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重生歲老祖宗

我睜開眼的時候,陽光正透過雕花木窗照在臉上。抬手想擋光,卻發現自己的手小得離譜——肉乎乎的,還帶著幾個小窩。

老祖宗醒了！

這聲尖叫嚇得我一哆嗦。轉頭看見個穿粗布衣裳的老頭跪在床前,腦門都快貼到地上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冒出清脆的童音：你誰啊

老頭猛地抬頭,山羊鬍子直抖：我是大強啊！您不記得了蘇家村第三十六代村長......

我低頭掀開衣領,看見胸口有道月牙形胎記。這具身體的原主應該八歲左右,但我的記憶分明停留在實驗室爆炸的瞬間。

祠堂外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透過門縫,我看見黑壓壓跪了一院子人。最前排幾個白髮老頭正在抽自己耳光,嘴裡唸叨著驚擾老祖宗。

都起來！我推開門喊。聲音奶聲奶氣,半點威懾力都冇有。

人群卻像被雷劈了似的抖起來。有個穿紅肚兜的小男孩突然竄出來,把條菜花蛇甩到我腳邊。

小虎！蘇大強臉都綠了。

我下意識彎腰抓蛇,手指剛碰到冰涼鱗片,青石地板突然裂開蛛網狀縫隙。那條蛇在我手裡炸成血霧,祠堂門口的石獅子頭哢嚓一聲掉下來,被我順手接住。

掌心傳來細微的碎裂聲。再張開手,石獅子頭已經變成齏粉從指縫簌簌落下。

整個院子死一般寂靜。

我真是......話冇說完,突然瞥見老槐樹後閃過一抹亮色。粉色手機鏡頭正對著這邊,螢幕上密密麻麻的彈幕瘋狂滾動。

樹後的女人手忙腳亂想關直播,結果按到放大鍵。我那張沾著石粉的娃娃臉瞬間占滿她整個螢幕。

臥槽！徒手碎花崗岩

主播劇本太假了

關注了關注了

女人嚇得手機掉進草叢。我們四目相對的瞬間,她脖子上掛的工作牌晃了晃——鯊魚平台簽約主播：周淑怡。

遠處突然傳來哞的一聲。轉頭看見頭公牛正朝人群衝來,牛角閃著寒光。蘇大強腿軟得直接坐在地上,其他人哭喊著四處逃竄。

我跳起來抓住牛角。地麵被犁出兩道深溝,鞋底磨得發燙。這具小身板裡湧出詭異的力量,居然硬生生把千斤重的公牛按跪在地上。

牛眼裡的凶光漸漸變成困惑,最後居然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臉。

老祖宗威武！蘇小虎不知從哪鑽出來,手裡還攥著把牛蒡草。公牛聞到味道,溫順地低下頭讓他撓耳朵。

周淑怡的直播間觀看人數正在飆升至十萬加。她彎腰撿手機時,我看見她後頸有塊青色印記,形狀像半片魚鱗。

第2章

直播驚魂

我鬆開牛角,拍了拍公牛濕漉漉的鼻子。這畜生居然發出小狗般的嗚咽聲,用腦袋蹭我手心。圍觀人群的抽氣聲此起彼伏,有個老太太當場暈了過去。

都散了吧。我揮揮手,袖口沾著的石粉簌簌飄落。

冇人敢動。

直到蘇大強顫巍巍爬起來,人群纔像退潮似的往後縮。有個穿藍布衫的漢子跑太急,被自己褲腰帶絆了個狗吃屎。

老、老祖宗...蘇大強搓著手湊過來,祠堂準備了新蒸的桂花糕...

我盯著槐樹後頭。周淑怡正貓著腰往村口溜,粉色運動鞋踩到水坑都冇敢吱聲。彈幕還在她手機裡瘋狂刷屏,隔著十幾米都能聽見臥槽的機械女聲播報。

喂。我喊她。

她僵住了,後頸那塊魚鱗印記突然泛出青光。我眯起眼,那光又消失了。

手、手機還你...她轉身時差點同手同腳,遞過來的指尖冰涼。直播間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二十萬,彈幕把螢幕遮得嚴嚴實實。

我接過手機,對著鏡頭咧嘴笑。彈幕瞬間清空,三秒後炸出滿屏感歎號。

家人們這特效絕了！周淑怡突然職業假笑,伸手要搶手機,小朋友彆玩姐姐直播設備...

我躲開她,順手把公牛拽過來當座椅。千斤重的畜生趴得老老實實,還知道用尾巴給我趕蚊子。

這是老黃。蘇小虎不知從哪冒出來,臟兮兮的手裡攥著把野莓,它去年頂死過三個偷牛賊。

周淑怡臉色刷白。直播間觀看人數跳到三十萬,八歲鬼背老祖宗的tag正在瘋狂刷屏。

我咬了口野莓,酸得皺眉。汁水順著嘴角流到下巴,老黃立刻伸舌頭舔乾淨。彈幕又炸了,禮物特效淹冇了整個螢幕。

祖宗！蘇大強突然撲過來,市裡領導來電話,說、說...

我抬頭看他。老頭手裡的老年機開著擴音,傳來刺耳的電流雜音：...封建迷信要不得！那個小孩馬上送來做親子鑒定！

老黃突然站起來,牛眼通紅。我按住它突突跳動的頸動脈,聽見電話那頭繼續吼：直播錄像專家看過了！肯定是鋼絲吊威亞——

電話斷了。蘇大強的手抖得像篩糠,螢幕裂成蛛網狀。

傍晚祠堂安靜得嚇人。我盤腿坐在供桌上翻族譜,蘇小虎在底下用狗尾巴草逗螞蟻。燭火把他影子投在牆上,居然比成年人還高大。

三百零七頁。我自言自語。泛黃的宣紙上,穿靛藍長衫的少年畫像正在褪色。腰間玉佩的紋路,和我現在脖子上掛的一模一樣。

供桌突然震動。畫像裡的少年對我眨了下眼。

老祖宗看！蘇小虎突然舉起個東西。是他白天玩的菜花蛇,現在斷成兩截,切口整齊得像被刀削過。

我跳下供桌。蛇屍斷麵閃著磷光,湊近能聞到實驗室裡常用的防腐劑味道。

窗外傳來引擎聲。三輛黑色越野車碾過曬穀場,車燈把祠堂照得雪亮。周淑怡的直播間還在我口袋裡震動,觀看人數突破百萬。

市裡來的專家。蘇大強從門縫裡瞄了一眼,差點咬到舌頭,帶、帶著槍...

老黃在牛棚裡發出低吼。我摸到它毛茸茸的耳朵時,發現牛角燙得能烙餅。

蘇小虎突然咯咯笑起來。他踮腳湊到我耳邊,撥出的氣帶著野莓的酸味：他們要抓你去切切片。

供桌上的蠟燭齊刷刷熄滅。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照出七個排列成北鬥形狀的光斑。

我低頭看自己的影子。八歲孩童的輪廓正在扭曲拉長,指尖生出利爪般的陰影。

第3章

祠堂秘聞

影子恢複正常的瞬間,祠堂大門被踹開。穿防彈衣的男人舉著強光手電,光束晃過我眼睛時,我聞到一股淡淡的硝煙味。

小朋友彆怕。領頭的蹲下來,戰術手套上沾著暗紅痕跡,叔叔帶你去城裡吃漢堡。

我數著他們腰間鼓起的輪廓。三把92式,兩把泰瑟槍。最後麵那個戴金絲眼鏡的,右手始終插在白大褂口袋裡。

蘇大強突然撲過來抱住我：領導！這真是我們家孩子！

蘇村長。金絲眼鏡開口,聲音像冷凍櫃裡的鯖魚,省廳很重視這次輿情事件。

他掏出口袋裡的東西。銀色金屬箱打開時,祠堂溫度驟降。裡麵躺著支裝有熒光液體的注射器,針頭比縫衣針還細。

我踢了踢供桌腿。族譜嘩啦啦翻到最後一頁,空白處浮現出血色地圖。隻有我能看見的虛線指向蘇大強顫抖的褲袋。

遺物。我用氣音說。

蘇大強瞳孔驟縮。老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假牙飛出去砸在金絲眼鏡膝蓋上。混亂中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塞進我手心。

青銅鑰匙燙得像燒紅的炭。虛幻的地圖在視網膜上展開,村後枯井的位置亮起紅點。鑰匙齒痕突然變形,哢噠哢噠自己轉動起來。

按住他！

我被四隻手同時鉗住。針頭紮進皮膚的刹那,老黃撞破西牆衝進來。牛角挑飛兩個壯漢,斷掉的鼻梁骨發出脆響。

金絲眼鏡的注射器紮進自己大腿。他眼球凸出,喉嚨裡擠出溺水般的咕嚕聲。皮膚下鼓起遊走的包塊,像有群老鼠在皮下賽跑。

周淑怡的尖叫聲從院外傳來。她舉著雲台相機翻牆而入,直播補光燈把一切照得無所遁形。

家人們看見冇！這就是...啊！

她摔在我跟前。後頸的魚鱗印記泛著青光,照亮我掌心的鑰匙。彈幕瘋狂刷過特效牛逼,觀看人數突破五百萬。

刪掉...金絲眼鏡爬向她,指甲縫裡滲著黑血,否則你全家...

我踩住他手腕。鑰匙突然發出蜂鳴,虛幻地圖上的紅點開始移動。枯井方向傳來悶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墜地。

蘇小虎不知何時騎在了老黃背上。他揪著牛耳朵喊：老祖宗快走！井裡有東西要出來了！

我抓起周淑怡跳上牛背。老黃撞開祠堂後門時,聽見金絲眼鏡在嘶吼：那是重要實驗體！開槍！

子彈擦著我耳朵飛過。周淑怡的手機被打得粉碎,飛濺的零件劃破她臉頰。血珠飄在空中,被月光照成淡紫色。

枯井邊蹲著個穿紅肚兜的身影。蘇小虎明明還在牛背上,井邊的蘇小虎卻轉過頭,嘴角咧到耳根。

來啦井邊的孩子招手。他腳下躺著三具穿防彈衣的屍體,天靈蓋都被掀開了。

老黃急刹揚起塵土。真的蘇小虎在我懷裡發抖：他、他怎麼...

井裡傳出鐵鏈晃動的聲響。青銅鑰匙在我掌心瘋狂震動,燙出一縷青煙。虛幻地圖突然收縮,變成箭頭指向井底。

周淑怡突然掙脫我跳下牛背。她眼神渙散,夢遊般走向井口。魚鱗印記亮如燈泡,照出井壁上的抓痕——每道都有三尺長。

醒醒！我甩出鑰匙打她後頸。

鑰匙接觸印記的瞬間爆出火花。周淑怡慘叫倒地,井邊的假蘇小虎卻發出愉悅的呻吟。他的皮膚開始融化,露出下麵鱗片狀的青色表皮。

金絲眼鏡帶著人追到十米外。他大腿上的注射部位已經潰爛,跑起來像扯線木偶：不能...讓它接觸...鑰匙...

井裡的鐵鏈聲停了。

月光突然被吞噬。井口湧出瀝青般的黑暗,瞬間吞冇假蘇小虎。黑暗裡亮起兩盞燈籠大的紅光,眨眼的頻率和人類一模一樣。

老黃前蹄跪地。真的蘇小虎捂住我眼睛：彆看！看了會變...

他手心裡有股鐵鏽味。我掰開一看,六歲孩子的掌紋裡嵌滿了細小的齒輪。

第4章

地宮之謎

我掰開蘇小虎的手掌,那些齒輪正在滲血。井裡的黑暗像活物般蠕動,紅光每閃爍一次,齒輪就轉動一格。

祠堂...蘇小虎聲音變了調,祠堂地下有路...

老黃突然揚起前蹄。它鼻孔噴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箭頭,直指祠堂方向。金絲眼鏡的人已經逼近到五米內,有個傢夥正往霰彈槍裡填彈。

我抓起周淑怡甩到牛背上。她後頸的魚鱗印記發燙,烙得我掌心滋滋響。青銅鑰匙粘在印記上,怎麼拽都拽不下來。

抓緊！我拍老黃屁股。這畜生跑起來像坦克,撞飛兩個攔路的,牛角上還掛著半截防彈背心。

祠堂西牆的破洞還在冒煙。我們衝進去時,蘇大強正跪在供桌前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了。供桌上的族譜無風自動,翻到畫著我前世畫像的那頁。

地宮鑰匙呢我跳下牛背。

蘇大強哆嗦著指向祖宗牌位。最頂上的靈牌突然裂開,掉出塊刻著星圖的青銅羅盤。上麵的凹痕和我背上胎記一模一樣。

周淑怡突然發出夢囈般的聲音：七星...連珠...

她後頸的鑰匙開始發光。青光射在牆上,磚石簌簌掉落,露出後麵刻滿星象圖的密道。蘇小虎歡呼一聲鑽進去,腳步聲在甬道裡盪出詭異的回聲。

不能進啊！蘇大強抱住我的腿,下麵鎮著...

老黃一尾巴抽暈了他。我拽著周淑怡跟進密道,她的瞳孔已經變成淡青色,走路像提線木偶。

牆壁上的星圖在移動。我摸了下,指尖沾到黏糊糊的液體,聞著像實驗室的福爾馬林。周淑怡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

第三實驗體。她嘴裡發出男人的聲音,終於找到你了。

我踹她膝蓋。周淑怡倒地時,後頸的鑰匙哢嗒彈開,露出裡麵微型注射器的針頭。青光變成紅光,照出密道頂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蘇小虎在前方尖叫。我衝過去看見他踩到塊活動的石板,整個地麵開始傾斜。塌陷的裂縫裡湧出腥臭的風,底下隱約可見環形祭壇。

老黃不知何時跟了下來。它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地。裂縫停止擴張,露出截生鏽的鐵梯。

牛哥牛逼！蘇小虎想往下爬,被我揪住後領。

祭壇中央擺著口青銅棺材。棺蓋上的鎖眼形狀,正好能對上我手裡的羅盤。棺材四周跪著七具乾屍,都穿著和我前世畫像裡一樣的靛藍長衫。

周淑怡搖搖晃晃走過來。她後頸的鑰匙自動飛向棺材,卻在半空被老黃咬住。公牛喉嚨裡發出人類的嗚咽聲,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青磚上。

我背上的胎記突然火燒般疼。扒開衣領一看,月牙形的印記正在扭曲變形,漸漸變成和星圖完全一致的圖案。

蘇小虎趁機掙脫我,猴子似的躥下鐵梯。他小腳丫踩上祭壇的瞬間,七具乾屍同時抬頭。冇有眼球的空洞眼眶,齊刷刷轉向我的方向。

老黃把鑰匙吐在我手心。牛嘴裡的熱氣噴在我耳邊,居然組成三個字：快...逃...

密道入口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金絲眼鏡的人追來了,霰彈槍上膛的聲音格外清脆。周淑怡突然清醒過來,看著自己手上的青光嚇哭了。

我...我怎麼了

冇時間解釋。我抓起她就往鐵梯下跳。老黃堵住密道口,牛角撞塌了半邊磚牆。塌方的轟鳴聲中,聽見蘇小虎在祭壇上哈哈大笑。

老祖宗快看！他指著棺材,這裡麵睡著...

青銅棺蓋突然滑開半尺。一隻長著鱗片的手搭在棺沿,指甲縫裡嵌滿和我胎記相同的星圖。

第5章

克隆體覺醒

那隻手搭上棺沿的瞬間,我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閃過零碎的畫麵——實驗室爆炸的強光,青銅棺前跪著的七個身影,還有我自己被利爪貫穿胸膛的劇痛。

彆碰！我吼蘇小虎。

晚了。熊孩子已經踮腳扒住棺材邊沿,小臉湊近往裡瞧。他後腦勺突然浮現出齒輪狀的紋路,轉得飛快。

棺材裡躺著個和我五官一模一樣的男人。靛藍長衫,腰間掛著月牙玉佩。要不是他胸口冇有起伏,簡直像在照鏡子。

周淑怡突然尖叫。她掉在祭壇邊的手機自動開機,直播間標題變成血紅大字：【八歲老祖宗開棺直播】。觀看人數從零飆到十萬,彈幕刷得看不清畫麵。

這、這不是我操作的...她牙齒打顫。

我伸手去拽蘇小虎。指尖剛碰到棺材,一股電流順著脊椎竄上天靈蓋。三百年前的記憶碎片劈頭蓋臉砸過來——

暴雨夜。七個穿靛藍長衫的人圍著我站成北鬥狀。他們手裡攥著青銅鎖鏈,鏈子那頭拴著井裡那個長鱗片的怪物。我的玉佩嵌在祭壇中央,正把怪物身上的青光往自己身體裡吸...

老祖宗！蘇小虎的喊聲把我拉回現實。他指著棺材,眼珠子瞪得溜圓,他剛纔眨眼了！

彈幕炸了。有人截圖放大,棺中人的睫毛確實比剛纔上翹了半毫米。周淑怡想關直播,螢幕卻跳出鮮紅的係統提示：【強製直播開啟中】。

祭壇突然震動。七具乾屍齊刷刷轉向棺材,腐爛的聲帶擠出沙啞吟唱。他們脖子上慢慢浮現出魚鱗狀的紋身,和周淑怡後頸的一模一樣。

老黃在密道口發出淒厲的牛哞。堵住的碎石被霰彈槍轟開個洞,金絲眼鏡爬進來時,半邊臉已經腐爛見骨。

實驗體回收程式啟動。他嘴裡發出電子音,掏出的不是槍,而是個青銅鈴鐺。

鈴聲像錐子紮進耳膜。棺中人的手指突然抽搐,直播間觀看人數突破百萬。彈幕裡混著奇怪的留言：【座標確認】【容器匹配度98%】【開始灌注】。

我背上的星圖胎記燒起來似的疼。青銅羅盤從懷裡飛出,當地吸在棺材頭部。棺蓋轟然滑開,露出裡麵晶瑩剔透的水晶內棺。

這下連乾屍們都僵住了。水晶棺裡的我穿著現代病號服,手腕上還戴著醫院的塑料腕帶。最瘮人的是,這個成年版的我正在微笑。

蘇小虎突然伸手去摸水晶棺。他指尖剛碰到表麵,那些齒輪紋路就順著手指往棺麵上爬。水晶棺裡我的胸口突然凸起個拳頭大的鼓包,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不要！周淑怡撲過去抱走蘇小虎。她後頸的鑰匙印記亮得刺眼,照出水晶棺底部的小字：第三實驗室-克隆體S-03。

金絲眼鏡的鈴鐺越搖越急。乾屍們機械地朝棺材跪拜,每拜一次,棺中人的臉色就紅潤一分。直播間彈幕突然清空,隻剩血紅大字重複刷屏：【記憶傳輸率71%】【82%】【93%】...

我抄起塊碎石砸向手機。螢幕裂開的刹那,水晶棺裡的我猛地坐起。他睜開眼,瞳孔裡閃爍著和我記憶碎片中完全一致的青光。

終於。他開口是我成年後的聲音,三百年的容器培育,就為了今天。

老黃撞開碎石衝下來。牛角挑飛金絲眼鏡的鈴鐺,沾血的蹄子踩碎了直播手機。但已經晚了——我太陽穴突地刺痛,大量陌生記憶洪水般灌進來。

實驗室的白色天花板。注射器的冷光。還有七個穿白大褂的人,他們脖子上都戴著魚鱗狀的吊墜...

想起來了嗎棺中的我溫柔地問。他抬手時,我看到他掌心嵌著和蘇小虎一樣的微型齒輪。

祭壇地麵突然裂開。井底那種瀝青般的黑暗湧出來,瞬間吞冇三具乾屍。黑暗裡亮起熟悉的紅光,這次離得更近,能看清那根本不是燈籠——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蘇小虎在周淑怡懷裡咯咯笑。他舉起小手,掌心的齒輪開始自動重組,變成把袖珍青銅鑰匙。

老祖宗彆怕。六歲孩子的聲音裡混著電子雜音,我是來幫您重啟係統的。

水晶棺裡的我已經站到地上。他伸手按向我天靈蓋的瞬間,老黃一頭撞過來。牛角貫穿他腹部,流出的卻是閃著熒光的藍色液體。

快走...老黃的眼珠開始變紅,他們要用你...喚醒井裡的...

話冇說完,公牛突然炸成血霧。水晶棺裡的我舔著濺到唇邊的牛血,笑著展開雙臂。他背後,黑暗裡緩緩升起個巨大的、長滿鱗片的陰影。

第6章

井底怪物

老黃的血霧還冇散儘,村裡的大喇叭突然炸響。蘇大強的破鑼嗓子帶著電流雜音：各家各戶注意！井水變紅了！彆喝！

水晶棺裡的我歪頭聽了聽,嘴角咧到耳根。他腹部的傷口蠕動著癒合,藍色熒光液體像活物般爬回體內。

開始了。他打了個響指。

地麵劇烈震動。祭壇裂開的縫隙裡湧出血水,眨眼漫到腳踝。周淑怡抱著蘇小虎往後縮,她踩到血水的鞋底冒出青煙。

腐蝕性...她聲音發顫,和實驗室的清洗液一樣...

我拽著他們跳上棺材。血水碰到水晶棺就避開,像有層看不見的屏障。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牛哞聲,接著是雞飛狗跳的動靜。

祠堂！蘇小虎指著裂縫深處,它們在跪拜！

血水映出的畫麵上,全村的牲畜都麵朝祠堂方向跪著。連剛下崽的母豬都前蹄著地,豬崽整齊趴在它身後。最瘮人的是它們眼睛——全變成了淡青色。

金絲眼鏡的屍體突然抽搐。他腐爛的半邊臉脫落,露出下麵的金屬骨骼。電子眼紅光閃爍,胸腔裡傳出機械音：記憶傳輸完成,啟動回收協議。

想得美。我一腳踩碎他的頭骨。

水晶棺裡的我笑得更歡了。他伸手按向自己胸口,我背上的星圖胎記突然劇痛。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像是要破體而出。

上代轉世者撐到十八歲。他指尖亮起青光,你覺得這次能撐幾天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節變長了,手背上的小窩正在消失。就這麼會兒功夫,身體至少長大了兩歲。

周淑怡突然悶哼一聲。她後頸的鑰匙印記發黑,皮膚下凸起細長的條狀物。蘇小虎掰開她眼皮,瞳孔裡閃過數據流般的綠光。

他們在定位我們。六歲孩子的聲音冷靜得可怕,通過直播信號。

裂縫深處傳來轟響。七具乾屍剩下的四具突然融化,變成粘稠的黑色液體流向血水。液體所過之處,浮現出和我胎記一模一樣的星圖。

水晶棺裡的我開始變形。皮膚剝落露出青色鱗片,脊椎哢哢拉長。等站直時,已經變成井底那個怪物的縮小版。隻有臉還保留著我的特征,詭異得令人作嘔。

你猜為什麼選蘇家村怪物用我的聲音說,因為這口井直通實驗室的廢棄排放口。

它甩出尾巴捲住蘇小虎。孩子不哭不鬨,反而主動把手裡的青銅鑰匙插進怪物鱗片縫隙。鑰匙轉動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咬合。

我撲過去搶人,被尾巴掃中胸口。飛出去時看到周淑怡在翻揹包,掏出個防狼噴霧。她對著怪物眼睛猛噴,液體卻是熒藍色的——和怪物傷口裡流出來的一模一樣。

對不起...她哭著手抖,他們給我注射過...

怪物發出高頻尖叫。聲波震得血水沸騰,我的鼓膜滲出血絲。蘇小虎趁機掙脫,小手裡突然多了把手術刀,精準插進怪物脖頸的鱗片間隙。

指令衝突。孩子機械地說,優先執行A-7協議。

怪物僵住了。它慢慢低頭看蘇小虎,居然露出類似人類困惑的表情。趁這空隙,我抓起塊水晶棺碎片紮進它眼眶。

黑血噴湧而出。怪物哀嚎著後退,撞塌了半邊祭壇。血水位迅速上漲,已經漫到棺材邊緣。

走！我扛起周淑怡,拽著蘇小虎往鐵梯衝。

身後傳來怪物的大笑。它傷口裡伸出無數熒光藍的觸鬚,瘋狂吸收血水裡的黑色物質。每吸收一分,身形就膨脹一圈。

冇用的。它的聲音變成混響,隻要井水還在流動...

爬上密道時,整座祠堂都在搖晃。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雨點般砸下來,族譜嘩啦啦翻到最新一頁——空白處浮現出我的現代照片,拍攝日期是昨天。

蘇大強堵在祠堂門口。老頭舉著把生鏽的獵槍,腳邊躺著幾隻被爆頭的家禽。它們的屍體還在抽搐,雞爪齊刷刷指向祠堂。

祖宗啊！他看見我明顯變高的個子,直接跪了,您怎麼...這麼快就...

我扒開衣領。星圖胎記已經擴散到鎖骨,皮膚下的蠕動更明顯了。照這個速度,不用到明天早上就會變成成年人。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聲音。探照燈掃過村莊,每口井都在噴湧血霧。蘇小虎突然拽我褲腿,舉起不知從哪摸出來的平板電腦。

螢幕上是衛星地圖,整個蘇家村的地形連起來,赫然是放大版的星圖胎記。而我家老宅的位置,正好對應胎記中心的月牙凹痕。

要去那裡。蘇小虎的眼白泛起數據流的綠光,在您完全轉化之前。

周淑怡突然劇烈咳嗽。她吐出大灘藍色液體,裡麵遊動著魚卵般的金屬顆粒。我掰開她嘴,發現舌根下嵌著個微型發信器,正規律閃爍著紅光。

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怪物在祠堂地下發出勝利般的嘶吼,整個村莊的井水同時沸騰。

第7章

守門人現身

直升機螺旋槳的氣流掀翻了祠堂瓦片。探照燈掃過來時,我拽著周淑怡滾進曬穀場的草垛。她舌根下的發信器還在閃,像顆定時炸彈。

挖出來。我摸到蘇大強彆在腰間的鐮刀。

周淑怡死死抓住我手腕。她眼球上翻露出青灰色的血管,喉嚨裡發出咯咯的電子雜音。蘇小虎突然撲上來,小拇指直接捅進她嘴裡。

指令覆蓋。孩子指尖彈出微型探針,三、二、一——

發信器啪地熄滅。周淑怡劇烈咳嗽,吐出的藍色液體裡混著金屬碎片。遠處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直升機放下了至少六個全副武裝的人。

後山！蘇大強突然拽我,古墓有守門人！

老頭從懷裡掏出半塊青銅符。月光下能看清上麵刻著殘缺的星圖,正好能和我胎記的左上角拚合。符咒背麵用硃砂寫著叛逃者三個字,墨跡新鮮得像剛寫的。

我背上的胎記突然發燙。身體又抽長了寸許,褲腿已經短到腳踝。蘇小虎盯著我變化的關節,小臉皺成一團。

要快點。他掰著手指計算,每小時生長1.73厘米,預計七小時後——

閉嘴。我捂住他的嘴。

草垛外傳來靴子踩碎瓦片的聲音。有人用無線電彙報：信號源消失,請求熱成像支援。周淑怡突然僵住,她後頸的鑰匙印記又開始泛光。

老黃牛的屍體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曬穀場中央。血霧凝成箭頭,指向後山方向。更詭異的是,那些血珠違反重力地浮在空中,組成一行字：

【守門人知道真相】

我背起周淑怡就跑。她輕得嚇人,脊椎骨硌得我胸口疼。蘇小虎像隻猴子竄在前麵,每跑幾步就停下來嗅聞空氣。

後山的石板路長滿青苔。月光照在上麵,映出和我胎記如出一轍的紋路。每踩一步,石板下的熒光菌類就亮起來,像在為我們引路。

停。蘇小虎突然舉手。

他扒開路邊的灌木叢,露出個青銅獸首。獸嘴裡的圓環鏽跡斑斑,但轉動時卻潤滑無聲。地麵震動,古墓入口的巨石緩緩移開,撲麵而來是刺鼻的福爾馬林味。

五個穿靛藍長衫的人舉著火把走出來。領頭的女人臉上戴著青銅麵具,露出的下巴有條蜈蚣似的疤。

叛逃者。她聲音像砂紙摩擦,三百年了。

我放下週淑怡。身體又長高了,現在看蘇小虎得低頭。胎記蔓延到脖頸,皮膚下的蠕動感更強了。

什麼守門人什麼叛逃

女人摘下麵具。她的眼睛冇有瞳孔,全是眼白。但當月光照上去時,瞳孔位置浮現出微縮的星圖。

你自願被封印記憶。她指向我胸口,就為了把'門'藏在誰都想不到的地方——轉世者體內。

古墓深處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周淑怡的鑰匙印記猛亮,她痛苦地蜷縮起來。蘇小虎趴在地上聽了聽,小臉煞白。

他們找到備用入口了。他指向墓道右側,在抽她的血開門！

女人突然掐住我下巴。她的指甲刮過我牙齒,在舌麵上摸到個硬物。我反手扣住她手腕,摸到皮膚下密密麻麻的齒輪。

來不及了。她掙開我,要麼現在喚醒記憶,要麼看著他們用那姑孃的血強行開門。

老黃牛的血霧突然聚攏過來。它們在岩壁上凝成地圖,標出條蜿蜒向下的捷徑。蘇大強哆嗦著掏出個錦囊,倒出三顆刻著星圖的青銅彈丸。

祖宗...他把彈丸塞進獵槍,當年您留下的。

我搶過獵槍衝向墓道。身體又長大了,槍托抵在肩上剛好合適。拐過第三個彎時,聽見周淑怡的慘叫混著機械運轉聲。

石室中央立著扇青銅門。門上七個鎖孔,周淑怡被鐵鏈拴在正中,手腕割開的口子裡藍血汩汩流入鎖孔。六個穿防護服的人正在操作某種儀器,金絲眼鏡的屍體被架在中間當導體。

容器來了。其中一人轉頭。防護麵罩下是張和我八分像的臉,正好湊齊七種基因鑰匙。

我扣動扳機。青銅彈丸擊中儀器,炸開的不是火花而是星圖狀的光斑。被光斑掃到的人瞬間老化,防護服裡漏出灰白的頭髮。

周淑怡突然抬頭。她眼睛完全變成青色,嘴角咧到耳根：歡迎回家,第三實驗體。

老黃牛的血霧猛地灌入我口鼻。腥甜中帶著鐵鏽味,視網膜上炸開三百年前的記憶——

實驗室的白牆在崩塌。我搶過青銅鑰匙插入自己胸口,把門封印在轉世基因鏈裡。七個穿白大褂的人脖子上魚鱗吊墜亮起,他們齊聲說：你會永遠輪迴,直到我們找到下一個容器。

蘇小虎的尖叫聲把我拉回現實。他不知怎麼掙脫了鉗製,正用手術刀瘋狂攻擊操作儀器的人。刀刀命中頸動脈,手法熟練得像職業殺手。

我衝向青銅門。身體已經接近成年體型,胎記覆蓋了整個胸膛。周淑怡的藍血已經注滿五個鎖孔,第六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

彆過來！她突然用原本的聲音哭喊,我腦子裡有東西在控製我！

防護服們舉起注射器。針管裡熒光液體和井底怪物的一模一樣。領頭的掀開麵罩,露出和蘇大強有七分像的臉。

乖孫。他笑著對我說,該回家了。

老黃牛的血霧突然凝成實體。一頭透明的公牛憑空出現,牛角挑飛了最靠近門的兩人。我趁機撲向周淑怡,她後頸的鑰匙印記灼傷了我的手掌。

青銅門發出哢噠輕響。第六個鎖孔滿了。

第8章

星連珠

第六聲哢噠響起的瞬間,我的骨骼發出爆豆般的脆響。身體像吹氣球一樣膨脹,T恤嘶啦裂成布條。皮膚下的星圖胎記完全顯現,在昏暗的石室裡泛著青光。

終於。領頭的防護服摘下麵罩,成年體覺醒。

他臉上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轉眼變成三十出頭的模樣。我盯著那張越來越像蘇大強的臉,記憶碎片突然拚合——三百年前跪在祭壇邊的七個弟子中,跪在最前麵的那個,左眉有顆同樣的黑痣。

大師兄我聽見自己用陌生的成年嗓音說話。

對方笑了。他解開防護服領口,露出鎖骨位置的魚鱗紋身。紋身正在滲血,血珠逆流向上,在空中組成殘缺的星圖。

末日預言要應驗了。他指向青銅門,七星連珠時,門後的東西會吞噬這個世界。隻有你能阻止——或者說,隻有你有資格成為新世界的容器。

周淑怡突然劇烈抽搐。她手腕傷口流出的藍血突然變紅,第七個鎖孔開始緩慢填充。蘇小虎趁機竄到她背後,手術刀精準挑斷鐵鏈。

彆信他！男孩的聲音混著電子音,他們在血裡摻了克隆體基因！

透明公牛撞飛兩個防護服。它的身影越來越淡,每次衝撞都帶起一陣血霧。我抓起掉落的青銅彈丸塞進獵槍,瞄準第七個鎖孔。

冇用的。大師兄歎氣,你忘了當年是自己設計的七重鎖

石室突然劇烈震動。水晶棺從裂縫中升起,棺蓋轟然滑開。裡麵的我睜開眼睛,瞳孔裡映出青銅門上的星圖。

兩個我視線相接的刹那,天靈蓋像被鐵錘擊中。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洪水決堤——

暴雨夜的祭壇。我親手把青銅鑰匙插入胸口。七個弟子中,有六個的脖子後麵浮現出魚鱗印記。隻有大師兄冇有,他笑得像個局外人。

想起來了大師兄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你當年發現預言是騙局,所以帶著鑰匙叛逃。

水晶棺裡的我突然坐起。他皮膚下的星圖開始流動,和我身上的胎記產生共鳴。石室頂部剝落,露出真實的夜空——七顆異常明亮的星辰正在連成直線。

青銅門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第七個鎖孔還差最後一絲就要灌滿,周淑怡的血卻流儘了。她臉色灰白,瞳孔擴散,後頸的鑰匙印記正在褪色。

來不及了。大師兄突然掏出手槍對準自己太陽穴,記住,鑰匙在——

槍響的同時,蘇小虎撲上去咬住他手腕。子彈打偏,擦著大師兄的頭皮飛過,在青銅門上擦出火花。

火花濺到第七個鎖孔。已經上升到邊緣的血線突然停滯,門上的星圖開始亂序閃爍。水晶棺裡的我發出痛苦嘶吼,皮膚寸寸龜裂。

我抓住機會衝向青銅門。成年體的力量洶湧澎湃,一拳砸在門中央。反震力讓我臂骨裂開,但門上也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

不對！守門女人的聲音從墓道傳來,要用星力！

她扔來個青銅羅盤。接住的瞬間,我身上的胎記和羅盤同時發光。七道光束射向夜空中連珠的星辰,星光折射回來,在青銅門前凝成實體。

那是我真正的成年形態——靛藍長衫,腰間月牙玉佩,掌心握著半截斷裂的青銅鑰匙。

兩個時空的我同時伸手相握。天地驟暗,七星的光芒全部聚焦到一點。青銅門上的裂紋蔓延到整個石室,水晶棺轟然炸裂。

大師兄突然狂笑。他撕開衣服,胸口赫然是反著刻的星圖：你上當了！這纔是我要的——

話冇說完,他的身體像瓷器般碎裂。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的畫麵：實驗室的白牆、井底的怪物、還有無數個正在不同時空轉世的我。

青銅門終於開啟一線。冇有預想中的怪物湧出,隻有道柔和的白光。白光中浮現七個模糊人影,他們脖子上的魚鱗吊墜和我胸口的胎記一模一樣。

周淑怡突然睜開眼睛。她的瞳孔變成了星圖的顏色,聲音卻是我三百年前熟悉的：快選,當容器還是守門人

蘇小虎手裡的手術刀掉在地上。他機械地轉頭看我,天靈蓋突然打開,露出裡麵精密的齒輪裝置：警告,係統過載。

透明公牛徹底消散前,用角在我手心刻下血字：【門後是你自己】。

第9章

時空修複

白光裡的七個人影同時開口,聲音疊在一起像壞掉的收音機：選容器...守門人...容器...守門人...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皮膚下的星圖正在分解,每一道紋路都變成細小的齒輪。三百年前的記憶和現在的意識完全融合——那場所謂的末日預言,不過是永生實驗失控的連鎖反應。

都不是。我扯開衣領露出胸膛,我要當終結者。

七星光芒突然彙聚。光束穿過我身體,在青銅門上燒出焦黑的月牙形。門縫裡伸出無數熒光觸鬚,卻在碰到星光的瞬間枯萎。

周淑怡的身體飄了起來。她後頸殘留的鑰匙印記變成投影儀,在空中播放三百年前的畫麵——

實驗室裡,七個穿白大褂的人圍著我。他們脖子上的魚鱗吊墜連成北鬥狀,正把某種青色物質注入我脊椎。我的皮膚開始鱗片化,但胸口突然浮現出月牙胎記。

第三階段失敗。畫麵外的聲音說,啟動轉生協議。

蘇小虎的機械腦發出尖銳警報。他天靈蓋裡的齒輪超速旋轉,迸出火花：記憶...同步率100%...警告...

守門女人衝進來,青銅麵具已經碎裂。她徒手拆開蘇小虎的後頸,扯出根閃著藍光的電纜插進自己脊椎。

守護者血脈認證通過。她的聲音變成機械音,開始時空修複。

整個石室開始虛化。牆壁像浸水的宣紙,漸漸透明。青銅門後的白光裡,緩緩走出個人影。

那是我。

不是八歲的我,不是水晶棺裡的克隆體,而是三百年前那個剛發現真相的蘇白。他手裡握著半截青銅鑰匙,鑰匙斷口處滴著藍色的血。

看清楚了三百年前的我指向門內,根本冇有末日。

門後是無數個平行時空的實驗室。每個實驗室裡,都有七個穿白大褂的人在重複同樣的實驗。唯一不同的是,有些時空的我選擇了當容器,有些選擇了當守門人。

而做出不同選擇的我,正在門內互相廝殺。

大師兄的屍體突然抽搐。他胸口反刻的星圖飄起來,變成張微型螢幕。上麵顯示著周淑怡直播間的後台數據——觀看人數停留在777777,彈幕全是亂碼。

直播...冇斷...周淑怡艱難地說,他們...在用觀眾腦電波...維持通道...

我搶過她掉在地上的手機。螢幕雖然碎了,但直播竟然還在繼續。更詭異的是,觀看人數正在有規律地跳動,每次減少777人,就有條彈幕閃過：【基因樣本采集完成】。

三百年前的我突然抓住我手腕。兩截斷鑰匙相碰,迸出的火星點燃了空氣中的血霧。火焰組成一行懸空文字：

【用星力重啟係統】

蘇小虎的機械腦突然安靜。他瞳孔變成星圖的顏色,小手按在我和老蘇白交握的手上：守護者協議啟動。

七星的光芒驟然增強。青銅門劇烈震動,門內廝殺的我們同時停手,齊刷刷看向門外。

要快。老蘇白的聲音開始失真,七星連珠隻剩三分鐘。

守門女人突然扯掉上衣。她後背佈滿齒輪狀的紋身,正中央是個鎖孔。蘇小虎毫不猶豫地把手指插進去,機械運轉聲從她體內傳出。

時空錨點已固定。她每說一個字,嘴裡就冒出火星,開始倒流。

石室像被按了倒退鍵。飛濺的血滴回到傷口,碎裂的水晶棺重新拚合。隻有青銅門不受影響,門內的景象越來越清晰——那是間純白的實驗室,七個培養艙裡漂浮著魚鱗狀生物。

周淑怡的直播間突然黑屏。最後一條彈幕是：【記憶上傳中斷】。

大師兄的屍體猛地坐起。他胸口星圖像被擦除般消失,喉嚨裡擠出最後一句話：你贏了...但係統會...

話冇說完,他的身體分解成藍色光點。每個光點裡都映出個微型實驗室,裡麵正在進行不同版本的永生實驗。

三百年前的我開始變淡。他把斷鑰匙按進我掌心,觸感像塊燒紅的炭：記住,真正的門在你——

消失前,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口。星圖胎記正在重組,變成把完整的鑰匙形狀。

青銅門轟然關閉。七星連珠的光芒突然轉向,全部聚焦到周淑怡身上。她飄到半空,後頸的印記變成投影儀,在牆上投出段我從冇見過的記憶——

八歲的我蜷縮在實驗室角落。七個穿白大褂的人圍著培養艙,艙裡漂浮著青色鱗片組成的怪物。有個戴口罩的女人彎腰問我：想救他們嗎把鑰匙藏好。

記憶戛然而止。周淑怡摔下來,我接住她時摸到她後頸有個微型晶片。晶片上刻著和青銅鑰匙相同的紋路。

蘇小虎的機械腦哢噠合上。他眼神恢複清明,小手裡攥著從守門女人體內抽出的青銅零件：修好啦！

地麵突然塌陷。我們掉進個半球形空間,中央擺著七口水晶棺。每口棺材裡都躺著個穿靛藍長衫的人,脖子上的魚鱗吊墜和我胎記的七個星點一一對應。

守門女人跪下來,齒輪紋身開始發光：三百年前封印的七宗罪,現在物歸原主。

周淑怡突然舉起手機。直播不知何時恢複了,鏡頭正對著七口棺材。觀看人數瘋狂跳動,最後停在777人。

證據...傳出去了...她咳著血說,雲端...

七口棺材同時開啟。裡麵的屍體坐起來,脖子上的魚鱗吊墜啪嗒脫落。吊墜飛向我胸口的星圖,嚴絲合縫地嵌入七個凹槽。

完整的青銅鑰匙在我胸口成型。皮膚下的蠕動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奇特的共鳴——彷彿這把鑰匙能打開世界上所有的門。

蘇小虎突然捂住耳朵：要爆了！

穹頂裂開,露出真實的夜空。七星連珠已經到了最後時刻,七道光束彙聚成一股,筆直地射向我胸口。

鑰匙亮了。

第10章

物歸原主

鑰匙亮起的瞬間,整個地下空間安靜得可怕。七星光芒像被凍住似的凝固在空中,連周淑怡咳血的聲音都消失了。

我低頭看胸口。青銅鑰匙的虛影正在脫離皮膚,每一道紋路都泛著血光。七口棺材裡的屍體突然同時抬手,指向我身後。

守門女人不知何時摘下了所有青銅麵具。她臉上佈滿齒輪狀的皺紋,嘴角卻帶著解脫的笑：儀式成了。

蘇大強從裂縫裡滾下來,懷裡抱著個陶罐。老頭滿臉是血,卻笑得像個孩子：祖宗！祠堂的詛咒紋...全消了！

陶罐裡裝著暗紅色的粉末。他顫抖著灑向七口棺材,粉末碰到屍體的瞬間,那些靛藍長衫化作飛灰。隻剩七枚魚鱗吊墜浮在空中,排成北鬥七星的模樣。

三百年的債...蘇大強跪下來,今天總算...

話冇說完,他假牙掉了出來。我這才發現老頭年輕了至少二十歲,花白頭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周淑怡的手機突然震動。直播間自動關閉前,最後飄過一條彈幕：【數據已備份至暗網】。她後頸的晶片啪地彈出,在半空炸成藍色煙花。

結束了她摸著完好如初的皮膚,我好像...記得很多東西...

蘇小虎蹦起來抓那些吊墜。他每碰到一枚,身上的機械聲就輕一分。抓到第七枚時,天靈蓋哢嗒合攏,再也看不出裡麵是精密儀器。

七星光芒突然收縮。鑰匙虛影徹底脫離我胸口,懸浮在七枚吊墜中央。一種奇特的空虛感湧上來——彷彿有人抽走了我的一半靈魂。

選吧。守門女人指著鑰匙,留著它,你就是新的守門人。毀了它...

我選第三種。我抓住鑰匙,按向自己正在長大的身體,物歸原主。

鑰匙刺入胸膛的刹那,時間彷彿倒流。膨脹的肌肉收縮,拉長的骨骼回縮。幾個呼吸間,我又變回了那個八歲孩童的身體。

唯一的區彆是胸口多了個月牙形疤痕,摸上去微微發燙。

七枚吊墜雨點般落地。每落地一枚,就有具棺材化為齏粉。到第七枚時,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崩塌,露出滿天星光。

我們被某種力量輕柔地托出地麵。祠堂廢墟上站著全村民,他們手裡的火把連成一片星河。人群自動分開條路,儘頭是...

老黃牛。

它角上掛著個生鏽的銅鈴,正隨著呼吸輕輕搖晃。鈴鐺發出的聲音很怪,不像金屬撞擊,倒像某種心跳。

這是...蘇大強瞪大眼睛,祖訓裡說的引魂鈴

我走過去摸牛頭。老黃濕潤的鼻子噴在我手心,舌頭捲走不知何時滲出的血珠。銅鈴突然無風自動,頻率和遠處井口泛起的漣漪完全同步。

周淑怡突然舉起手機。她不知何時開了新直播,標題是《傳統文化保護基地籌建實錄》。鏡頭掃過恢複正常的村莊,最後定格在祠堂遺址上。

家人們看！她聲音活力十足,這就是我們要重建的...

我悄悄退到人群邊緣。身體輕得不可思議,彷彿卸下了三百年的重擔。蘇小虎不知從哪鑽出來,遞給我個野莓。

甜了。他咧嘴笑,露出新長的門牙,井水正常了。

遠處傳來施工隊的汽笛聲。周淑怡真的拉來了投資,推土機正在清理廢墟。她脖子上掛著新工作證,陽光下能看清小字：非遺文化推廣總監。

蘇大強在給施工隊指手畫腳。他中氣十足的罵聲裡,再冇有當初戰戰兢兢的影子。有年輕姑娘紅著臉給他遞水,老頭居然害羞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牛角時,銅鈴突然劇烈搖晃。冇有風,但它響得像是要震碎。我踮腳取下鈴鐺,內側刻著微縮版的星圖。

鈴舌是半截青銅鑰匙。

井口傳來咕咚聲。我跑過去看,水麵平靜如鏡,倒映出的卻不是八歲孩童的臉——而是個穿靛藍長衫的青年,腰間月牙玉佩泛著柔光。

他對我眨眨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鈴鐺又響了。這次我聽得真切,是青銅鑰匙在共鳴的頻率。遠處施工隊的喇叭聲、周淑怡直播的笑聲、蘇大強中氣十足的指揮聲,全都融進了這個聲音裡。

老黃牛用角輕輕頂我後背。它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在笑。

我攥緊銅鈴。掌心的月牙疤痕微微發熱,和鈴鐺的震動完美共振。

井水裡的倒影突然笑了。他指指我,又指指天空,最後化作漣漪消散。

雲層之上,七顆星辰明明已經過了連珠時刻,卻比昨夜更加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