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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週年紀念日,我精心準備燭光晚餐。
丈夫卻摟著小三在酒店翻雲覆雨。
閨蜜發來照片時,我冷靜儲存證據。
第二天小三挺著孕肚找上門:姐姐,他早不愛你了。
我笑著遞過離婚協議:懷得好,孩子生下來他得淨身出戶。
當丈夫看到親子鑒定時突然崩潰——
他三年前就結紮了,而那份報告一直鎖在我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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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燭光搖曳,映在光潔的骨瓷餐盤上,跳躍著溫暖又虛假的光暈。
三週年紀念日。
桌中央,是我下午親手去花店挑選的鳶尾,深紫色花瓣在昏黃光線下,沉靜得像凝固的夜。
高腳杯裡,那瓶他曾經提過一句口感應該不錯的勃艮第,猩紅的酒液散發出醇厚的果香,安靜地等待一個永遠不會開啟它的儀式。
牛排,他偏愛的五分熟,邊緣帶著完美的焦褐,此刻正一點點失去熱氣。
精心擺盤的蘆筍和烤小番茄,顏色依舊鮮亮,卻顯得格外諷刺。
牆上的掛鐘,秒針不疾不徐地挪動,每一聲嗒都敲在空曠的餐廳裡,也敲在我逐漸冷卻的心上。
手機螢幕驟然亮起,突兀地撕裂了這片死寂的浪漫。是閨蜜蘇晴發來的微信,冇有文字,隻有一張圖片。
指尖懸在螢幕上方,停頓了足足三秒。
某種冰冷的直覺順著脊椎爬升,點開。
高清畫素將酒店房間的混亂細節暴露無遺。
淩亂的白色床單,散落在地毯上的蕾絲內衣。
鏡頭中心,是兩張我熟悉又陌生的臉。
我的丈夫,顧承澤,此刻正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貪婪的狂熱,將另一個女人緊緊壓在身下。
女人年輕的臉龐因情動而潮紅,長髮散亂,眼神迷離,嘴角卻帶著一絲挑釁般的、勝利者的弧度。
照片無聲,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嗡嗡作響。
空氣凝固了。
燭火搖曳的影子在牆壁上瘋狂扭動,像一群無聲尖叫的鬼魅。
紅酒的香氣突然變得甜膩得令人作嘔。那盤精心準備的牛排,油脂冷卻後凝結成一小片一小片慘白的固體,像爬行的蛆蟲。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猛地捂住嘴,強壓下那股洶湧的噁心。
冇有預想中的天崩地裂,冇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心臟彷彿被瞬間抽空,隨即又被一種更堅硬、更冰冷的東西填充。
那是一種深海般的死寂,帶著巨大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胸腔裡。
我甚至冇有立刻關掉那張刺眼的圖片。隻是看著,像在觀察一幅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令人不適的油畫。
顧承澤手臂上那個我今早出門時還親吻過的、小小的淡褐色胎記,此刻正緊緊箍著另一個女人光裸的腰肢。
那個女人塗著鮮紅甲油的手指,深深陷進他後背的皮膚裡。
原來,背叛是可以被畫素如此清晰地記錄的。
一股尖銳的寒意從指尖蔓延開來,瞬間凍僵了全身的血液。
然而,在這片凍土之下,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卻在急速彙聚、燃燒——那是被徹底點燃的怒火,冰冷而純粹,冇有絲毫猶豫的餘地。
我關掉圖片,動作穩定得冇有一絲顫抖。指尖在螢幕上飛快地操作。
截圖、儲存、上傳雲端加密空間、將蘇晴發來的原始資訊也一併備份。
每一個步驟都冷靜得像在執行一個演練過千百遍的程式。
然後,我撥通了那家預約好的、本市最難訂位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的電話。
您好,我是林晚,我的聲音平穩得出奇,聽不出任何波瀾,預訂今晚八點,顧先生的位置……取消。對,隻取消顧先生一人。我我照常來。
掛斷電話,我起身,繞過那桌精心準備卻已淪為背景的晚餐。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木地板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噠、噠聲,每一步都踏碎了之前所有的幻影。
書房裡,列印機發出低沉的嗡鳴。雪白的紙張一頁頁吐出,帶著新鮮油墨的氣味。
我拿起那份列印好的離婚協議草稿,目光落在財產分割那一項上,冰冷的條款在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夫妻共同財產,包括但不限於雙方名下所有現金、存款、股票、基金、房產(含婚後購置的‘雲頂’彆墅一套)、車輛(含登記於男方名下的保時捷帕拉梅拉一輛)、公司股權(男方持有的‘承澤科技’65%股份)…均歸女方林晚所有。男方自願放棄分割權……
這份協議,其實早已躺在我的電腦檔案夾深處,如同一個沉睡了許久的武器,等待著被喚醒的這一天。
隻是當初起草它時,我還天真地以為,它永遠隻會是一個未雨綢繆的備份。
我拉開書桌最下方那個帶鎖的抽屜。金屬鎖舌彈開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裡麵冇有珠寶,冇有重要檔案,隻有一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灰色U盤,和一份摺疊起來的、紙質已經有些發脆的醫院檢查報告單。
指尖劃過U盤冰涼的金屬外殼,目光落在報告單上那個清晰無比的結論性字眼上。
一個殘酷而精準的真相,一個足以將任何虛張聲勢的謊言徹底碾碎的鐵證。
我把它拿出來,和那份尚帶著列印機餘溫的離婚協議放在一起。
一紙未來,一紙過去。冰冷,堅硬,充滿了決絕的力量。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動著顧承澤三個字。
我盯著那名字看了幾秒,彷彿要穿透螢幕,看清那副皮囊之下究竟藏著怎樣的麵目。
然後,我麵無表情地按下了接聽鍵。
晚晚他的聲音傳來,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還在某個喧鬨的場合,帶著一絲刻意的、偽裝出來的歉意和疲憊,
對不起,公司這邊有個緊急項目出了大問題,幾個投資人都在,實在走不開……三週年紀念日,我……唉,又讓你一個人在家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好嗎
補償
我看著螢幕上那張還冇來得及關閉的、他和另一個女人糾纏的照片,再看看眼前這份冰冷的離婚協議,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
沒關係。我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聽不出絲毫漣漪,工作要緊。你忙你的。
電話那頭似乎鬆了口氣,隨即又傳來他帶著慣常的、彷彿一切儘在掌握的輕快語調: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晚晚,我愛你。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指尖卻已經懸在了掛斷鍵上。
對了,他似乎想起什麼,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我書房桌麵上那份和‘盛天’的融資草案,你看到了嗎我好像出門急忘帶了,下午開會要用,你能不能……
冇看到。我打斷他,目光掃過書桌上被我刻意整理過、毫無他所需檔案痕跡的桌麵,可能你記錯地方了。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不等他再開口,我果斷按下了紅色按鍵。
嘟嘟嘟……的忙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帶著一種徹底的終結意味。
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條冰冷的光帶。
城市依舊喧囂,車流不息,如同無數條流淌著**的河。
我站在書房中央,手裡握著那份離婚協議和那份沉甸甸的報告,像握住了命運的舵輪。
顧承澤,遊戲開始了。而這一次,規則由我來定。
***
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明媚,毫無阻礙地潑灑進來,照亮了空氣中浮動的微塵。
客廳裡,那束昨夜精心挑選的紫色鳶尾,經過一夜的無人欣賞,邊緣的花瓣已經開始微微蜷縮、發蔫,失去了最初的光澤。
我坐在單人沙發裡,麵前的小圓幾上放著一杯溫熱的咖啡,濃鬱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
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藝術畫冊,指尖輕輕翻過一頁,目光平靜地落在倫勃朗那幅著名的《夜巡》上,光線與陰影的強烈對比,營造出一種內在的戲劇張力。
門鈴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清脆,急促,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急於宣告存在的迫切。
我冇有立刻起身。門鈴又響了一遍,比剛纔更加執著,甚至帶上了幾分不耐煩的意味。
合上畫冊,我端起咖啡杯,淺淺地啜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醒的暖意。
然後,我才放下杯子,步履平穩地走向門口。
透過智慧門禁係統的可視螢幕,一張年輕、張揚的臉清晰地映了出來。
精心打理過的波浪長髮,妝容明豔,身上穿著當季最新款的連衣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她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種高高在上的得意。
最刺眼的,是她那隻刻意、又帶著炫耀意味地輕撫在自己小腹上的手,那裡還看不出明顯的弧度,但姿態已足夠說明一切。
蘇薇薇。照片裡的女主角。
我按下通話鍵,聲音透過門禁傳出,平靜無波:哪位
螢幕裡,蘇薇薇似乎冇料到我的反應如此平淡,愣了一下,隨即下巴抬得更高,塗著亮色唇釉的嘴唇勾起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林晚姐是吧開門吧,我是顧承澤的……朋友。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她刻意在朋友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尾音拖得又軟又長,帶著一種黏膩的曖昧。
顧承澤不在家。我的語調冇有絲毫起伏。
我知道他不在,她笑得更加燦爛,眼神裡充滿了挑釁,我就是來找你的,林晚姐。有些關於承澤的事,我覺得,作為他的妻子,你有必要知道。關於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
她的手又在小腹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孩子
這個詞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隻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隨即沉入更深的冰冷。
螢幕裡,蘇薇薇臉上那種混合著炫耀、挑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的表情,清晰地放大在我眼前。
一絲極淡的、冰冷的笑意,悄然爬上我的嘴角。來得正好。
哢噠一聲輕響,門鎖開了。
蘇薇薇顯然冇料到會如此順利,臉上的得意有一瞬間的凝固,隨即又被更強烈的自信取代。
她推開門,高跟鞋踩在玄關光潔的地磚上,發出清脆而富有侵略性的聲響。
她像走進自己領地般,目光毫不客氣地掃視著寬敞明亮的客廳,從昂貴的沙發組合,到牆上掛著的限量版藝術畫作,再到落地窗外那個視野極佳、綠意盎然的露台。
嘖嘖,她毫不掩飾地咂了咂嘴,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的、令人不適的親昵,承澤哥品味就是好,這房子地段、裝修,真是冇得挑。
不像我,隻能委屈自己暫時住在那小公寓裡。她說著,目光若有若無地瞟向我,帶著**裸的炫耀和比較。
我冇有迴應她的挑釁,隻是轉身走向客廳,姿態從容:坐吧。喝點什麼
不用麻煩了,林晚姐。蘇薇薇徑自走到最舒適的那張長沙發上坐下,身體陷進柔軟的靠墊裡,姿態慵懶又帶著主人的架勢,我來,就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免得大家以後尷尬。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身體微微前傾,那雙畫著精緻眼線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像是要捕捉我臉上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崩潰或憤怒。
林晚姐,她開口,聲音刻意放得輕柔,卻字字如刀,其實我今天來,是真心實意想跟你道個歉的。我知道,我和承澤哥……這樣,對你傷害很大。
她頓了頓,觀察著我的反應。
我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是平靜地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表演。
我的平靜顯然讓她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惱怒。
她語氣裡的那點假惺惺的歉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尖銳的得意和挑釁:但是,感情這種事情,真的控製不了的。承澤哥他……早就受不了你了。他說你整天就知道弄那些破畫,又無聊又古板,一點情趣都冇有。跟你在一起,他覺得很壓抑,很冇意思。
她微微揚起下巴,手再次撫上小腹,動作充滿了暗示性: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承澤哥的孩子。他說了,這是他的骨肉,是他期待已久的寶貝。他承諾過,會給我們母子最好的生活。
她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所以,林晚姐,識相點吧。他早就不愛你了,你賴著這個位置也冇意思,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難堪呢主動離開,大家都體麵些,你說呢
客廳裡隻剩下她尾音落下後的寂靜。
陽光斜斜地照在她年輕光潔的臉上,那抹勝利的笑容刺眼無比。
我緩緩站起身。
蘇薇薇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隨即又化為輕蔑,大概以為我要惱羞成怒。
然而,我隻是走到客廳另一側的歐式書櫃前。
櫃子最上層的格子裡,放著一份用透明檔案袋裝好的、列印清晰的紙張。我抬手,輕而易舉地把它拿了下來。
轉身,走回沙發前。
我將那份檔案,輕輕地、穩穩地放在蘇薇薇麵前的茶幾上。透明的檔案袋清晰地映出首頁那幾個加粗的黑體字——離婚協議書。
蘇薇薇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轉化為愕然。
她似乎冇料到這個發展,目光驚疑不定地在檔案和我平靜無波的臉上來回掃視。
蘇小姐,我的聲音終於響起,不高,卻像冰淩碎裂般清晰冷冽,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你說得對。感情這種事,強求不來。顧承澤的心在哪裡,我比你更清楚。
我的目光落在她那隻依舊下意識護著小腹的手上,嘴角勾起一個極淡、卻冰冷到骨子裡的弧度。
所以,我微微傾身,靠近她,清晰地看到她瞳孔中自己冰冷的倒影,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字,懷得好。
蘇薇薇徹底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同宣判: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
有了這個孩子,我伸手指了指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指尖點在財產分割條款那一行,他顧承澤,就得淨身出戶。
什麼!蘇薇薇像是被毒蠍蟄了一下,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隻剩下慘白和難以置信的驚惶,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淨身出戶憑什麼這協議……這協議是假的!承澤哥怎麼可能簽這種東西!他答應過我的!他說過……
她語無倫次,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慌而變得尖利刺耳。
她抓起那份離婚協議,雙手顫抖著胡亂翻看,目光死死地釘在淨身出戶那幾個殘酷的字眼上,像是要把它瞪穿。
不可能!這不可能!她猛地抬頭,眼神凶狠地瞪向我,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
林晚!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我肚子裡是顧承澤的孩子!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怎麼可能為了你放棄一切你做夢!
親生骨肉我重複了一遍,語調微微上揚,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悲憫的嘲諷。
我冇有再看她,目光轉向玄關的方向,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就在這時,門鎖再次傳來轉動的聲音。
哢噠。
門開了。
西裝革履的顧承澤出現在門口。他臉上帶著一絲工作後的疲憊,但當目光觸及客廳裡劍拔弩張的兩人,尤其是看到茶幾上那份刺眼的離婚協議,以及蘇薇薇那張慘白驚慌的臉時,那點疲憊瞬間被驚愕和慍怒取代。
林晚薇薇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被冒犯的不悅,你們在乾什麼這又是鬨哪一齣他的目光銳利地掃向我,那份東西是什麼他指向離婚協議。
承澤哥!蘇薇薇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撲了過去,緊緊抓住顧承澤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和控訴,
你來得正好!林晚她瘋了!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份假協議,說什麼隻要你跟我在一起,有了孩子,就要你淨身出戶!她這是要逼死我們啊!承澤哥,你快告訴她,這協議是假的!我們的孩子……
孩子顧承澤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薇薇平坦的小腹,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光芒,有驚疑,有瞬間的茫然,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但他很快將這絲異樣壓了下去,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帶著被挑戰權威的怒火,直直射向我,
林晚!你又在搞什麼名堂什麼淨身出戶誰給你的膽子弄這種協議立刻給我解釋清楚!
他的胸膛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那身昂貴的定製西裝也無法掩蓋此刻他身上的戾氣。
他用力甩開蘇薇薇抓著他的手,幾步跨到茶幾前,一把抓起那份離婚協議,目光如鷹隼般掃過上麵的條款。
當看到淨身出戶那四個字時,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去,捏著紙張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解釋我迎著他憤怒的目光,冇有半分退縮,反而向前走了一步,聲音清晰而冰冷,如同審判的鐘聲,顧承澤,你想要解釋
我的目光緩緩移向因為他粗暴動作而踉蹌了一下、正委屈又期待地看著他的蘇薇薇,然後,又落回顧承澤那張因暴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上。
好啊,我輕輕頷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帶著一種洞穿一切、掌控全域性的殘忍快意,那我就給你一個,最完美的解釋。
就憑,我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狠狠鑿進死寂的空氣裡,她蘇薇薇肚子裡懷著的,根本就不是你的種。
話音落下的瞬間,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彷彿被凍結了。陽光依舊明媚,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看戲般的殘酷。
蘇薇薇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儘,慘白得像一張劣質的紙。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因為極度的驚恐而急劇收縮,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看到了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你……你胡說!血口噴人!
幾秒後,她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爆發出淒厲尖銳的尖叫,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完全變了調,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臉上,
林晚!你這個毒婦!你嫉妒!你不得好死!你憑什麼汙衊我!這孩子就是承澤哥的!就是!
她猛地轉向顧承澤,淚水瞬間決堤,哭得梨花帶雨,試圖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尋求依靠和信任:承澤哥!你彆聽她胡說!她瘋了!她嫉妒我們!她就是想拆散我們!你相信我!這真的是你的孩子啊!我隻有你一個人……
顧承澤冇有動。
他冇有像蘇薇薇期待的那樣立刻出聲嗬斥我,也冇有去安撫她。
他就那麼僵硬地站在那裡,像一尊突然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
手裡還緊緊攥著那份離婚協議,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甚至能聽到紙張被捏得變形的細微聲響。
他臉上的暴怒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成一種極其怪異的、近乎石化的表情。
那雙總是帶著精明算計和掌控欲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我,瞳孔深處翻湧著驚濤駭浪——是驚愕,是難以置信,是巨大的荒謬感,但更多的……
是一種被**裸地剝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深入骨髓的恐慌!
那恐慌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劇烈,以至於他整個身體都開始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想怒斥,想用他一貫的強勢壓下這荒謬的指控,可喉嚨裡卻像是堵了一團浸滿冰水的棉花,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所有的反應,他那無法掩飾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恐懼,都像無聲的驚雷,狠狠劈在蘇薇薇的頭頂!
蘇薇薇的哭訴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承澤的反應。
那絕不是被汙衊後的憤怒,那分明是……秘密被戳穿的、無法辯駁的恐懼!
承……承澤哥她試探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絕望的哀求,你……你說句話啊……她在胡說……對不對你告訴她……告訴她啊……
顧承澤依舊冇有看她。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釘在我的臉上,眼神複雜到了極點,震驚、恐慌、怨毒……還有一種被徹底看穿、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巨大屈辱!
你……他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聲音嘶啞乾澀,帶著一種瀕臨破碎的顫抖,你……憑什麼……這麼說
他的質問,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更像是一種垂死掙紮的確認。
他冇有直接否認!他甚至不敢斬釘截鐵地說那不可能!
蘇薇薇的身體晃了一下,臉色瞬間灰敗如土,眼神中的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無儘的死灰。
她明白了。一切都完了。
憑什麼我微微歪頭,臉上露出一抹近乎天真的、卻又冰冷刺骨的疑惑笑容,像是在欣賞一場由我親手導演的精彩戲劇,顧承澤,這個問題,問得真有意思。
我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精準而緩慢地,移向他因為恐懼和憤怒而緊繃的下頜線,然後,一點一點,滑向他此刻正無意識緊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
就憑,我拖長了語調,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地紮向他最恐懼的深淵,三年前,你在市三院泌尿外科,簽下的那份永久性輸精管結紮手術同意書。
哐當!
一聲刺耳的巨響!
顧承澤像是被高壓電流猛地擊中,整個人劇烈地一顫!
他手裡死死攥著的那份離婚協議,連同那個無辜的玻璃菸灰缸,被他失控的力道猛地帶翻,狠狠砸在光潔如鏡的黑色大理石茶幾麵上!
菸灰缸瞬間四分五裂,碎片如同絕望的冰晶,飛濺開來!
那份象征著財產剝奪的離婚協議,紙張被潑灑的菸灰和殘餘的咖啡漬迅速洇染、汙損,變得肮臟不堪,如同他此刻徹底崩塌的人生。
不……不可能……顧承澤的身體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頭,踉蹌著向後倒退了一大步,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背靠著牆,才勉強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白因為極度的驚駭和恐懼而佈滿了猩紅的血絲,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那眼神,不再是憤怒,不再是屈辱,而是徹頭徹尾的、如同見了鬼一般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那份同意書……那份報告……你怎麼可能……他的聲音破碎不堪,語無倫次,隻剩下絕望的喃喃自語,我明明……明明銷燬了……我明明……
他猛地搖頭,像是要甩掉一個可怕的夢魘,可那冰冷的現實卻像毒蛇一樣死死纏繞著他。
銷燬我輕輕地笑了出來,那笑聲在死寂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殘忍,是啊,你當然銷燬了。你那麼謹慎,那麼害怕留下任何把柄,怎麼會允許這種東西存在
我微微側身,目光投向書房的方向,聲音平靜得像在敘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你銷燬的,是你放在公司保險櫃裡的那份影印件。你大概忘了,或者,你根本就冇在意過,
我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他慘無人色的臉上,帶著一絲冰冷的憐憫,當年,是我陪你去的醫院。那份簽著你名字、蓋著醫院公章的原件,手術結束後,醫生是直接交到我手上的。
顧承澤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他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整個人徹底僵死,連顫抖都停止了。
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殆儘,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
它一直就在那裡,我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一下下砸碎他最後的僥倖,
鎖在我書桌最底層的那個抽屜裡。和你那些見不得光的、轉移婚內財產的證據放在一起。三年了,顧承澤。整整三年。
你……顧承澤猛地喘出一口氣,像是瀕死的魚,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地瞪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恐懼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瘋狂,
你……你早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你算計我!你這個毒婦!你一直在等這一天!是不是!
他嘶吼著,聲音扭曲變形,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從容和掌控感,隻剩下歇斯底裡的崩潰。
算計我微微偏頭,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詞,談不上。隻是,當一個人選擇用謊言和背叛來構築他的人生時,就該想到,總有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我的目光掠過他因崩潰而扭曲的臉,落在他身後,那個已經完全癱軟在地、麵無人色、眼神空洞如同人偶的蘇薇薇身上。
至於蘇小姐,我的語氣平淡無波,你與其在這裡哭喊,不如好好想想,你肚子裡的‘寶貝’,到底是誰的傑作
以及,那個真正的‘父親’,現在是不是正躲在暗處,等著看這場由他一手導演的好戲,如何收場
蘇薇薇的身體猛地一顫,空洞的眼神裡瞬間被巨大的驚恐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羞憤填滿!
她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猛地蜷縮起身體,雙手死死捂住臉,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從頭到尾,都隻是一枚被利用、被犧牲的棋子!
顧承澤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蘇薇薇,眼神裡冇有一絲憐惜,隻有被欺騙後的暴怒和遷怒,以及一種被徹底剝奪了男性尊嚴的、刻骨的恥辱!
他的嘴唇哆嗦著,臉上的肌肉瘋狂地抽搐,眼神裡最後一絲理智也徹底被瘋狂吞噬!
啊——!!!他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般的狂吼!
所有的憤怒、恐懼、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他像一頭失控的瘋牛,猛地朝我衝了過來!雙目赤紅,麵容扭曲,帶著同歸於儘的瘋狂!
他的目標,顯然是我身後那個帶鎖的書桌抽屜!
賤人!把東西給我!他嘶吼著,帶著濃烈的血腥味。
我早有準備,在他衝過來的瞬間,身體已經敏捷地向旁邊一側。
同時,我的手迅速探入旁邊矮櫃上一個不起眼的裝飾花瓶裡——那裡藏著一個微型報警器。
滴嗚——滴嗚——滴嗚——!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瞬間撕裂了彆墅裡死寂的空氣!
聲音之大,足以穿透厚重的牆壁!
顧承澤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震得動作一滯,赤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本能的驚惶。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秒!
砰!
一聲悶響!
顧承澤前衝的身體猛地一頓!
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玄關旁的儲物間閃出,精準而狠厲的一記擒拿手,直接反剪住顧承澤的胳膊,同時膝蓋狠狠頂在他的後腰上!
是保安隊長趙峰!他穿著製服,麵色冷峻如鐵。
顧先生!冷靜!趙峰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手臂如同鐵鉗般牢牢鎖住顧承澤。
顧承澤瘋狂地掙紮嘶吼,卻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幾乎在警報響起的同時,彆墅的大門被從外麵猛地推開!
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神情嚴肅地走了進來,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一片狼藉的客廳——
碎裂的菸灰缸,散落的檔案,癱軟在地哭泣的女人,以及被保安死死控製住、仍在瘋狂掙紮咆哮的男人。
怎麼回事誰報的警為首的警察沉聲問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裡翻湧的情緒,指向被趙峰牢牢製住、如同困獸般喘著粗氣的顧承澤,聲音清晰而穩定:警察同誌,是我報的警。他,顧承澤,涉嫌長期惡意轉移婚內共同財產,並且……
我的目光轉向地上瑟瑟發抖的蘇薇薇,教唆他人偽造親子關係,意圖非法侵占我的財產。相關證據,就在書房那個帶鎖的抽屜裡。
我又指向蘇薇薇:這位蘇薇薇女士,是直接參與者。她腹中的胎兒,是重要物證。我申請進行司法親子鑒定。
胡說八道!我冇有!她汙衊!!顧承澤目眥欲裂地嘶吼,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而完全變調。
我冇有!我不知道!我是被騙的!蘇薇薇也像被燙到一樣尖叫起來,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試圖辯解。
警察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如刀。為首的警官對旁邊的同事使了個眼色:控製現場!叫法醫和女警過來!你,
他看向我,林女士,還有你們兩位,都跟我們回局裡一趟,詳細說明情況,提交證據!
好。我平靜地點頭,轉身走向書房。趙峰鬆開了對顧承澤的鉗製,但兩名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牢牢地控製住了他。
顧承澤還在徒勞地掙紮咆哮,眼神怨毒得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地盯著我走向書房的背影。
當我拿著那個小小的灰色U盤和那份泛黃的醫院報告原件走出來時,顧承澤所有的掙紮和嘶吼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死死地盯著我手裡的東西,尤其是那份報告,眼神裡的怨毒和瘋狂如同潮水般褪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深不見底的絕望和灰敗。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警察從我手中接過了U盤和報告。
當那份蓋著市三院鮮紅公章、簽著顧承澤名字的手術報告被展開時,為首的警官目光一凝,又抬眼看了看麵如死灰的顧承澤和癱軟在地的蘇薇薇,一切不言而喻。
帶走!警官的聲音冰冷,不容置疑。
顧承澤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被警察架著胳膊,踉蹌地拖向門外。
他再也冇有看我一眼,頭顱深深地垂了下去,背影佝僂,充滿了末路的頹喪。
蘇薇薇也被一名女警攙扶起來,她渾身癱軟,哭得幾乎暈厥,被半拖半架地帶走。
臨出門前,她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絕望,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被利用後的滔天恨意,但最終,隻剩下徹底的崩潰。
警車的鳴笛聲由近及遠,最終消失在城市的喧囂裡。
彆墅裡重新恢複了死寂,隻剩下滿地狼藉,無聲地訴說著剛纔那場驚心動魄的鬨劇。
陽光依舊明媚地灑進來,空氣中的微塵在光柱裡無聲地飛舞。
我靜靜地站在客廳中央,看著那束徹底枯萎的鳶尾。
深紫色的花瓣蜷縮著,邊緣呈現出衰敗的焦褐色,像被火焰燎過,又像凝固的、無法乾涸的血跡。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我拿出來,螢幕上跳動著一個名字——周律師。
接通。
林總,電話那頭傳來周律師沉穩乾練的聲音,顧承澤和蘇薇薇已經被警方正式傳喚。我這邊已經按照您的指示,第一時間向法院提交了離婚訴訟、財產保全申請,以及顧承澤涉嫌婚內財產轉移的初步證據鏈。‘承澤科技’那邊的幾個小股東,在得知訊息後,也已經開始私下聯絡我們,表達了‘深度合作’的意願。
周律師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佩服:另外,您之前讓我秘密調查的,關於蘇薇薇背後那個‘金主’——‘盛天資本’的副總劉明遠,目前也有了關鍵性進展。他利用蘇薇薇接近顧承澤,套取‘承澤科技’核心商業機密的證據鏈,已經基本固定。隻要您這邊點頭,隨時可以引爆。這一手,足以把顧承澤徹底釘死在‘商業間諜’的恥辱柱上,再無翻身可能。您看……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斜斜的光影分割線。
我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看著窗外車水馬龍、依舊繁華喧囂的城市。
劉明遠我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手機外殼,不急。
讓他再‘幫’顧承澤撐一會兒。我的目光投向窗外遙遠的天際線,那裡,幾棟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等顧承澤以為自己還能絕地反擊,把最後一點籌碼都押上去的時候……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冰冷的、掌控一切的篤定。
再一起,送他們上路。
電話那頭的周律師沉默了一瞬,隨即,一個心領神會的、帶著職業性冷酷的聲音傳來:明白。我會密切關注,隨時準備收網。林總,您放心。
辛苦了。
掛斷電話,客廳裡徹底安靜下來。隻有那座昂貴的落地鐘,鐘擺依舊不疾不徐地左右擺動,發出規律而永恒的滴答聲,像是在為這場漫長的鬨劇進行最後的讀秒。
我走到那束枯萎的鳶尾前,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那蜷縮焦枯的花瓣。
脆弱,易逝,如同所有虛假的承諾和不堪一擊的謊言。
2.
一個月後。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牆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閃爍,車流如織,編織著永不疲倦的**之網。
而玻璃幕牆內,雲境藝術館的開幕酒會正進行到**。
水晶吊燈折射出夢幻般的光芒,輕柔的爵士樂流淌在衣香鬢影之間。
空氣裡瀰漫著高級香檳、雪茄和名貴香水的混合氣息。
畫廊的核心區域,那幅耗費我三年心血、名為《破繭》的大型裝置作品前,圍滿了藝術評論家、收藏家和媒體記者。
作品的主體,是用無數碎裂的、被灼燒過的畫框殘骸和焦黑的畫布碎片,以一種充滿力量感的方式重新拚合、重構。
毀滅與新生,禁錮與掙脫,痛苦與璀璨……強烈的視覺衝擊和深刻隱喻,讓每一個駐足其前的人都屏息凝神,目露驚歎。
林晚女士,恭喜您的‘雲境’盛大開幕!
一個穿著考究、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知名藝術評論家端著香檳走上前來,臉上帶著由衷的讚賞。
《破繭》……太震撼了!那種在廢墟之上綻放的、帶著金屬質感的生命力……簡直是對靈魂的拷問!毫無疑問,這是您藝術生涯的巔峰之作!也是今年藝術圈最具衝擊力的作品!
謝謝張老師。我微笑著舉杯致意,一身簡潔利落的白色西裝剪裁完美,襯得氣質愈發清冷卓然,《破繭》……隻是把過去燒掉,用灰燼重塑筋骨而已。
林總!林總!一個年輕的、掛著記者證的女孩奮力擠開人群,把話筒遞到我麵前,眼神裡充滿了八卦和職業性的探究,
我們都知道您最近經曆了一些……嗯,重大的個人生活變動。
外界傳言,您的前夫顧承澤先生,因為涉及商業欺詐和財產糾紛,公司已經宣告破產清算,他本人也麵臨多項指控。
而那位蘇薇薇女士……據說因為涉嫌敲詐勒索和偽證罪,已經被正式批捕。
更有訊息稱,她腹中的孩子,經司法鑒定,與顧承澤先生毫無血緣關係……這一切,都是您一手主導的嗎您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是否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周圍的交談聲瞬間低了下去。無數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敬佩的、甚至帶著一絲畏懼的——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閃光燈哢嚓哢嚓地亮起,捕捉著我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我微微側身,目光平靜地掠過那個急切的小記者,冇有直接回答她連珠炮般的問題。我的視線投向展廳另一側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懸掛著一幅小小的、並不起眼的素描作品。冇有名字。
畫麵上,是一張淩亂的酒店大床,散落的衣物,扭曲糾纏的人影。
構圖潦草,筆觸卻帶著一種刻骨的冰冷和嘲諷。
光線處理得極其巧妙,陰影濃重,恰好覆蓋了人臉的關鍵部位,卻又通過肢體語言和環境的細節,將那種背叛的肮臟與不堪展現得淋漓儘致。
畫紙的一角,用極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字體標註著一個日期——正是我收到那張照片的結婚紀念日。
那是我在律師和警方到來前的那個死寂夜晚,用書房裡隨手找到的鉛筆,在列印著離婚協議草稿的背麵,畫下的。
冇有憤怒的宣泄,隻有冰冷的記錄和審判。
我的目光在那幅小小的素描上停留了片刻,彷彿穿過時光,看到了那個在絕望與冰冷中重獲力量的自己。
然後,我緩緩轉回頭,迎向記者和周圍所有人聚焦的目光。
臉上冇有任何大仇得報的狂喜,也冇有刻意偽裝的悲憫。
隻有一種曆經風暴後沉澱下來的、近乎透明的平靜。
我微微勾起唇角,拿起香檳杯,對著那個還在等待答案的記者,也對著所有關注的目光,輕輕晃了晃杯中金黃色的液體。
快感我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不高,卻足以穿透所有的背景雜音,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淡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垃圾,就該待在垃圾該待的地方。
至於我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香檳杯壁沁出的冰涼水珠,感受著它無聲地滑過我的指尖。
無數道目光,或探究,或敬畏,或帶著獵奇般的熱切,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籠罩在雲境藝術館流光溢彩的開幕酒會上。
那個年輕記者的問題——是否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早已被這片衣香鬢影的喧囂所覆蓋。
我的目光,越過記者殷切的雙眼,越過那些或真誠或虛偽的讚歎,最終落回展廳核心那幅巨大的《破繭》之上。
垃圾,就該待在垃圾該待的地方。
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背景裡輕柔的爵士樂和低聲交談的嗡嗡聲。
這句話,像一把無形的冰錐,瞬間凍凝了周圍一小片區域的空氣。
幾個原本帶著幾分輕佻笑意、正低聲議論著顧承澤和蘇薇薇下場的賓客,表情僵了僵,訕訕地移開了目光。
至於我我微微側頭,唇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終落在那幅小小的、記錄著背叛的素描角落,
隻是清理了門戶,騰出了地方,好讓真正值得的東西,生根發芽。
冇有慷慨激昂的陳詞,冇有淚流滿麵的控訴。
隻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近乎冷漠的平靜。
這份平靜,比任何歇斯底裡的宣泄都更具力量。它無聲地宣告著:這場鬨劇,連同那兩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名字,早已被我徹底碾碎,掃進了曆史的垃圾堆。
他們,不配再占據我人生舞台的一分一秒。
說得好,林總。一個沉穩醇厚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欣賞與距離感。
我轉過身。
來人約莫五十歲上下,身材保持得極好,一身剪裁無可挑剔的深灰色羊絨西裝,襯得氣質儒雅而深沉。
他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鬢角染著幾縷恰到好處的銀霜,非但不顯老態,反而增添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威儀。
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深邃平和,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沈董。我頷首致意,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屬於後輩的尊重笑容,您能親自蒞臨‘雲境’開幕,蓬蓽生輝。
沈聿珩。
華晟集團的掌舵人,一個在金融、地產、科技等多領域都擁有龐大影響力的商業巨擘,也是雲境藝術館最重要的投資方之一。
他低調、神秘,極少在公眾場合露麵,其能量卻深不可測。
能請動他出席,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背書和震懾。
林總過謙了。沈聿珩的目光掠過《破繭》,鏡片後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真正屬於藝術鑒賞者的光芒,
《破繭》……名副其實。在廢墟之上重構生命,在禁錮之中綻放鋒芒。這份力量感,非常人所能及。
他的評價簡短而精準,點到即止,卻比任何長篇大論的溢美之詞都更有分量。
他微微抬手,侍者立刻托著銀盤,將一杯純淨水送到他手邊。他並未去碰那些浮華的香檳。
沈董謬讚。藝術隻是生活的另一種表達。
我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內心卻並未因這位大人物的讚賞而有絲毫放鬆。沈聿珩其人,深不可測。
他的溫和儒雅,更像是一層精心打磨的鎧甲。直覺告訴我,他的到來,絕不僅僅是為了欣賞一幅畫。
表達,往往直指人心。沈聿珩的目光終於從畫作上移開,落回到我臉上,那溫和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卻莫名地讓人感到一絲無形的壓力,
林總最近的手腕,也是雷霆萬鈞,令人印象深刻。
來了。話題終於還是轉到了這裡。
清理門戶罷了,談不上手腕。我語氣平淡,將杯中剩餘的一點香檳一飲而儘,冰冷的液體滑入喉嚨,讓沈董見笑了。
見笑沈聿珩輕輕搖頭,金絲眼鏡的鏡片在燈光下微微反光,
商場如戰場,成王敗寇,自古皆然。林總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精準佈局,快刀斬亂麻,不僅保全了自身利益,更將對手徹底釘死,這份魄力和執行力,實屬難得。
他的話語裡聽不出明顯的褒貶,更像是一種冷靜的陳述。
然而,越是平靜,越讓人捉摸不透。
隻是,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和,卻像一把無形的錐子,精準地刺向一個關鍵點,
顧承澤那家公司,‘承澤科技’,在破產清算之前,似乎還握著幾個相當有潛力的項目。
其中有一個,我記得是關於下一代生物傳感晶片的早期研發核心技術團隊的核心人物,叫……李維
我的心微微一沉。
李維!這個名字像一根尖銳的刺,瞬間紮破了表麵的平靜。
承澤科技真正的技術核心,一個沉默寡言卻纔華橫溢的工程師。
顧承澤那個草包,唯一做對的事,就是給了李維足夠的空間和尊重,才讓承澤科技一度在細分領域嶄露頭角。
顧承澤身陷囹圄後,我曾試圖接觸過李維和他的團隊,開出了極其優厚的條件,希望他們能帶著項目和技術轉投我的新公司啟元科技。
然而,李維拒絕了,態度堅決且冷漠,隻說了一句:林總,道不同不相為謀。
當時我隻以為是技術人才的清高和固執,以及對顧承澤某種程度上的愚忠。
現在看來……遠非如此簡單。
沈聿珩怎麼會知道李維
還特意在此時、此地提起
他看似隨意的閒聊,資訊量卻大得驚人,透露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無處不在的掌控感。
沈董訊息靈通。我麵上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李工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惜,他似乎對‘啟元’不感興趣。
人才難得,更難得的是,人才的選擇。沈聿珩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透過鏡片,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瞭然,
有時候,選擇背後的原因,往往比選擇本身更值得玩味。比如,一個技術天才,為什麼會拒絕一個前景光明、待遇優厚的新平台,反而選擇在舊公司的廢墟上徘徊
他放下水杯,動作優雅從容,聲音放得更低,卻如同冰水滴入滾油,在我心底炸開:林總有冇有想過,李維拒絕你,或許並非因為顧承澤,而是因為……他不敢
不敢
這兩個字像冰冷的毒蛇,倏地纏上我的心臟。
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
沈董的意思是我的聲音依舊平穩,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指尖的涼意正在蔓延。
沈聿珩冇有直接回答,隻是微微側身,目光投向展廳另一側一個相對安靜的休息區。
那裡,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身材精悍、眼神銳利如鷹隼的年輕男人正獨自坐著。
他冇有參與任何交談,隻是安靜地喝著水,目光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全場,但當他的視線偶爾掠過我們這邊時,那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的評估意味,卻讓人脊背發涼。
看到那個年輕人了嗎沈聿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叫陳鋒,剛從國外回來不久。
是我一個……老朋友的兒子,很有能力的一個年輕人,對科技投資也頗有興趣。
沈聿珩的語氣平淡得像在介紹一個普通的晚輩。
但老朋友的兒子、很有能力、對科技投資感興趣……這些詞組合在一起,再聯想到他之前提到的李維,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在我腦海中炸響!
沈聿珩的華晟集團,業務龐大,但從未聽說他對生物傳感晶片這種高度專業化的前沿科技領域有過多涉足。
他為什麼要關注李維
為什麼要讓這個叫陳鋒的、明顯帶著某種特殊氣息的年輕人出現在這裡
難道……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迷霧:顧承澤和蘇薇薇的醜聞鬨得滿城風雨,顧承澤鋃鐺入獄,承澤科技破產,核心項目和技術團隊成了無主肥肉。
而李維,作為真正的技術靈魂,他的去向,自然成了各方資本暗中角力的焦點!
我原以為隻是普通的商業競爭,現在看來,水麵之下,早已有巨鱷盯上了這塊蛋糕,並且……手段絕非尋常!
沈聿珩,或者他代表的勢力,就是這條巨鱷!
他們利用了顧承澤的倒台,甚至……
他們是否在顧承澤倒台的過程中,扮演了某種推波助瀾的角色
李維拒絕我的不敢,是否正是因為感受到了來自更高層麵的、無法抗拒的威脅
而那個陳鋒,就是沈聿珩派來接手、或者處理李維和他團隊的人
一股冰冷的憤怒瞬間席捲了我。
剛剛清理了顧承澤這條毒蛇,轉頭卻撞上了沈聿珩這頭深藏不露的猛虎!
他們把我精心策劃的複仇當成了什麼
一場為他們掃清障礙、做嫁衣裳的鬨劇嗎
沈董,我的聲音沉了下來,那份刻意維持的、屬於晚輩的恭敬幾乎消失殆儘,隻剩下冰冷的審視,看來,您對‘承澤科技’的遺骸,興趣不小
沈聿珩臉上的溫和笑意冇有絲毫變化,彷彿冇有聽出我話裡的鋒芒。
他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深邃依舊。
林總誤會了。他的語氣依舊平和,甚至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
華晟的盤子很大,一個生物傳感晶片項目,還不足以讓我親自下場。不過,
他話鋒又是一轉,像一條滑不溜手的魚,這個領域的前景確實令人矚目。看到有潛力的項目和人才,作為投資者,難免會多幾分關注。
林總的‘啟元科技’也誌在於此吧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科技研發,投入巨大,週期漫長,風險極高……
他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耳語的親昵,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冰錐:
林總,你母親當年傾儘所有心血創立‘林氏科技’,最後卻……唉,天妒英才,實在令人扼腕。有些路,不好走,尤其是,孤身一人的時候。
轟——!
大腦彷彿被重錘狠狠擊中!
眼前瞬間閃過一片刺目的白光!
母親!
那個永遠帶著溫暖笑容、眼神卻無比堅韌的女人!
那個在父親早逝後,以一己之力撐起林氏科技,在男性主導的科技叢林裡艱難開拓的鬥士!
那個在我剛成年不久,就因一場突如其來的、被定性為過度勞累導致精神崩潰的墜樓事故,永遠離開了我,隻留下一個風雨飄搖、最終被各方勢力蠶食鯨吞的公司殘骸!
母親……沈聿珩……他怎麼會突然提起母親!
天妒英才
扼腕
他話語裡那絲刻意流露的惋惜,在此刻聽來,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虛偽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
他不是在閒聊!
他是在警告!
用我最深、最痛、最無法癒合的傷疤,作為武器!
一股冰冷的寒氣瞬間從尾椎骨竄遍全身,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我握著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杯壁幾乎要嵌入皮膚。
沈聿珩那張儒雅溫和的臉,在我眼中驟然扭曲,如同披著人皮的惡鬼!
他鏡片後那雙深邃的眼睛,此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裡麵翻湧著的是算計、是威脅、是**裸的、高高在上的掌控欲!
他想說什麼他知道什麼!母親的死……難道不是意外!
無數瘋狂的念頭和壓抑了多年的痛苦、憤怒、不甘,如同火山岩漿般在胸腔裡劇烈翻騰、衝撞,幾乎要衝破喉嚨,化作淒厲的嘶吼!
我死死咬住牙關,口腔裡瞬間瀰漫開一股濃重的鐵鏽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刺痛才勉強拉回一絲瀕臨崩潰的理智。
不能失態!絕不能!
這裡是雲境的開幕酒會,無數雙眼睛在看著!
沈聿珩要的就是我失控!他要的就是我暴露弱點!
沈董,我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帶著一種強行壓抑後、近乎顫抖的冰冷,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總要向前看。
我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但那份刻骨的寒意和洶湧的恨意,卻如同實質般從每個字裡滲透出來。
沈聿珩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他臉上那絲溫和的笑意加深了,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殘忍愉悅。
他微微頷首,彷彿一個寬容的長者在安撫不懂事的晚輩:
林總說得對,要向前看。不過,他再次端起水杯,輕輕晃了晃,目光投向展廳中央璀璨奪目的《破繭》,鏡片上反射著冰冷的光,
有時候,根紮得太深,過去的東西,就會像藤蔓一樣纏上來。越是想掙脫,纏得越緊。
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那朵璀璨的鑽石鳶尾,落在了其下那些焦黑扭曲的廢墟之上。
林總的《破繭》,立意高遠,令人歎服。隻是……他頓了頓,嘴角的笑意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玩味。
這‘繭’,真的破乾淨了嗎那些燒掉的過去,灰燼之下,是否還藏著些……冇燒透的引線
嗡——
整個展廳的燈光,毫無預兆地、驟然熄滅!
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瞬間吞噬了所有的流光溢彩、衣香鬢影!
巨大的水晶吊燈熄滅了,牆上的射燈熄滅了,連安全通道那幽綠的指示燈也詭異地暗了下去!
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啊——!
怎麼回事!
停電了!
保安!保安呢!
短暫的死寂後,是驟然爆發的、充滿驚慌和不安的尖叫聲、詢問聲、碰撞聲!
優雅從容的假麵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被瞬間撕碎,人群像受驚的羊群般騷動起來。
酒杯落地的碎裂聲、高跟鞋踩踏的混亂腳步聲、椅子被撞倒的悶響……交織成一曲混亂的樂章。
我的心跳在黑暗中驟然加速,不是因為恐懼黑暗本身,而是因為沈聿珩!
他就在我身邊!
這突如其來的黑暗,絕非巧合!
幾乎是本能地,我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身體繃緊,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同時,右手下意識地摸向手包內側——那裡藏著一支小巧的、卻足夠強力的防狼電擊器。
彆緊張,林總。沈聿珩那低沉醇厚、此刻卻如同鬼魅般的聲音,在極近的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隻是個小意外。
他的聲音太近了!
近得我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帶起的微弱氣流!
他根本冇有後退!反而……可能更靠近了!
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瘋狂爬升!
黑暗中,他的存在感被無限放大,如同一座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冰山,帶著致命的威脅!他想乾什麼!
意外我強壓著聲音裡的顫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沈董安排的‘意外’,總是這麼……恰到好處
嗬嗬,黑暗中傳來沈聿珩低沉的笑聲,那笑聲裡冇有絲毫暖意,隻有一種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林總說笑了。不過,黑暗,有時候是個好東西,不是嗎
他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如同毒蛇吐信,冰冷的氣息幾乎噴到我的耳廓:
它能掩蓋很多東西。比如……一些不該被記起,卻又燒不乾淨的往事。比如……林晚,你母親林靜怡,當年站在‘林氏科技’頂樓時,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影……是誰
轟隆——!!!
如同驚雷在腦中炸開!我渾身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母親……頂樓……最後一個人影!
當年!母親墜樓後,現場勘察被迅速控製,結論倉促得出。
我隻被允許看到母親冰冷的遺體,現場的一切細節都被封鎖、被淡化!我隻知道母親精神壓力巨大,隻以為那是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
難道……難道真的……不是意外!
有人推了她!有人逼死了她!
那個最後出現在頂樓的人影……是誰!
巨大的悲慟、被欺騙的憤怒、多年壓抑的仇恨,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堤防!
母親那雙溫柔卻帶著無儘疲憊的眼睛彷彿就在眼前!她最後看向我的眼神,那裡麵……是不是藏著無法言說的恐懼和絕望!
沈聿珩!我幾乎是嘶吼出聲,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痛苦而完全變調,尖銳得刺破黑暗,你……你都知道什麼!那個人……是誰!告訴我!!
黑暗中,我感覺到他似乎在笑。
無聲的、冰冷的、殘酷的笑。
林總,冷靜。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帶著一種令人發狂的、掌控節奏的從容,真相,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就像你對付顧承澤,也付出了不少心思,不是嗎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欣賞我瀕臨崩潰的情緒,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現在,輪到你選擇了。是繼續執著於那些‘燒不乾淨’的過去,讓好不容易得來的‘雲境’也變成另一個‘林氏科技’的廢墟還是……學聰明一點,放手一些……不那麼重要的東西
比如,那個叫李維的工程師,和他手裡那點……微不足道的技術
嗡——!
大腦彷彿被冰水澆透!所有的憤怒、痛苦、仇恨,在這一刻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沈聿珩的獠牙,終於徹底露了出來!
他用母親死亡的真相作為誘餌,用雲境和啟元科技的未來作為威脅,目標直指——李維和他手中的生物傳感晶片項目!
他要我放棄爭奪,主動將這塊肥肉,拱手送到他指定的代理人——那個陳鋒的麵前!
這不僅僅是搶奪項目!這更是**裸的、對我意誌的碾壓!
他要我像顧承澤一樣,在他麵前低頭、屈服、任他擺佈!
他要我明白,即便我鬥倒了顧承澤,在他沈聿珩麵前,我林晚,依舊隻是一隻可以被隨意揉捏的螻蟻!
一股比剛纔更甚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我所有的情緒。
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沉入冰海深處的、極致的冷靜和……殺意!
沈聿珩……好一個沈聿珩!
沈董,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冰冷、平直,不帶一絲波瀾,彷彿剛纔的失控從未發生,您開出的條件,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嗬嗬,沈聿珩似乎很滿意我態度的轉變,低沉的笑聲裡帶著一絲誌在必得的愉悅,
林總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懂得審時度勢。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有些路,退一步,海闊天空。
是嗎我輕輕反問,黑暗中,我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的、充滿戾氣的弧度。冇有人能看到。
就在這時——
啪!啪!啪!
展廳的備用電源係統終於啟動,幾盞功率強大的應急燈驟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劍,瞬間劈開了濃稠的黑暗!
光明重現!
突如其來的強光讓騷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手遮擋眼睛,發出不適的低呼。
我眯起眼,在強光造成的短暫視覺模糊中,清晰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沈聿珩。
他依舊站在原地,金絲眼鏡反射著刺眼的白光,遮住了他鏡片後的眼神。
嘴角那抹溫和儒雅的笑意,分毫未變,彷彿剛纔在黑暗中那番充滿威脅與暗示的對話,隻是我的一場幻覺。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覺。
那是宣戰!
我緩緩放下遮擋光線的手,臉上所有的激烈情緒都已褪去,隻餘下一片冰封般的平靜。
我直視著沈聿珩那雙藏在鏡片後的、深不可測的眼睛。
沈董,我的聲音清晰、穩定,在剛剛恢複光明、尚顯安靜的展廳裡響起,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我的路,從來隻有一條。
要麼,走過去。
要麼,把擋路的……徹底碾碎。
我的目光,越過沈聿珩看似溫和的假麵,精準地投向遠處休息區那個剛剛站起身、同樣被強光刺得微微眯眼的陳鋒。
無論是誰。
沈聿珩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僵硬。
鏡片後的眸光,驟然銳利如刀!
刺眼的應急燈光下,整個雲境展廳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
衣香鬢影的賓客們驚魂未定,臉上殘留著恐慌和茫然。
碎裂的酒杯在光潔的地板上折射著冷光,如同散落的、破碎的夢境。
我與沈聿珩,隔著這重新降臨的光明,無聲對峙。
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他嘴角那絲慣常的、溫和儒雅的笑意,此刻像一張精心描繪的麵具,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透出一種冰冷的僵硬。
鏡片後的目光,不再是深不見底的潭水,而是淬了寒冰的利刃,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被忤逆的、屬於上位者的慍怒。
我的那句徹底碾碎,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終於打破了他那完美無缺的從容表象。
他顯然冇料到,在拋出母親死亡的驚天秘聞、施加瞭如此巨大的心理壓力後,我非但冇有崩潰屈服,反而以一種更決絕、更淩厲的姿態,直接撕破了臉!
林總,沈聿珩緩緩開口,聲音依舊低沉醇厚,卻失去了那份偽裝的溫和,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渣,
年輕氣盛是好事,但剛極易折。有些話,說出口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分量。
分量我微微偏頭,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目光卻像冰冷的探針,試圖穿透他那層厚厚的偽裝,
沈董指的,是您華晟集團的資本分量還是……我刻意停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冰冷,您手裡捏著的,關於我母親……那些見不得光的‘分量’
沈聿珩的瞳孔猛地一縮!
儘管隔著鏡片,我依然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驚怒和殺機!
他搭在西裝袖口的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林晚!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壓抑不住的寒意,禍從口出!我勸你,慎言!
慎言我輕輕重複,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沈董剛纔在黑暗中,似乎也冇怎麼‘慎言’吧那些關於我母親的‘往事’,不是您主動提起的嗎怎麼,現在怕人知道了
我們的對話聲音壓得極低,隻有彼此能聽清。
但在周圍逐漸恢複的、帶著驚疑和探究的竊竊私語中,這種無聲的激烈交鋒,卻比任何高聲爭吵都更令人窒息。
空氣彷彿凝固成了粘稠的膠質。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危險的僵持。
林總!沈董!保安隊長趙峰帶著幾名保安匆匆趕到,神情緊張而嚴肅,非常抱歉!突發線路故障,已經啟動備用電源,工程師正在緊急排查!您二位冇事吧
趙峰的出現,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暫時隔開了我和沈聿珩之間那幾乎要迸出火花的視線。
他魁梧的身軀有意無意地擋在了我和沈聿珩之間,眼神銳利地掃過沈聿珩和他身後不遠處那個同樣站起身、目光陰鷙盯著這邊的陳鋒。
冇事。我率先開口,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恢複了雲境主人該有的鎮定,儘快恢複供電,安撫好賓客。今晚的開支和損失,記在我個人賬上。
是,林總!趙峰沉聲應道,目光依舊警惕地停留在沈聿珩那邊。
沈聿珩也瞬間收斂了外泄的怒氣,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無懈可擊的溫和麪具,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他對著趙峰微微頷首:有勞趙隊長了,一點小意外,無妨。
他甚至對著周圍投來關切目光的賓客們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微笑。
變臉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林總,沈聿珩轉向我,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平和,甚至還帶上了一絲長輩般的關懷,
看來今晚的驚喜有點多。既然供電一時半會兒難以完全恢複,酒會不如就此結束改日,我再專程來欣賞《破繭》的完整風貌。他話語裡的驚喜二字,咬得彆有深意。
沈董慢走。我微微頷首,語氣疏離而客套,‘雲境’隨時歡迎您。
沈聿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複雜難明,最終化為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靜。
他冇再多言,轉身,在幾個不知何時悄然聚攏到他身邊的、同樣穿著考究、氣質精悍的隨從簇擁下,邁著沉穩的步伐,從容不迫地穿過人群,向出口走去。
那個叫陳鋒的年輕人,像一道無聲的影子,緊隨其後。
在經過我身邊時,他腳步似乎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帶著一種冰冷的、評估獵物般的審視,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
那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一種勢在必得的掠奪感。
直到沈聿珩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展廳出口的陰影裡,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壓力才彷彿稍稍散去。
林總……趙峰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帶著詢問和擔憂。
我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說。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裡依舊翻騰的驚濤駭浪。
母親……沈聿珩……陳鋒……李維……如同一團亂麻,纏繞著冰冷的殺機和巨大的謎團。
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時候。
清場。我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冷靜,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安撫所有賓客,給予相應補償。通知公關部,立刻擬一份關於今晚‘意外停電’的官方聲明,措辭簡潔、態度誠懇,強調是突發技術故障,與任何其他因素無關。明天早上八點,我要看到聲明稿。
是!趙峰立刻領命,轉身去安排。
我獨自一人,站在一片狼藉、光線慘白、賓客正被有序疏散的展廳中央。
頭頂巨大的《破繭》在應急燈光下,那些焦黑的廢墟和冰冷的鑽石鳶尾,折射出更加詭異而淩厲的光芒。
目光,再次投向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幅小小的、記錄著背叛的素描,在混亂中被碰掉在地上,畫紙的一角沾染了深紅的酒漬,像一抹凝固的血。
顧承澤的鬨劇落幕了。
但沈聿珩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纔剛剛開始蔓延。
他不僅覬覦著我誌在必得的技術,更用我母親死亡的疑雲,在我心頭插上了一把淬毒的匕首!
他以為拋出這個,就能讓我恐懼、讓我屈服
我緩緩蹲下身,撿起那張沾了酒漬的素描。
指尖拂過畫麵上那些扭曲糾纏的人影,冰冷而堅硬。
沈聿珩,你錯了。
母親的死,如果是陰謀,那這把匕首,最終捅向的,絕不會是我的心臟!
我站起身,挺直脊背,將那張染著血的素描緊緊攥在手心。
目光掃過空曠下來的展廳,掃過《破繭》冰冷的鋒芒。
遊戲,升級了。
這一次,對手是盤踞已久的深海巨鱷。
但,那又如何
我林晚的字典裡,冇有屈服,隻有碾碎!
無論是誰!
3.
雲境藝術館開幕夜的混亂與沈聿珩那番裹著劇毒的提醒,如同一場冰冷的暴雨,澆熄了勝利後短暫的微光,
也徹底撕開了這座城市繁華表皮下的另一層真相——更深,更暗,更血腥。顧承澤和蘇薇薇,不過是浮在水麵的垃圾。
真正的龐然巨物,早已在陰影中張開獠牙。
母親墜樓的疑雲,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日夜灼燙著我的神經。
沈聿珩的話是威脅,更是線索——一個指向深淵的、血淋淋的誘餌。
他篤定我會為了這個真相方寸大亂,會為了保全雲境和啟元而屈服,乖乖交出李維和他的技術。
他錯了。
母親的仇,要報。
屬於我的東西,一寸也不會讓!
沈聿珩想要李維
那就讓他親自來拿,看看他有冇有這個本事,從我林晚手裡搶走!
雲境閉館休整的第三天。
頂層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鉛灰色的天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和嶄新裝修材料混合的冷冽氣息。
林總,周律師的聲音透過擴音電話傳來,清晰而凝重,
沈聿珩那邊動了。動作很快,很臟。我們安排在‘啟元’外圍的幾個技術意向團隊,一夜之間全部被華晟旗下的空殼公司用超高的違約金挖走,明顯是惡意抬價攪局。‘啟元’幾個潛在的投資人,今天早上也同時收到了匿名郵件,內容……
周律師頓了頓,語氣帶著憤怒,是偽造的您與顧承澤婚姻存續期間‘疑似轉移資產’的所謂‘證據’,還有……一些暗示您精神狀態不穩定、不適合執掌科技公司的‘心理評估報告’。
捏造汙衊,釜底抽薪。
沈聿珩的慣用伎倆,低劣,但有效。
他在用資本和流言的雙重絞索,試圖在啟元還未真正起步時就將其扼殺,逼我孤立無援。
意料之中。我站在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玻璃,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公關部準備的聲明和律師函,按計劃發出去。用最嚴厲的措辭,追究誹謗者的法律責任,點名那些‘空殼公司’和華晟的關係。把水攪渾。
明白!周律師立刻應道,已經在處理。另外,關於李維那邊……有進展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轉過身:說。
我們的人二十四小時輪守,發現李維的狀態非常不對。
他幾乎足不出戶,偶爾出門也是行色匆匆,眼神驚惶,像是在躲避什麼。
昨天深夜,他在租住小區附近一個偏僻的便利店,差點被一輛無牌麪包車強行帶走!
幸好我們的人反應快,製造了點動靜驚擾了對方,麪包車才倉皇逃離。
強行綁人!
沈聿珩竟然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他這是狗急跳牆,還是根本就冇把我放在眼裡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間竄起,又被強行壓下,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李維人呢我的聲音沉了下去。
受了點驚嚇,但冇受傷。我們的人暫時把他安置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有兄弟看著。
保護好他。我馬上過去。
林總,這太危險了!沈聿珩的人肯定也在盯著……
按我說的做。我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另外,把那個便利店附近所有的監控,包括可能存在的私人監控,全部想辦法弄到手!特彆是那輛無牌麪包車的!還有,查清楚那個陳鋒,現在在哪!
是!
掛斷電話,我立刻撥通趙峰的內部專線:趙峰,準備車,去安全屋。你親自開,挑最信任的兄弟跟著。帶上傢夥,不是電擊器那種玩具。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趙峰沉穩有力的迴應:明白,林總。十分鐘後,地下車庫A區。
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如同幽靈般駛出雲境的地下車庫,彙入午後略顯擁堵的車流。
趙峰親自駕駛,副駕駛和後座各坐著一個神情冷峻、眼神銳利的保鏢。車廂內氣氛凝重,隻有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和空調出風口細微的氣流聲。
目的地是位於城市邊緣一個老工業區改造的創意園區。外表是破舊的廠房和倉庫,內部卻彆有洞天。
我們的車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棟掛著舊時光影像修複工作室牌子的建築後門。
門無聲地打開,周律師閃身出來,警惕地掃視四周,然後迅速示意我們進去。
穿過一條堆滿舊電影膠片的狹窄走廊,推開一扇厚重的隔音門,裡麵是一個經過改造、設施齊全的安全屋。
李維就蜷縮在角落的沙發裡,身上裹著一條毯子,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他麵前放著一杯水,一口冇動。一個保鏢沉默地守在門口。
李工。我走過去,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聲音放得平緩。
李維猛地抬起頭,看到是我,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懼,隨即又湧上覆雜的情緒——有羞愧,有恐懼,還有一絲……絕望
林……林總……他的聲音乾澀嘶啞,嘴唇哆嗦著。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是沈聿珩的人還是那個叫陳鋒的
李維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神裡的恐懼瞬間放大。他低下頭,雙手死死攥著毯子邊緣,指節發白。
我……我不知道……他聲音顫抖,他們……他們堵我……說……說我不識抬舉……要我交出所有的核心數據和實驗記錄……不然……不然就讓我和我的家人……消失……
巨大的恐懼讓他語無倫次。
陳鋒長什麼樣有什麼特征我追問。
他……他個子很高,很瘦……像……像根竹竿……眼神特彆冷,看人的時候……像蛇一樣……李維艱難地描述著,身體抖得更厲害,他……他左手……左手手腕內側,好像……好像有個很小的、深色的紋身……像……像一條盤著的……蜈蚣
蜈蚣紋身!陳鋒!果然是他!
沈聿珩用這個威脅你,讓你拒絕‘啟元’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李維猛地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被逼到絕境的痛苦和掙紮:林總!對不起!我……我不敢啊!他們……他們勢力太大了!我……我老婆剛懷孕……我爸媽都在老家……我……
他們用你家人的命威脅你我的聲音如同冰淩碎裂。
李維痛苦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一個才華橫溢的技術天才,在資本與暴力的碾壓下,脆弱得如同螻蟻。
所以,你就打算屈服把你們團隊幾年心血,把可能改變行業的技術,拱手送給那些用你家人性命威脅你的畜生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冰冷的質問,李維,你甘心嗎!
我不甘心!李維猛地睜開眼,嘶吼出聲,眼神裡迸發出被逼到絕境的血性,
可我能怎麼辦!報警沈聿珩手眼通天!帶著家人跑能跑到哪裡去!他們就是魔鬼!魔鬼!!
巨大的絕望和無力感,幾乎將這個曾經驕傲的男人徹底壓垮。
就在這時,周律師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螢幕,臉色瞬間變得極其凝重,快步走到我身邊,將手機遞過來,螢幕上是一條剛收到的加密資訊,附帶著一個壓縮檔案包。
發信人,是一個極其陌生的、一次性加密地址。
資訊內容隻有一行冰冷的文字:【你要的火種,和引線。】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是那個神秘人!
那個在雲境停電夜、在我最需要證據時,精準送來關鍵監控錄像的幽靈!
我立刻示意周律師拿出隨身攜帶的、經過多重加密的專用筆記本電腦。
插入加密U盤,輸入複雜的動態密碼。檔案包被成功解壓。
裡麵是兩個檔案夾。
第一個檔案夾,標記著【火種】。
裡麵是密密麻麻的技術文檔、實驗數據、核心演算法說明……赫然是李維團隊關於下一代生物傳感晶片項目的全部核心機密!
其完整度和精密度,遠超我之前接觸到的任何資料!
這絕對是原始核心庫的備份!
李維也看到了螢幕上的內容,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怎麼可能!我們實驗室的核心服務器是物理隔離的!除了我和兩個核心成員,冇人能接觸原始數據!這……
第二個檔案夾,標記著【引線】。裡麵是幾段音頻檔案,檔名標註著時間和地點。
我點開最早的一段。
滋滋的電流雜音後,一個熟悉到令人作嘔的、刻意壓低卻依舊能聽出沈聿珩特有腔調的聲音響起:
……林靜怡那個女人,太不識抬舉了。‘林氏’那塊地皮和幾個關鍵專利,華晟勢在必得。她非要死扛著,以為憑她那點理想主義能擋得住資本的車輪愚蠢!
另一個聲音,年輕、陰冷,帶著一種諂媚的狠戾,是陳鋒!
沈董,她油鹽不進。我們的人接觸了幾次,都被她罵出來了。
還揚言要去舉報我們之前的‘商業洽談’手段……
哼!沈聿珩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屑和冷酷,不識抬舉,那就讓她徹底閉嘴。
她不是有那個‘抑鬱症’的底子嗎給她加點料,讓她‘病發’得徹底一點。‘林氏’頂樓風景不錯……讓她好好‘靜一靜’。
明白!陳鋒的聲音帶著一絲殘忍的興奮,我會安排人,把她的抗抑鬱藥換成‘特效藥’,保證她站在樓頂的時候,腦子裡一片‘清明’!再給她製造點‘工作壓力’和‘家庭變故’的假象……保證乾乾淨淨,不留尾巴!
做得乾淨點。沈聿珩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味,林靜怡一死,‘林氏’群龍無首,那幾個老古董股東,自然知道該怎麼選。記住,我要的是‘意外’,天衣無縫的‘意外’。
音頻結束。
死寂。
安全屋裡,空氣彷彿凝固成了堅冰,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隻有電腦硬盤運行時發出的微弱嗡鳴,如同垂死者的哀鳴。
我的身體,從指尖開始,一寸寸變得冰冷、僵硬。
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捏碎!
母親……那張永遠帶著溫柔笑容的臉……她站在頂樓邊緣時,被藥物扭曲了神智、被絕望吞噬了心神的模樣……
原來……原來是這樣!
不是什麼商業傾軋!
不是什麼意外!
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精心策劃的謀殺!
為了侵吞林氏科技的資產,沈聿珩指使陳鋒,用最下作、最殘忍的手段,將我的母親——一個在科技領域艱難求索的理想主義者,活生生逼上了絕路!
偽造精神崩潰的假象,將她推下深淵!
滔天的恨意!
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那是一種足以焚燬理智、燃儘一切的冰冷火焰!
我的牙齒死死咬住,口腔裡瀰漫開濃重的血腥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沈……聿……珩!陳……鋒!我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嘶啞、破碎,帶著一種來自地獄般的、刻骨的怨毒!
李維早已嚇得癱軟在沙發上,麵無人色,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極度的恐懼。
周律師和趙峰臉色鐵青,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林總……周律師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憤怒,這些證據……足以……
不夠!我猛地抬起頭,強行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毀滅衝動,聲音冰冷得如同極地的寒風,光有錄音,沈聿珩有無數種方法推脫!他可以說錄音是偽造的,是合成剪輯的!陳鋒可以當替死鬼!我要的,是鐵證!是能把他釘死在審判席上、永世不得翻身的鐵證!
我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死死盯住電腦螢幕上那個標記著【引線】的檔案夾,點開了最新的一段音頻檔案。
這一次,聲音更加清晰,背景似乎是在一個密閉的車廂內。
陳鋒的聲音帶著一絲焦躁和狠戾:……沈董,李維那小子被林晚的人藏起來了!我們的人撲了個空!林晚那女人瘋了!她拿到了李維的核心數據!她還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當年林靜怡……
閉嘴!沈聿珩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觸及逆鱗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李維必須找到!那些數據,必須拿回來!還有林晚……她知道了多少!
她肯定知道了!陳鋒的聲音帶著惶恐,她的人一直在查!那個‘雲境’停電那晚,我懷疑她可能錄下了什麼……而且,她看您的眼神……像要殺人!
哼!沈聿珩發出一聲冰冷的、充滿殺意的哼聲,不知死活的東西!當年能讓她媽‘意外’,現在就能讓她也‘意外’!既然她這麼想見她媽,那就成全她!
您的意思是……陳鋒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嗜血的興奮。
她不是喜歡她的‘雲境’嗎沈聿珩的聲音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
那麼好的地方,發生點‘意外’,比如……電路老化引起的火災或者……某個精神不穩定的‘藝術愛好者’的瘋狂行為不是很‘合理’嗎
明白!我這就去安排!保證讓她和她的破畫廊,一起灰飛煙滅!陳鋒的聲音充滿了殘忍的快意。
做得乾淨!像處理林靜怡一樣乾淨!沈聿珩的聲音帶著最後的冷酷命令,記住,我要的,是意外!
音頻結束。
這一次,是**裸的、針對我的謀殺指令!
安全屋裡,死一般的寂靜被一種更深的、冰冷的殺機所取代。
他……他們……李維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周律師和趙峰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刃!
林總!趙峰一步上前,身體繃緊如獵豹,我立刻調集所有安保力量,加強‘雲境’和您身邊……
不。我抬手製止了他,臉上所有的激烈情緒都已消失,隻剩下一種極致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平靜。
那平靜之下,是洶湧的、足以焚燬一切的岩漿。
沈聿珩,你想玩火
那我就讓你,引火燒身!燒得乾乾淨淨!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電腦螢幕上那兩份檔案夾——【火種】與【引線】。
一個,是李維團隊未來可期的技術核心。
一個,是沈聿珩和陳鋒無法抵賴的、意圖謀殺的鐵證!
周律師,我的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種決定生死的冷酷,
立刻聯絡警方最高級彆的負責人,我有關於兩起謀殺案:既遂與未遂的關鍵性證據需要提交,並申請緊急人身安全保護。
同時,以‘啟元科技’的名義,召開緊急新聞釋出會,時間就定在……
我看了一眼手錶,窗外鉛灰色的天空,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今晚八點,‘雲境’藝術館。主題,我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殘酷、如同死神鐮刀般的弧度,就叫‘破繭——真相與新生’。
把這兩份‘禮物’,我的指尖重重敲在電腦螢幕上,連同沈聿珩和陳鋒的‘精彩演出’錄音,作為釋出會的‘壓軸展品’。
我要讓全城的人,都親耳聽聽,這位道貌岸然的沈董事長,和他忠實的惡犬,是如何密謀殺人、搶奪技術的!
我要讓他們的罪行,在《破繭》的光芒下,無所遁形!
趙峰,我轉向他,眼神銳利如刀,你親自帶最精乾的人手,盯緊沈聿珩和陳鋒。釋出會開始前,我不允許他們離開本市一步!必要時候,可以‘幫’警方一點小忙,確保他們‘準時出席’!
是!趙峰和周律師同時應聲,眼神裡燃燒著熊熊的戰意!
一場風暴,在冰冷的算計與刻骨的仇恨中,被推向了頂點。
……
……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沉沉地覆蓋了城市。
然而,雲境藝術館巨大的玻璃幕牆內,卻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像一個在黑暗中倔強燃燒的燈塔。
時間指向晚上七點五十分。
藝術館外,警燈無聲地閃爍,將周圍區域映照得一片肅殺。
大批警力嚴密佈控,氣氛凝重得如同鐵板。
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們被嚴格限製在警戒線外,焦灼地等待著,空氣裡瀰漫著山雨欲來的緊張感。
館內,核心展廳。
巨大的《破繭》裝置在精心調整的射燈下,煥發出更加震撼人心的力量。
焦黑的廢墟與冰冷的鑽石鳶尾形成驚心動魄的對比。而在《破繭》前方,臨時搭建的釋出台上,隻有一張孤零零的講台。
台下,冇有衣香鬢影的賓客,隻有寥寥數人。周律師、趙峰、以及幾位神情極其嚴肅、穿著便裝但氣場強大的警方高級負責人。
李維也坐在角落,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裡多了一絲決絕和希望。
我站在講台後,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如同夜色凝聚成的利刃。
冇有化妝,素麵朝天,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裡麵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和一種近乎悲壯的平靜。
巨大的落地鐘,秒針不疾不徐地走向八點整。
滴答……滴答……
就在這時,藝術館入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讓開!你們憑什麼限製我的自由!我要見林晚!讓她出來!一個氣急敗壞、帶著色厲內荏的咆哮聲響起。
是沈聿珩!
他依舊穿著考究的西裝,頭髮卻有些淩亂,那張儒雅溫和的麵具徹底碎裂,隻剩下被強行請來的狼狽和無法掩飾的驚怒!
他身邊,是同樣被兩名便衣警察牢牢控製著的陳鋒!
陳鋒臉色慘白,眼神陰鷙瘋狂,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左手手腕被死死扣住,那個小小的蜈蚣紋身清晰可見!
他們最終還是準時到場了。
在趙峰和警方默契的協助下。
沈董,陳先生,我透過麥克風,平靜的聲音清晰地響徹整個空曠的展廳,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歡迎來到‘破繭’的真相之夜。請入座,好戲,馬上開場。
沈聿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我,當他看到台上幾位麵色冷峻的警方負責人時,瞳孔猛地一縮!
陳鋒更是劇烈掙紮起來,被警察死死按住。
林晚!你到底想乾什麼!沈聿珩強作鎮定,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玩火我輕輕重複,目光掃過他,然後落在陳鋒臉上,如同看著兩具冰冷的屍體,比起沈董和陳先生當年放的那把‘火’,我這點小火星,又算得了什麼
時間,指向八點整。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台下肅穆的眾人,掃過被警察控製、麵如死灰的沈聿珩和陳鋒,最後,定格在《破繭》那朵冰冷璀璨的鑽石鳶尾上。
各位,我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今晚,冇有藝術評論,冇有商業展望。今晚,隻有真相。
關於,三年前,‘林氏科技’創始人,我的母親——林靜怡女士墜樓身亡的真相。
以及,就在幾天前,針對我本人,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陰謀的真相。
台下的警方負責人眼神銳利如刀。
沈聿珩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陳鋒則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我冇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接下來,請大家聆聽幾段錄音。錄音的提供者,是一位匿名的正義之士。它們,將告訴我們一切。
我按下講台上的控製鍵。
巨大的環繞立體聲音響係統,瞬間將那段冰冷、殘酷、如同惡魔低語的對話,毫無保留地、清晰地播放出來!
……林靜怡那個女人,太不識抬舉了……
……給她加點料,讓她‘病發’得徹底一點……
……我要的是‘意外’,天衣無縫的‘意外’!
……林晚……既然她這麼想見她媽,那就成全她!
……電路老化引起的火災或者……某個精神不穩定的‘藝術愛好者’的瘋狂行為
……做得乾淨!像處理林靜怡一樣乾淨!……
沈聿珩那偽善的、充滿算計的聲音!
陳鋒那諂媚的、殘忍嗜血的聲音!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死寂的空氣中,也燙在所有聆聽者的心上!
那**裸的謀殺指令,那視人命如草芥的冷酷,那精心編織的罪惡之網……被徹底撕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假的!都是假的!偽造的!!沈聿珩徹底崩潰了,他像瘋了一樣掙紮著想要撲上來,卻被警察死死按住。
他儒雅的麵具碎裂成齏粉,隻剩下歇斯底裡的恐懼和絕望,林晚!你陷害我!你這個毒婦!!
陳鋒更是雙眼赤紅,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瘋狂地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束縛,眼神怨毒地死死盯著我,充滿了同歸於儘的瘋狂!
然而,他們的咆哮和掙紮,在鐵一般的錄音證據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此可笑。
當最後一句我要的,是意外!的尾音在展廳內迴盪著消失,死一般的寂靜再次降臨。
我站在講台上,如同站在風暴的中心,內心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冇有大仇得報的狂喜,隻有一種耗儘全力的、深沉的疲憊,和一種……塵埃落定的虛無。
這些錄音,我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
連同原始音頻檔案、技術鑒定報告,以及我們掌握的沈聿珩、陳鋒涉嫌非法拘禁、恐嚇李維工程師、惡意破壞商業競爭秩序、轉移婚內財產等其他違法犯罪行為的全部證據,已正式移交給警方。
我看向那幾位麵色凝重、眼神銳利的警方負責人。
為首的警官站起身,對著我,也對著在場所有人,沉聲宣佈:沈聿珩先生,陳鋒先生,你們涉嫌策劃並實施謀殺林靜怡女士(既遂)、策劃謀殺林晚女士(未遂)、以及多項嚴重經濟犯罪,證據確鑿!現在,我代表警方,正式對你們實施逮捕!
哢嚓!哢嚓!
冰冷的手銬,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在《破繭》冰冷光芒的見證下,牢牢地鎖在了沈聿珩和陳鋒的手腕上!
不——!!!沈聿珩發出一聲淒厲絕望的哀嚎,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瞬間癱軟下去,被警察拖拽著,像一條死狗。陳鋒則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眼神徹底失去了光彩,隻剩下無儘的恐懼和死灰,任由警察拖走。
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一場跨越數年的複仇,一場資本與罪惡的狂歡……在這一刻,隨著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轟然落幕。
塵埃,終於落定。
警方押著徹底崩潰的沈聿珩和麪如死灰的陳鋒離開。
展廳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我、周律師、趙峰,以及角落裡的李維。
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我扶著講台,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趙峰立刻上前一步,無聲地站在我身側,像一座沉穩的山。
林總……周律師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的感慨,結束了。
結束了
我抬起頭,看向前方那幅巨大的《破繭》。焦黑的廢墟之上,冰冷的鑽石鳶尾在燈光下折射著永恒、堅定的光芒。
母親的仇,報了。用最直接、最慘烈的方式,將凶手釘死。
沈聿珩和陳鋒的威脅,清除了。他們將在監獄裡,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價。
李維和他的技術,保住了。啟元科技最大的障礙被掃平。
可是,心口那塊巨大的空洞,依舊在。母親的音容笑貌,再也無法填補。
我緩緩走下講台,腳步有些虛浮,卻依舊挺直著脊背。走到《破繭》麵前,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那些冰冷的、象征著新生與力量的鑽石花瓣。
林總……李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感激和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謝謝您……救了我,也救了我們團隊的心血……我……我和我的團隊,願意加入‘啟元科技’!我們……我們想跟著您,把這項技術做下去!完成它!
我轉過身,看著李維眼中重新燃起的、屬於技術信仰的光芒。那光芒,也曾在我母親眼中閃耀。
歡迎加入,‘啟元’。我伸出手,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絲溫度。
李維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
林總,周律師也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振奮,釋出會雖然中斷,但效果……遠超預期!輿論徹底反轉!沈聿珩和陳鋒的罪行震驚全國!‘啟元科技’的關注度空前高漲!剛纔已經有十幾家風投主動聯絡我們,表達了強烈的投資意向!其中幾家,是之前被沈聿珩威脅退出的!
很好。我點了點頭,目光投向落地窗外。
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車流不息。那些流淌著**的河,從未停止奔湧。
隻是,此刻的喧囂,似乎多了一份塵埃落定後的平靜。
後續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我對周律師和趙峰說道,沈聿珩和陳鋒的案子,盯緊,我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啟元’的事情,按計劃推進。
您放心!兩人異口同聲。
我獨自一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無邊無際的城市燈火,像一片倒懸的星河。
玻璃上,映出我自己的影子。
蒼白,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淬鍊過的寒星。
母親……您看到了嗎那些害您的人,我送他們下去了。
冇有快感。
隻有一種巨大的、沉重的、如同卸下萬鈞枷鎖後的疲憊,和一種……深不見底的悲傷。
但,腳下的路,還要走下去。
我林晚,從來就不是為了複仇而活。
我攤開掌心。那裡,一直緊緊攥著那張在開幕夜混亂中撿起的、沾染著酒漬的素描——那張記錄著顧承澤背叛的、染著血的畫。
指尖鬆開。
染著暗紅酒漬的素描紙,如同秋日的枯葉,打著旋兒,無聲地飄落,最終掉落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
像一片被徹底掃除的垃圾。
我轉過身,不再看它。目光重新投向那幅《破繭》。
廢墟之上,鑽石鳶尾的光芒,冰冷,璀璨,永恒。
垃圾,就該待在垃圾該待的地方。
而我
我的路,纔剛剛開始。帶著母親的遺誌,帶著啟元的星火,帶著從廢墟和灰燼中淬鍊出的、比鑽石更堅硬的筋骨。
破繭之後,是新生。
是更廣闊的天空。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
如同無數個,等待著被點亮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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