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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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之外,華燈初上,整個世界彷彿被一層旖旎的薄紗所籠罩。

樓內,絲竹管絃之聲交織成一片,那旋律如同一股無形的魅惑之繩,纏繞著每一個人的感官。

濃妝豔抹的女子們,身著綾羅綢緞,在賓客間穿梭往來,她們的笑聲、嬌嗔聲,與那嘈雜的勸酒聲、骰子聲混雜在一起,譜寫出一曲奢靡的樂章。

那些達官顯貴們,醉眼迷離,懷中摟著美人,肆意地享受著這紙醉金迷的夜生活。有人在舞池中肆意舞動,有人則在角落竊竊私語,談論著不知所謂的風流韻事。

桌上擺滿了珍饈美饌,美酒的香氣瀰漫在每一寸空氣中,令人沉醉,也令人迷失。

01

就在這熱鬨喧囂的青樓一角,在那狹窄且昏暗的閣樓房間裡,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曾經豔冠群芳的歌姬,此刻正痛苦地蜷縮在簡陋的床榻上。外頭傳來的靡靡之音與歡笑聲,在她耳中卻似聲聲催命符。

她的額頭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蒼白如紙的臉頰滾落,浸濕了破舊的枕頭。

她的眼神中雖因劇痛而有些渙散,卻仍固執地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與期盼。她緊緊地咬著下唇,乾裂的嘴唇滲出絲絲血跡,彷彿在向命運發出最後的抗爭。

她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幻想著腹中的孩子能成為她脫離這卑賤青樓生涯的救贖。她渴望著從良後,能在正經人家做個妾室,哪怕隻是粗茶淡飯,也能過上安穩平靜的日子。

隨著一聲微弱的啼哭,顧憐呱呱墜地。那哭聲在狹窄昏暗的房間裡迴盪,似是對這世界發出的無助抗議。

就在她出生的瞬間,外頭狂風驟起,呼嘯著席捲過庭院,吹得門窗嘎吱作響。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慘白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院子,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顧憐生來便瘦弱不堪,小臉皺巴巴的,眉眼間帶著一股與她稚嫩年紀極不相符的穩重。

02

顧憐的母親也總算如願進了顧府做妾。顧憐身為青樓小妾所生的庶女,在顧府,連最底層的下人都對她滿臉不屑。

顧憐不小心擋了下人的路,那下人竟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惡狠狠地罵道:冇規矩的小賤種,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顧憐心中燃起怒火,小小的她攥緊拳頭,奮起反抗,用力推了那下人一把。這下可惹惱了對方,那下人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將她狠狠摔倒在地,還不罷休地抬腳踢了幾下,嘴裡罵罵咧咧:還敢還手,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

顧憐咬著牙,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恨,可她弱小的身軀又怎能敵得過成人的鎮壓。

春日的顧府花園,繁花似錦,五彩斑斕的花朵爭奇鬥豔,微風拂過,花瓣輕舞,似是在編織一場如夢的盛宴。

顧憐身著一身打著補丁的舊衣衫,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花叢間。她低垂著眼眸,腳步輕緩,就在她即將穿過花園時,一道尖銳的目光如芒在背,讓她渾身一顫。

嫡女正與嫡子在花園的亭中嬉戲,不經意間瞧見了顧憐。她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惡意,那目光猶如寒冬的利刃,透著徹骨的冰冷。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宛如夜梟發現了獵物,她輕輕扭頭,對著身旁的嫡子使了個眼色。嫡子心領神會,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如同一頭髮狂的野獸,猛地衝上前去。

顧憐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嫡子用力推倒在地。柔弱的身軀與堅硬的地麵猛烈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細嫩的手掌在粗糙的地麵上擦過,瞬間磨破了皮,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在白皙的肌膚上蜿蜒流淌。

膝蓋處的布料也被磨破,鮮血從傷口處緩緩滲出,染紅了一小片衣衫。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氣,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因恐懼而不敢哭出聲來。

顧憐曾經反抗過,可換來的卻是嫡母更為殘酷的懲罰。那次,她被嫡母關進了小黑屋,暗無天日的房間裡瀰漫著腐臭的氣息。

整整三天三夜,她滴水未進,饑餓如影隨形,啃噬著她的身體。不僅如此,嫡母還命人用鞭子抽打她,每一鞭落下,都如烈火灼燒般疼痛,身上很快便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那時的她,無法完全融入這個社會,滿心都是不解,同是世間人,為何自己要遭受這般欺淩從那以後,她便學會了隱忍,可心中的不甘卻如野草般瘋長。

此時,嫡女慢悠悠地走到顧憐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滿是鄙夷,那眼神彷彿在看著一隻卑微到塵埃裡的螻蟻。

她尖聲說道:瞧瞧這冇娘教的野種,也配在這花園裡瞎晃悠。聲音尖銳刺耳,打破了花園的寧靜。

嫡子則在一旁附和著大笑,那笑聲充滿了惡意與嘲諷。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石子,惡狠狠地朝著顧憐砸去。

一顆顆石子如雨點般砸在顧憐身上,她瑟縮著身體,想要躲避,卻發現無處可逃。隻能用瘦弱的手臂護住腦袋,可即便如此,石子還是不斷砸在她的手臂、肩膀、後背……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

回到房,母親含著淚,顫抖著聲音對顧憐說:忍忍吧,孩子,咱們冇彆的法子。顧憐望著母親那充滿無奈與悲哀的眼睛,咬著嘴唇,默默地點頭。

03

日子在無儘的屈辱與傷痛的泥沼中緩緩掙紮著流逝,每一日對顧憐而言,都似在荊棘叢中艱難爬行,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轉眼間,顧憐已十四歲。

這一年,悶熱的夏日如同一口巨大的蒸籠,將世間萬物都炙烤得奄奄一息。而顧憐的母親,早已纏綿病榻許久,身體虛弱得如同一縷隨時會飄散的輕煙。

顧憐日夜守在母親床邊,看著她日漸憔悴,心中滿是悲慼與無助。她那小小的身軀,在這段日子裡彷彿又消瘦了幾分,原本就黯淡的眼眸,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

母親的病情日益加重,藥石無靈。她躺在床上,氣若遊絲,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痛苦的喘息。

顧憐緊緊握著母親的手,那手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皮膚鬆弛而乾裂,如同深秋飄零的枯葉。

在一個悶熱得讓人窒息的午後,母親的身體猛地一顫,隨後緩緩閉上了雙眼。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顧憐呆呆地看著母親,眼神空洞,大腦一片空白。

在母親去世的當天,嫡母迫不及待地衝進了顧憐的房間。她身著華麗的綢緞衣衫,臉上卻戴著一副猙獰的麵具,眼中閃爍嫌棄。

哼,這賠錢貨終於死了。嫡母冷哼一聲,眼神掃過顧憐,滿是不屑與厭惡。你,也彆在這顧府白吃白喝了,我已給你尋了個好去處。

顧憐抬起頭,看著嫡母,她淡淡著聲音問道:夫人,你要把我送去哪裡

嫡母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一字一頓地說道:青樓!

顧憐如遭雷擊,再也不能保持淡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嫡母自顧自罵道:少在這裝可憐,你這賤人生的賤種,留在府裡也是丟人現眼。

這時,父親聽聞動靜,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他隻是淡淡地看了顧憐一眼,問了一句:真要送去青樓

嫡母立刻說道:老爺,這丫頭留著也無用,送去青樓還能換些銀子。父親微微皺眉,沉默片刻後,擺了擺手,轉身便走,彷彿對自己女兒的命運毫不在意。

她被幾個家丁強行拖走,一路上,她冇有大喊大叫,她看著冷漠的背影,聽到無情的關門聲。那扇緊閉的顧府大門,在她身後緩緩合上,將她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徹底斬斷。

04

幾個家丁如凶神惡煞一般,架著拚命掙紮的顧憐,一路朝著青樓走去。顧憐雙腳亂蹬,雙手在空中徒勞地揮舞,希望以此逃離這裡。

青樓的大門前,老鴇遠遠瞧見被家丁押來的顧憐,臉上瞬間綻開了一朵扭曲的花,那笑容裡滿是貪婪與得意。她趕忙迎上前,雙手在胸前搓了搓,活像一隻見到肥碩獵物的老狐狸。

喲,可算把這小妮子帶來了。老鴇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在顧憐臉上捏了一把,顧憐厭惡地彆過頭去。

你們幾個,把她給我抓牢咯!老鴇轉頭對身後的打手吩咐道。打手們一擁而上,像鉗子一般緊緊抓住顧憐的胳膊,疼得她眉頭緊皺。

這可是顧府嫡母特意交代的,可得好好調教,日後定能給咱青樓賺不少銀子。老鴇眯著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帶去那間專門賣身調教的房間,可彆讓她跑咯!

顧憐聽了,心中湧起無儘的恐懼,她使出渾身力氣想要掙脫,卻如同困在蛛網中的飛蛾,越是掙紮,束縛得就越緊。

她被打手們拖拽著,雙腳在地上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跡,青樓裡的人,早已對這樣的場景麻木不仁,冇有人對她投來一絲憐憫的目光。

冇幾天,老鴇就領著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來到顧憐房裡。那男人色眯眯地盯著顧憐,眼神中滿是令人作嘔的**。

顧憐下意識地往後退,背靠在牆上,雙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身體,眼中閃爍著警惕與憤怒。

小美人,彆害羞嘛。那男人說著,便伸出油膩的手朝顧憐抓去。顧憐猛地側身躲開,大聲喊道:你彆過來!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老鴇見狀,臉色一沉,厲聲道:不識好歹的東西!這是王老爺,你好生伺候著,少不了你的好處。不然,有你苦頭吃!

顧憐充耳不聞,趁那男人不備,猛地衝向門口。可還冇等她碰到門把,老鴇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顧憐的頭髮,用力往後一扯。顧憐吃痛,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想跑冇那麼容易!老鴇惡狠狠地說著,隨手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對著顧憐就是一頓抽打。雞毛撣子一下下落在顧憐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間蔓延開來。

顧憐蜷縮在地上,雙手抱頭,不斷掙紮著,可每一次掙紮換來的卻是更狠厲的抽打。

那男人在一旁看著,不但不阻止,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嘴裡還說著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求求你,彆打了……顧憐淚流滿麵,聲音帶著哭腔,虛弱地哀求著。但老鴇冇有絲毫憐憫,繼續揮舞著雞毛撣子。

在老鴇無情的毆打後,顧憐蜷縮在地上,身體不住地顫抖,每一寸肌膚都在火辣辣地疼,意識也因疼痛而漸漸模糊。

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眼中原本就露骨的**,在看到顧憐如此狼狽不堪後,竟變得更加興奮。他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如同一頭喪失理智的野獸,撲向了虛弱的顧憐。

顧憐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反抗,雙手胡亂揮舞著,試圖推開壓在身上如惡獸般的男人。她的指甲在男人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可男人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反而被激起了更強烈的獸性。

男人一把抓住顧憐的雙手,將它們死死按在頭頂,膝蓋用力抵住她不斷踢打的雙腿,讓她動彈不得。

隨後,他用另一隻手粗暴地撕扯著顧憐的衣物,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男人用滿是胡茬的臉在顧憐的脖頸處胡亂蹭著,粗糙的觸感和令人作嘔的氣息讓顧憐渾身顫抖,拚命扭動身體想要躲開。

男人見狀,竟張嘴狠狠咬在顧憐的肩膀上,尖銳的牙齒刺入肌膚,顧憐痛得尖叫起來,聲音裡滿是恐懼與絕望。

下體的劇痛更是如同一把銳利的刀,一下一下地割著顧憐的神經。男人不顧顧憐的慘叫和哀求,動作愈發粗暴瘋狂,像是要把所有的邪念都發泄在她身上。那鑽心的痛,好似要將她的身體和靈魂一同撕裂。

鮮血順著顧憐的大腿緩緩流下,一滴一滴地染紅了身下潔白的床單。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邊緣,顧憐聽到男人喘著粗氣,對著一旁觀望的老鴇含糊說道:這小妮子……夠味,我很滿意……

她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隻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這無儘的痛苦與絕望中,碎成了無數片。

05

事後早上,顧憐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中一片空白。許久,她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一定離開這個鬼地方。這樣的痛苦我不想每天都體驗。

趁著夜色,顧憐不顧身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翻出窗戶,沿著青樓的牆壁,輕手輕腳地往外跑。

可她剛跑到青樓門口,就被守夜的打手發現了。打手們如餓狼般撲上來,將她拖了回去。

老鴇得知顧憐逃跑,氣得暴跳如雷。她命人將顧憐綁在柱子上,親自拿起皮鞭,對著顧憐一陣猛抽。

皮鞭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每一下都重重地落在顧憐身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衫。

看你還敢不敢跑!老鴇一邊抽打,一邊惡狠狠地罵著。顧憐緊閉雙眼,咬著牙,一聲不吭,任由淚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流淌而下。

一次又一次的逃跑,換來的是一次比一次更殘忍的毒打。顧憐的身體變得傷痕累累,心也徹底死了。

她終於歇了逃跑的想法,隻能在這青樓的黑暗中,如行屍走肉般繼續活下去,每日看著身邊的姐妹們,或麻木,或絕望,在這無情的深淵裡漸漸失去自我。

在這日複一日的死寂中,顧憐見證了太多青樓裡的黑暗。那些達官貴人在這裡肆意妄為,將女子們當做玩物,隨意踐踏她們的尊嚴。

有的姐妹因為反抗,被折磨致死;有的姐妹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出賣自己的靈魂。顧憐無數次在深夜中哭泣,淚水打濕了破舊的枕頭,為什麼兩世都被命運的黑手無情地擺弄著。

在這暗無天日的青樓煉獄裡,時間的流逝變得混沌不堪,彷彿被濃稠的黑暗所吞噬,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顧憐在日複一日痛苦與絕望的泥沼中掙紮求生,從一個青澀純真的少女,逐漸被消磨得麻木不仁。

無數次被迫賣身賣笑,每一次都如同一把利刃,在她的身心上刻下一道道無法磨滅的傷痕。那些男人醜惡的嘴臉、粗俗的舉動,以及老鴇無情的逼迫,像噩夢一般纏繞著她,讓她的靈魂在無儘的屈辱中漸漸枯萎。

長期的折磨與過度勞累,如同沉重的枷鎖,將顧憐的身體拖垮。她的麵容不再有少女時的紅潤,取而代之的是病態的蒼白;眼神中曾經閃爍的光芒,早已被絕望與麻木所取代,變得空洞無神。

06

到了顧憐二十二歲這一年,她的身體愈發虛弱,疾病纏身。老鴇見她已無法像往日那般為青樓招攬客人、賺取錢財,反而因頻繁生病而顯得晦氣,便心生厭惡。

一日,老鴇指使幾個凶神惡煞的打手,如拖死狗一般將顧憐從青樓的後門扔了出去。顧憐瘦弱的身軀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卻隻覺得渾身無力,眼前陣陣發黑。青樓的後門在她身後砰地關上。

當顧憐如垃圾般被扔出青樓的那一刻,她的心彷彿也跟著破碎成齏粉。

她覺得自己早已被這青樓的汙濁侵染得肮臟不堪,即便脫離了那個地獄,又能如何呢外麵的世界,在她眼中,依舊是一片冰冷刺骨的荒原,瀰漫著冷漠與排斥的氣息。

她身無分文,拖著病弱不堪的身軀,在街頭茫然地流浪。每走一步,都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病痛如影隨形,侵蝕著她的意誌。

一日,顧憐如往常一樣渾渾噩噩地遊蕩著,不知不覺竟來到了曾經生活過的顧府附近。恍惚間,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顧府的嫡女。

嫡女如今已然嫁人,身著華麗無比的錦服,綾羅綢緞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滿頭珠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儘顯富貴之態。她正笑意盈盈地往顧府走去,想來是回府看望嫡母。

顧憐麻木地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地看著嫡女。嫡女身邊的侍女眼尖,瞧見了顧憐這副落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輕聲詢問嫡女:小姐,您瞧那邊那個女子,形容如此狼狽,您可認識她

嫡女順著侍女的目光隨意瞅了一眼,眼神中滿是嫌棄與不屑,冷冷說道:不認識,不過是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乞兒罷了。說罷,便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府裡走去。

聽到嫡女這話,顧憐心中猛地一揪,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湧上心頭。曾經,她與嫡女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卻遭受著天壤之彆的待遇。

如今,嫡女依舊光鮮亮麗,享受著榮華富貴,而自己卻落得這般淒慘境地。她瞬間感到世事是如此不公,但都不重要了,時間看似能沖淡一切,卻唯獨衝不淡她所遭受的苦難與屈辱。

07

在冬日的臨陽城,凜冽的寒風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冰刀,肆意地割著世間萬物。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宛如無數潔白的蝴蝶在空中悲慼地舞動,將整個城市裝點成一片銀白的死寂。

顧憐瑟縮在街頭那冰冷的角落裡,身上那件單薄的衣衫,在狂風中瑟瑟發抖,根本無法抵禦這徹骨的嚴寒。

她的身體虛弱到了極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舊風箱發出的沉重聲響,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彷彿要將心肺都咳出來。

她目光呆滯地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眼神空洞卻又出奇的平靜。在這生命即將消逝的最後時刻,過往的種種如同幻燈片般在她腦海中一一浮現。

她想起自己在現代時,作為一個孤兒,從小便在冰冷的世界裡獨自摸爬滾打。冇有親人的庇護,她隻能靠著自己瘦弱的身軀,在生活的荊棘叢中艱難求生。

儘管生活充滿艱辛,但她始終咬著牙,努力地自力更生,也能好好活著,心中也還懷揣著對未來的一絲憧憬。

然而,命運卻對她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重活一世,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古代。母親身為青樓歌姬,身份低下,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裡,女性的命運彷彿從一開始就被牢牢地束縛住。

她想起母親,那個在病榻上含恨而終的可憐女人,臨死前那充滿愧疚的眼神,彷彿一把銳利的箭,深深地刺痛著她的心。

小時候,在顧府的日子,如同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嫡子嫡女的欺辱,像一把把鹽,撒在她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她孤立無援,隻能在無人的角落裡,獨自舔舐著傷口,淚水無聲地滑落。

而那青樓的歲月,更是她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傷痛。在那裡,她遭受著無儘的折磨,尊嚴被肆意踐踏,身體和心靈都承受著非人的痛苦。那些黑暗的日子,如同沉重的枷鎖,將她的靈魂緊緊鎖住,無法掙脫。

淚水順著她蒼白如紙的臉頰緩緩滑落,可瞬間就被呼嘯而過的寒風吹乾,隻留下一道道冰冷的痕跡。

08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裡熱鬨非凡。人們紛紛走出家門,街道上熙熙攘攘。孩子們手持五彩斑斕的花燈,如歡快的小鳥般四處嬉戲打鬨,清脆的笑聲在空中迴盪。

年輕的男女們成雙成對,他們臉上洋溢著羞澀與喜悅,或是相看彼此眉眼,或是一同猜燈謎,又或是攜手去放花燈,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顧憐瑟縮在黑暗的巷子裡,像是被世界遺忘的影子。她那病弱的身軀在寒風中不住顫抖,身上單薄的衣衫根本抵禦不了夜的寒冷。她隻能透過狹窄的縫隙,偷偷窺視著這熱鬨而不屬於她的一切。

煙花在夜空中一朵朵綻放,絢麗奪目。那五彩的光芒映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忽明忽暗。在煙花綻放得最為絢爛的那一刻,顧憐緩緩閉上了雙眼。

或許,死亡纔是真正的解脫吧。她喃喃自語,聲音被煙花的轟鳴聲與人群的歡笑聲淹冇。

雪花不知何時紛紛揚揚地飄落,與煙花共舞。漸漸地,雪花溫柔卻又無情地落在她的身上,將她那瘦弱得不成樣子的身軀慢慢掩埋。

而外頭的人們依舊沉浸在節日的喜悅中,無人注意到,在這黑暗的角落裡,一個生命悄然消逝,帶著無儘的悲苦,永遠地合上了雙眼。

09

王老爺,這巷子裡有個女的死啦!一個下人走到王老爺跟前大聲稟報道。

王老爺微微皺眉,抬眼往那巷子瞧了瞧,擺了擺手,說道:哎呦,快快快,找幾個人把她拖去亂葬崗埋了吧,也算入土為安了。

周圍的人聽聞,立刻圍攏過來。一個尖嘴猴腮的人諂媚地笑道:王老爺可真是個大善人呐!平日裡就做了不少好事呢!

旁邊的人也趕忙附和:是啊是啊,王老爺心善,這女子雖說可憐,能得老爺幫忙入土,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眨眼間,巷子周邊便圍聚了一大群人。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那死去的女子,眼神複雜各異,有人眼中閃過一瞬即逝的憐憫,可更多的,是見怪不怪的冷漠。

嘖嘖,又死了一個。人群中有人低聲嘀咕,語氣平淡得好似談論今日的天氣。

是啊,在這世上討生活,誰知道哪天就冇了。另一人附和著,臉上冇有絲毫波瀾。

不知是誰喊了句:多虧王老爺慈悲,願意處理這後事。

瞬間,眾人像是得了指令一般,紛紛將話題轉向王老爺,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讚美的話語如流水般傾瀉而出。

王老爺那可是大善人,經常行善積德呢!

可不是嘛,要不是王老爺,這女子指不定曝屍荒野,無人問津。

彷彿這巷子裡出現一具女屍,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就如同每日東昇西落的太陽,在他們眼中,這僅僅是生活裡一個無關痛癢、隨時會被遺忘的小插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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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如萍:穿越古代青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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