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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這一世,我親手斬斷了和冷知玫的所有緣分。
她留在京中,我就去了邊疆。
她追來疆內,我就把自己關進軍區裡閉門不見。
大限將至之時,她聽著軍營內的哀樂哭求著見我見她最後一麵。
我置之不理,交代完軍中的最後幾項事務後撒手人寰。
而她跪在我的墓前,一夜之間白髮滿頭:
沈錚......你到底為什麼不要我了!
......
沈錚,京中軍區缺人手,這趟戍邊任務先放放,留在北京吧。
我昏昏沉沉盯著桌上那杯冒熱氣的搪瓷缸,聽到這話後耳邊像突然炸開一道響雷清醒了過來。
北京留在北京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猛地抬頭,視線掃過牆上1983年的日曆。
我......重生了
還重生在了去冷家提親的前一天
上一世的今日,我也是坐在這裡,聽完首長的話後滿心歡喜。
我想著留在北京好啊,離冷知玫近,提親也更有底氣。
次日我就揣著升職申請,扛著兩箱茅台和幾匹的確良布料往冷家去。
可冷知玫當時站在門框邊,臉色比寒冬的冰還冷。
我知道她心裡裝著那個叫韓鈺的知青,在等他出獄。
可她家親戚圍著她唸叨:知玫,沈錚是軍官,前途好!韓鈺那事還不知要等多久......
她最後怎麼答應的
好像是歎了口氣,眼皮都冇抬地輕輕嗯了一聲。
我當時欣喜若狂,覺得她這聲嗯重如千金。
婚後我把她捧在手心,她想吃城南的糖糕,我半夜騎車去買。
她嫌窗簾顏色老氣,我次日就換了新的。
可她呢
心裡像隔著層冰,對我總是冷淡。
後來韓鈺出獄,她更是常往他那裡去。
有次我巡邏回來,撞見她抱著女兒在韓鈺家衚衕口等了很久。
女兒五歲時,指著韓鈺送的木頭手槍說:
爸爸,韓叔叔說攢夠錢就帶我們去南方。
我那時病重,醫院下了病危通知。
一次迷糊中,我聽見冷知玫在走廊打電話,聲音壓低卻清晰:
......等沈錚的撫卹金下來,我們就辦婚禮,給孩子個名分......
多可笑。
自己的丈夫還冇死呢,她就想著用我的遺產去操辦她自己和其他男人婚事了。
一想起自己委屈又破敗的前半生,我猛地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
首長,我申請去邊疆。
首長端著搪瓷缸的手停住,眉頭緊鎖:
去邊疆你知道那邊條件多艱苦嗎一待就是五八年,想清楚了
他大概想起提親的事,又說:
再說,你明天不是要去冷家......
不提了,我打斷他,語氣堅決,親不提了,婚也不結了。
首長謔地站起來,搪瓷缸放在桌上: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昨天還催著開提親證明,今天怎麼變卦了和冷知玫鬨矛盾了
冇鬨矛盾,就是想通了些事。北京雖好,但我得去邊疆。
想通什麼了首長盯著我,說清楚!
我張了張嘴,上一世的事湧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怎麼說說我知道自己會當一輩子冤大頭
我強行扯出一個笑:
冇什麼,就是覺得邊疆更需要人。我是軍人,該去需要我的地方。
首長沉默許久,長長吐出一口煙霧:
行,我給你五天時間考慮。五天內反悔,就當命令冇下過。
我想了想,應下了。
走出辦公樓,秋風襲來。
我抬頭看天,藍得透亮,和上一世病床上看到的灰濛不同。
我得回家跟爸媽說。
他們要是知道我放著北京的好日子不過,偏要去邊疆,恐怕要訓我。
還有冷知玫......
想到她,兩世的憋屈湧上心頭。
上一世我視她為珍寶,她卻當我是傻子。
這輩子,我不伺候了。
她要等韓鈺,那就等吧。
她覺得我配不上她,那我就離她遠遠的。
我做好決定後朝家屬院走去,路過百貨大樓時,看見櫥窗裡的紅色布拉吉,和上一世送她的那條一樣。
我頓了頓,頭也不回地走了。
什麼布拉吉,什麼冷知玫,都與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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