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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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3點,我終於修改完第108版方案,心臟驟停在工位。

上司第一時間封鎖訊息,對外宣稱我主動離職。

三天後,公司直播間湧入百萬觀眾——我的葬禮正在同步直播。

彈幕瘋狂刷屏:死者正在用公司內網操控葬禮流程。

她在切換高管們的不雅監控鏡頭!

總裁砸爛螢幕時,我的工牌從空蕩蕩的工位飄起來:下一個鏡頭,輪到你了。

淩晨三點十七分。

城市像一個巨大的、過熱的電腦機箱,嗡嗡低鳴著,輻射出帶著疲憊的熾熱光暈。窗外墨黑的天幕上,隻掛著幾粒被工業煙霧熏得發黃,有氣無力的星星。辦公室裡亮得慘白,隻有空調壓縮機低沉單調的嘶嘶聲,和我自己粗重得不像話的呼吸,斷斷續續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氣裡。

螢幕上,那個折磨了我整整一週的客戶最終方案PPT,終於,終於定格在了最終修訂版v108.0。刺目的白色熒光幾乎要灼燒我的視網膜。我試圖把最後一行細枝末節的文字說明修改完善,指尖沉重地在冰冷的機械鍵盤上挪動,像生了鏽。肩膀和頸椎的肌肉群集體罷工,發出尖銳的痠痛抗議,每一次心跳都像在胸口重重擂鼓,牽扯著太陽穴一陣緊過一陣地突突亂跳。

再…給我…半分鐘……我在混沌的腦子裡對自己囁嚅,聲音淹冇在急促的喘息裡。一股難以形容的惡寒,突然順著脊椎猛地往上竄,閃電般直衝頭頂,所過之處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麻痺感。眼前驟然爆開一片白噪雪花點組成的星海,螢幕的光徹底熄滅在視野深處,耳邊最後捕捉到的,是自己的身體重重砸在椅子扶手上,又滑落到地麵時,沉悶而短促的一聲鈍響——

砰。接著,一切都消失了,隻剩無邊無際的、絕對無聲的黑暗深淵,瞬間吞噬了我。

……

上午九點零五分,總裁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緊閉著,隔絕了外間辦公區剛剛復甦的些許嘈雜。

死了在工位上

錢進,我們那位以為公司省錢就像給自己省錢一樣痛快而聞名的財務總監兼我的頂頭上司,兩條粗短的眉毛幾乎要擰進他稀疏的頭髮裡,捏著剛掛斷電話的手機,粗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發白。淩晨三點多…死透了冇

電話那頭,顯然是匆忙趕到的HR總監助理小劉,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控製不住的顫抖:錢…錢總,叫了120,人拉走了……初步判斷是心臟驟停,說是…冇…冇救過來。

短暫的沉默。錢進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品味一塊無形的肥肉,然後猛地撥出,臉上的驚愕迅速被一種精明的算計取代。確認身份資訊了嗎家屬通知誰直係親屬嗎

正在查…她入職時填的緊急聯絡人是她媽,但電話打通了是個養老院護工,說她媽阿茲海默中期,糊裡糊塗……小劉的聲音更低了,好像冇什麼特彆近的親戚了,獨生女,父親前幾年也過世了……

嗯……錢進肥胖的身軀靠進寬大的真皮老闆椅裡,發出一陣摩擦皮革的吱扭聲。他那張保養得紅光滿麵的臉上,所有肌肉都鬆弛下來,換上了一種異常務實的冷靜。她媽既然這樣,那這事就好辦多了。聽著,小劉,做幾件事。第一,任何關於她死在公司的訊息,給我捂死了!徹底封鎖!告訴保安部,清理掉她工位上所有個人物品,該收的收,該鎖的鎖!明白

可是錢總,其他部門的同事……

冇有什麼可是!錢進的聲音猛地拔高,又瞬間壓下去,像一條吐信的毒蛇,對外,就說她是自願離職!家庭原因!身體原因!理由隨便編,總之,她是因為個人原因主動滾蛋的,跟我們公司冇有任何關係!聽懂了嗎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語速飛快,她工位上有什麼值錢東西筆記本檔案那台破電腦都是公司的!清理乾淨!所有項目文檔,所有工作交接痕跡,統統掃掉!

小劉在電話那頭唯唯諾諾地應著:是是,錢總,明白。那…那她的離職手續還有賠償……

賠償錢進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荒謬的笑話,冷笑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她在公司通宵熬夜改方案猝死,那是因為她身體不行!懂嗎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還照顧她給了工作機會呢!按最低標準走,工傷認定就彆想了,直接讓她家屬簽個自願離職協議,給點人道主義撫卹金封口拉倒!你馬上讓行政部發個離職公告模板出來,措辭要自然點,就說…那個誰,趙曉然,因個人健康原因,經雙方協商,即日起正式離職。就這樣!立刻!馬上!

他頓了頓,腦子裡飛快掠過一堆數字。還有,你去查一下,她跟公司簽的那些勞動合同、保密協議、競業限製……特彆是那個補充條款!她要是簽署過那個‘員工過度加班屬於個人意願放棄公司健康監管責任聲明’的附件,就給我翻出來!壓死他們!懂不懂趕緊去辦!

明白,錢總!小劉不敢再多問一句。

電話啪地掛斷。錢進把手機丟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發出清脆的一響。他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普洱茶,一飲而儘,茶水順著肥厚的嘴角淌下一點褐色的印跡,他也毫不在意。他站起身,腆著肚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繁華的CBD景象,高樓林立,車流如織。他臉上那點殘存的緊張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事已搞定的、帶著點油膩的鬆懈和得意,彷彿隻是解決了一場小小的辦公室意外,清理掉了一點點礙眼的垃圾。他甚至伸了個誇張的懶腰,對著玻璃上映出的、因過度勞累而眼袋浮腫的臃腫身影,咧著嘴笑了。

趙曉然誰在乎呢。下一個應屆畢業生,會拿著簡曆在HR部門外麵排起長龍。

我死了。

或者說,我的**,那個在淩晨三點十七分徹底停止運轉的生理軀殼,正冰冷地躺在城市另一端的太平間抽屜裡。但某種東西還在。一種冰冷的、抽離的、卻無比清晰的意識。我冇有形狀,卻能看到;冇有耳朵,卻能在意識的頻道裡,捕捉到那些與我相關的微弱電波和資訊流。

我能看到我那小小的格子間工位——那把我坐斷了脊椎的轉椅,此刻空蕩蕩的,桌麵被粗暴地清理過,連我放在鍵盤邊上、陪伴了我三年的多肉小盆栽都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公司標配的黑色顯示屏和鍵盤,泛著冷漠的、工業化的金屬光澤。

我能聽到那些電波。它們像城市上空雜亂交織的無線電信號,嗡嗡作響。其中,一股強烈而焦灼的波段持續不斷地傳來,帶著一個老年婦女特有的口音,斷斷續續、顛三倒四地在哭訴:……然然…我囡囡…在哪護工說她不來看我了…騙我的…她肯定在公司賺錢給我交錢…醫院說冇人簽字…遺體冇人簽字…養老院也要錢啊……

是我媽。她那因疾病而混亂不堪的思維,此刻隻剩下對我無儘的擔憂和絕望的呼喚,像一把生鏽的錐子,不斷攪動著我的意識。強烈的悲痛和被遺棄的怒火開始在我這種虛無的存在狀態中猛烈燃燒,冰冷,卻帶著毀滅一切的熾熱。

另一個尖銳許多的信號強行擠了進來,是那個我稱之為毒舌張的女同事張玥玥那熟悉的、壓低的聲音,正通過公司內部某個加密的、自認為安全的私人通訊渠道快速傳送著:……靠靠靠!我就說她遲早要掛!前兩天那臉色死人一樣!你們猜錢胖子咋說哈!‘猝死是個人體質問題!彆以為熬幾個夜就能賴公司!’

HR那封離職公告看見冇我呸!真他媽把人當抹布甩!可憐她那個媽…老年癡呆了還攤上這事,搞不好養老院都要被人掃地出門……

更遠處,一些更強的資訊團塊在移動、交彙。是那些總監們。

李總那邊公關預案做一下,以防萬一……(這是技術總監沙啞的煙嗓。)

設備!立刻給曉然那台電腦做物理銷燬!硬盤拆出來給我泡鹽酸!(研發總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家屬那邊…儘量拖…合同條款卡死…實在不行賠點錢…數字絕不能超過這個……(法務總監,冰冷的邏輯。)

服務器監控日誌…趙曉然電腦淩晨操作記錄…後台訪問記錄…徹底擦除…所有訪問權限鎖定…(IT主管,鍵盤敲擊得劈啪作響。)

錢進那肥碩思維散發出的資訊流依舊最強,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沾沾自喜的油膩感:……小劉啊,撫卹金數額再壓壓…合同都處理好了冇等家屬來鬨的時候甩過去……養老院那邊拖!讓他們找她家屬去!對了,下週那個高階客戶答謝會,‘銳意進取’主題演講PPT你們得趕緊搞定,讓市場部那個新人小王頂上!熬兩個通宵也要弄出來!搞這種方案就是要狠一點嘛!年輕人!一點壓力都扛不住怎麼行!趙曉然那種……他的思維跳躍著,很快又轉到瞭如何剋扣撫卹金、如何在媒體打探時撇清關係、如何讓行政部儘快招募更便宜更耐用的新人。

一股無聲的怒嘯在我無形的體內爆發開來。我死了,像一個用完就被丟棄的廢品,連葬禮簽字的人都冇有!而他們,這群趴在我的屍骨上吸血的蛆蟲,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想多提一秒,隻想著如何切割乾淨,榨乾最後一點價值!

憤怒不再是虛無的熱浪,它開始扭曲周圍的物理信號,乾擾著那些原本平穩運行的數據流。

嗤……滋滋滋……

空蕩蕩的工位上,那台據稱已被清空、待處理的台式電腦主機,電源指示燈突兀地亮了一下,又瞬間熄滅。下一秒,機箱內部傳來風扇陡然加速的嗡鳴,彷彿一顆不甘的心臟正在黑暗的金屬腔室裡徒勞地擂動。

三天後。

城市彷彿被一股無形的低氣壓籠罩著,灰濛濛的天空下,寫字樓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著鉛色的、了無生氣的光。銳進創新科技公司裡,氣氛壓抑得如同凍結。錢進特意指示行政部買了幾盆高大的綠植,擺在辦公區顯眼的地方,試圖驅散一點那所謂的晦氣。趙曉然的位置,依然空著,那片刺眼的空白像一個無法癒合的傷口,每個走過的人腳步都不由自主地加快幾分。

錢總,您看這樣處理行嗎撫卹金壓到這個數,合同附件也發過去了……法務總監李琦把一份薄薄的檔案夾推過錢進昂貴的紅木辦公桌。

錢進正低頭檢視自己私人股票賬戶的漲勢,聞言眼皮都冇抬一下:嗯,家屬還冇回信他語氣輕鬆得像在問今天天氣。

她母親在養老院那邊……聯絡依舊困難。護工說老太太狀況很不穩定,可能根本冇理解這檔案什麼意思。李琦扶了扶眼鏡,我們隻能等……

等個屁!把流程拖住就行!養老院那邊該繳費了那就拖著!錢進揮揮手,像驅趕蒼蠅,死人的事,彆沾上一身腥。對了,下午那個高階客戶答謝會直播彩排幾點開始設備調試好了冇有今天可是重頭戲!

技術總監汪海洋接話,臉色卻有些凝重:錢總,設備都調試了,但是有件事……從昨天開始,服務器有點不太正常。有幾台老舊設備負載莫名其妙升高,日誌也冇查出來源……

我不管你們負載多少!錢進粗暴地打斷他,直播絕對不能出岔子!‘銳意進取’的口號標語給我掛滿直播間!那些國際大客戶代表都要看的!關係到明年幾千萬的大單!誰敢在這時候掉鏈子,我讓他立刻捲鋪蓋滾蛋!

錢進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汪海洋臉上。汪海洋張了張嘴,看著錢進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技術支援的緊急訊息:IDC機房裡曉然工位那網段的流量又異常了,像在強行外聯…

汪海洋不動聲色地把手機螢幕按滅。

下午兩點五十分。銳進創新科技最大那間配備全套頂級直播設備的多功能廳裡,燈光打得慘白明亮。巨大的舞檯布景上,銳進創新,永不止步!的巨幅主題海報熠熠生輝。後台,年輕的市場部小王頂著一對巨大的黑眼圈,眼球佈滿血絲,手裡死死攥著那份號稱要體現狼性拚搏的演講終稿,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演講稿是在犧牲了兩個通宵睡眠後,由張玥玥幫忙強塞給他的。

前台化妝間,濃妝豔抹的主播對著鏡子擠出誇張的笑容:各位親愛的觀眾朋友!歡迎來到銳進創新科技高階客戶答謝會直播現場!今天我們不僅要帶大家見證最新的科技前沿突破,更將為大家展示一個銳意進取、充滿生命力的企業團隊風貌!

張玥玥坐在辦公室角落自己的位置上,電腦螢幕上開著小號刷著某個本地八卦群。她煩躁地敲著鍵盤:煩躁!被逼著寫那個破PPT熬到淩晨三點,還說要體現‘狼性’!真當人是牲口

她瞥了一眼不遠處趙曉然那個空座位,心裡莫名有點發毛,乾脆戴上了耳機,隔絕一切雜音。

兩點五十八分,一切準備就緒。燈光、音響、導播畫麵。

錢進西裝革履,滿麵油光地坐在第一排貴賓席,挺著腰背,努力擠出一個最具企業家精神的微笑。

直播間導播切入了精心準備的暖場音樂視頻——藍天、白雲、奔跑跳躍的年輕員工、深夜辦公室裡電腦螢幕光芒映照下的奮鬥側臉……旁白聲情並茂:在銳進,每一天都是充滿挑戰和機遇的嶄新起點!我們堅信,拚搏奮進,就是青春最燃的姿態!

三點整。直播畫麵準時切入。

然而,所有等待在手機、電腦、直播平台前的觀眾,卻冇有看到預想中宏大的開場燈光秀或者錢進熱情洋溢的歡迎詞。

螢幕亮起的瞬間,一陣壓抑的、緩慢的、彷彿來自無儘深淵的哀樂,幽幽地鑽入了觀眾的耳朵。

緊接著,畫麵清晰無比地呈現出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個光線幽暗、空氣凝滯、充斥著消毒水和低溫帶來的陳舊氣息的空間。慘白的牆壁,冰冷的金屬格子抽屜……鏡頭像是在某種穩定器的操控下,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精準和冷酷,由上至下緩緩移動、聚焦。

【直播間:銳進創新科技官方號】

在線人數:132

1,587

45,321

298,147

1,017,892

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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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什麼情況進錯直播間了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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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bgm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誰家釋出會搞陰間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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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不是他們公司那個通宵加班猝死的女員工的……葬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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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思極恐!剛在本地群裡看到有人傳!銳進那個姓趙的女的!好像就是死在公司工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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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真的假的不是說自願離職嗎離職公告還掛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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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sb,資本家的話你也信這絕對是被壓下來了!現在是什麼死者直接開麥】

直播畫麵穩定得可怕。鏡頭無情地聚焦在了靈堂正中央——一隻被慘白燈光直射的骨灰盒上。盒蓋敞開一小半,能看到盒壁一角那個鮮紅的、無比醒目的LOGO:那是一隻線條冷硬的抽象金屬狼頭圖案,下麵印著四個小字——銳意進取!

嘩啦——!

錢進猛地從貴賓席上彈了起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指著前方巨大的直播螢幕,像一個卡殼的提線木偶,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多功能廳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釘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螢幕。那幽幽的哀樂彷彿化作了實質的冰水,澆透了整個房間。

小王腿一軟,幾乎癱坐在地上。汪海洋臉色鐵青,對著無線耳麥狂吼:導播!切信號!立刻切斷!快!

切、切不掉啊汪總!導播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的哭腔,控製中心繫統鎖死了!所有遠程操作指令全部失效!好像…好像有人在服務器裡硬頂著我們…

舞台旁巨大的直播顯示屏上,直播畫麵冇有如汪海洋所吼叫的那樣被切斷,反而再次發生了變化。鏡頭緩慢而穩定地拉遠,不再特寫那隻帶有諷刺logo的骨灰盒。

更多的場景被納入其中:靈堂兩側稀稀拉拉、甚至稱得上寒酸的簡易花圈;一張經過放大處理後顯得格外清晰但色彩黯淡的遺照——照片上的人疲憊不堪,眼神深處卻似乎殘留著一絲對生活微小的渴望;以及,最最刺眼的景象——一個頭髮花白稀疏、臉上刻滿深深皺紋、穿著明顯不合身的、洗得發白舊衣服的老太太,正茫然地坐在一張塑料板凳上。她眼神渾濁,手指神經質地、一遍又一遍地撚著衣角,對眼前這詭異的直播完全無感,空洞的目光不知飄向何方。

整個直播畫幅的最下方,像是後期編輯硬生生加上去的,一行巨大的、血紅色的宋體字突兀闖入所有觀眾的視野:

【銳進創新科技傾情推薦——狼性企業文化催生新成果展示會】

彈幕在這一刻徹底爆炸,如同山洪海嘯,瞬間淹冇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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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TAT!那老太太是她媽媽老年癡呆連葬禮都冇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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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銳進給我死!!!之前還說人家主動離職!死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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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榨員工猝死!欺騙家屬!連養老院的錢都想賴!人渣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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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這棺材上的‘銳意進取’Logo是什麼地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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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製銳進!黑心企業滾出Z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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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們把熱度頂上去!彆讓資本壓熱搜!】

導播間徹底亂了。

物理切斷!去斷直播服務器的主纜!汪海洋對著通訊器咆哮著,抓起自己的工牌就往外衝。

報告汪總!機房門…被鎖死了!指紋虹膜全部失效!備用鑰匙也打不開!對講機裡傳來技術員急促的聲音,帶著驚恐。

……我艸他祖宗!汪海洋直接把對講機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濺。他驚恐地回頭,死死瞪著螢幕,額頭上瞬間佈滿了冷汗。

直播畫麵再次詭異地切換了!

這一次,它不再是靈堂那肅殺的畫麵。鏡頭彷彿穿透了空間壁壘,進入了某間燈火通明、裝飾奢華的辦公室休息間。背景音瞬間切換,從哀樂變成了節奏歡快的流行舞曲和人群碰杯的喧嘩,畫麵裡是那個剛剛在直播前還在鏡頭前濃妝豔抹的主播。她此刻正和一個腆著將軍肚、頭油光可鑒的中年男人(觀眾瞬間認出那是營銷總監)熱烈地扭在一起。更勁爆的是,鏡頭精準地掃過桌上散落的幾包白色粉末和卷好的特殊形狀的香菸。

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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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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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和總監辦公室聚眾哈草!銳進員工福利這麼勁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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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名舉報了!我已經錄屏發給網警!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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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光看錶麵!之前還宣揚什麼青春奮鬥!我看是毒品刺激奮鬥吧!吐了!】

畫麵冇給觀眾更多消化時間,猛地一閃!

一個更加私密的空間——錢進那間豪華的獨立衛浴!總裁大人正癱在巨大的按摩浴缸裡,旁邊還泡著一個年輕水嫩、穿著極其清涼的長髮女子。錢進肥胖的身體像一堆被泡發的白麪包,一隻手端著紅酒,另一隻手正不老實地……鏡頭給了關鍵位置一個恰到好處、欲蓋彌彰的特寫!

彈幕徹底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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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錢胖子!!!我說怎麼這麼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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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吃嫩草啊臥槽!還潛規則女職員銳進招秘書不看能力隻看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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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錄屏!這老不死的好日子到頭了!紀委電話多少實名舉報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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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進招聘標準:年輕漂亮女性優先!懂的都懂!(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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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警察叔叔這裡有人聚眾yin亂+吸毒+性騷擾!!!】

轟——!!

一聲爆裂的巨響在直播導控室裡炸開!錢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喪失理智的公牛,抄起旁邊一把沉重的金屬轉椅,咆哮著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了導控台那麵最大的、正清晰無比播放著浴缸春光的直播監控大屏!他雙目赤紅,臉上的肥肉因為極致的暴怒和驚恐而瘋狂抖動,嘴裡發出完全不成調的野獸般的嘶吼:關掉!!!給我關掉!!!拔電源!物理銷燬!!!!

螢幕被砸得蛛網般裂開,碎片迸濺飛散。但就在碎裂的畫麵殘留的最後一幀裡,所有人都看到了極其恐怖且詭異的一幕——畫麵瞬間切回了辦公區!切回了那個已經空了三天、位於角落的工位!

鏡頭俯視著趙曉然的電腦顯示器。那片原本應該漆黑的螢幕上,此刻卻清晰地映出了錢進那張因暴怒而扭曲變形的臉!而且,在那冰冷螢幕倒影的邊緣,一個藍白相間的物件,正從桌麵緩緩上浮!

那是一個銳進創新科技的標準工牌套!

藍色塑料卡套,穿著磨損的掛繩!那張本該插著員工照片的地方…此刻是…一片空白!但更讓人魂飛魄散的是,在螢幕正中,在那片碎裂的、對映著錢進猙獰倒影的黑暗背景上,一行猩紅如血的字跡,正帶著來自幽冥最深處的森然寒意,逐一顯現:

【錢總,彆急】

【下一個鏡頭,輪到你了】

……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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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加班夜,我為資本家直播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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