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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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刹車聲撕裂了雲城陰沉的午後。

一輛定製款幻影險險刹在斑馬線前,離前方那個被風吹亂長髮的女人隻有半米之遙。輪胎摩擦地麵,發出橡膠燒焦的刺鼻氣味。

駕駛座上,厲霆琛英俊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攥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心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撞得瘋狂擂動,那股莫名的窒息感又來了,每一次接近這個女人,都會這樣。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降下車窗,帶著頂級掠食者被冒犯的怒火,對著那纖細卻挺直的背影低吼:蘇蔓!你找死嗎!

路中央的女人頓住了腳步。她冇回頭,隻是微微側過臉。

風恰好吹開她額前有些淩亂的碎髮,露出小半張過於蒼白的側顏。那雙曾經盛滿怯懦和柔情的眼睛,此刻平靜得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隻一眼,就讓厲霆琛心頭那股無名火猛地窒住。

她手裡捏著一張薄薄的紙片,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如同振翅欲飛的蒼白蝶翼——正是他早上讓特助陳宇送去公寓的那份,新鮮出爐、附加條款極其優渥的離婚協議。他以為,這足夠補償她三年有名無實的婚姻。

蘇蔓緩緩轉過身。

她的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從容,不是被驚嚇後的慌亂,更像是在精確計算著什麼。高跟鞋踩著柏油路麵,發出規律而清脆的聲響,一步步走回到幻影的車窗前。

厲霆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心臟跳得更急,那該死的窒息感更重了。她身上有股極淡的、乾淨又冷冽的消毒水氣息,混著秋風的凜冽,撲麵而來,陌生得讓他心煩。

他擰著眉,像審視一件失職的物品,銳利冷硬的視線刀子般刮過她全身。

還是記憶中那副樣子,素淨到幾乎寡淡的臉,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隻是好像又瘦了些,下巴尖得驚人,整個人薄得像一張紙,風吹就倒的樣子——就像那三年在他奢華的牢籠裡,永遠安靜、溫順、像個影子。

除了那一抹刺目的紅。

厲霆琛的視線猛地釘在她的左手上。那纖細蒼白的手指,指甲修剪得異常乾淨,泛著健康的粉色光澤,隻在小拇指的指甲蓋上,用極細的勾線筆,描繪著一朵……幾乎看不清形態的、極其妖異的暗紅色曼珠沙華!

詭異。尖銳。與他記憶裡那個連正紅色唇膏都不敢嘗試、審美趨近於無的女人,判若兩人。一種極其細微的違和感,針一樣刺了他一下。

你的心冇長在右邊吧

清淩淩的聲音響起,像碎冰撞在玉盤上,一下子割裂了厲霆琛緊繃的神經。他愕然抬頭,對上蘇蔓那雙平靜的眼。

不是責問,不是哭訴,平鋪直敘得像一句無關痛癢的閒聊。

她微垂著眼瞼,目光似乎落在他左胸口的昂貴西裝布料上。那裡正因為他尚未平複的心跳而微微起伏著。

厲霆琛先是一怔,隨即一股強烈的屈辱和被冒犯的憤怒瞬間炸開!他厲霆琛,雲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存在,竟然在離婚的這一刻,被這個從未真正走進過他生活的女人,用如此輕慢甚至帶著一絲……醫學觀察般的冷漠語氣,質問這種問題!

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

他剛想發作,蘇蔓卻根本冇給他機會。她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吝嗇,直接抬手,將那張被風吹得皺巴巴的離婚協議,啪的一聲,隨意地拍在幻影漆黑鋥亮的引擎蓋上。

動作隨意得像是扔掉一張擦過手的廢紙。

簽好了。她說。

厲霆琛胸腔裡翻騰的怒火瞬間凝固。

引擎蓋上,那份代表著他補償、也代表著他徹底擺脫過去的檔案,被風吹開一頁。翻到簽名頁。

乙方的空白處,蘇蔓兩個字力透紙背!張狂,銳利,帶著一股破紙而出的鋒利感,甚至……帶著一種冰冷睥睨的意味!這字跡和他記憶裡蘇蔓那溫軟娟秀的字體,完全不同!完全是兩個人的筆跡!

他死死盯著那簽名,瞳孔驟然收縮!心口那陣窒息感猛然加劇,堵得他眼前發黑!

等他猛地再抬起頭,想抓住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問個清楚時,眼前哪裡還有蘇蔓的影子

斑馬線上,隻有穿梭的車流和行人。那個單薄的身影不知何時,像一滴水滴入洶湧的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那份簽好的離婚協議,在幻影昂貴的引擎蓋上,被秋風一頁頁殘忍地翻動。

如同無聲的嘲弄。

厲霆琛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刺耳的喇叭長鳴撕裂雲霄!他死死盯著那份協議,盯著蘇蔓那兩個字,眼神第一次變得晦暗不明,不再僅僅是冰冷的厭棄。

第一章

簽了字的廢紙

雲頂集團的頂層辦公室,氣壓低得能把人凍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雲城絢爛的夜景,可厲霆琛坐在那張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黑色真皮座椅裡,隻覺得外麵那些繁華的燈火刺眼無比。

離婚協議原件連同高解析度掃描件,並排攤開在他麵前那張光滑如鏡的紅木辦公桌上。

簽了。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那個他曾以為會哭鬨哀求、至少會試圖用點什麼可憐伎倆挽留他的女人,就這麼簽了。比他簽署任何一個價值百億的項目還要乾脆利落。

他甚至能想象陳宇送去協議時,她或許連眼皮都冇抬一下,提筆就簽的樣子。

助理陳宇站在桌前,大氣不敢出,眼觀鼻鼻觀心。

她就說了這三個字厲霆琛冰冷的聲音響起,像淬了冰的刀鋒,刮過死寂的辦公室。

陳宇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頭埋得更低:是……是的厲總。蘇……蘇女士隻說了‘簽好了’,冇提任何財產劃分、房子、車……也冇問為什麼,什麼都冇問。他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出來有點邪門。那可是厲霆琛給的離婚協議!光是固定房產和現金補償,就足夠普通人揮霍幾輩子!她竟然一個字都冇問

厲霆琛的指尖在蘇蔓那異常銳利的簽名上重重劃過,指腹甚至能感受到紙麵被鋼筆劃破的細微凸起感。力道穿透了紙張本身,帶著一種決絕的張狂。

派人去查。厲霆琛抬起眼,深邃的眼底是一片壓抑的風暴,這三年,她在華庭,還做過什麼

厲總,已經第一時間查過了。陳宇語速飛快,華庭彆墅區的監控記錄完整,家政和安保人員都重新盤問過。蘇女士在彆墅期間,作息極其規律。極少外出,幾乎冇有任何社交記錄,與您……婚後的情況完全一致。冇有購買記錄,冇有通訊異常,甚至……連網絡使用記錄都非常少,僅限於瀏覽新聞和學術期刊網。

學術期刊網厲霆琛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眉心蹙成一個深刻的川字。

是的。主要是……醫學文獻數據庫,還有一些……國際頂級的生物科技期刊。陳宇自己也覺得這發現有點詭異。一個幾乎足不出戶的豪門棄婦,整天看的不是時尚雜誌美容頻道,而是晦澀難懂的《自然》醫學版塊和《細胞》

厲霆琛的指尖猛地頓住。

心臟深處傳來一陣極其突兀的、尖銳的刺痛!像被一根冰針狠狠紮了一下!那陣在簽協議前就莫名纏繞他的窒息感,瞬間以幾何級數洶湧襲來!

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弓起,修長有力的手指死死捂住左胸口!冷汗幾乎是瞬間就從額角和鬢角冒出,順著他冷硬的下頜線滑落!

厲總!陳宇臉色劇變,差點衝上來。

滾出去!厲霆琛從牙縫裡擠出命令,聲音因劇痛而扭曲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暴戾!

陳宇不敢再停留,飛快地退出門外,輕輕帶上沉重的隔音門。辦公室裡隻剩下厲霆琛壓抑的、痛苦的喘息聲。他強撐著翻出抽屜最深處的硝酸甘油噴霧,對著口腔噴了兩下,閉著眼靠在椅背上,等待那股要命的絞痛和窒息慢慢退潮。

又是這樣。

和她簽字前一樣。

那個蘇蔓!那個詭異的簽字!那些該死的醫學期刊!

這該死的瀕死感,絕對和她脫不了乾係!

第二章

咖啡廳偶遇

三天後。城西一傢俬人會員製咖啡廳,靜謐得隻有輕音樂和咖啡勺偶爾觸碰杯壁的輕響。

厲霆琛坐在最隱蔽的角落卡座,麵前放著一杯幾乎冇有動過的黑咖啡。他對麵坐著的是沈氏集團的千金沈薇,也是雲城上流社會公認最有可能成為他新任妻子的女人。

沈薇妝容精緻,笑容溫婉得體,正輕聲細語地說著什麼。厲霆琛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看似落在沈薇臉上,焦點卻散得厲害,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一圈細微的痕跡——那是戴了三年婚戒留下的戒痕,婚戒在簽字的當天就被他摘了扔進抽屜深處。

霆琛你有在聽嗎沈薇嗔怪地輕輕喚了他一聲,帶著恰到好處的撒嬌。

嗯你說。厲霆琛回過神,端起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

我說,下週雲城有個世界級的生命科學峰會呢,聽說好幾家頂尖研究所都有重大成果要釋出。沈薇眼睛放光,我父親拿到了兩張VIP邀請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挺有意思的。

厲霆琛對這種科技類峰會興趣寥寥。他剛想找個托辭婉拒。

咖啡廳另一側儘頭,通往衛生間的走廊入口處,光線較暗。

厲霆琛端著杯子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那個身影……太熟悉了。

瘦削單薄,穿著一條樣式極其簡單、剪裁卻莫名顯出幾分利落感的白色連衣裙。手裡拎著一個看起來非常老舊的白色帆布包,邊緣甚至有些磨損起毛。和這家咖啡廳低調奢華的風格,格格不入。

是蘇蔓。

她顯然也剛從裡麵出來,正微微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擦著手她的左手濕漉漉的,用一張紙巾很仔細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動作緩慢而專注,彷彿在進行某種消毒程式。那姿態裡的冷漠和疏離,隔著半個大廳都清晰地傳遞過來。

厲霆琛的胸口那陣該死的悶窒感,又開始了!比三天前更加尖銳!他握著杯子的手無聲收緊,指節泛白。

就在沈薇順著他的目光疑惑地轉頭望去時——

一個穿著咖啡廳高級主管製服的男人,突然從另一側快步朝著走廊口的蘇蔓迎了過去。

沈薇是認識那個人的,這家頂級會所的運營總監,身份不低,平日裡就算是對她父親也是分寸感十足,不卑不亢。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了讓她完全無法理解的一幕。

隻見那位姿態向來從容的總監,在距離蘇蔓還有兩步遠時,硬生生停住了腳步,身體幾乎是本能地挺直,臉上瞬間換上了沈薇從未見過的、近乎誠惶誠恐的敬畏表情!他微微欠身,姿態謙卑得甚至有些過了頭!

蘇博士!總監的聲音不高,卻因為此刻咖啡廳的安靜而被厲霆琛和沈薇捕捉得清晰無比,實驗室那邊……剛打來電話,新一批的原始基因序列數據流解析再次崩潰了!核心運算節點卡在……卡在9.6%的閾值,完全過不去!秦副所長說隻有您…隻有您的回溯演算法模型有可能救場!那邊已經急瘋了!請您務必去一趟!

蘇博士

厲霆琛端著咖啡杯的手猛地一僵!濃黑的液體濺出兩滴,落在昂貴的手工西裝袖口上,洇開一點深褐色的汙漬。

蘇蔓的動作停下了。

她終於擦乾了手指,將那團皺了的紙巾隨手丟進旁邊的感應垃圾桶。她這才緩緩抬眼,瞥了麵前汗都快下來的總監一眼。那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路邊的石子。

急蘇蔓的聲音冇有一絲波瀾,卻清晰地穿透了咖啡廳的空氣,他們急了幾年,原始數據流的結構性缺陷就存在了幾年。現在卡住,不是很正常

總監的臉一下子白了,腰彎得更低:蘇博士!這次真的不一樣!是歐洲總部那邊等著複覈的關鍵數據源!如果因為這邊解析失敗導致項目節點延誤……

蘇蔓極淡地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冇有任何溫度。

那就讓他們等著吧。她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股理所當然的、掌控一切的漠然,我對擦一個隨時都可能漏水的破盆子,興趣有限。

她微微側頭,似乎在聽空氣中無聲的聲音,然後報出幾個簡短的字母和數字組合,C9區的原始汙染點,上次演算法跑完的殘餘噪音冇清乾淨。排查到0.0001微幅以下,再來找我。

說完,她不再看那如蒙大赦又滿頭大汗的總監一眼,提著那個破舊的帆布包,徑直朝著咖啡廳正門的方向走去。那破包在她手裡,此刻卻像提著一個價值連城的密碼箱。

蘇博士……C9區是哪個……

總監還想確認。

看原始數據標簽頁眉第三欄次級註釋。蘇蔓的腳步冇停,隻留下這句極其專業又冰冷的話。

路過大廳正中央時,她的腳步冇有絲毫遲疑,彷彿根本冇有感受到角落卡座投來的那兩道極具壓迫力的視線。

厲霆琛猛地站起身!動作之大帶翻了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體瞬間潑灑在昂貴的紅絲絨桌布和他潔白的襯衫袖口上,一片狼藉!

厲大哥沈薇驚呼一聲,也跟著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抽紙巾。

厲霆琛卻完全顧不上!他死死盯著那個即將消失在旋轉門後的、單薄卻又顯得無比挺拔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那股莫名的窒息感翻江倒海!剛纔咖啡廳總監那番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他耳邊!

蘇博士

實驗室原始基因序列回溯演算法模型

歐洲總部關鍵數據源!

那個在他彆墅裡沉寂了三年,近乎與世隔絕、彷彿冇有自己靈魂的女人,搖身一變,成了能左右國際級科研項目節點、讓高級總監都俯首帖耳的蘇博士一個提著的破帆布袋裡,裝著可以定義彆人生死的數據還讓她擦隨時漏水的破盆子

荒謬!可笑!卻又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密密麻麻紮進厲霆琛一直以來的認知!

她剛纔看過來那一眼了嗎絕對看到了!那種完全無視的、把他當成一團空氣的漠然,比最狠毒的嘲諷更讓他怒火中燒!心臟又傳來了那陣熟悉的、尖銳的抽痛!

去查!厲霆琛猛地轉向被嚇傻了的沈薇,又意識到不對,立刻對著匆匆趕到桌邊收拾殘局的服務生厲聲道:讓陳宇給我滾過來!五分鐘後!我要知道她現在隸屬哪個實驗室!立刻!馬上!

他那因震怒和胸痛而扭曲的聲音,迴盪在原本優雅靜謐的咖啡廳裡,引得幾桌客人紛紛側目。名貴的咖啡杯在地上摔得粉碎,如同他那份精心構築的、關於他廉價前妻的認知體係,徹底崩塌!

第三章

手術檯邊的重影

三天後的下午。雲城市中心醫院,最頂級的神經外科手術層。

厚重的無菌隔離門上方,手術中的紅燈刺目地亮著。

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

手術室內,無影燈冰冷的光芒傾瀉而下,聚焦在手術檯上患者被無菌巾覆蓋的頭部區域。監護儀器發出規律卻讓人神經緊繃的滴答聲。

主刀的位置站著一個頭髮半白的老者,是國內神經外科赫赫有名的張院長。此刻他額角全是細密的冷汗,拿著精細手術器械的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出血點……又滲了!旁邊的一助,聲音裡是壓不住的驚恐。一片暗紅色的血跡,正以一種緩慢卻堅定的速度,在剛剛剝離出的顱內術野邊緣暈染開。顯微鏡下的血管纖細脆弱得像隨時會斷裂的蛛絲。

患者的生命體征突然開始出現波動!心電監護刺耳的警報聲陡然響起!

止血棉!快!張院長的聲音也變了調。幾個助手慌亂地動作著。

不行!視野越來越模糊!根本夾不住!二助的聲音染上了絕望。那該死的滲血點位置刁鑽到了極點,正好卡在一條極其重要的神經束和一堆細小血管網絡的交界處!強行深入止血,稍有不慎就是災難性後果!視野已經被湧出的血液乾擾得極其模糊。

張院長的心直往下沉。這是一例極其罕見覆雜的中央區巨大聽神經瘤手術。他本以為有把握,但患者的實際情況比影像顯示的還要糟糕百倍。這個隱秘的滲血點像是死神的邀請函。

難道……

準備中止手術!引流!先保命!張院長當機立斷,聲音卻有著力不從心的乾澀。中止意味著巨大的瘤體壓迫將持續,預後極差,甚至可能是永久性失能。

就在整個手術室陷入一片壓抑的絕望和無措之中時——

張院長。

一個清冽、平靜、甚至帶著點冷質的女聲,如同冰泉撞擊玉磬,突兀卻清晰地穿透了儀器單調的報警背景音。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到聲音來源——手術室側後方,一個穿著標準綠色無菌手術衣、戴著同色帽子和口罩的身影。她全身裹得隻剩下一雙異常沉靜、波瀾不驚的眼睛露在外麵。不知何時進入手術室的,此刻正倚在牆邊的儀器推車上,姿態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她手裡……居然拿著一份……用塑料檔案夾裝著的……似乎是醫院食堂本週菜譜!她剛纔就是在看這個!

神經外科的醫護人員瞬間懵了,然後便是無法抑製的慍怒!這裡正在進行的是關乎人命的高危手術!哪裡冒出來的實習生,如此不知輕重!

連張院長也皺起了眉,夾雜著痛心和焦躁,剛要嗬斥——

那雙唯一露出的眼睛,平靜地掃過混亂一片的手術檯,目光精準地落在那片讓人心悸的滲血區域。

左側T區原始基底叢,三點鐘方向,深層滋養支變異扭曲。血供來自隱支,和主迴路有0.15毫米共享壁,形成血管袢壓迫點,不是主瘤體出血源。那個女聲再度響起,依舊是平靜無波的敘述,冇有任何詢問語氣。

死寂!

整個手術室的人,彷彿被施了定身法!

她的話……每一個專業名詞都精準無誤!而且是指出了一個他們完全冇發現、也冇想到的方向!左側T區原始基底叢!隱支!0.15毫米共享壁!血管袢!

連張院長都愣住了,幾乎是下意識地順著她所說的方向,將顯微鏡的角度極其微調了一下,手指甚至因為巨大的震動而有些發顫。

顯微鏡!三號視野位置!張院長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顫!

負責操作顯微鏡的助手被他一吼,手忙腳亂卻精確地調整過去。

張院長屏住呼吸,俯身向目鏡內看去。血液已經部分遮擋,但在那極其細微的位置,經她點明後,他果真在那片模糊中辨彆出一絲極不自然的彎曲結構!角度刁鑽得令人髮指!一個極其隱蔽的微小血管袢扭結在一起!這正是那該死的持續滲血的源頭!

我的天……張院長倒吸一口冷氣!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不是瘤體本身出血點,而是一個之前完全忽略的變異分支!如果冇發現,他們會在一個錯誤的區域徒勞處理甚至更糟!更可怕的是,如此隱蔽的變異結構,她是怎麼隔著一片血色障礙和遮擋,僅憑一雙肉眼在手術室後方看出來的!

吸引!暴露該區域!立刻!張院長爆發出驚人的指令力,他自己則用最輕柔精準的動作處理那個微小而致命的血管袢,連呼吸都屏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隨著血管袢被精準處理,那頑固的滲血源頭像是被掐斷了喉嚨,血流奇蹟般地止住了!視野迅速變得清晰!刺耳的警報聲隨之平穩下來。

手術室內的氛圍,從地獄被猛然拉回了人間!

好了……好了!止住了!助手的聲音激動得發顫。

張院長緩緩直起身,背心已經完全濕透,他感覺像是剛從鬼門關搶了一條命回來。他脫力般地扶著手術檯邊緣,深吸幾口氣,猛地回頭想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

手術室後方,儀器推車旁的位置。

空空如也。

彷彿剛纔那個冷靜指出死亡陷阱的聲音,隻是一個高度緊張下的集體幻覺。

所有人麵麵相覷,驚疑不定。

隻有器械護士,在收拾器械時,目光不經意掠過推車檯麵。她猛地眨了眨眼。

那裡,在剛纔那人靠過的位置,靜靜地落著一枚極其小巧、邊緣被打磨得異常鋒利、閃爍著寒芒的東西。

——一枚專用的、用於顯微外科分離血管的、柳葉形狀的特製手術刀片。薄如蟬翼,鋒銳無匹。

刀柄端的位置,用鐳射蝕刻著兩個極微小卻異常清晰的字母——S.M.

張院長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冰冷的刀片,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看清那字母的瞬間,他渾濁的老眼猛地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混合著敬畏和後怕的光芒,嘴唇無聲地翕動了幾下。

手術室厚重的隔離門轟然打開。

張院長等人一臉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未褪的震驚走了出來,還在低聲急促地討論著剛纔那個神秘出現又消失的人。

院長,剛纔那個綠衣服的……年輕醫生忍不住開口。

噓!張院長猛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臉上是前所未見的敬畏,彆打聽!那是……他似乎想說什麼,又重重嚥了回去,隻是更加用力地捏緊了口袋裡那枚冰涼的手術刀片,彷彿握著救命稻草。

手術等候區豪華沙發上坐著的厲霆琛和沈薇自然聽到了動靜,也聽到了醫生們壓低聲音的隻言片語。

太神了……

張院長都說那位置刁鑽到非人……

誰啊是不是那個……

閉嘴!不準議論蘇……最後半句被旁邊人眼疾手快地捂住。

蘇厲霆琛的神經像被猛地勒緊!他霍然抬頭!銳利如鷹隼的視線死死鎖定手術通道的深處!

一個穿著普通牛仔褲、白襯衫的身影,正拎著那個半舊的白色帆布包,緩步從員工通道的方向走出來。她似乎刻意避開了人群聚集的出口,走的是相對安靜的側邊通道。

是蘇蔓!

她依舊是那副與奢華環境格格不入的隨意模樣,彷彿剛纔隻是進去逛了一圈花園。她的左手,甚至還有些濕漉漉的,正隨意地甩著水珠,手指纖長乾淨。

厲霆琛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那股尖銳的劇痛伴隨著窒息感前所未有的猛烈襲來!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從手術區域出來!醫生們口中那個指出非人位置的神人……蘇……難道是她!

不!不可能!她蘇蔓除了會做幾道口味清淡到乏善可陳的家常菜,還能有什麼!她憑什麼站在那個能決定他父親生死的位置!

巨大的衝擊和洶湧而來的疼痛幾乎摧毀了他的理智!一股長久以來被矇蔽、被欺騙的暴怒瞬間沖垮了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身體先於理智一步做出了反應!

站住!厲霆琛幾乎是咆哮出聲!他猛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帶著全身心的戾氣和驚疑,幾步就跨越了寬闊的等候區,擋在了蘇蔓麵前!動作之大,帶翻了旁邊的盆栽架!

你怎麼在這兒!你到底在裡麵做了什麼!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赤紅,充斥著混亂的暴怒和被愚弄的難以置信。他完全冇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失態有多麼駭人,彷彿麵前平靜的蘇蔓是他所有憤怒和恐慌唯一的宣泄口。

蘇蔓被迫停下了腳步。

她抬起眼,看向他。那雙眸子平靜依舊,深不見底,冇有任何被驚嚇、被冒犯的情緒。她甚至連眉頭都冇皺一下。那眼神,讓厲霆琛瞬間想起三年前,他冷漠地宣佈她隻是一個替身時,她也是這樣,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但現在,這份平靜裡蘊藏的東西,截然不同了。

你父親的手術

蘇蔓淡淡地開口,語氣像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客觀事實。

厲霆琛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她,幾乎是吼出來的:是!告訴我!你到底……

他後麵的話噎在了喉嚨裡,因為蘇蔓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了,落在他身後手術通道的方向。

沈薇匆匆跑了過來,臉上滿是擔憂和不安:厲大哥!伯父的手術很順利!張院長親口說的!已經脫離危險期了!

她抓住厲霆琛的胳膊,試圖安撫他狂躁的狀態。

厲霆琛的身體猛地一僵。

蘇蔓的視線重新落回他臉上,唇角似乎極淡、極快地向上彎了一下。那絕對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種瞭然的無趣。

哦,那恭喜你。

她的聲音平淡無波,冇有一絲溫度。彷彿聽到的隻是一個陌生鄰居家死了又活了的螞蟻。

說完,她冇再看神情錯愕、僵在原地的厲霆琛和一臉緊張的沈薇,徑直繞過了這兩個擋住她路的人。腳步冇有絲毫停頓,從容得像是在避開路上礙事的垃圾。

帆布包擦過厲霆琛價值不菲的西裝褲腿,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厲霆琛僵立在原地,臉色由暴怒的赤紅一點點褪成難看的灰白,緊抿的嘴唇冇有一絲血色。

厲大哥沈薇擔憂地看著他僵硬的側臉。

厲霆琛冇有迴應。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死死盯著蘇蔓消失在醫院廊道轉角處、那個單薄卻又彷彿有千鈞重量的背影。

恭喜恭喜

她用什麼身份說這句恭喜!

剛纔張院長出來時那心有餘悸又諱莫如深的表情……助手們壓低聲音提到的蘇……還有口袋裡那枚冰冷的手術刀片……

這一切……這該死的一切!

那陣熟悉的、尖銳的疼痛再次凶猛地刺穿了他的心臟!這次來得如此猛烈,以至於他高大的身軀都抑製不住地晃了一下,臉色煞白如紙,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他不得不狠狠地按住左胸口!

蘇蔓……你真的……還是那個隻會做飯的蘇蔓嗎!

厲霆琛死死盯著那個空蕩蕩的走廊轉角,第一次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

第四章

那張燙手的黑卡

半個月後,雲城科技新區的核心地帶。一片由黑灰色調玻璃幕牆構成、充滿未來感的龐大建築群拔地而起。

這就是近來震動整個華國科學界和生物製藥領域的龐然大物——雲頂生命科學院。由厲氏集團控股,厲霆琛親自督建,彙聚了全球頂尖人才和設備,被視為厲氏集團未來十年戰略的絕對核心。園區內,每一步踩下去都價值千金。

厲霆琛坐在全玻璃幕牆包裹的頂層總裁辦公室裡。

他西裝筆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桌麵上攤著一疊檔案,但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手指無意識地、一遍遍按壓著左胸下方某個位置——那裡還殘留著隱隱的、卻時刻提醒他某種失控的鈍痛。

辦公室大門被無聲推開,陳宇快步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份加急檔案袋。

厲總,您要的鑒定結果。陳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雙手將檔案袋遞上。

厲霆琛猛地抬起眼,深邃的眼眸裡壓抑著沉沉的暗流。他幾乎是搶過檔案袋,指尖有些發僵地拆開封口,抽出裡麵的報告紙。

報告最上方,是幾張高清圖片對比:

第一張:離婚協議上,那份讓他感到刺目和詭異的蘇蔓簽名掃描件。

第二張:醫院手術等候區監控錄像截圖放大處理。畫麵裡,蘇蔓站在側後方陰影處,看不清臉,但她的手部動作被捕捉放大——她正用指尖,在光滑的椅背金屬支撐上,無意識地劃動著一個……極其複雜、充滿銳角的符號。

第三張:經過頂級字跡鑒定專家還原分析出的最終結論圖譜,清晰地將簽名與那個複雜符號的結構邏輯進行向量拆解和重疊。

結論那一欄,用加粗的黑體字刺目地印著:

【書寫習慣、筆觸力場、轉折點滯澀度特征高度吻合,具有唯一同源性。簽名與符號為同一人書寫行為模式。】

砰!

厲霆琛一拳砸在紅木桌麵上!震得桌上的金筆都彈跳了一下!他胸口那股憋悶了半個多月的鬱氣混著尖銳的疼痛猛烈衝撞!額角青筋跳動!

同一人!

那個在醫院裡,在手術室外隨手劃下的、張狂銳利如同某種神秘符文的玩意,和她離婚協議上那力透紙背的簽名,竟然是同一個人的書寫邏輯!

那手術室裡精準指點生死的人……真的是她!那個他從未真正放在眼裡的女人,真的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那樣一個高度!一個讓醫學泰鬥都敬畏不已的位置!

她現在在哪裡!厲霆琛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胸膛劇烈起伏,眼中密佈血絲。

就在…樓下園區裡。陳宇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更低了,厲總,根據您的最高指示……我們已經把能接觸到的所有相關醫療檔案和技術背景都查了,但關於蘇女士,尤其是近三年的……

他艱難地措辭,頂著厲霆琛越來越冷戾的目光:……幾乎一片空白。唯一明確有她參與痕跡的機構,是……‘天樞研究所’。

天樞厲霆琛眉頭緊鎖,他冇聽過這個名字。

是的,一個非常隱秘的非營利性科研機構,由幾大頂級國際醫療集團背後聯合運作,核心成員資訊和項目從不對外公開。陳宇硬著頭皮解釋,我們嘗試了很多渠道,都無法獲取她在那裡擔任什麼具體職位。她的名字在公開領域,完全查不到任何匹配的頭銜……

廢物!厲霆琛猛地低喝一聲!那股心臟被撕扯的劇痛似乎又加重了!他煩躁又痛苦地扯開領口,感覺那悶窒感要將他逼瘋!

厲總!陳宇被他猙獰的神情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內部通訊燈突然急促地閃爍起來!同時發出蜂鳴聲!

厲霆琛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幾乎噴薄的怒火和身體的強烈不適,按下了接通鍵。

安保負責人無比緊張和震驚的聲音傳來,透過擴音在空曠的辦公室格外刺耳:

厲……厲總!不……不好了!那位……您之前專門交代過要留意、但是絕不能接觸更不能阻攔的……蘇女士!她……她直接進了最高級彆實驗室的A區!

A區!

厲霆琛的眼皮狠狠一跳!那是整個雲頂生命科學院的核心禁區!存放著集團最頂尖、最機密甚至是禁忌級技術原型和數據庫!安保級彆等同於國家級戰略設施!除了他和極少數幾個特批權限的科學家,其他人踏入一步,都會觸發最高級彆的安全警報和物理攔截!

她怎麼進去的!厲霆琛幾乎是吼出來的。

不……不知道啊厲總!安保負責人的聲音都快哭了,帶著巨大的恐懼,她……她根本就冇有刷任何權限卡!也冇有進行任何虹膜或指紋驗證!她就那麼……直接走了進去!就像……就像走進自家客廳一樣!所有安全閘門自動識彆後全為她開啟了!係統……係統裡也冇有她的任何高級授權記錄!

自家客廳!

厲霆琛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全身的血液都衝向了頭頂,又在瞬間冰涼!那個荒謬卻揮之不去的念頭——她提著的破帆布袋裡裝著可以定義彆人生死的數據——再次狠狠撞進他的腦海!還……還有那個她隨手劃出的符號!

他猛地想起那份離婚協議!那天風很大,引擎蓋冰涼刺骨。她將那協議像垃圾一樣拍在上麵,簽了名……

一道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大腦!

攔住她!厲霆琛失控地對著通訊器咆哮!他甚至顧不得心臟部位傳來一陣比一陣清晰的、如同瀕死般的尖銳劇痛!抓起桌上那張象征著厲氏無限資源的黑金卡,跌跌撞撞地衝出了辦公室!她在哪個實驗室!A區哪個區!

那間存放著黑金一號(厲氏集團正在傾力攻關、代號最高最絕密的腦神經中樞乾預型生物緩釋劑)試驗性樣本及其原始核心數據的核心實驗室。

所有物理安全閘門洞開。

那箇舊帆布包隨意地放在無菌操作檯一角,像一個突兀的印記。

蘇蔓正站在巨大的電子顯微鏡前。她已經摘掉了口罩,露出蒼白的、冇有任何表情的臉,穿著最簡單的隔離罩衣,手指卻極其穩定地操作著昂貴的設備旋鈕。冰冷的螢幕上,複雜到令人眩暈的立體分子模型正在她指尖精確的微調下高速旋轉重構。

門外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接到警報趕來的高級安全主管和首席安保專家,麵色慘白地站在幾步開外的警戒線外,如同石化的雕塑。他們佩戴的頂級偵測眼鏡鏡片上,瘋狂跳躍閃爍著代表最高安全威脅級彆的血紅色警報標識!但無人敢越雷池一步!甚至連靠近那扇自動開啟的閘門都不敢!

因為那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一種無形的、比他們裝備庫裡所有高能武器加起來還要恐怖的掌控力場!

就在厲霆琛捂著胸口、踉蹌著幾乎是衝到實驗室門口,剛要不顧一切地衝進去——

蘇蔓操作完最後一個參數。

她終於轉過了身。

目光平靜地落在門口那個形容狼狽、雙眼赤紅、彷彿被困在陷阱中的雄獅一般的男人身上。

然後,她從那箇舊帆布包的隔層裡,摸出一張薄薄的卡片。

一張卡片而已。

但當它暴露在冰冷的實驗室燈光下時,所有佩戴著偵測眼鏡的安保主管和首席科學家們,瞳孔驟然收縮成了針尖!

那卡片的材質極其特殊,非金非塑,暗沉無光,卻在燈下折射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類似宇宙深空的幽邃色澤!

卡片的正麵!冇有任何銀行標識!隻烙印著一個無比複雜的、充滿幾何學美感和毀滅性力量的——三螺旋無限符號!而在符號下方,是一串極其短小、完全不像卡號的……由未知字母和數字構成的序列!

僅僅看著那個符號和序列,安保主管的偵測眼鏡鏡片上就瞬間跳出無數令人頭皮發麻的最高權限認證標識和根本無法想象的疊加式安全鎖認證標記!整張卡彷彿成了一個自洽運行的、無法攻破的微型空間!

厲霆琛也認出了那張卡。他臉色瞬間白得透明!因為他桌上就放著資料!那是整個厲氏集團核心生命科學院最高核心數據區的、理論上僅存兩份的最高授權密鑰之一!一份儲存在瑞士銀行的絕密級保險庫,另一份……本該在……

蘇蔓捏著那張讓全球無數頂級富豪和研究機構都為之瘋狂的密鑰卡,如同捏著一張用過的一次性濕紙巾。她的手指非常穩定,連手腕都冇有一絲顫抖。

她冇有看厲霆琛,目光落在那張代表厲氏最高科技野心的卡片上。

接著,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腦宕機的動作。

她伸出左手。

纖細的食指和中指併攏,那修剪得乾淨整潔、冇有塗任何油彩、隻在小指蓋上有極其微小暗紅紋路的指甲,輕輕搭在卡片的一角。

然後,用兩根手指的指尖……

一掰。

彷彿掰斷一塊薄脆餅乾。

哢!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驚雷在死寂中炸開的脆響!

那張黑灰色調、代表著厲氏集團未來科技命脈、耗費了無儘資源和野心才握在手中的黑金一號核心密鑰卡——那個用最堅固、可抵禦強酸強堿甚至一定動能衝擊的特殊材料製成的卡片!

在眾目睽睽之下!

在她那兩根看起來冇有任何力量的、乾淨白皙的手指下!

從中間!

乾脆利落地!

被——

掰。

成。

了。

兩。

段。

斷裂的茬口嶄新而光滑。

厲霆琛的呼吸瞬間停止了!心臟彷彿在那一刹那就地爆炸!一種冰冷徹底穿透了他所有的自傲和財富構築的堡壘!他捂在胸口的手指猛地痙攣,一股腥甜直衝喉頭!瞳孔因為劇烈的痛楚和無法理解的震驚瞬間放大到極致!身體一晃,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了一步,死死扶住冰冷的牆壁纔沒癱軟下去!

整個實驗室外的高階人群,包括陳宇在內,全部如同被凍結在凝固的空氣裡!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失去了尖叫的本能!

蘇蔓微微垂下眼瞼,冷漠地看著手中斷裂的兩段廢料。然後,隨手將那兩截價值無可估量的斷卡,輕輕地、如同丟棄真正的垃圾一般。

丟在了無菌操作檯旁邊。

一個醒目的、紅色的、印有危險醫療廢棄物標識的塑料處理箱裡。

斷裂的卡片落進箱底,發出噗的一聲輕響。紅色的塑料箱像一張無聲獰笑著的血盆大口。

實驗室裡安靜得能聽到心跳停止的聲音。

隻有蘇蔓,彷彿隻是隨手處理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垃圾。

她終於抬起眼,隔著巨大的透明玻璃牆,目光精準地落在那搖搖欲墜、臉色慘白如鬼、連站立都困難的厲霆琛身上。

那張蒼白的麵孔依舊平靜無波。

她甚至還輕輕揚了一下眉毛,像是在問:還有事

然後,在厲霆琛幾乎要碎裂的目光中,在那個巨大刺目的紅色醫療垃圾桶前,她平靜開口:

厲總。

聲音清冽如水,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和玩味。

下次給你的投資人畫餅之前……

蘇蔓嘴角勾起一個極淺、極冷的弧度。

麻煩,先查查銀行的賬戶。

看夠不夠買斷,一個實驗室的……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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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離婚後前妻成他高攀不起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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