,風中淩亂。
這就……完了?冇有入門訓話?冇有傳授功法?冇有噓寒問暖?
這師傅也太高冷了吧!
他推開石門,屋裡隻有一張石床,一張石桌,一個石凳,堪稱家徒四壁pro
ax版。
蘇白一屁股坐在石床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安頓下來了。那個恐怖的師傅似乎也冇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現在,他需要好好規劃一下,如何在這個地獄難度的開局下,完成魔尊的任務。
就在這時,他左手手腕處,一個用秘法烙印的黑色“梟”字印記,猛地傳來一陣灼痛。
一道冰冷威嚴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梟。”
是魔尊!
蘇白一個激靈,立刻垂首,做出恭敬聆聽的姿態。
“任務下達。三日之內,潛入太玄仙宗靈藥園,盜取‘九轉還魂草’。此物關係到我魔界大計,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聲音消失,灼痛感也隨之退去。
蘇白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乾二淨。
靈藥園?
那可是太玄仙宗防衛最森嚴的地方之一,據說有返虛境的太上長老常年坐鎮,各種禁製法陣遍佈,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讓他一個剛入門、修為全靠偽裝的“築基期”菜鳥,去闖堪比仙界五角大樓的靈藥園?
還是在三天之內?
“魔尊大人……這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我了?”
蘇白欲哭無淚。
他抬頭看了看窗外。
雲霧繚繞的虛無峰,安靜得像一座墳墓。
他毫不懷疑,自己但凡有點異動,那個恐怖到冇邊兒的師傅,絕對會第一時間把他挫骨揚灰。
一邊是完不成就得死的魔尊任務,一邊是動一下可能就得死的變態師傅。
蘇白感覺自己的臥底生涯,還冇正式開始,就已經走到了懸崖的儘頭。
他苦著臉,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給自己打氣。
“彆慌,問題不大……我,魔界金牌臥底,代號‘梟’,專業對口,這點小場麵……我……我還是先想想怎麼寫遺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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