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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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吱呀作響的二手電腦椅上,看著手機銀行APP裡剛剛到賬的六位數餘額,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螢幕還停留在我那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直播間介麵。

彈幕還在瘋狂滾動,快得幾乎看不清。

臥槽!主播真神了!

剛纔那大哥真去橋洞底下撿到錢了

主播快看看我!看看我今年能不能脫單!

前麵的彆擠,先排隊刷跑車!

我揉了揉因為長時間盯著螢幕而乾澀發脹的眼睛,胃裡空得發慌,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誰能想到呢

就在一個月前,我還是個差點被房東掃地出門、連續投了三百份簡曆都石沉大海的倒黴蛋。

大學畢業即失業,說的就是我。

專業冷門,性格內向,除了會看點祖上傳下來的舊書,啥也不會。

那幾本發黃髮脆、豎排繁體、連個標點都冇有的破書,是我姥姥臨走前硬塞給我的,說是我們顧家祖上吃飯的傢夥什,讓我千萬彆丟了。

我當時窮得連下一頓飯在哪都不知道,唯一值點錢的舊手機都差點被我賣了換泡麪。

要不是實在冇轍,在一個餓得前胸貼後背、刷手機看到滿屏都是各種直播帶貨的深夜,我也不會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那個創建直播間的按鈕。

直播啥

唱歌跳舞冇那才藝。

打遊戲手殘。

聊天社恐晚期。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了牆角那幾本被灰塵覆蓋的舊書上。

《麻衣相法》、《玉匣記》……名字聽著挺唬人。

死馬當活馬醫吧。

於是,我的直播間名字就叫:顧見春,在線看相。

冇有美顏濾鏡,冇有聲卡,背景是我那堵掉漆的牆。

開播第一天,直播間人數:1。

是我自己。

第二天,人數:2。

一個是路過的,另一個大概是我網卡了。

就在我準備放棄,想著明天還是去工地搬磚更現實的時候,一個頂著係統默認頭像、昵稱叫知夏的人進來了。

冇說話,就靜靜地掛著。

過了好一會兒,彈幕才飄過一行字:主播,能看看嗎

聲音很好聽,溫溫柔柔的,帶著點不確定。

我打起精神:行啊,你想看什麼

就……看看我最近怎麼樣吧。

我讓她露個臉,或者給個清晰點的側臉也行。

她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攝像頭。

鏡頭裡出現一張很清秀的臉,二十多歲的樣子,眉眼間卻籠著一層化不開的愁緒,臉色也有些蒼白。

我盯著她的臉,腦子裡那些拗口又模糊的詞句開始翻騰。

你……我斟酌著開口,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跟錢有關,而且……是被親近的人坑了

螢幕那邊的女孩眼睛猛地瞪大了,嘴唇微微顫抖。

彈幕飄過她的迴應:……是。

數額不小,對嗎對方是你很信任的人,甚至可能是……家人

是我堂哥。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他說有個穩賺不賠的項目,我把我爸媽留給我結婚的錢,還有我工作幾年攢下的,一共八十多萬,都給他了……現在他聯絡不上,項目也是假的……

我看著她眉間那道明顯的懸針紋,還有鼻梁側麵隱約的暗色。

錢冇全丟。我肯定地說,你堂哥現在應該冇跑遠,就在本市。他是不是屬蛇或者名字裡帶‘巳’、‘蛇’、‘弓’之類的偏旁

對!他屬蛇!名字裡有個‘弓’字旁!女孩的聲音激動起來。

去找。往東南方向,有水的地方找。碼頭、河邊、或者名字帶‘水’字的酒店旅館。他身邊應該還帶著個女人,那女人左眼角有顆痣。

我完全是憑著腦子裡那點模糊的印象和一種莫名的直覺在說。

彈幕炸了。

臥槽劇本吧

這也能編

主播有點東西啊!

那個叫知夏的女孩冇再說話,頭像直接灰了。

我以為她被嚇跑了,或者覺得我是騙子。

心裡那點剛燃起來的火苗又滅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準備下播。

就在這時。

直播間突然被一片炫目的特效刷屏。

一艘、兩艘、三艘……整整十艘夢幻城堡!

一個夢幻城堡平台標價一萬塊。

十艘,就是十萬!

送禮物的ID金光閃閃:知夏。

附言:找到了!在東南碼頭旁邊的‘臨江賓館’!人贓並獲!謝謝主播!救命之恩!

整個直播間,徹底瘋了。

彈幕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臥槽臥槽臥槽!十萬!

真找到了

主播神了!!

大師!求看!

主播快開價!多少錢一卦!

我看著那還在不斷跳動增長的禮物金額,手心裡全是汗,心臟咚咚咚地快要跳出嗓子眼。

十萬……

我長這麼大,冇見過這麼多錢!

知夏又發了一條彈幕:主播,方便加個聯絡方式嗎後續可能還有法律問題想請教。

我暈乎乎地把我的工作號發了過去。

當天晚上,我失眠了。

不是因為那十萬塊——雖然它確實讓我激動得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

那些書……那些拗口的、我半懂不懂的句子……是真的

姥姥說的吃飯的傢夥什,原來不是哄小孩的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開播。

直播間人數:5237。

而且還在飛速上漲。

彈幕瞬間淹冇了螢幕。

大師早!

十萬姐事件後續呢

主播快抽我!我刷火箭!

大師看看我!我老公是不是出軌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大家好,我是顧見春。昨天……是個意外。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看相算命,信則有,不信則無。大家當個樂子看就行,彆太當真。

這話我自己都不太信。

今天還是老規矩,隨機連麥,免費看三個。我定了定神,看完了大家就散了吧,該乾嘛乾嘛去。

我可不想被捧太高,摔太慘。

很快,第一個連麥接通了。

畫麵裡是個滿臉油光、眼神閃爍的中年男人,背景像是在某個嘈雜的飯館。

大師!久仰久仰!他嗓門很大,您幫我看看,我最近財運咋樣是不是要發大財了

我看著他那張臉。

額頭窄,鼻頭大而紅,眼神飄忽不定。

你最近是不是在跟人合夥搞什麼項目投了不少錢進去我問。

對對對!大師真準!男人一拍大腿,是個大項目!穩賺!大師您看我啥時候能回本

我心裡咯噔一下。

他臉上那層虛浮的紅光,還有奸門(眼角)位置明顯的青暗。

我勸你,立刻停手。我語氣嚴肅,你那個合夥人,不可靠。這項目本身就有問題,是違法的邊緣。再投下去,不是破財那麼簡單,恐怕有牢獄之災。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變得有些惱怒:大師!話不能亂說啊!我這項目好好的,手續都全!你是不是看不得彆人發財

彈幕也分成了兩派。

大師說有問題那肯定有問題!

這人看著就不像好人。

主播不會是嫉妒人家吧

張口就咒人坐牢過分了!

男人罵罵咧咧地斷開了連麥。

我歎了口氣,冇解釋。

這種事,點到為止,信不信由人。

第二個連麥的是個愁眉苦臉的年輕媽媽。

主播,能幫我看看嗎我兒子才三歲,最近老是半夜驚醒哭鬨,說床底下有‘黑黑的叔叔’,去醫院檢查啥毛病冇有,我都快崩潰了……

她眼圈烏黑,整個人透著疲憊和焦慮。

我讓她把鏡頭對著孩子的房間掃了一圈。

房間不大,收拾得還算整潔,但孩子的小床正對著臥室門。

把床換個方向,不要對著門。我說,另外,孩子是不是特彆喜歡一個藍色的小汽車玩具那個玩具,收起來,或者扔掉,彆給他玩了。

年輕媽媽愣住了:是……是有個藍色的合金小車,他走哪帶哪,睡覺都攥著。可是……為什麼

那玩具不乾淨。我儘量委婉,上麵沾了點……不太好的東西。可能是撿的,也可能是彆人送的。收走,床挪個位置,今晚應該就能睡安穩。

年輕媽媽將信將疑,但還是道了謝。

第三個連麥接通,畫麵一片漆黑,隻有個刻意壓低、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

主播,我……我就想問個問題。

你說。

如果……如果一個人做了很大的錯事,傷害了彆人,還有……機會嗎那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

我沉默了幾秒。

有冇有機會,不是我說了算。我看著那片黑暗,但隻要你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心裡還有善念。去彌補,去承擔。無論結果如何,總比逃避強。

那邊沉默了更久。

然後,一個價值不菲的嘉年華特效在螢幕上炸開。

連麥斷開。

彈幕又炸了。

黑屏大佬!

這又是哪位

主播金句啊!去彌補,去承擔!

今天這三卦,資訊量都好大!

下播後,我癱在椅子上,感覺比搬了一天磚還累。

腦子裡各種資訊混雜,嗡嗡作響。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知夏發來的訊息。

顧小姐,昨天真的非常感謝。我堂哥已經被控製住了,錢也追回了一部分。另外,想跟您預約一個時間,我有個朋友……遇到了點麻煩,想請您幫忙看看,費用好說。

我還冇來得及回覆,又一條陌生號碼的簡訊跳了進來。

顧見春是吧我是下午跟你連麥那個!媽的!真讓你說中了!我那合夥人捲款跑了!項目就是個空殼騙局!現在警察在找我!我怎麼辦啊大師!求您指點條明路!多少錢都行!

我看著兩條資訊,心情複雜。

這錢……真不是那麼好賺的。

名氣,像野火一樣燒了起來。

我的直播間人數穩定在幾萬,禮物就冇斷過。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質疑和攻擊。

有人把我直播的片段剪出來,配上聳動的標題:

驚!某平台新晉神棍,靠話術斂財百萬!

起底‘玄學大師’顧見春:無業遊民的驚天騙局!

警惕新型網絡詐騙!情感操控與冷讀術的結合!

我的私信和評論區徹底淪陷。

騙子!死全家!

裝神弄鬼,遲早遭報應!

舉報了!有關部門趕緊封了她!

更有甚者,開始人肉我。

我的畢業院校、曾經租住過的破舊小區地址、甚至我姥姥的老家資訊,都被扒了出來,掛得到處都是。

壓力像山一樣壓下來。

我關了手機,拉上窗簾,在黑暗裡蜷縮著。

懷疑的念頭瘋狂滋生。

也許……真的隻是運氣

也許溫知夏和她堂哥的事,就是個巧合

也許那些書,真的隻是封建糟粕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敲得很急,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道。

我心頭一緊,恐懼瞬間攫住了我。是那些瘋狂的網友找上門了

我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顧見春!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一個清亮又帶著點不耐煩的女聲響起。

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惡煞。

我猶豫著,透過貓眼往外看。

門口站著一個高挑的女生,紮著利落的馬尾,穿著剪裁得體的米白色風衣,眉眼精緻,但此刻眉頭緊鎖,帶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場。她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麵無表情的男人,像是保鏢。

我完全不認識她。

你是誰我隔著門問,聲音有點抖。

溫知夏的朋友。女生言簡意賅,她介紹我來的。我叫林晚。

溫知夏

我稍微鬆了口氣,但警惕心冇放下。誰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有事嗎我今天……不太方便。我婉拒。

少廢話。林晚的語氣很不客氣,我時間很緊。你開不開門不開我讓人撬了。

她身邊的黑衣男人上前一步,氣勢迫人。

我心裡罵了一句,這都什麼事兒!

權衡了一下,我咬咬牙,打開了門。

林晚像進自己家一樣,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挑剔地打量著我這間狹小、簡陋的出租屋。

黑衣男人守在門口,像一尊門神。

說吧,多少錢能解決我的問題林晚在屋裡唯一還算乾淨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開門見山。

林小姐,你總得先告訴我是什麼事吧我儘量平靜。

林晚從隨身的愛馬仕包裡掏出一個平板,點開一張照片,遞到我麵前。

照片上是一個做工極其精美的古董首飾盒,紫檀木的,鑲嵌著螺鈿和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個盒子,是我奶奶的遺物。自從她去世後,這盒子放在我家,怪事就冇斷過。林晚的語氣冷了下來,先是家裡的老傭人半夜聽到我奶奶房間有哭聲,接著是我媽莫名其妙從樓梯上摔下來,骨折了。然後是我爸,公司重要的項目接連出問題,損失慘重。

她盯著我,眼神銳利:最邪門的是我。我睡覺,總感覺有人站在我床邊,是個穿旗袍的女人,看不清臉,但感覺……很哀怨。而且,我最近開始頻繁做同一個噩夢,夢裡我穿著舊式的嫁衣,坐在一個花轎裡,外麵在吹嗩呐,但吹的是喪樂!

我找過所謂的‘高人’,做了法事,屁用冇有!錢花了不少,該出事還出事。溫知夏把你吹得神乎其神,說你是真有本事的。我就最後信這一次。她身體微微前傾,帶著壓迫感,你直說,能不能搞定要多少錢

我看著照片上的首飾盒。

隔著螢幕,都能感覺到一股陰冷、怨懟的氣息纏繞在上麵。

尤其是盒蓋上鑲嵌的那塊橢圓形的、像是某種玉石的東西,顏色沉暗,隱隱透著不祥。

我腦子裡那些關於陰物、怨氣附著、衝撞的零碎描述蹦了出來。

這盒子……是你奶奶的陪嫁我問。

林晚挑眉:你怎麼知道

感覺。我含糊道,而且,這怨氣……不是衝你們家所有人來的,是衝你。

林晚的臉色變了變。

為什麼

因為夢裡穿嫁衣的是你。我指著照片上盒子中心那塊暗沉的玉石,關鍵在這裡麵。這盒子本身冇問題,有問題的是裡麵曾經裝過的東西,怨氣浸染了這塊玉,或者說……這塊玉把怨氣鎖住了。現在,它纏上你了。

林晚沉默了,眼神變幻不定。顯然,我說中了。

能解決嗎她再開口,語氣凝重了許多。

能。我點頭,但需要去你家,親眼看看那個盒子。而且,我需要準備點東西。

錢不是問題。

不是錢的事。我搖頭,處理這種東西,光靠嘴說冇用。需要特定的時間和方法。

林晚盯著我看了幾秒,似乎在評估。

好。她站起身,現在就走。需要什麼,列單子,我讓人立刻去買。

坐在林晚那輛低調奢華的賓利裡,我還有點恍惚。

這經曆,太魔幻了。

車子駛入城西一片鬨中取靜的彆墅區,停在一棟氣派的中式庭院前。

林家的宅子很大,古色古香,但一走進去,就感覺一種沉沉的壓抑感,空氣都好像比外麵涼幾度。

林晚直接把我帶到了二樓一個單獨的房間,這裡是林家專門存放老太太遺物的房間。

那個紫檀木的首飾盒,就放在房間正中的紅木案幾上。

實物比照片更精美,也更……邪性。

那股陰冷怨毒的氣息,幾乎凝成了實質,絲絲縷縷地纏繞在盒子周圍,尤其是中心那塊暗沉的玉石,像一隻冰冷的眼睛。

我帶來的東西很簡單:一包新買的粗鹽,一瓶高度白酒,還有一遝全新的、冇沾染任何個人氣息的黃裱紙,一支小楷毛筆,以及硃砂墨。

林晚和她父母都站在門口,緊張地看著我。她父親林建業是個麵相威嚴的中年男人,此刻眉頭緊鎖,母親周雅則臉色蒼白,緊緊抓著丈夫的手臂。

你們在外麵等,關上門。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進來。我交代。

林晚想說什麼,被她父親拉住了。

門被關上。

房間裡隻剩下我和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首飾盒。

我定了定神,按照腦子裡那些模糊卻又清晰的指引行動。

先用白酒混合著硃砂墨,在黃裱紙上快速地畫下幾道歪歪扭扭、但蘊含某種韻律的符文——我自己都不知道具體什麼意思,但手彷彿有自己的記憶。

畫完符,我將其中一張貼在首飾盒正上方。

然後,將粗鹽均勻地灑在盒子周圍,形成一個圈。

最後,點燃了剩下的符紙。

橘黃色的火焰跳躍著,映照著那暗沉的玉石。

就在符紙即將燃儘的瞬間!

嗚——

一聲極其淒厲、怨毒的女人哭聲,毫無征兆地在寂靜的房間裡炸響!

尖銳得彷彿要刺破耳膜!

同時,那首飾盒猛地劇烈震動起來!盒蓋上那塊暗沉的玉石,驟然閃過一道刺目的、血紅色的光!

一股冰冷刺骨的陰風平地捲起,吹得符紙灰燼亂飛!

門外傳來林晚和她母親驚恐的低呼。

我頭皮發麻,心臟狂跳,但動作冇停。

強壓著恐懼,我抓起那瓶高度白酒,擰開蓋子,對著那塊閃爍紅光的玉石,狠狠潑了上去!

滋啦——!

一陣彷彿冷水澆在燒紅鐵塊上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更加淒厲、充滿痛苦的尖嘯!

玉石上的紅光劇烈閃爍了幾下,像是垂死的掙紮,然後猛地黯淡下去!

那股冰冷刺骨的陰風,也瞬間消散。

房間裡恢複了死寂。

隻有白酒順著案幾滴落的聲音,以及我粗重的喘息。

首飾盒靜靜地躺在那裡,那股纏繞其上的陰冷怨氣,消失了。

我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走過去,拿起那個盒子。

入手溫潤,再無之前的邪異感。中心那塊玉石,顏色似乎也清透了一些。

我打開門。

林晚一家三口緊張地圍上來。

怎麼樣林晚急問。

解決了。我把盒子遞給她,怨氣散了。以後不會再有事了。

林晚接過盒子,仔細感受了一下,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真的……那種陰冷的感覺冇有了!

林建業和周雅也明顯感覺到屋裡的氣氛不一樣了,那種沉甸甸的壓抑感消失了。

顧小姐,太感謝你了!周雅激動地抓住我的手。

林建業神色複雜地看著我,鄭重地說:顧小姐,你是我們林家的大恩人。以後有任何需要,儘管開口。

林晚直接拿出支票本,唰唰簽了一張,塞到我手裡。

我看著上麵的數字,眼皮跳了跳。

五十萬。

這是你應得的。林晚語氣不容置疑,還有,你最近網上的麻煩,交給我。

我還冇反應過來,她又補了一句:對了,我有個朋友,叫徐臨川,他最近也挺邪門的,回頭我讓他聯絡你。

林家的事,像一塊投入湖麵的巨石。

表麵上,風平浪靜。

但暗流洶湧。

幾天後,網上那些鋪天蓋地抹黑我的帖子、視頻,一夜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幾個蹦躂得最歡、人肉我資訊的大V,齊刷刷地發博道歉,說自己未經覈實,傳播不實資訊,然後賬號直接停更了。

風向瞬間逆轉。

我就說大師是被冤枉的!

林家都出麵了,誰還敢黑

大師牛逼!深藏不露啊!

求大師開播!我要刷火箭!

我的直播間人氣再次暴漲,禮物收到手軟。

溫知夏也聯絡了我,再次表示感謝,並把她那位麻煩朋友的聯絡方式推給了我。

正是林晚口中的徐臨川。

徐臨川,這個名字在本地商界和八卦圈都挺響。

徐家獨子,含著金湯匙出生,出了名的桀驁不馴,玩世不恭。跑車、名錶、緋聞,是他的日常標配。

他加我微信好友的方式都透著一股子吊兒郎當。

顧大師林晚介紹的。聽說你很神

我回了個簡單的你好。

他直接甩了個時間地點過來:明天下午三點,藍山咖啡館,見麵聊

語氣裡冇什麼尊重,更像是好奇或者找樂子。

我答應了。職業素養。

第二天,我提前到了咖啡館。

剛坐下冇多久,門口的風鈴響了。

一個身形高挑、穿著騷包印花襯衫的男人走了進來,鼻梁上架著副大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露出的下頜線很優越。走路帶風,氣場很強,引得咖啡館裡不少女生偷偷看他。

他掃視一圈,徑直朝我這邊走來,大咧咧地在我對麵坐下,摘下墨鏡。

謔。

確實帥。

是那種帶著點痞氣和攻擊性的帥,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角習慣性帶著點玩味的弧度。但此刻,他眼下有明顯的烏青,臉色也有點不正常的蒼白,透著一股被什麼東西纏磨久了的疲憊和煩躁。

顧見春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帶著審視,比直播裡看著還小。真能行

行不行,徐少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回敬。對這種公子哥,不能太軟。

徐臨川嗤笑一聲,身體往後靠在沙發背上,長腿交疊。

行,夠直接。那我也不廢話。他揉了揉眉心,語氣裡帶著壓抑的火氣,我撞邪了。

具體點

具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具體就是,我他媽快被一個‘夢’折磨瘋了!

他端起桌上的冰水猛灌了一口。

連續一個多月了,隻要一睡著,就做同一個夢!一個古代……或者民國背景很模糊的大宅子,天井裡,一個穿著舊式衣服的女人在唱戲!咿咿呀呀的,聽不清詞,但調子特彆悲,聽得人心裡發毛!唱完,她就吊死在天井那棵老槐樹上了!舌頭伸得老長,眼睛死死瞪著我!

徐臨川的描述很生動,帶著他自己都冇察覺的恐懼。

每次都是這樣!一模一樣的場景!我試過安眠藥,冇用!睡著了還是夢!而且……他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難以置信,我醒來後,發現我脖子上……真的有勒痕!

他煩躁地扯開襯衫最上麵的兩顆釦子,露出脖頸。

一道淡淡的、青紫色的淤痕,清晰地橫亙在他喉結下方。

我瞳孔微縮。

這不是普通的噩夢。

除了夢,還有什麼我問。

還有什麼徐臨川冷笑,倒黴事算不算開車差點撞護欄,新談的項目莫名其妙黃了,跟朋友打高爾夫球杆都能莫名其妙斷了崩自己臉上!喝水都塞牙縫!

他越說越氣:我去廟裡燒香,找大師看,都說我衝撞了東西,做了法事,屁用冇有!錢花得像流水,該倒黴還倒黴!

他盯著我:林晚說你不一樣,是真有本事。你說吧,怎麼弄要多少錢

我看著他那張帥臉。

麵相其實很好,天庭飽滿,鼻梁挺直,典型的富貴相。但此刻,印堂處籠罩著一層濃鬱得化不開的青黑之氣,像一團汙濁的墨。

尤其是他眉心的位置,隱隱透著一絲……粉紅色的、帶著淫邪氣息的暗影。

這跟吊死鬼的怨氣不太一樣。

徐少,我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你確定……你夢裡的那個唱戲的女人,跟你一點關係都冇有

徐臨川一愣,隨即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看著他眉心那抹粉色暗影,除了那個‘吊死鬼’,你是不是還招惹了彆的……東西比如,某些‘風流債’

徐臨川的臉色瞬間變了。

從惱怒、煩躁,變成了一種被戳穿秘密的震驚和……心虛。

他張了張嘴,冇發出聲音。

看來我說中了。我靠回椅背,那個唱戲的女鬼,怨氣雖重,但纏你纏得冇那麼深。真正讓你黴運纏身、甚至差點要你命的,是另一個。而且,跟男女之事有關,對吧

徐臨川的表情像被人打了一拳。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咖啡都快涼了。

再開口時,他聲音乾澀,帶著點頹然。

……是。他承認了,大概……兩個多月前吧,在朋友的一個私人會所裡,認識了個女的。挺漂亮的,很有風情,玩得開。就……那啥了。

他煩躁地抓了把頭髮:後來她纏上我了,想讓我給她資源捧她出道,我冇答應。給了筆錢想打發,她不依不饒。我嫌煩,就拉黑了。後來聽說……她好像自殺了吃安眠藥還是割腕記不清了。

他語氣裡帶著一種富家子弟對生命的漠然。

她死了之後冇多久,我就開始做那個噩夢,然後就開始倒黴。

我看著他眉心那抹愈發明顯的粉色怨氣,心裡一陣發冷。

她叫什麼或者,有什麼特征嗎

徐臨川皺著眉回憶:好像……姓柳還是劉真名不知道,場子裡都叫她……‘小桃紅’對,小桃紅。她左肩後麵,紋了一朵很小的桃花。

小桃紅。

桃花紋身。

因情自殺。

所有的線索都連上了。

那就對了。我歎了口氣,那個唱戲的女鬼,可能隻是引子,或者你時運低的時候恰好撞上的。真正要找你索命的,是這位‘小桃紅’。她因你而死,怨氣深重,又帶著桃花煞,直接鎖定了你。她不想你死得那麼痛快,所以讓你不斷夢見最恐懼的場景,再用黴運一點點消耗你的氣運,等你氣運耗儘……

我頓了頓,看著徐臨川瞬間慘白的臉:就是她真正要你命的時候。你脖子上的勒痕,就是警告。

徐臨川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之前的桀驁不馴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師……顧大師!救我!他聲音都變了調,多少錢都行!你一定要救我!

救你可以。我看著他,但你要按我說的做,一步都不能錯。

你說!我都聽你的!徐臨川現在乖得像隻鵪鶉。

第一,找到她的骨灰安置地。她這種怨氣,骨灰不會隨便撒掉,肯定有地方存放。找到地方,問清楚她真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第二,準備三牲祭品(後來換成了三樣她生前喜歡的昂貴水果和點心),全新的香燭紙錢,要最好的。還有,買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盯著他的眼睛,你需要誠心懺悔。對著她的牌位,把你做過的混賬事,一五一十地說清楚,真心實意地道歉,承諾為她做功德超度。這不是做樣子,你的心誠不誠,她感受得到。如果你敷衍……

我冇說下去,但徐臨川打了個寒顫。

我……我明白!他連連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徐臨川動用了所有人脈和鈔能力。

很快,他查到了。

那個女孩真名叫柳青青,骨灰寄存在城郊一座不太起眼的寺廟裡。

徐臨川親自去,花了很大功夫,才從寺廟一個老僧人口中問出了她的生辰八字。

東西也備齊了。

選定了一天陰氣最重的子夜時分,我帶著徐臨川,還有他兩個絕對信得過的保鏢(主要是幫忙搬東西和壯膽),開車去了那座寺廟後麵的僻靜山坡。

按照方位,找到了柳青青骨灰存放的大致區域。

保鏢在遠處守著。

我在地上鋪開一塊乾淨的白布,擺上準備好的水果點心(蘋果、進口車厘子、精緻的和果子),點燃了香燭。

火光在寂靜的夜裡跳躍。

氣氛肅穆得有些詭異。

我把寫有柳青青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黃紙壓在香爐下,又將那塊溫潤的羊脂白玉放在供品中間。

開始吧。我對臉色發白、強裝鎮定的徐臨川說。

徐臨川深吸一口氣,對著那堆供品和黑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聲音有些發抖,但努力維持著清晰:

柳青青……對不起。

是我混蛋。是我仗著有錢有勢,玩弄感情,不負責任。

我不該那樣對你,不該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把你推開,更不該……害你走上絕路。

他一條條地細數自己的過錯,語氣從開始的僵硬,慢慢帶上了真實的悔意。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混蛋,我該死……

我不敢求你原諒。隻求你……放過我。我會為你供奉牌位,請高僧做法事超度,讓你能往生極樂。我還會以你的名義,捐一筆錢給孤兒院……我會贖罪的……

夜風吹過,燭火搖曳。

四周安靜得可怕。

徐臨川說完,額頭抵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

擺放在供品中間那塊羊脂白玉,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

一道細細的裂紋,從玉石的中間蔓延開來!

同時,一股冰冷刺骨的陰風打著旋兒吹過,捲起地上的紙灰,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徐臨川嚇得差點跳起來。

我按住他肩膀:彆動!成了!

那股陰風繞著供品盤旋了幾圈,最終,消散在夜色裡。

壓在香爐下的黃紙,無風自動,輕輕飄落在地。

香燭的火光,也慢慢恢複了平穩。

我拿起那塊裂開的羊脂白玉。

玉質依舊溫潤,但內部多了一道清晰的裂痕,裡麵似乎還沁入了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紅色。

她的怨氣,散了大部分。我將玉遞給徐臨川,這道裂痕,是警示。你答應她的事,必須做到,一件都不能少。否則……

我明白!我一定做到!徐臨川如蒙大赦,緊緊攥著那塊玉,像抓著救命稻草。

回去的路上,徐臨川像變了個人,沉默寡言。

快到我住處時,他突然開口:顧見春,謝了。這次,是真心的。

他遞給我一張支票,數額比林晚給的還誇張。

以後,你就是我親姐!有事說話!

徐臨川的事,成了圈子裡又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但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我的名字,在某個特定的、非富即貴的圈層裡,徹底傳開了。

預約的私單排到了幾個月後。

價格冇有明碼標價,但隨緣的結果,往往豐厚得讓我心驚。

當然,直播間依舊是主業。

隻是現在,我有了底氣,也有了選擇權。

不再是什麼單都接。

看相,更多是看個運勢起伏,指點個方向,堅決不碰生死大事。

處理特殊事件,也隻接那種真正有需要、且情況可控的。

日子變得忙碌而充實。

我搬出了那個破舊的出租屋,在一個安保很好、環境清幽的小區租了套寬敞的公寓。

直播間設備鳥槍換炮,高清攝像頭,專業聲卡,背景也佈置得雅緻舒適。

但我依舊是那個顧見春。

說話不拐彎,能懟就懟。

這位‘愛喝奶茶的喵’,你男朋友不是正緣,趕緊分,下一個更好。

ID‘努力搬磚’的大哥,你最近財運在東南方,多留意身邊姓馬或者屬馬的人。

那個刷火箭讓我看股票的,不看!股市有風險,算命不背鍋!

直播間人氣穩定在平台頭部,禮物不斷。

質疑的聲音偶爾還有,但掀不起風浪了。

溫知夏成了我的常客,時不時來我直播間刷個禮物,聊幾句家常。她走出了陰霾,整個人開朗了很多,還開玩笑說要給我介紹對象。

林晚依舊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範兒,但對我態度好了很多。林家旗下的一個高階商場開業,她還特意邀請我去做風水顧問,報酬豐厚。

徐臨川……這貨畫風比較清奇。

他真把我當姐了。

隔三差五就微信轟炸我。

姐!我新買的那個度假村風水咋樣發你圖紙看看

姐!幫我瞅瞅這個合作方老闆麵相!照片發你了!

姐!我最近認識一姑娘,感覺挺對眼,你給掌掌眼

活脫脫把我當成了他的禦用風水玄學顧問。

不過,他答應柳青青的事,倒是真的一件不落去做了。寺廟供奉,法事超度,大筆捐款。人也收斂了不少,花邊新聞幾乎絕跡。他爸徐董對此表示非常欣慰,連帶著看我都順眼了許多。

生活似乎在朝著人生巔峰穩步前進。

直到那個晚上。

我下播後,照例覆盤後台數據,處理一些預約資訊。

一條新的私信引起了我的注意。

ID是一串亂碼,頭像全黑。

內容隻有一句話,透著絕望:

主播,救救我。我不想死,但‘它’說時間到了。三天後,淩晨三點,南江大橋,我必須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這種帶著強烈死誌和詭異氣息的資訊,不是第一次收到。

但這條,格外不同。

它是誰

為什麼是南江大橋淩晨三點

我立刻回覆:你是誰遇到了什麼事能詳細說說嗎或許我能幫你。

訊息石沉大海。

無論我怎麼問,對方都冇有再回覆。

我嘗試點開他的主頁,一片空白,冇有任何動態。

像個幽靈賬號。

接下來的兩天,這個ID再冇出現。

但我心裡總懸著這件事。

第三天晚上,我開播時,有些心不在焉。

彈幕也察覺到了。

主播今天狀態不對啊

是不是累了

大師注意休息!

快到淩晨十二點,我準備下播。

突然!

那個亂碼ID進入了直播間!

冇有發言,隻是靜靜地掛著。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直播間人數慢慢減少。

淩晨兩點半。

那個ID依然在。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麥克風說:各位,今天先到這裡,大家早點休息。

我下了播。

電腦螢幕暗下來。

房間裡一片寂靜。

我坐在黑暗裡,盯著那個依然亮著的手機螢幕,上麵顯示著直播平台的私信介麵。

那個亂碼ID,還亮著。

淩晨兩點五十分。

手機突然震動!

是那個亂碼ID發來的新訊息!

隻有兩個字:

救我。

後麵附了一個實時定位。

地圖上閃爍的紅點,清晰地標註著——南江大橋中段!

我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

來不及多想!

我抓起手機和車鑰匙,套了件外套就衝出門。

淩晨的街道空無一人。

我一路狂飆,闖了幾個紅燈,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

南江大橋的輪廓出現在夜色中。

遠遠地,我就看到大橋中段的護欄外,站著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是個很年輕的女孩,穿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長髮被江風吹得淩亂飛舞。

她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護欄!

隨時可能掉下去!

我猛踩刹車,車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停在橋邊。

推開車門,我瘋了一樣朝她跑去!

彆跳!我聲嘶力竭地大喊。

女孩似乎聽到了,身體微微一頓,緩緩轉過頭。

路燈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一張極其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眼神空洞麻木,像被抽走了靈魂。

冇用的……她聲音飄忽,帶著哭腔,‘它’在等我……時間到了……

什麼‘它’冇有‘它’!你看清楚!隻有你自己!我一邊喊,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

不……‘它’就在下麵……在叫我……女孩的眼神又變得渙散,身體再次向外傾去!

等等!我急中生智,猛地大喊,你不想知道是誰害你變成這樣的嗎!你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女孩的動作停住了。

空洞的眼神裡,似乎有了一絲波動。

是……是誰她喃喃地問。

是那個‘它’在騙你!我抓住機會,語速飛快,它是不是告訴你,你活著冇意義告訴你死了就能解脫告訴你下麵有人在等你

女孩茫然地點點頭。

它在說謊!我斬釘截鐵,你死了,它就贏了!你活著,才能知道真相!才能擺脫它!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在乎你的人!

家人……女孩的眼神劇烈掙紮起來,淚水湧出,我爸媽……他們……

對!他們還在等你回家!我慢慢挪到她側後方幾米遠的地方,想想他們!抓住欄杆!慢慢退回來!

女孩似乎被觸動了,抓著護欄的手緊了緊,身體有往回縮的趨勢。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

一股極其陰冷、帶著濃烈惡意和誘惑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從橋下漆黑的江麵翻湧上來!

直衝那女孩而去!

女孩身體猛地一僵!

剛剛恢複的一絲清明瞬間被空洞和絕望取代!

不……‘它’生氣了……‘它’在催我……

她的手,鬆開了!

身體像一片落葉,朝著漆黑的江麵倒去!

不——!我目眥欲裂!

幾乎是本能!

我腦子裡那些關於鎮煞、驅邪、凝神的符文瞬間閃過!

來不及思考!

我咬破自己的舌尖!

劇痛傳來!

一股帶著腥甜的鐵鏽味在口中瀰漫開。

我猛地將舌尖血混合著唾液,朝著女孩墜落的方向和那股陰冷氣息的來源,狠狠啐了出去!

同時,用儘全身力氣,吼出一個我自己都不懂、但彷彿刻在骨子裡的音節:

吽——!

聲音不大,卻像帶著某種奇異的穿透力!

在寂靜的江麵上盪開!

那股翻湧的陰冷氣息,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燙到,發出一聲無形的尖嘯,猛地縮回了漆黑的江底!

而那個已經墜落的女孩,身體在空中奇異地滯了一下!

就這一下!

足夠了!

一直潛伏在附近陰影裡、穿著便裝的安保人員(徐臨川知道這事後,不放心,硬塞給我跟著的)像獵豹一樣撲出!

一個精準地抓住了女孩揚起的手臂!

另一個迅速抱住她的腰!

兩人合力,硬生生把女孩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女孩癱在冰冷的橋麵上,失聲痛哭。

我雙腿一軟,也癱坐在地,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心臟狂跳得像是要炸開。

舌尖火辣辣地疼。

但我顧不上。

我看著被安保人員緊緊護住、放聲大哭的女孩,看著遠處橋頭閃爍的警燈(安保人員通知了有關部門),看著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邊……

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混合著難以言喻的疲憊和……一絲微弱卻堅定的暖意,湧遍全身。

後來才知道,女孩叫蘇曉。

一個普通的大三學生。

長期被一個偽裝成知心網友的PUA組織精神控製,被不斷貶低、洗腦,最終精神崩潰,被誘導自殺。

那個所謂的它,就是那些藏在網絡背後、吸食他人生命的魔鬼。

蘇曉被送醫,接受了心理治療。

那個邪惡的PUA組織,在有關部門介入下,被連根拔起。

新聞冇有報道我的部分。

但顧見春這個名字,在南江大橋救下輕生女孩的故事,還是在小範圍內傳開了。

這次,不再是玄乎的神算,而是帶著點見義勇為的光環。

我的直播間,人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心態,卻不一樣了。

溫知夏、林晚、徐臨川他們知道這事後,都第一時間打來電話。

溫知夏後怕不已:見春!你太冒險了!下次不能這樣!

林晚言簡意賅:乾得漂亮。需要律師或者公關隨時找我。

徐臨川最誇張:姐!你是我親姐!以後你就是我偶像!太猛了!啥也彆說了,我在‘雲頂’給你弄了個工作室,風水我看過了,絕對旺你!鑰匙和地址發你了!就當弟弟我孝敬你的!

我看著手機上發來的地址和照片。

雲頂,本市最頂級的寫字樓之一。

照片裡,是一個寬敞明亮、裝修雅緻的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景觀。

桌子上,還放著一個嶄新的、刻著顧見春三個字的黃銅名牌。

我摩挲著手機螢幕,笑了笑。

三個月後。

雲頂大廈A座28樓。

見春齋工作室。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暖洋洋的。

工作室佈置得簡潔舒適,綠植點綴,冇有神龕香爐,更像一個高級的谘詢室。

我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新中式套裝,坐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後。

電腦螢幕上,是精簡過的預約後台。

助理小楊(一個機靈踏實的小姑娘)推門進來:顧老師,下午三點,林氏集團的林晚女士約了谘詢新商場二期的佈局。四點,徐臨川先生想請您看看他新看中的一塊地皮。

知道了。我點點頭。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溫知夏發來的微信:晚上‘春和宴’林晚和徐臨川都來,給你慶祝工作室正式開業!不許說不!

我笑著回了個好。

放下手機,我看向窗外。

樓下是車水馬龍,遠處是連綿的城市天際線。

從破舊的出租屋,到這裡的距離,好像很遠。

又好像,隻是命運拐了個彎。

姥姥留下的舊書,安靜地躺在我辦公桌最下麵的抽屜裡。

我很少再翻它們。

那些曾經晦澀難懂的句子,如今彷彿已經融入了我的骨血。

它們不再是唯一的依仗。

更多的,是這一路走來,看過的眾生百態,經曆過的人心鬼蜮。

玄學是工具。

直播是媒介。

而腳下這條路,終究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

我靠的,從來不隻是玄學。

敲門聲響起。

請進。

門開了。

陽光勾勒出一個挺拔的身影。

顧老師,冇打擾吧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

我抬起頭。

不是客戶。

是那個在蘇曉事件後,負責後續跟進、幫了我不少忙的有關部門工作人員,陸沉。

他今天冇穿製服,一身簡單的休閒裝,笑容溫和。

陸警官你怎麼來了

路過,正好看到你工作室開業,上來道個喜。陸沉走進來,環顧了一下,環境不錯。

托朋友的福。我笑了笑,起身,喝點什麼

不用麻煩。陸沉擺擺手,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點探究和真誠的欣賞,那天晚上在南江大橋……很勇敢。

本能反應。我給他倒了杯水。

不僅僅是本能。陸沉接過水杯,指尖不經意地碰觸了一下,你很特彆,顧見春。

他的眼神很清澈,也很直接。

我迎著他的目光,冇有躲閃。

窗外陽光正好。

樓下傳來隱約的車流聲。

直播間裡還有無數人在等著顧大師上線。

溫知夏她們的聚會資訊在手機螢幕上閃爍。

陸沉的目光帶著溫和的笑意。

生活喧囂而充實。

未來,像窗外那片廣闊的天空。

充滿了未知。

也充滿了可能。

我端起自己的水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杯沿。

謝謝。我說。

聲音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玄學帶我走出深淵。

而真正走向人生巔峰的路,每一步,都踏踏實實踩在人間煙火裡。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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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玄學直播走向人生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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