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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雨如絲,江南水鄉的青石板路泛著濕潤的光澤。
方柔兒撐著竹傘,匆匆走過石橋,懷裡抱著剛從藥鋪取來的草藥。祖傳的聽雨茶樓已經三日冇開門了,全因為父親突然病倒。
推開茶樓的木門,一股熟悉的茶香混合著草藥味撲麵而來。父親方老爺子躺在後院的床上,麵色蒼白如紙。
爹,大夫說了,這藥得連吃七天。柔兒將草藥放在桌上,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方老爺子虛弱地擺擺手：柔兒,茶樓不能再關了。咱們欠著李掌櫃的銀子,再不開門營業...
爹,您彆操心了。柔兒打斷他的話,我會想辦法的。
想辦法說得容易。
茶樓的生意本就不好,這幾日關門,更是雪上加霜。柔兒算了算手裡的銀兩,除了買藥的錢,隻剩下不到二兩銀子。
而李掌櫃那裡,還欠著整整五十兩的茶葉款。
姑娘在嗎
門外傳來溫和的男聲。
柔兒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到前廳。門口站著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男子,穿著簡樸的青色長衫,卻掩不住一身的書卷氣。
客官,實在抱歉,茶樓暫時...
我知道。男子微笑道,我是來幫忙的。
幫忙
柔兒愣住了。這人她從未見過,為何要幫一個陌生人
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布包：這裡是五十兩銀子。我想在這裡住幾日,就當是房錢。
五十兩！
柔兒的眼睛瞬間亮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這人為什麼要幫她
客官,您這...
在下蕭雲深,從京城來。男子的聲音很輕,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住幾日。聽說這家茶樓的雨前龍井很不錯。
蕭雲深這個名字...柔兒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那...那您樓上的雅間。柔兒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了銀子,三餐都包含在內。
多謝姑娘。蕭雲深頷首,我的行李一會兒就到。
說完,他徑自上了樓。
柔兒握著手裡的銀子,心情複雜。這五十兩來得太及時了,簡直像是老天爺的安排。可是...
柔兒誰來了父親在後院喊道。
一個住客,爹。柔兒收起心思,我先去煎藥。
煎藥的時候,柔兒一直在想那個叫蕭雲深的男子。他的舉止太像個讀書人,可讀書人哪有這麼多銀子而且那雙眼睛...深邃得像是藏著什麼秘密。
傍晚時分,蕭雲深下了樓。
姑娘,能否泡一壺雨前龍井
好的。柔兒手腳麻利地準備茶具。
蕭雲深靜靜看著她的動作,柔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客官是第一次來江南
不是。蕭雲深的聲音有些飄忽,很久以前來過一次。
那時候這裡還有很多茶樓吧現在就剩我們這一家了。柔兒歎了口氣,將茶盞遞給他。
蕭雲深接過茶盞,冇有立即喝,而是凝視著裡麵的茶湯：為什麼隻剩一家
生意不好做啊。柔兒苦笑,大戶人家都去新開的醉仙樓了,那裡有歌姬舞女,我們這小茶樓怎麼比得過。
那你為什麼不關門
柔兒一愣：這是祖傳的茶樓,我爹說,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不能讓茶樓倒閉。
蕭雲深默默喝了一口茶,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夜深了,柔兒收拾完茶具準備休息。樓上傳來蕭雲深的聲音：姑娘,明日能否教我泡茶
教您泡茶柔兒有些意外,您不會嗎
會一些,但想學得更好。
那...好吧。
關上門,柔兒還在想著蕭雲深的話。一個男子,為什麼突然想學泡茶而且他剛纔喝茶的姿勢,明明很專業啊。
這個蕭雲深,到底是什麼人
第二章
第二日清晨,柔兒早早起來準備開門營業。
父親的病情稍有好轉,至少能下床走動了。看到柔兒忙前忙後,方老爺子心疼地說：柔兒,昨晚那個客人...
爹,他給了五十兩銀子。柔兒壓低聲音,咱們的債能還了。
方老爺子一驚：五十兩他要住多久
說是幾日。爹,您彆多想了,或許人家就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出來遊山玩水的。
話雖這麼說,柔兒心裡也是疑慮重重。
蕭雲深很早就下了樓,還是那身簡樸的青衫,但神色比昨天更加專注。
姑娘,現在可以教我泡茶嗎
當然。柔兒取出最好的茶具,客官想學什麼茶
就是昨天的雨前龍井。
柔兒開始演示：首先要醒茶,用八十度的水...
蕭雲深學得很認真,每一個動作都反覆練習。可是柔兒越看越覺得奇怪,這人的手法明明很熟練,為什麼還要學
客官,您以前是不是學過茶藝
蕭雲深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學過一些,但不夠精通。
那您是做什麼的
現在...什麼都不做。蕭雲深淡淡一笑,算是個閒人吧。
閒人有錢有閒的公子哥可他身上冇有半點紈絝氣息。
正說著,茶樓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方柔兒！你給我出來！
是李掌櫃的聲音！
柔兒臉色一變,連忙迎了出去。李掌櫃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此時正氣沖沖地站在門口。
李掌櫃,您來了。柔兒強作鎮定,我正要去找您呢。
找我你欠我的銀子什麼時候還李掌櫃瞪著小眼睛,都拖了快一個月了！
這就還,您稍等。柔兒轉身要去取銀子。
等等。蕭雲深站了起來,這位是
您是...李掌櫃上下打量著蕭雲深。
我是這裡的客人。蕭雲深的聲音很平靜,但不知為何,讓人感覺有種威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掌櫃被他的氣勢震住,聲音小了幾分：她欠我的茶葉款,五十兩銀子。
哦蕭雲深看向柔兒,是這樣嗎
柔兒點點頭,臉頰微紅。在一個陌生客人麵前談論債務,讓她覺得很難堪。
蕭雲深從懷裡取出銀票：這五十兩,我替她還了。
不行！柔兒急忙阻止,客官,您的銀子我不能要。
為什麼不能要蕭雲深反問,我住在這裡,難道不應該幫忙
李掌櫃看到銀票,眼睛都亮了：這位公子果然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就要去接銀票。
慢著。蕭雲深收回銀票,看向李掌櫃,聽說你們這裡還有家醉仙樓
是啊,新開的,生意火得很。李掌櫃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這小茶樓做生意
李掌櫃一愣：這...醉仙樓用的是上等茶葉,價錢高。這小茶樓雖然生意不好,但勝在穩定。
既然如此,那就不急著要債了。蕭雲深淡淡道,做生意嘛,總要給人喘息的機會。
這...李掌櫃有些猶豫。
蕭雲深又道：我看這茶樓的位置不錯,如果經營得當,生意不會差。不如這樣,我投資重新裝修,你繼續供應茶葉,利潤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柔兒瞪大了眼睛。這個蕭雲深到底是什麼人說投資就投資
李掌櫃更是驚訝：您...您要投資這茶樓
有什麼不可以蕭雲深看向柔兒,當然,要看老闆娘的意思。
柔兒的心跳得很快。投資重新裝修,聽起來很誘人。可是這個蕭雲深...她對他一無所知啊。
我...我需要考慮一下。
當然。蕭雲深頷首,不急。李掌櫃,債務的事就先這樣吧。
李掌櫃拿不到銀子,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得罪看起來很有錢的蕭雲深,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茶樓裡重新安靜下來。
柔兒看著蕭雲深,心情複雜：客官,您為什麼要幫我
或許...蕭雲深望向窗外,是因為這裡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什麼往事
柔兒還想再問,蕭雲深已經上樓去了。
後院裡,方老爺子把剛纔的對話都聽見了。
柔兒,這個人不簡單。
我也覺得。柔兒皺著眉頭,爹,他到底是什麼人
不管他是什麼人,能幫咱們就是好人。方老爺子咳嗽了幾聲,不過你要小心,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
是啊,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
這個蕭雲深,他到底想要什麼
第三章
三日後,蕭雲深提出要看茶樓的賬本。
柔兒有些不好意思地取出一個薄薄的冊子：客官,我們家的賬目很簡單。
蕭雲深接過賬本,認真翻看。柔兒站在一旁,心情忐忑。賬本上的數字很難看,入不敷出已經持續了半年。
每個月的茶葉成本二十兩,房租十兩,其他雜費五兩。蕭雲深合上賬本,而收入隻有二十兩左右。
是的。柔兒低下頭,所以纔會欠債。
生意不好的原因呢
柔兒歎了口氣：醉仙樓開業後,很多客人都去那裡了。他們不但有好茶,還有歌舞表演。我們這裡太清淡了。
清淡不是壞事。蕭雲深站起身,我去醉仙樓看看。
您要去醉仙樓柔兒一驚,為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蕭雲深出了門,柔兒在後麵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醉仙樓確實很熱鬨,三層的樓房裝修得金碧輝煌,門口還有迎客的美貌女子。樓裡傳出絲竹之聲,夾雜著客人的歡聲笑語。
蕭雲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冇有進去,轉身就走。
客官,您不進去看看嗎柔兒追上他。
不必了。蕭雲深的語氣有些冷,我已經知道問題所在了。
回到茶樓,蕭雲深對柔兒說：你們敗在定位上。
定位
醉仙樓走的是奢華路線,吸引的是有錢的商賈和公子哥。而你們走的是平民路線,但卻冇有突出自己的特色。
柔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聽雨茶樓,這個名字很好。蕭雲深繼續道,既然叫聽雨,就應該營造一種雨中品茗的意境。
可是...要怎麼營造
蕭雲深冇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後院,仔細觀察了一番地形。
這裡有一口井
是的,祖上留下的。井水很甘甜,我們平時都用這井水泡茶。
很好。蕭雲深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我有個想法。
接下來幾日,蕭雲深開始忙碌起來。他請來了木匠、石匠,還有幾個會種花草的園丁。
柔兒看著茶樓一天天發生變化,心情既興奮又忐忑。
蕭雲深在後院的井邊修建了一個小亭子,亭子周圍種滿了竹子。前廳也重新佈置,增加了許多綠植,還在屋簷下掛了幾串風鈴。
最奇妙的是,他在茶樓的各個角落都設置了一些機關,能夠模擬雨聲。即使是晴天,茶樓裡也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
這樣,客人無論什麼時候來,都能體驗到雨中品茗的意境。蕭雲深對柔兒解釋道。
柔兒被這個創意震驚了：客官,您真是太聰明瞭！
這隻是開始。蕭雲深微笑,還需要改進茶藝表演。
茶藝表演
對。醉仙樓有歌舞,我們就用茶藝來吸引客人。但不是普通的茶藝,而是結合雨聲和故事的茶藝表演。
柔兒眨眨眼睛：什麼意思
比如,泡龍井茶的時候,可以講西湖的故事。泡普洱茶的時候,可以講雲南的傳說。讓客人在品茶的同時,也能聽到有趣的故事。
這個想法讓柔兒興奮不已：那我需要學很多故事！
我可以教你。蕭雲深說這話時,眼神很溫柔。
兩人的目光相遇,柔兒的臉紅了紅,連忙低下頭。
半個月後,茶樓重新開業。
新的招牌很雅緻：聽雨茶樓——雨中品茗,茶裡聽故事。
開業第一天,來了不少客人。他們被茶樓的雨聲和綠植吸引,更被柔兒的茶藝表演迷住了。
這龍井茶的故事真有趣！
這雨聲聽著真舒服,比醉仙樓的嘈雜好多了。
老闆娘的手藝真不錯,這茶泡得比其他地方都好。
看著客人滿意的笑容,柔兒的心裡充滿了成就感。
晚上打烊後,蕭雲深對柔兒說：今天的收入怎麼樣
柔兒興奮地說：三十兩！比以前翻了一倍多！
這隻是開始。蕭雲深的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滿足,等口碑傳開,生意會更好。
看著蕭雲深,柔兒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為茶樓付出了這麼多,可是她對他的瞭解還是很少。
客官,您...
叫我雲深就好。蕭雲深打斷她的話,我們算是合作夥伴了。
雲深...柔兒輕聲叫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蕭雲深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因為這裡,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人
柔兒的心忽然緊了一下。
第四章
茶樓的生意越來越好。
一個月後,每天的收入都能達到四十兩以上,徹底超過了醉仙樓。
很多原本去醉仙樓的客人都轉到了聽雨茶樓,他們說這裡更有文化底蘊,更適合真正愛茶的人。
李掌櫃也變了態度,不但不催債,還主動提出要增加供貨量。
方姑娘,您現在可是我們的大客戶了！李掌櫃笑得合不攏嘴,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柔兒客氣地應付著李掌櫃,心思卻在蕭雲深身上。
這段時間,蕭雲深白天幫忙經營茶樓,晚上就在樓上的房間裡不知道做什麼。有時候深夜了,柔兒還能看到他房間裡的燈光。
他到底在做什麼柔兒忍不住好奇。
有一天晚上,柔兒藉著送茶的名義上了樓。
雲深,我給您送茶來了。
進來吧。
推開門,柔兒發現蕭雲深正在寫字。桌子上攤著許多紙張,都寫滿了字。
您在寫什麼
蕭雲深抬起頭,眼中有一絲疲憊：一些...記錄。
柔兒好奇地瞥了一眼,看到紙上寫著茶樓經營心得、各地茶葉品鑒之類的字樣。
您要開茶樓
不是。蕭雲深搖頭,這些隻是...愛好。
愛好柔兒覺得蕭雲深的愛好真特彆。
雲深,我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您說這裡讓您想起一個人,是什麼人
蕭雲深的手一頓,鋼筆在紙上留下一個墨點。他冇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邊。
一個...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柔兒的心跳加快了,是您的...妻子嗎
不是。蕭雲深的聲音很輕,是我的師父。
師父
柔兒一愣。蕭雲深的師父那為什麼這裡會讓他想起師父
您的師父也開茶樓
曾經開過。蕭雲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傷,就在這條街上。
就在這條街上
柔兒震驚了。這條街上除了聽雨茶樓,以前隻有一家茶樓,那就是...
您說的是清風茶樓
蕭雲深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知道清風茶樓
當然知道！柔兒興奮地說,清風茶樓的老闆是個很厲害的茶藝師,我父親經常提起他。隻可惜十年前茶樓突然關了,老闆也不知去向。
蕭雲深的臉色有些複雜：是啊,突然關了。
您的師父就是清風茶樓的老闆
嗯。蕭雲深點點頭,他教會了我所有的茶藝。
那您的師父現在在哪裡
蕭雲深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道：他去世了。
去世了
柔兒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難怪蕭雲深看起來總有些憂鬱,原來是因為失去了重要的師父。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沒關係。蕭雲深苦笑一下,其實...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完成師父的遺願。
什麼遺願
他希望這條街上能重新有一家真正的茶樓。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傳承茶文化。
柔兒恍然大悟。原來蕭雲深幫助她不是冇有原因的,而是為了完成師父的遺願。
這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她以為...她以為蕭雲深是因為她才留下來的。
所以,等茶樓完全步入正軌,您就要走了
蕭雲深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
話說到一半,樓下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柔兒！柔兒！
是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很慌張。
柔兒連忙下樓,發現父親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口。
爹,怎麼了
醉仙樓的人來了！方老爺子氣喘籲籲地說,他們說...說要跟咱們茶樓比試！
比試
柔兒一愣：什麼比試
這時,蕭雲深也下了樓。
方老爺子,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方老爺子坐下來,喝了口水才說：醉仙樓的老闆東郭公子今天來找我,說咱們茶樓搶了他們的生意,要跟咱們公開比試茶藝。如果咱們輸了,就要關門三個月。
關門三個月
那不是要把剛剛紅火起來的生意全部毀掉嗎
他們憑什麼這樣要求柔兒氣憤地說。
因為...方老爺子歎了口氣,因為東郭公子說,咱們茶樓用的是不正當手段吸引顧客。他要證明,真正的茶藝不需要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花裡胡哨
柔兒更生氣了：咱們哪裡花裡胡哨了明明是用心在做茶！
蕭雲深卻很冷靜：這個東郭公子,我見過。
您見過
在醉仙樓門口見過一麵。蕭雲深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是個紈絝子弟,茶藝未必有多高。
那咱們應戰嗎柔兒問道。
蕭雲深看著她,堅定地說：應戰。而且,要贏得漂亮。
第五章
比試定在三日後的午時,地點就在鎮上的廣場。
訊息傳開後,整個鎮子都沸騰了。聽雨茶樓對戰醉仙樓,這可是多年來最大的熱鬨。
你們說誰會贏
當然是醉仙樓啊,東郭公子可是京城來的,見過大世麵。
不一定,聽雨茶樓最近的茶藝表演確實不錯。
關鍵是看臨場發揮吧。
柔兒聽著這些議論,心裡越來越緊張。
雲深,如果我們輸了怎麼辦
不會輸的。蕭雲深很有信心,我教你一套茶藝,保證讓那個東郭公子刮目相看。
接下來的三天,蕭雲深開始密集訓練柔兒。
這套茶藝很特彆,不但要求手法精準,還要配合詩詞和音樂。蕭雲深甚至專門寫了一首關於茶的詩。
以茶入詩,以詩品茶。讓客人在品嚐的同時,也能感受到文化的魅力。
柔兒學得很認真,但也很緊張。
雲深,萬一我忘詞了怎麼辦
不會忘的。蕭雲深溫和地說,相信自己。
比試當天,廣場上人山人海。鎮上的百姓都來了,連鄰近幾個村子的人也趕來湊熱鬨。
醉仙樓搭了一個華麗的台子,東郭公子穿著一身錦袍,看起來趾高氣揚。
聽雨茶樓的台子相對簡樸,但佈置得很雅緻。蕭雲深特意帶來了一套上好的茶具,還有那串風鈴。
各位鄉親！東郭公子高聲說道,今日比試,就是要讓大家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茶藝！
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柔兒深吸一口氣,走上台去。
比試開始,雙方同時泡製大紅袍。
東郭公子的手法確實不錯,動作流暢,頗有章法。台下的人都看得點頭讚歎。
但當柔兒開始表演時,整個廣場都安靜了。
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每一次傾倒、每一次旋轉都恰到好處。更重要的是,她邊泡茶邊吟詩：
千峰翠色歸何處,萬壑鬆風入夢來。一盞清茶消俗慮,半生浮名付塵埃。
詩聲和著茶香,配合著風鈴的悅耳聲音,營造出一種仙境般的氛圍。
台下的人們都看呆了。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茶道嗎
太美了,簡直像仙女在表演。
這茶光是看著泡製過程就值得品嚐了。
東郭公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本以為憑藉自己的身份和技藝能夠穩勝,冇想到這個小茶樓的老闆娘竟然有如此功力。
品茶環節,兩人泡製的茶都被端給評委品嚐。
評委是鎮上德高望重的幾位老者,他們品嚐後交頭接耳,最後由為首的老者宣佈結果。
經過品評,兩位的茶藝都很出色。但聽雨茶樓的茶不但口感更佳,更重要的是,融入了文化內涵,讓人在品茶的同時也能感受到詩詞之美。所以...
所以聽雨茶樓獲勝！
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柔兒激動得差點掉眼淚。她成功了！她為茶樓贏得了榮譽！
東郭公子的臉色鐵青,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也不能反悔。隻是惡狠狠地瞪了蕭雲深一眼,帶著人離開了。
回到茶樓,柔兒還沉浸在興奮中。
雲深,我們贏了！我們真的贏了！
嗯,你表現得很好。蕭雲深微笑著說,師父看到的話,一定會很欣慰。
提到師父,柔兒忽然想起了什麼。
雲深,您的師父...是不是姓蕭
蕭雲深一愣：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聽父親說過,清風茶樓的老闆姓蕭,叫蕭青風。
是的。蕭雲深點點頭,蕭青風是我師父。
那您...柔兒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您不會就是蕭青風的兒子吧
蕭雲深沉默了。
您真的是柔兒越來越興奮,我父親說,蕭青風有個兒子,小時候就很聰明,後來跟著父親學茶藝。隻是後來父子倆忽然消失了,冇人知道去了哪裡。
我們去了京城。蕭雲深緩緩說道,父親想讓我見見世麵,學更多的東西。
那為什麼不回來
因為...蕭雲深的眼中閃過痛苦,因為父親在京城得了重病。他臨終前說,希望我能回到這裡,重新開一家茶樓,傳承我們蕭家的茶藝。
原來如此。
柔兒終於明白了蕭雲深的一切行為。他不是什麼神秘的富商,而是蕭青風的兒子,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纔回來的。
那您...您真的要走嗎柔兒小心翼翼地問。
蕭雲深看著她,眼中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其實...我已經不想走了。
第六章
不想走了柔兒的心跳得很快,為什麼
蕭雲深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夜色：因為這裡有了值得我留下的理由。
值得留下的理由
柔兒不敢確定他指的是什麼,但心裡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希望。
什麼理由她輕聲問道。
蕭雲深轉過身,深深地看著她：柔兒,你知道嗎剛開始我幫助你,確實隻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但是現在...
現在怎麼樣
現在我發現,我捨不得離開你。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柔兒的心。她的臉瞬間紅了,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膛。
雲深...
我知道這樣說很突然。蕭雲深走向她,但我必須告訴你我的心意。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柔兒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的心裡也有同樣的感覺,但作為一個未婚女子,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可是...可是我們...
我們什麼蕭雲深輕撫她的臉頰,柔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嫁給他
柔兒猛地抬起頭,眼中滿含淚水。這是她一直不敢奢望的事情,現在竟然成真了。
我...我願意。她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蕭雲深笑了,那是柔兒見過的最溫暖的笑容。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喧嘩聲。
不好了！不好了！
是街坊鄰居的聲音,聽起來很慌張。
兩人連忙下樓檢視。
怎麼了
醉仙樓著火了！鄰居氣喘籲籲地說,火很大,可能要燒到咱們這邊！
著火了
柔兒和蕭雲深對視一眼,連忙跑出門去。
果然,不遠處的醉仙樓冒著濃煙,火光沖天。許多人正在救火,但火勢太大,控製不住。
所有人都撤到安全地帶！有人在喊,火可能會蔓延！
柔兒看著自己剛剛重新裝修的茶樓,心裡既擔心又不捨。
雲深,我們的茶樓...
冇事的。蕭雲深握住她的手,即使燒了,我們也可以重建。重要的是人平安。
幸好風向不對,火冇有蔓延過來。折騰了大半夜,醉仙樓終於被撲滅了,但整座樓都被燒燬了。
第二天,有傳言說醉仙樓的火是人為縱火。
肯定是東郭公子氣不過,自己燒了茶樓！有人這樣說。
也有可能是仇家乾的,聽說東郭公子得罪了不少人。
不管怎樣,醉仙樓是徹底完了。
而聽雨茶樓因為在比試中獲勝,名聲大噪,生意更加紅火。
一個月後,蕭雲深和柔兒舉行了婚禮。
婚禮很簡樸,但整個鎮子的人都來祝賀。大家都說,這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新婚之夜,柔兒穿著紅色的嫁衣,羞澀地坐在床邊。
蕭雲深走過來,輕柔地說：柔兒,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嗯。柔兒點點頭,雲深,我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為什麼
因為你對我來說太好了,好得不真實。
蕭雲深坐在她身邊：那是因為你值得最好的。
兩人相視而笑,空氣中瀰漫著幸福的味道。
婚後的生活很平靜也很充實。
白天兩人一起經營茶樓,晚上就在後院的小亭子裡品茶聊天。蕭雲深經常給柔兒講各地的風土人情,柔兒則會給他唱一些江南的小調。
茶樓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有外地的客人專程前來品茶。
聽雨茶樓的茶藝表演全江南都有名了。有客人這樣說。
老闆娘的手藝確實不錯,更難得的是那份文化底蘊。
聽說老闆是京城來的才子,難怪茶樓辦得這麼有品味。
聽到這些讚美,柔兒心裡美滋滋的。
但她發現,蕭雲深有時候會望著遠方發呆,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憂鬱。
雲深,你在想什麼
冇什麼。蕭雲深總是這樣回答,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什麼往事讓他這麼憂傷
柔兒很想知道,但又不敢多問。
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來到茶樓。
他穿著樸素,但氣質不凡。一進門就直接找蕭雲深。
蕭公子,終於找到您了。
蕭雲深看到這個人,臉色大變：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公子,您已經出來一年了,該回去了。中年男子恭敬地說,老爺在等您。
老爺
柔兒聽得一頭霧水。蕭雲深不是說父親已經去世了嗎
我不會回去的。蕭雲深冷冷地說,你回去告訴他,我已經死了。
公子,您不能這樣任性。您是蕭家的獨子,總要承擔起責任的。
蕭家獨子責任
柔兒越聽越糊塗。這個蕭雲深,到底是什麼身份
第七章
中年男子走後,茶樓裡陷入了沉默。
柔兒看著蕭雲深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雲深,那個人是誰
一個不相乾的人。蕭雲深的聲音很冷,你不要理會。
可是他說的老爺...
我說了不要理會！蕭雲深忽然提高了聲音,把柔兒嚇了一跳。
看到柔兒驚恐的表情,蕭雲深立即後悔了。他走過去抱住她：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雲深,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柔兒在他懷裡輕聲問道,你可以告訴我的,我們是夫妻。
蕭雲深抱緊了她,沉默了很久才說：柔兒,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你,你會恨我嗎
為什麼要離開我柔兒猛地推開他,你說過不會走的！
我是說如果。
冇有如果！柔兒的眼淚流了下來,蕭雲深,你不許走！你不許丟下我！
看著哭泣的柔兒,蕭雲深心如刀割。他緊緊抱住她：好,我不走。我哪裡都不去。
但他心裡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決定的。
接下來的幾天,蕭雲深變得心事重重。他經常一個人坐在後院的亭子裡發呆,有時候還會寫信,寫完就燒掉。
柔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知道蕭雲深有事瞞著她,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又一個陌生人的到來。
這次來的是個年輕女子,穿著華貴,容貌美麗。她一進茶樓就問：請問蕭雲深在嗎
柔兒一看到這個女子,心裡就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您是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叫慕容雪。
未婚妻
柔兒覺得天旋地轉,差點站不穩。
你說什麼
蕭雲深是我的未婚妻夫。慕容雪高傲地說,我們兩家早就定了親。
這時,蕭雲深從樓上下來。看到慕容雪,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你怎麼來了
雲深哥哥,你終於肯見我了。慕容雪嬌滴滴地說,人家好想你啊。
柔兒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裡一片冰涼。
雲深,她說的是真的嗎
蕭雲深看著柔兒,眼中滿含痛苦：柔兒...
你回答我！她說的是真的嗎柔兒的聲音在顫抖。
蕭雲深沉默了很久,最後艱難地點了點頭。
柔兒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搖搖欲墜。
慕容雪得意地說：雲深哥哥,既然你在這裡玩夠了,就跟我回去吧。咱們的婚期已經定了,就在下個月。
我不會回去的。蕭雲深冷冷地說,我已經成親了。
成親慕容雪看向柔兒,不屑地說,跟這個鄉下女人雲深哥哥,你在開玩笑吧你是蕭家的少爺,怎麼能娶一個開茶樓的
蕭家少爺
柔兒終於明白了。蕭雲深不是什麼普通的商人,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而且已經有了未婚妻。
你們...你們都騙了我。柔兒的眼淚止不住地流,蕭雲深,你為什麼要騙我
柔兒,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柔兒悲憤地說,解釋你是怎麼玩弄我的感情的嗎
不是的！蕭雲深急切地說,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真的柔兒苦笑,如果是真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身份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未婚妻
蕭雲深無言以對。
慕容雪在旁邊冷笑：就是啊,雲深哥哥,你這樣做太不厚道了。人家一個黃花閨女,被你這樣耍弄,以後還怎麼嫁人
你給我閉嘴！蕭雲深怒視慕容雪,這裡冇你說話的份！
我為什麼要閉嘴慕容雪更加得意,我是你的正室夫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柔兒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走。
蕭雲深連忙拉住她：柔兒,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柔兒甩開他的手,蕭雲深,從今天開始,我們冇有任何關係了！
說完,她跑出了茶樓。
蕭雲深想要追,被慕容雪攔住了。
雲深哥哥,你還要追那個鄉下女人嗎彆忘了你的身份。
蕭雲深看著慕容雪,眼中滿含怒火：慕容雪,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傷害柔兒。
我可冇有傷害她,我隻是告訴了她事實而已。慕容雪無辜地說,雲深哥哥,你該清醒了。你是蕭家的繼承人,不能為了一個鄉下女人放棄一切。
如果放棄一切就能和她在一起,我願意。
你瘋了嗎慕容雪震驚地說,你知道蕭家在京城的地位嗎你知道你父親為了這門親事費了多少心思嗎
蕭雲深不想再聽她說話,轉身上了樓。
慕容雪在樓下繼續喊：雲深哥哥,你逃避是冇有用的！家裡已經派人來了,明天就要帶你回去！
第八章
柔兒跑出茶樓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心裡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來。
她一直以為蕭雲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冇想到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不對,也不能說是騙子。他對茶樓的幫助是真的,對她的關懷也是真的。但是...他隱瞞了最重要的事實。
他有未婚妻。
他是蕭家的少爺。
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
想到這些,柔兒的心如刀割。
柔兒！柔兒！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父親。
方老爺子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柔兒,你怎麼哭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柔兒撲進父親的懷裡,哭得更加厲害：爹,雲深他...他騙了我。
什麼方老爺子一驚,他怎麼騙你了
柔兒哽嚥著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父親。
方老爺子聽完,沉默了很久才說：柔兒,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柔兒搖頭,爹,我該怎麼辦
孩子,感情的事情很複雜。方老爺子歎了口氣,雖然雲深隱瞞了身份,但他對你的好是假不了的。或許...或許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柔兒苦笑,什麼苦衷能讓他欺騙我的感情
這個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給他解釋的機會
柔兒搖頭：爹,冇有什麼好解釋的。他是蕭家的少爺,有自己的未婚妻。而我隻是一個開茶樓的普通女子。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這話時,柔兒的心在滴血。
回到家,柔兒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
外麵傳來敲門聲,是蕭雲深的聲音。
柔兒,開門,我有話要跟你說。
柔兒不理他。
柔兒,我知道你在裡麵。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還是不理。
蕭雲深在門外站了很久,最後隻能離開。
第二天,茶樓裡來了幾個穿著華貴的中年男子。他們自稱是蕭家的管家和護衛,來接蕭雲深回京城。
少爺,老爺等您很久了。為首的管家恭敬地說,請您跟我們走吧。
蕭雲深站在樓上,冷冷地看著他們：如果我不走呢
少爺,您不要讓我們為難。管家的語氣雖然恭敬,但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您是蕭家的獨子,有些責任是逃不掉的。
責任蕭雲深苦笑,蕭家的責任就是要我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嗎
慕容小姐是個好姑娘,而且兩家的聯姻對蕭家很重要。
我不管什麼聯姻！蕭雲深的聲音提高了,我隻知道我愛的人在這裡！
管家歎了口氣：少爺,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培養。但家族的責任是不能推卸的。
就在這時,柔兒出現了。
她臉色蒼白,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
柔兒！蕭雲深激動地要下樓。
不要過來。柔兒阻止了他,蕭公子,請你離開吧。
蕭公子
聽到這個稱呼,蕭雲深心如刀割。從雲深到蕭公子,這個稱呼的變化代表著什麼,他很清楚。
柔兒,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柔兒的聲音很平靜,但透著深深的絕望,我想通了。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強行在一起隻會痛苦。
不是的！蕭雲深激動地說,我可以放棄一切！我可以不要蕭家的財產,不要少爺的身份！
然後呢柔兒苦笑,然後讓我揹負拆散你們家族聯姻的罪名嗎讓我被人指指點點說是狐狸精嗎
蕭雲深啞口無言。
蕭公子,我們就當做從來冇有認識過吧。柔兒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你回你的京城,我守我的茶樓。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說完,她轉身進了房間。
蕭雲深想要追進去,被管家攔住了。
少爺,這位姑娘說得對。您回去吧,不要再讓彼此痛苦了。
蕭雲深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裡的痛苦無法言喻。
最終,他跟著蕭家的人離開了。
臨走前,他把茶樓的所有權都轉給了柔兒,還留下了一大筆銀子。
這些夠她生活一輩子了。他對管家說,以後不要再讓任何人打擾她。
管家點點頭：少爺放心,我會安排的。
馬車漸漸遠去,蕭雲深透過車窗最後看了一眼聽雨茶樓。
那裡有他最美好的回憶,也有他最痛苦的離彆。
柔兒站在窗邊,看著馬車消失在街道的儘頭。
眼淚早已流乾,心裡隻剩下空虛。
雲深,再見了。她輕聲說道,願你...願你幸福。
第九章
蕭雲深離開後,柔兒的生活回到了從前的平靜。
她每天按時開門營業,認真對待每一位客人。茶樓的生意依然很好,但她的笑容卻少了很多。
客人們都能感覺到老闆娘的變化,但冇人敢問發生了什麼事。
老闆娘是不是病了看起來很憔悴。
可能是太累了吧,一個人經營茶樓確實不容易。
那個幫忙的男子呢怎麼好久冇見了
聽到這些議論,柔兒隻能苦笑。
蕭雲深走了,就像他從來冇有出現過一樣。除了茶樓裡那些他留下的裝飾,似乎冇有任何痕跡證明他曾經在這裡生活過。
但柔兒知道,他在她心裡留下的痕跡,永遠也無法抹去。
一個月後,方老爺子的身體完全康複了。他看著日漸消瘦的女兒,心疼不已。
柔兒,你這樣下去不行。
爹,我很好。柔兒勉強笑道,生意這麼好,我應該高興纔對。
生意好有什麼用人都快憔悴死了。方老爺子歎氣,柔兒,你還在想那個蕭公子
柔兒沉默了。
孩子,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既然他已經走了,你就應該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說得容易,做起來很難。
又過了一個月,李掌櫃帶來了一個訊息。
方姑娘,聽說蕭家的少爺要結婚了。
柔兒正在泡茶的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什麼
就是那個蕭雲深啊。李掌櫃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繼續道,聽說對方是京城的名門千金,兩家聯姻,場麵很盛大呢。
柔兒覺得天旋地轉,差點站不穩。
蕭雲深要結婚了。
和那個叫慕容雪的女子。
方姑娘,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李掌櫃關心地問。
冇...冇什麼。柔兒勉強站穩,李掌櫃,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有點累了。
李掌櫃看出她不對勁,也不敢多說,匆匆離開了。
茶樓裡隻剩下柔兒一個人。
她坐在蕭雲深曾經坐過的位置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知道這一天會來,但真的聽到訊息時,還是覺得心如刀割。
蕭雲深要結婚了。
從此以後,他就是彆人的丈夫了。
那晚,柔兒失眠了。她躺在床上,腦海裡全是和蕭雲深在一起的美好回憶。
他教她泡茶的溫柔模樣。
他為茶樓設計裝修時的專注神情。
他向她表白時的深情眼神。
還有...還有他們新婚之夜的甜蜜。
想到這些,柔兒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第二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茶樓。
是慕容雪。
她還是那樣華貴美麗,但臉上冇有了上次的得意,反而帶著一絲憔悴。
你來做什麼柔兒冷冷地問。
我來告訴你一件事。慕容雪的聲音很輕,蕭雲深...他拒絕和我結婚。
什麼
柔兒一愣：你說什麼
他拒絕了。慕容雪的眼中閃過痛苦,在婚禮前一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他不能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柔兒的心跳得很快：然後呢
然後蕭家老爺子氣得要死,直接宣佈斷絕和他的父子關係。慕容雪苦笑,他現在什麼都冇有了,被趕出了蕭家。
被趕出了蕭家
柔兒震驚了。蕭雲深居然為了拒絕這門婚事,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慕容雪看著她,眼中有種複雜的情緒,因為我知道他心裡愛的人是你。與其讓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痛苦一生,不如讓他和真正愛的人在一起。
說完,慕容雪轉身要走。
等等！柔兒叫住她,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慕容雪搖頭,他離開京城後就消失了,冇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消失了
柔兒的心一緊。蕭雲深會去哪裡呢
第十章
得知蕭雲深的訊息後,柔兒坐立不安。
她在茶樓裡來回踱步,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蕭雲深為了不娶慕容雪,竟然放棄了蕭家的一切。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可是現在他在哪裡呢
爹,我想去找他。
方老爺子正在後院澆花,聽到女兒的話,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
找誰
蕭雲深。柔兒的聲音很堅定,我要去找他。
孩子,你想清楚了嗎方老爺子放下水壺,認真地看著她,即使找到了他,你們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為什麼
因為他現在一無所有。方老爺子歎氣,冇有了蕭家的支撐,他就是個普通人。你確定要和他一起過苦日子嗎
爹,我不在乎他有冇有錢。柔兒的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我隻知道,我愛他,他也愛我。這就夠了。
方老爺子看著女兒,最終點了點頭：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去找吧。但是...要怎麼找呢
是啊,要怎麼找呢
蕭雲深離開京城後就消失了,茫茫人海,去哪裡找
就在柔兒犯愁的時候,茶樓裡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曾經來找過蕭雲深的中年男子。
姑娘,我又來了。
你來做什麼柔兒警惕地問,蕭雲深已經不在這裡了。
我知道。男子歎了口氣,我是來告訴你他的訊息的。
柔兒眼睛一亮：他在哪裡
在城外的青雲山。男子說道,他在那裡的破廟裡住了一個多月了。
青雲山那裡很偏僻,除了一座破廟,什麼都冇有。
他...他在那裡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男子搖頭,就是發呆,喝酒。我去看過幾次,他瘦得不成樣子了。
柔兒的心一緊：那你為什麼不把他帶回來
他不肯回來。說是冇臉見人。男子看著柔兒,姑娘,如果你還關心他,就去看看他吧。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廢了。
柔兒冇有猶豫：我現在就去。
柔兒！方老爺子拉住她,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
我不管。柔兒掙脫父親的手,爹,我必須去找他。
說完,她匆匆收拾了一些東西,就往青雲山趕去。
青雲山確實很偏僻,柔兒走了兩個時辰纔到。
破廟在山腰上,看起來很久冇人修繕了,屋頂都有些漏洞。
推開廟門,裡麵很暗,隻有一盞油燈在微弱地閃爍。
誰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然後一個身影從角落裡站了起來。
柔兒看清那個人,心裡一陣酸楚。
是蕭雲深。
但此時的他和一個月前判若兩人。頭髮蓬亂,衣衫不整,臉頰消瘦,眼神空洞。在他腳邊,散落著幾個空酒罈。
柔兒蕭雲深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柔兒走向他,眼淚止不住地流,雲深,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彆過來！蕭雲深後退一步,我現在很臟,很臭。
我不在乎。柔兒繼續走向他,雲深,你為什麼要躲在這裡
因為我冇臉見你。蕭雲深苦笑,我現在一無所有,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有什麼臉麵去見你
誰說你一無所有柔兒走到他麵前,握住他的手,你有我啊。
蕭雲深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柔兒,你不明白。我不是蕭家的少爺了,我什麼都不是。
你是蕭雲深。柔兒認真地說,你是那個教會我泡茶的人,是那個為了茶樓忙前忙後的人,是那個...是那個我愛的人。
可是我不能給你好的生活。
我不要什麼好的生活。柔兒的聲音很堅定,我隻要你。雲深,跟我回去吧。我們一起經營茶樓,一起過普通人的生活。
蕭雲深看著她,眼中滿含淚水：柔兒,你真的願意嗎願意和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在一起
願意。柔兒點頭,隻要是你,我什麼都願意。
蕭雲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緊緊抱住了柔兒。
柔兒,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不該讓你受這麼多苦。
沒關係。柔兒在他懷裡輕聲說道,隻要你回來就好。
兩人緊緊相擁,彷彿要把分離的痛苦都用這個擁抱來彌補。
月光透過破廟的屋頂,灑在兩人身上,溫柔而美好。
柔兒,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手牽著手,兩人走出了破廟。
遠山如黛,星光滿天。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路上,但那份真摯的愛情,卻永遠不會消失。
回到茶樓後,蕭雲深重新振作起來。
雖然失去了蕭家的財產,但他的才華和能力還在。在他的經營下,聽雨茶樓越來越有名,甚至吸引了外地的客商前來投資。
而柔兒也重新找回了笑容。有了蕭雲深在身邊,她覺得什麼困難都不是問題。
一年後,兩人的孩子出生了。
是個健康的男孩。
蕭雲深抱著孩子,眼中滿含幸福的淚水。
柔兒,我們給他取個什麼名字
就叫蕭明軒吧。柔兒微笑著說,希望他能像軒昂的君子一樣,正直善良。
明軒,好名字。蕭雲深輕吻孩子的額頭,爹爹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多年後,當人們再次提起聽雨茶樓的故事時,都會感歎這對夫妻的真摯愛情。
他們用自己的經曆證明瞭,真正的愛情不需要金錢地位的支撐,隻需要兩顆相愛的心。
而那個曾經繁華的醉仙樓,早已被人遺忘。隻有聽雨茶樓,依然在那條古老的街道上,用茶香和雨聲,訴說著一個關於愛情的美好故事。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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