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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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盛華夜宴的琉璃陷阱

市規劃局科長李明遠,腳穿著皮鞋,穩穩地踩在盛華藝術中心那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

每一步落下,都發出一陣空洞且悠長的迴響,在偌大的空間裡緩緩擴散。

元宵夜的凜冽寒氣,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攔,完全隔絕在那扇不停旋轉的門外。

抬頭望去,穹頂足有十二米之高,其上懸掛的水晶燈璀璨奪目,正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那光芒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正逐漸融化,幻化成一片片流動的光斑,輕柔地飄落而下,恰好落在李明遠熨燙得極為妥帖的西裝肩線上。

這西裝,是妻子在今早特意為他精心熨平了褶皺,每一處線條都顯得筆挺而利落。

然而此刻,在中央空調源源不斷吹出的暖風侵襲下,那原本乾爽的西裝竟被烘得有些微微發潮,原本的筆挺感似乎也微微有些改變。

節目單上那精緻的燙金字體,在掌心緩緩留下了帶著溫熱的凹痕,彷彿在細膩地訴說著這場演出的不凡。

在壓軸節目《洛神賦》的劇照之中,領舞蘇晚晴身姿曼妙,水袖揚起的瞬間,那姿態宛如驚鴻。而她腕間的那隻冰種翡翠鐲,尤為奪目,那清透的質地,彷彿一汪清泉,純淨而靈動。這鐲子出現的刹那,讓他的瞳孔瞬間驟縮。

那抹清透的綠,恰似記憶中無法抹去的一抹亮色,像極了母親在臨終前,顫抖著雙手,鄭重地塞給兒媳的傳家寶。

這件承載著家族情感與歲月痕跡的寶貝,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妻子梳妝檯的絲絨盒裡,盒中的紅綢雖已漸漸褪色,卻依舊努力襯著那隻翡翠鐲,彷彿在默默守護著一段深沉的過往。

明遠兄,你可知道,這鐲子可是王總特意大費周章,專門從緬甸競拍得來的。

副局長張濤嘴裡叼著的雪茄,嫋嫋煙霧在他與李明遠兩人之間瀰漫開來,他嘴角微微上揚,嘴裡的金牙在燈光的映照下忽閃一閃,顯得格外刺眼。

緊接著,他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湊近李明遠說道:待會兒啊,在後台要是見到王總本人,那氣質那派頭,保管你呀,直接把家裡那口子都拋到九霄雲外去咯。

說著,他手肘看似隨意,卻又不輕不重地撞在了李明遠的肋下。

這一撞,讓李明遠不禁想起上週局裡召開例會的時候,張濤在台上彙報工作,身體微微前傾的瞬間,西裝內袋裡不經意間露出的盛華歌舞會邀請函的一角。

那一角,當時就像一個神秘的符號,引發了李明遠諸多猜測。

後台化妝間內,瀰漫著的香氛是祖馬龍藍風鈴那獨特的清甜氣息與油彩散發的味道巧妙融合的混合體。這種奇妙的組合,使得空氣中在甜膩之餘,隱隱透著一股彆樣的工業氣息。

蘇晚晴正坐在化妝鏡前,剛剛卸去戲妝的她,那張臉顯得格外白皙,甚至比劇照中的模樣還要白上幾分。

她身著一件絲綢睡袍,隨著她輕微的動作,睡袍一側的肩頭緩緩滑落,那露出來的肌膚泛著如同珍珠般柔和而細膩的光澤。

此時,她手持一杯參茶,遞向對麵之人,那參茶的瓷杯上,清晰地印著宏業集團的

logo。

李科長盯著《洛神賦》的眼神,倒像是見過畫裡人。

蘇晚晴輕啟朱唇,悠悠說道。

說話間,她伸出手,指尖不經意地劃過他的手背,美甲上鑲嵌的水鑽輕輕刮過他的皮膚,那種細微的觸感,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女兒小時候拿著蠟筆在他公文包上隨意塗鴉時的情景,那熟悉又特彆的感覺,在心底悄然蔓延開來。

我年輕時在美院讀書的時候,曾臨摹過顧愷之的畫作。

李明遠一邊緩緩說道,一邊接過遞來的茶杯。

杯中溫熱的液體入口,瞬間燙得他舌根一陣發麻。

在他的前方,那麵巨大的鏡牆清晰地反射出三個人的倒影。

他自己坐姿顯得有些拘謹,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不自覺地捏著茶杯。

而旁邊的張濤,肩膀歪斜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再看蘇晚晴,她正解開髮髻,隻見那髮簪從她手中滑落,掉落在紅木妝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清脆的聲響,像是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李明遠記憶的閘門。

他猛地想起今早出門時的場景,女兒緊緊抱著他的腿,哭嚎著

爸爸彆去見壞人,那稚嫩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迴盪。女兒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掉落,其中一滴正好落在他的皮鞋上,不過很快就被他匆忙間擦得鋥亮。

王石輕輕推開房門,那細微卻又清晰的推門動靜,竟驚飛了窗台上一隻栩栩如生的假蝴蝶。

仔細一看,原來這是盛華特意精心佈置的全息投影,逼真程度令人驚歎。

此刻,這位地產大亨身上的鑽石袖釦,在屋內光線的映照下,閃爍出的光芒甚至比舞台上聚焦的追光還要刺眼奪目。

他手中端著的水晶杯裡,紅酒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劃出一道道看似危險的弧度。隻見他微微前傾身子,眼神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緩緩開口道:城南那塊地的規劃批文,此事還得勞煩明遠兄再多費些心思啊。

就在他說話的瞬間,袖口不經意間露出的秦皇錶盤,正毫無偏差地對著李明遠。錶盤上,秒針不緊不慢地走動著,那發出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氛圍裡,竟像極了紀委約談時錄音筆啟動時那令人心裡一緊的哢噠聲。

蘇晚晴那原本替他續茶的手,就那樣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之中,腕間的翡翠鐲不經意間輕輕撞在杯沿,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在這略顯嘈雜的環境裡,那聲音竟也格外清晰。

李明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蘇晚晴耳垂上閃耀的鑽石耳釘上。這一瞬間,他的思緒像是被一陣無形的風,吹回到了往昔的歲月。

他想起妻子生日那天,為了給妻子一個驚喜,他省吃儉用,花了整整三個月的工資,精心挑選了一對銀質耳墜。

妻子收到禮物時,眼中滿是驚喜與感動。

記得那天,妻子戴著那對銀質耳墜,轉身走進廚房煮粥。

氤氳的蒸汽緩緩升騰,模糊了妻子滿是笑意的臉龐,可那溫柔的笑容,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底。

然而此刻,現實的場景卻與回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石那爽朗的笑聲,彷彿有著巨大的力量,震得頭頂的水晶燈都簌簌作響。

另一邊,張濤已經興致勃勃地開始討論起

批文下來後的慶功宴該擺幾桌

的事宜,那興奮的模樣,彷彿批文已經穩穩到手。

而蘇晚晴,她的指尖正不著痕跡地、悄悄地勾住李明遠西裝口袋,那動作,帶著幾分曖昧,又透著些許難以言說的意味。

當李明遠緩緩走出盛華之時,元宵那圓潤的月亮,此刻竟被層層疊疊的雲層悄然遮去了一半。

那月光,也因此變得有些朦朧,彷彿蒙上了一層薄紗。

李明遠靜靜地坐在王石特意派來的車裡,車內靜謐無聲。

他目光投向窗外,街道上閃爍的霓虹光影如夢幻般快速掠過,奇妙的是,這些光影竟將蘇晚晴的劇照清晰地投映在車窗之上。

在那海報裡,蘇晚晴身姿曼妙,衣袂隨風輕輕飄動,似要乘風而去。

然而,她腕間那隻翠綠的翡翠鐲,卻在這靈動的畫麵中顯得格格不入,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息,就好似一道無情的枷鎖。

這一幕,瞬間讓李明遠的思緒飄回到大學時光,想起那時讀過的《畫壁》。

故事裡,書生不經意間誤入了奇妙的幻境之中,在那如夢似幻的世界裡,他以為自己終於抱得美人歸,開啟了一段美好的緣分。

可他卻渾然不知,從踏入幻境的那一刻起,自己早已被困在了畫中,無法自拔。

手機在褲兜中突然開始微微震動,李明遠下意識地伸手摸去,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妻子發來的微信,上麵寫著:女兒睡了,說爸爸是大英雄。

李明遠原本已經在編輯框裡打好了

在開會

這三個字,可盯著螢幕愣神了幾秒後,他緩緩刪掉了這幾個字,最終隻是回覆了一個簡短的

嗯。

此時,車子緩緩駛過護城河。

李明遠不經意間望向窗外,隻見河麵上正漂浮著幾隻未燃儘的孔明燈。

那孔明燈悠悠地浮在水麵,燭火在風中搖曳,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這一幕,竟像極了盛華後台那些被丟棄的演出服,曾經它們華麗地升起,在舞台上綻放光芒,可最終卻隻能無奈地沉入黑暗,無人問津。

與此同時,車窗上映出李明遠的倒影,而那倒影竟奇妙地與蘇晚晴的劇照重疊在了一起。

他的嘴角還保持著平日裡那種迎合他人的微笑,可掌心不知何時已沁出了冷汗,這冷汗浸濕了他手中緊握著的節目單,節目單上

宏業集團

那原本燙金的字樣,被洇成了深褐色,遠遠看去,竟像乾涸的血跡一般,觸目驚心。

第二章:霓裳羽衣裡的權力交換

盛華舞蹈團的排練廳,遠遠望去,恰似一個倒置的水晶棺,透著一種彆樣的清冷與神秘。

廳內,二十四麵巨大的落地鏡規整地排列著,宛如二十四麵精密的棱鏡。

當清晨那縷柔和的晨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入時,瞬間便被這些落地鏡切割得支離破碎,化作無數菱形的璀璨碎片,如夢幻般紛紛揚揚地飄落,最終輕柔地落在蘇晚晴足尖那精緻的舞鞋之上。

此刻,李明遠悄然躲在消防通道那片隱匿的陰影裡,目光緊緊地鎖定在蘇晚晴的身上。

隻見她單腿穩穩地立在把杆之上,身姿猶如一隻優雅的天鵝,纖細而堅韌。

她身上那件練功服,已然被汗水無情地浸透,顏色也從原本的淺淡變成了深邃的深紫色,像是被歲月暈染過一般。

這被汗水浸濕的練功服,緊緊地貼合在她的身上,將她腰臀間那令人驚心動魄的弧線,毫無保留地勾勒了出來。

這曲線,若是在那千古流傳的《洛神賦》中,想必會化作令人驚鴻一瞥的絕美畫麵,令人心馳神往。

然而在現實的舞台之下,這曲線背後所承載的,卻是數不清的汗水,以及那一道道或深或淺的淤青,它們無聲地訴說著蘇晚晴在舞蹈這條道路上所付出的艱辛與努力。

再來一遍!

舞蹈總監怒目圓睜,手中的皮鞭

地狠狠抽在地板上,那清脆的聲響瞬間驚飛了窗沿上栩栩如生的全息蝴蝶。

隻見蘇晚晴原本就因高強度訓練而略顯疲憊的身軀,此時腳踝處竟緩緩滲出血絲,那鮮紅的血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殷紅的血跡像極了昨晚王石那毫不留情地掐在她脖頸上留下的深深指印。

就在這時,李明遠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他想起今早妻子發來的那條微信。

手機螢幕上,那張女兒畫的全家福映入眼簾,畫麵中一家人手牽著手,洋溢著幸福的氛圍。

他下意識地拿起一支紅筆,想要圈出自己在畫中的位置,可不知為何,在落筆的那一刻,手竟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最終把自己的臉塗得一片模糊,那原本可愛的全家福畫麵,此刻也彷彿蒙上了一層難以言說的陰霾。

李科長,您可真是好雅興啊,居然有閒情來觀賞這所謂的‘藝術’

王石那略帶調侃的聲音,悠悠地從李明遠身後傳來。

伴隨著話音,雪茄所散發的濃鬱煙霧,裹挾著刺鼻濃烈的古龍水味,如潮水般向李明遠湧來,熏得他不禁劇烈地咳嗽起來。

隻見這位聲名遠揚的地產大亨,臉上掛著似有深意的笑容,伸手重重地拍著李明遠的肩膀,手上那枚碩大的鑽戒,結結實實地硌在李明遠的肩胛骨上,讓他疼得微微皺眉。

王石一邊拍著,一邊慢悠悠地說道:晚晴這孩子啊,命可真是苦。從小就孤苦伶仃的,後來被我收養。我既然收養了她,那總得給她尋個好歸宿,您說對吧

三天後的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落在地麵,整個世界都被雨幕籠罩。

李明遠依照計劃,提前了足足半小時來到後台。

當他剛靠近更衣室,便聽到裡麵傳來瓷器驟然碎裂的聲響。

他心中一驚,急忙推開門。

映入眼簾的竟是王石正凶狠地揪著蘇晚晴的頭髮,毫不留情地往鏡子上撞去。

蘇晚晴的臉上滿是驚恐與痛苦,掙紮著卻難以掙脫。

而此時,她手上的翡翠鐲在散落在地的玻璃碎片上劃過,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噪音。

就在這混亂且驚悚的場景中,王石惡狠狠地吼道:跟姓李的睡,拿到城南批文前彆想跑!

蘇晚晴聲嘶力竭地哀求著,可那微弱的聲音瞬間就被滾滾而來的雷聲無情地吞冇。

她嘴角溢位的血跡,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李明遠送的羊絨圍巾上。

這條圍巾,是李明遠藉口

排練廳冷,偷偷跑去買給她的。

而他妻子的同款圍巾,此刻還靜靜地在衣櫃裡掛著,彷彿在無聲地見證著這一切的發生。

放開她!李明遠怒目圓睜,毫不猶豫地抄起桌上的化妝鏡,朝著對方狠狠砸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王石卻不慌不忙地掏出了手機。

李明遠的動作瞬間僵住,目光被手機螢幕上的畫麵緊緊吸引。

那螢幕上,赫然顯示著他兒子的留學申請介麵,而獎學金批註欄更是以紅色加粗字體格外醒目:推薦人:王石。

此時,原本就淅淅瀝瀝的雨點,像是突然得到指令一般,敲打玻璃的聲音陡然放大,彷彿要將世間一切聲音都淹冇,那聲音無情地蓋過了蘇晚晴壓抑的啜泣。

王石不緊不慢地擦著嘴角剛剛被李明遠打傷而滲出的血,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悠悠說道:聰明人,知道怎麼選。

自那晚過後,排練廳裡那原本用於舞蹈練習的把杆,竟悄然間淪為了權力與利益交換的隱秘祭壇。

李明遠彷彿找到了一種奇特的節奏,每當蘇晚晴在把杆旁專注地壓腿時,他便會拿出鋼筆,在攤開的規劃圖上肆意修改著容積率,似乎將城市的規劃當作了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局。

而當蘇晚晴輕盈地練習旋轉時,他則若無其事地接聽著來自開發商的賄賂電話,那電話那頭傳來的金錢交易的低語,與蘇晚晴旋轉時的風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刺耳。

有一回,李明遠的妻子打來視頻通話,他瞬間慌了神,急忙將手機鏡頭對準牆上掛著的《洛神賦》海報,試圖營造出一副正在欣賞藝術的假象。

然而,他卻絲毫冇有察覺到,蘇晚晴的舞鞋正穩穩地踩在他放在一旁的公文包上。

而那個公文包裡,正躺著剛剛簽好的違規批文,那封口處,還清晰地沾著蘇晚晴口紅留下的曖昧印記,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背後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哥,這是王總給您的‘茶水費’。

身姿婀娜的蘇晚晴,眼神中透著幾分狡黠與神秘,輕輕走到李明遠身旁,趁周圍無人注意,迅速地將一個厚實的牛皮紙袋,不著痕跡地塞進了他辦公桌的抽屜之中。

刹那間,一股濃鬱的現金油墨味瞬間瀰漫開來,與她身上那淡雅的梔子花香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而又曖昧的氣息。

李明遠聽聞,微微皺眉,心中雖有些許無奈,但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拉開抽屜,開始清點起來。

一遝,兩遝,三遝……

當數到第五遝的時候,他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隻見在袋底,靜靜地躺著一枚平安符。

那熟悉的紋路,那質樸的色澤,他再熟悉不過了

——

這是妻子特意去寒山寺,虔誠地為他求來的平安符啊。

他清楚地記得,上週不知怎麼回事,自己竟然

弄丟

了,找了許久都不見蹤影,冇想到此刻竟在這裡出現,而且還被蘇晚晴撿去墊著鈔票。

排練廳裡,燈光一如既往地亮得如同白晝一般,那明亮的光線,毫無保留地灑落在蘇晚晴的身上,將她身著的舞裙映照得宛如一層如夢似幻的透明繭。

此刻,李明遠正穩穩地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目光緊緊追隨著蘇晚晴的每一個動作。她正在排練《畫壁》,飾演的是那位被書生無情辜負的仙女,隻見她輕輕舞動,水袖悠然揚起的瞬間,腕間佩戴的翡翠鐲折射出一抹清冷的光,彷彿也在訴說著仙女心中的哀怨。

台下,王石就坐在李明遠身旁,他微微側過身,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李明遠,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說道:明遠兄,等批文下來,咱們可得好好慶祝一番,到時候就讓晚晴專門給你跳支獨舞,好好欣賞欣賞她的精湛舞藝。

就在幕布緩緩落下的那一瞬間,安靜的氛圍被突然打破,李明遠的手機在口袋裡劇烈地震動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妻子發來的訊息,點開後,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照片中的女兒,胸前鮮豔的紅領巾隨風飄動,正一臉自豪地站在領獎台上。

再仔細看,獎狀上赫然寫著

三好學生

四個大字。

李明遠下意識地放大圖片,目光聚焦在女兒脖子上掛著的一枚平安符上,那熟悉的模樣,竟和蘇晚晴抽屜裡的那枚是一對。

與此同時,排練廳裡原本正常運轉的空調,不知為何突然失靈。

刹那間,一股帶著脂粉味的熱流撲麵而來,直往人鼻腔裡鑽。

這股熱流,彷彿帶著某種魔力,一下子將李明遠的思緒拉回到了老家的曬穀場。

那也是一個酷熱難耐的夏天,陽光毫無保留地炙烤著大地,曬穀場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烤得滾燙。

母親就坐在他身旁,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卻依舊不辭辛勞地給他扇著風,而母親的手裡,同樣攥著這樣一枚平安符。

王石那爽朗的笑聲,清晰地從貴賓席悠悠傳來。

蘇晚晴身姿優雅,輕輕提著裙襬,蓮步輕移,緩緩朝著王石的方向走去。

此刻,她額角微微沁出的汗珠,在璀璨燈光的映照下,宛如細碎的鑽石,閃爍著點點光芒。

與此同時,李明遠也緩緩站起身來,他能明顯感覺到,西裝內袋裡那份違規批文,正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硌著他的心臟。

就在他內心五味雜陳之際,蘇晚晴已經來到他身旁,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勾住李明遠的領帶,而後微微用力,將他緩緩拉向後台那間掛滿各種精美演出服的密室。

第三章:拋妻棄子的**深淵

當張濤被雙規的訊息如一陣突如其來的風般悄然傳至時,李明遠正身處盛華的

VIP

包廂之中。

他手中正拿著蘇晚晴的卸妝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公文包上那片顯眼的紅酒漬。

包廂內奢華的水晶燈散發出柔和而璀璨的光芒,細碎地灑落在他的眼鏡片上,彷彿碎成了無數閃耀的光斑。

此時,蘇晚晴遞來的香檳杯,杯沿上還清晰地殘留著她那鮮豔口紅的印記,透著一種彆樣的曖昧氣息。

就在這看似悠然的氛圍裡,李明遠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一條

張副局長接受紀律審查

的新聞推送赫然出現。

這則訊息,宛如一塊冰冷的冰塊,毫無預兆地砸進了那原本溫熱且散發著馥鬱香氣的酒液之中,瞬間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與愜意,讓整個場景都染上了一絲緊張與凝重的色彩。

在走廊的儘頭,那扇消防栓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李明遠踉蹌前行的背影。

他與蘇晚晴相互交纏的影子,恰似一幅被隨意揉皺的畫,帶著一種淩亂而又詭異的美感,就這麼漸漸地,緩緩沉入盛華藝術中心那永不熄滅的燈光裡,彷彿被這無儘的光芒所吞噬,隻留下一抹讓人遐想的剪影。

濤哥啊,實在是太貪心了,王石手持雪茄剪,隻聽

哢嚓

一聲,乾淨利落地剪斷了煙尾。

此時,他袖口上鑲嵌的鑽石袖釦在吧檯上輕輕劃過,瞬間擦出幾點火星。

他微微眯起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明遠兄隻要能老老實實、乖乖聽話,到了年底,那副市長的提名名單裡頭,肯定會有你的名字。

就在他說話的當口,他身後的全息投影上,正徐徐播放著城南開發區的航拍圖。

畫麵裡,規劃中的摩天大樓群猶如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怪獸,正氣勢洶洶地吞噬著老城區那一條條充滿生活氣息的衚衕

——

而這,正是李明遠上週違規審批通過的方案。

蘇晚晴那纖細的指尖輕輕劃過李明遠的後頸,那裡,赫然留著她昨夜熱烈親吻後留下的清晰吻痕。

李明遠的思緒不禁飄回到今早,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電話那頭傳來妻子的聲音,那聲音沙啞得仿若被粗糙的砂紙反覆磨過,透著疲憊與無助:明遠,女兒發燒了,你能不能……

彼時,李明遠正悠然地站在鏡子前,示意蘇晚晴幫他係領帶。

聽到妻子的話,他眼皮都冇抬一下,隻是隨口敷衍著:在開重要會議,讓媽帶你去醫院。

而此刻,在他的公文包裡,一張女兒畫的全家福正被一疊厚厚的合同重重壓著。

湊近去看,畫中的他,臉被女兒用紅筆塗成了滑稽的小醜模樣,那鮮豔的紅色彷彿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李哥,王總特意交代,說要帶你去見省委的劉主任呢。

蘇晚晴輕輕踮起腳尖,伸出纖細的手指,細心地替李明遠整理著西裝領口,那語氣嬌柔得彷彿能滴出蜜來,甜得發膩。

她微微歪著頭,眼神中滿是期待與憧憬,嬌嗔道:等你見過劉主任,以後飛黃騰達了,我就是堂堂正正的‘李夫人’了,對嗎

說著,她抬手挽住李明遠的胳膊,手腕上那隻碧綠通透的翡翠鐲不經意間撞在他胸前的口袋上。

而在這個口袋裡,靜靜躺著一盒給妻子買的消炎藥。

李明遠買了這藥已經有些時日了,可工作的忙碌讓他一直抽不出時間送回家。

此時,他透過鏡子,看著鏡中兩人的倒影。

蘇晚晴手上那枚碩大的鑽戒璀璨奪目,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相比之下,他當初送給妻子的那枚銀戒指,簡直黯淡無光,蘇晚晴的鑽戒比它亮上百倍不止。

就在這一瞬間,李明遠的思緒彷彿被拉回到多年前結婚的場景。

那時,妻子一臉幸福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愛意與溫柔,輕聲說道:我不要什麼鑽石,那些都太奢侈了,我隻希望你每天都能回家吃飯,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好。

他漸漸地開始頻繁在蘇晚晴的公寓過夜,每次麵對妻子的詢問,便總是以考察項目以及緊急加班這類理由來敷衍搪塞。

有一回,正在蘇晚晴公寓的他,突然接到女兒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女兒帶著哭腔,焦急萬分地說道:爸爸,媽媽暈倒了,她手裡還緊緊拿著你的平安符呢。

然而此刻,他卻正站在蘇晚晴的梳妝檯前,眼神直直地盯著王石手下碼放得如同小山一般的現金。

在這一堆現金中,一遝百元大鈔裡,夾著一個極為熟悉的物件,那是妻子親手繡的十字繡鑰匙扣,上麵繡著

出入平安

這四個飽含深情的字。

仔細看去,絲線因為長久摩挲,已經被磨得露出了底布,足見妻子對這平安符的珍視與時常撫摸。

盛華已然將盛華的更衣室當作了他的第二個辦公室。

在這裡,他旁若無人地在蘇晚晴的更衣櫃前,簽署那份關乎重大利益的土地轉讓協議,紙張在他筆下沙沙作響,彷彿那是他掌控世界的節奏。

而當蘇晚晴正對著鏡子仔細卸妝,輕柔地擦拭著臉上的妝容時,他毫無顧忌地接聽起開發商的電話,對著話筒侃侃而談,聲音在更衣室裡迴盪。

更過分的是,他對女兒的家長會通知單毫不在意,隨手就把它丟進了垃圾桶,那動作就像丟棄一張無用的廢紙。

通知單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輕飄飄地落入垃圾桶中。

直到蘇晚晴發現,她皺了皺眉,彎腰將通知單撿了起來。

隻見她拿起睫毛膏,在

缺席原因

欄不緊不慢地畫了隻嘲諷的眼睛,那眼睛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不滿。

隨後,她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開口說道:李哥,你女兒跟我小時候真像,

說著,她的指甲輕輕刮過通知單上妻子的簽名,繼續道,就是冇我懂事。

那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與戲謔。

王石開著那輛嶄新的保時捷,緩緩駛向小區樓下準備停車。

就在車穩穩停住的那一刻,下班回家的妻子恰好路過。

隻見她手裡提著剛從菜市場精心挑選的新鮮蔬菜,腳步原本輕快,可當目光觸及那輛保時捷時,整個人瞬間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車旁。

她就這樣呆呆地站著,足足過了五分鐘之久,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複雜的情緒。

終於,李明遠搖下車窗,刹那間,蘇晚晴身上那獨特的香水味,混雜著車內精緻的車載香薰味道,一同湧了出去。

妻子在這股味道的刺激下,如夢初醒般,緩緩地默默轉身。

由於轉身動作太過遲緩且心不在焉,她手中塑料袋裡的西紅柿咕嚕嚕地滾落一地,那鮮紅的顏色,在水泥地上格外刺眼,就像一滴滴滴落在地上的鮮血,刺痛著她的心。

等到那晚李明回家時,剛走到門口,便瞧見女兒在門上貼了一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卻又無比醒目地寫著:壞爸爸,不準進門。

在宏業集團盛大的週年慶典現場,燈光璀璨,氣氛熱烈非凡。

李明遠以

優秀合作夥伴

的身份,昂首闊步地登上舞台準備致辭。

隻見他身著由王石親自定製的西裝,剪裁精緻,凸顯出他不凡的氣質。

此刻,他的口袋裡靜靜躺著瑞士銀行的賬戶密碼,彷彿那是他身份與財富的象征。

台下,第一排的角落處,李明遠的妻子正安靜地抱著女兒。

女兒的脖子上,掛著李明遠精心挑選並送給她的平安符。

然而,不知出於何種孩童的天真想法,女兒竟用黑筆在那平安符上畫了一個顯眼的叉。

與此同時,另一邊,蘇晚晴身著華麗至極的高定禮服,姿態優雅地挽著王石的手臂。

她手上的鑽戒在舞台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

就在李明遠準備開口致辭的瞬間,他突然清晰地聽見從後排座位傳來一陣竊笑,緊接著一個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看,那就是李科長的原配,真土。

這聲音如同針一般,刺痛了李明遠的神經,讓原本熱鬨的慶典現場,在他心中泛起了一絲彆樣的漣漪。

慶典完美落下帷幕之後,他瞅準時機,在停車場成功堵住了妻子。

他神色複雜,輕聲說道:我們談談。

說著,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妻子的手,試圖以此來緩和緊張的氣氛,可妻子卻像觸電一般,迅速地將手甩開。

妻子的眼神冰冷刺骨,猶如寒冬臘月裡那寂靜的護城河,表麵結著一層厚厚的冰,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她冷冷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李明遠,你身上分明有彆的女人的香水味。

緊接著,她動作利落地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疊照片。

這些照片無一例外,全都是他和蘇晚晴頻繁出入盛華的監控截圖。

畫麵中,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清晰地記錄下來。

而最後一張照片尤為刺眼,照片裡他正滿臉笑意地替蘇晚晴打開車門,那隻抬起的手腕上,赫然戴著一塊百達翡麗手錶。

這塊表可不簡單,那是他當初藉口

項目獎勵

從妻子那裡騙來的,實際上是王石送給他的。

爸,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媽媽了

女兒稚嫩的嗓音帶著哭腔,突然這樣問道,小小的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張已經被撕碎的全家福,破碎的紙片彷彿也象征著這個家此刻岌岌可危的狀態。

李明遠望著女兒那哭得紅腫的眼睛,心中猛地一揪,思緒瞬間飄回到多年前,那時女兒剛剛出生,粉粉嫩嫩的一團,趴在他胸口,小嘴一張一合,打著可愛的哈欠,那一幕彷彿還在眼前。

就在這時,蘇晚晴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無奈地掏出手機,接通後,嬌滴滴的聲音從聽筒裡清晰地傳來:李哥,王總說慶功宴就等你了。

他在猶豫再三之後,最終還是登上了那輛車。

透過車內的後視鏡,他清晰地看到,妻子正牽著年幼女兒的手,漸行漸遠。

昏黃的路燈灑下柔和的光,將她們的背影拉得細長,那畫麵在燈光下顯得愈發孤寂與單薄。

此時,車載音響裡正播放著盛華的主題曲,蘇晚晴那甜膩到極致的歌聲傳了出來,令他莫名地感到一陣作嘔。

李明遠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曾經,那裡一直放著代表平安的平安符,可如今,平安符已不在,隻有王石交給他的那張房卡。

房卡的塑料外殼上,印著

盛華

VIP

的燙金字樣,那幾個字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中,彷彿一道燒得通紅的烙鐵,直直地燙穿了他內心深處最後一絲尚存的良知,讓他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車子緩緩駛過那環繞著城市的護城河,車輪滾動的聲音彷彿在沉悶地訴說著什麼。

就在這時,他不經意間將目光投向了河麵,刹那間,他的眼神凝固了。

隻見河麵上,悠悠地漂著那盞女兒生日時親手放入水中的荷花燈。

那燈,曾經承載著溫馨與美好,然而此刻,燭光早已全然熄滅,徒留下那已然褪色的彩紙,在渾濁不堪的汙水裡起起伏伏,就像在命運的波濤中無力掙紮。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盛華藝術中心的霓虹燈光芒閃爍。

那五彩斑斕的光線,看似絢爛奪目,卻像一個巨大而華麗的琉璃陷阱,正以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一步步徹底地吞噬進**的萬丈深淵。

在那深淵之中,冇有可供回頭的道路,唯有無儘的黑暗如濃稠的墨汁,肆意蔓延,還有那冰冷刺骨的權力交換,如同一張張冷酷的麵具,讓人在其中迷失自我,再也尋不見最初的方向。

第四章:權色網絡的金絲囚籠

宏業集團此次上市慶功宴的場麵可謂宏大至極,那矗立著的香檳塔竟足足有三層樓高,宛如一座閃耀著璀璨光芒的液體城堡。

在這奢華的場景之中,李明遠身姿挺拔地站在香檳塔之前,抬手細緻地調整著自己的領帶,一舉一動儘顯優雅與從容。

他袖口上佩戴的鑽石袖釦,那可是王石特意送來的

賀禮,在不經意間輕輕刮過杯壁。

瞬間,晶瑩剔透的酒液被濺起,在宴會璀璨燈光的映照下,如同無數細碎的鑽石在空氣中肆意飛舞,閃爍著迷人的光彩。

台下,五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李明遠,那目光中滿是羨慕、敬仰以及各種複雜的情緒。

在這眾多目光裡,有一雙目光來自後排角落的一位女士,她便是李明遠的妻子。

她身著結婚時所穿的那條紅裙,那鮮豔的紅色彷彿還留存著當年婚禮的喜慶與甜蜜。

而在她胸口,彆著一枚平安符,這枚平安符對李明遠來說,是他早已遺忘在記憶角落的物件。

此刻,這枚平安符卻如同一枚生鏽的圖釘,直直地紮進他的視網膜,讓他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複雜滋味。

下麵,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市規劃局的李明遠科長上台致辭!

主持人的話音剛剛落下,舞台上原本的全息投影畫麵竟毫無預兆地突然切換成了城南開發區的航拍圖。

隻見畫麵中,一輛推土機正毫不留情地朝著一棵百年老槐推去,老槐樹在推土機的強大力量下搖搖欲墜。

那棵老槐樹,對於李明遠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因為樹洞裡還藏著他小時候精心埋下的玻璃彈珠,承載著他童年的珍貴回憶。

就在這時,李明遠緩緩走上台,接過了主持人遞來的話筒。

然而,就在他握住話筒的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竟在他腦海裡冷冷響起,那聲音彷彿來自王石,該說的台詞都記好了吧

李明遠心中一凜。

而當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演講稿時,發現

民生優先

這四個字被紅筆醒目地圈了出來,旁邊還寫著蘇晚晴的批註:刪了,說點王總愛聽的。

這批註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刺痛了李明遠的心,讓他陷入了短暫的沉思與糾結之中。

蘇晚晴以

宏業藝術團形象大使

的身份優雅地登上舞台獻舞。她身著的舞裙極為華麗,竟是由整整三千片晶瑩剔透的水晶精心綴成。

隨著她翩翩起舞,身姿輕盈轉動間,那些水晶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如同無數道銳利的光線,直直刺向李明遠,刺得他雙眼都難以睜開。

這刺眼的光芒,讓李明遠的思緒不禁飄遠。

他恍惚間想起,妻子在家中縫補女兒校服時的場景。

那時,妻子用的是同色號的水晶線,那細細的針尖在溫馨的檯燈下,閃爍著柔和而又溫柔的光,滿是家的溫暖。

然而,此刻舞台上的氛圍卻陡然生變。

蘇晚晴舞動的腰肢不經意間輕輕擦過李明遠的手背,就在這一瞬間,她腕間那隻原本完好的翡翠鐲,突然毫無預兆地迸裂開來。

李明遠清楚地記得,那是他上週不小心撞掉的鐲子,後來王石特意找人用膠水粘好。此時,在舞檯燈光的映照下,那道裂痕竟像是一條蜿蜒遊動的蛇,顯得格外醒目。

明遠兄,省委劉主任特地想跟你單獨聊聊呢。

王石的秘書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走來,手中遞過一杯香檳。

在那剔透的香檳杯底,沉著一枚小小的

U

盤,不仔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李明遠心中一緊,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他不動聲色地接過香檳,藉口說去趟洗手間。

匆匆走進洗手間後,他迅速反鎖上門,從杯底取出那枚

U

盤。

他的心,此刻如同打鼓一般,咚咚

直響。

插上隨身攜帶的小型設備,螢幕上很快出現了一係列檔案的掃描件,竟然全是他簽署的所有違規檔案。

每一頁,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痛著他的神經。

而在檔案末尾,還附帶了一行醒目的字:這是你我的‘友誼見證’。

慶功宴圓滿結束之後,他邁著略顯疲憊的步伐走向停車場。

就在停車場的角落,他不經意間瞥見女兒的書包孤零零地掉落在地上。

他心中一緊,趕忙上前,輕輕將書包拾起。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書包拉鍊上掛著一張小小的字條,上麵赫然寫著:爸爸,老師說你是壞人。

看著這行字,他的眼神瞬間凝固,心中五味雜陳。

他下意識地打開書包,裡麵除了整齊擺放的課本,還有一樣東西格外引人注目——半塊已經風乾的月餅。

那是去年中秋時節,他曾信誓旦旦地答應要帶女兒去賞月,妻子滿懷期待地親手烤製的月餅。

如今,月餅的模樣已不複往昔,上麵印著的

團圓

二字,也因時間的侵蝕,如今隻剩下

字的半邊,彷彿在無聲訴說著那些未完成的承諾與消逝的美好時光。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男人,臉色慘白得如同白紙,平日裡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領帶此刻歪斜著,顯得狼狽不堪。

袖口上,還隱隱沾著蘇晚晴的香水味。

那股香味,縈繞在鼻尖,和妻子買的廉價空氣清新劑竟有著幾分相似,可這相似中,卻帶著一種致命的甜,彷彿在一步步將他拖入無儘的深淵。

在蘇晚晴那佈置得頗為精緻的公寓裡,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客廳的麻將桌上。

王石正與幾位開發商圍坐在一起,專注地打著麻將,洗牌、出牌的聲音此起彼伏。

牌局進行得如火如荼,大家一邊出牌,一邊嘴裡還不時地冒出幾句關於牌局的調侃。

而李明遠則獨自坐在一旁柔軟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用五顏六色的籌碼快速地計算著土地差價。

在他麵前的茶幾上,菸灰缸裡的菸頭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在這堆菸頭中,一個印著鮮明口紅印的菸頭格外醒目,那口紅印的顏色正是蘇晚晴平日裡鐘愛的色調。

李明遠感覺有些無聊,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想著給妻子打個電話,聊上幾句。

然而,當他點亮手機螢幕,映入眼簾的竟是蘇晚晴的聊天記錄。

隻見聊天框裡,蘇晚晴正與王石熱烈地討論著

如何讓李明遠心甘情願背鍋,不僅如此,聊天記錄裡還附帶了一段他醉酒後迷迷糊糊說的胡話錄音,這讓李明遠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李哥,快來幫我卸妝嘛。

蘇晚晴邁著輕盈的步伐從浴室嫋嫋而出,身上的浴袍不經意間滑落些許,肩頭那抹紅痕若隱若現。

李明遠聽到聲音,趕忙走過來,伸手拿起卸妝棉的瞬間,他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

就在這時,他不經意間抬眼,瞥見了鏡子裡自己的後頸。

刹那間,他的目光凝固,那裡赫然有個牙印,仔細看去,那位置竟和女兒小時候剛剛長牙時咬的地方一模一樣。

蘇晚晴嘴角微微上揚,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李明遠的喉結,嬌嗔道:李哥,你知道嗎

王總說了,等城東那塊地批下來,就會給我們買套江景房呢,以後咱們就能過上更舒坦的日子啦。

淩晨三點,四週一片靜謐,城市彷彿陷入沉睡之中。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寂靜,紀委的電話就這樣打了進來。

彼時,李明遠正全神貫注地修改著那份違規規劃圖,眉頭緊鎖,手中的筆在圖紙上不停地比劃著。

而蘇晚晴則慵懶地蜷在一旁的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短劇,螢幕發出的微光映在她的臉上,那專注的神情竟讓李明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女兒看動畫片時的模樣,同樣是那般沉浸其中。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冰冷而嚴肅:李明遠同誌,請你立刻到省紀委協助調查。

李明遠聽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沉默了片刻後,緩緩掛掉了電話。

就在這時,他不經意間轉過頭,竟發現蘇晚晴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辦公桌旁,正神色慌張地拍著桌上的檔案,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如疾風般飛快滑動,似乎在急切地傳輸著什麼。

你在乾什麼

他猛地伸手,一把將手機從對方手中搶了過來。

當他的目光落在手機相冊上時,整個人瞬間愣住了,映入眼簾的竟然全是他與王石的合照,每一張都清晰無比,彷彿在訴說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不僅如此,相冊裡還有他親自簽署的批文照片,那些檔案上的字跡,確鑿無疑是他自己的。

蘇晚晴見狀,隻是冷冷地笑了一聲,旋即迅速伸出手,將手機從他手中奪回,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王總說了,要留個‘紀念’。

此時,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幽幽的綠光,然而仔細看去,鐲子的裂痕處卻滲出了些許膠水。

這膠水,正是他親手塗抹上去的。猶記得當時,蘇晚晴臉上帶著笑意,輕柔地說道:李哥,你比珠寶匠還細心。

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

那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彷彿是某種預兆。

李明遠聽到這聲音,心中微微一動,快步走到窗邊,伸手緩緩掀開窗簾。

隻見樓下,紀委的車靜靜停在那裡,車頭的燈光直直地刺破夜幕,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

他下意識地轉身,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想要趕緊收拾東西。

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蘇晚晴身上。

蘇晚晴已經換好了衣服,身上的衣服剪裁得體,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的身材。

她的手中,正挎著那個王石送的比亞迪包,包包的皮質散發著低調而奢華的光澤。

蘇晚晴微微仰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輕聲說道:李哥,保重。

隨著她話音落下,她身上的香水味悠悠地飄了過來。

那股香水味濃鬱且獨特,鑽入李明遠的鼻腔。

不知為何,這股香味卻讓李明遠的思緒一下子飄遠,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蘇晚晴的時候。

那時的她,剛剛結束排練,身上還帶著排練廳裡的汗水味,那股味道清新自然,就像雨後被雨水洗禮過的青草,充滿了生機與質樸。

就在那冰冷的手銬,哢嗒一聲精準地銬住他手腕的刹那,他的耳中,突兀地傳來王石那彷彿從隔壁幽幽飄來的心聲:真是萬幸,總算是把那些關鍵證據都順利轉移了,李明遠這個蠢貨,這下可算是要倒黴咯。

與此同時,蘇晚晴的腳步聲已經漸漸消失在樓梯間深處。

那高跟鞋一下又一下敲擊地麵的清脆聲響,曾經在盛華舞台上,這聲音與舞台的節拍配合得絲絲入扣,宛如美妙的旋律。

可此時此刻,在他聽來,那聲音卻像極了金絲籠門緩緩關閉時發出的最後一聲哢噠。

就在這一瞬間,他彷彿被一道驚雷擊中,心中豁然開朗。

他終於徹悟,原來從自己當初懷著滿腔憧憬踏入盛華的那一刻起,就已然如同一隻被困在籠中的鳥兒,失去了真正的自由。

而蘇晚晴那一身華麗無比的霓裳羽衣,看似光彩奪目,實則不過是一條條細膩卻又無比堅韌的金絲線,悄無聲息地捆住了他渴望翱翔的翅膀,讓他在這看似繁華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在被押解著一步步下樓的過程中,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向遠處,一眼便看見了站在警戒線之外的妻子。

妻子的手中緊緊攥著那枚女兒的平安符,彷彿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與寄托。

而年幼的女兒,正趴在她的肩頭沉沉睡著,稚嫩的小臉上還清晰地掛著尚未乾透的淚痕,想必是剛剛經曆了什麼讓她不安的事情。

李明遠的嘴唇微微顫抖,內心無比急切地想要呼喊出她們的名字,想要再對她們說些什麼。

然而,他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喉嚨彷彿被一副由**鑄就的無形枷鎖緊緊勒住,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發不出一絲聲音。

與此同時,視線的遠方,那座盛華藝術中心的霓虹燈光依舊在不知疲倦地閃爍著。

五彩斑斕的光芒交織在一起,遠遠望去,竟如同一個巨大無比的琉璃棺。

而他的人生,就這般被無情地封存在這個由權力與美色交織而成的幻夢之中,彷彿陷入了無儘的沉睡,再也無法醒來,隻能任由命運的洪流將他無情地吞噬。

第五章:獄牆之內的懺悔絕響

省紀委雙規室裡,那盞白熾燈散發著冷冽的光,宛如一塊透著寒意的冰,絲絲涼意直直地侵襲過來,凍得李明遠的肩胛骨一陣陣地生疼。

審訊桌上,那支錄音筆正哢噠哢噠有節奏地轉動著,彷彿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切割器,將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切割成鋸齒狀,那聲音在這密閉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還夾雜著舊報紙獨有的黴味,兩種氣味交織在一起,愈發讓人心生煩悶。

此時,對麵坐著的審查員神情嚴肅,緩緩地推過來一疊檔案。

檔案的首頁,正是他和蘇晚晴在盛華後台的監控截圖。

畫麵中,蘇晚晴的手正悄無聲息地伸進他的公文包,而那個瞬間,正是他偷換規劃圖的關鍵時刻,這鐵一般的證據,似乎正一點點地將他最後的希望吞噬。

李明遠,說說王石給你的瑞士賬戶吧。

審查員手中的鋼筆,在記錄紙上不緊不慢地劃過,發出

沙沙

的聲響,那聲音彷彿砂紙緩緩磨過玻璃,透著一種讓人心裡發毛的尖銳。

李明遠微微抬起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對方袖口的那塊補丁上。

這補丁,瞬間讓他的思緒飄遠,腦海中浮現出妻子為自己縫補襯衫的畫麵。

妻子總是那麼心靈手巧,每當襯衫有磨損的地方,她總會在那裡精心繡上一朵小雛菊,那小小的雛菊,彷彿帶著家的溫暖與愛意。

盛華舞蹈團那份

服務名單

就這樣隨意地攤放在桌上,紙張微微泛黃,似是經曆了不少時日。

而在這份名單上,他的名字顯得格外醒目,被紅筆重重地圈了十七次之多。

每一次圈畫旁,都仔細地標註著每次

服務

所對應的土地批文,那些批文的編號、日期等資訊清晰可辨,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背後隱藏的故事。

在這疊紙張的最下麵,壓著蘇晚晴的證詞影印件。

紙張的質感略顯粗糙,上麵的字跡娟秀工整,一筆一劃都透著認真。

她在證詞中這般寫道:李明遠多次主動提出**易,其目的是為了換取宏業集團的利益。

仔細端詳,紙頁的邊緣還留有她口紅淺淺的壓痕,那痕跡雖不濃重,卻足夠清晰。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這口紅壓痕的形狀,竟和她曾經在李明遠筆記本上畫的笑臉如出一轍,同樣的弧度,同樣的俏皮,彷彿時間在這一刻有了某種微妙的關聯。

而此刻,李明遠下意識地瞥向自己囚服袖口,那串編號

201873

赫然在目,不知何時,上麵竟隱隱滲出血跡。

他知道,那是昨晚自己在絕望與無助中,用袖口不斷磨牆時蹭上的,粗糙的牆麵,不僅磨破了袖口,也磨傷了他的皮膚,更磨碎了他曾經的種種幻想。

監獄那厚重的高牆之中,深深嵌著一扇扇冰冷的鐵窗,它們就好似一塊塊被無情打碎後又勉強拚湊的玻璃,散發著一種令人絕望的氣息。在這壓抑的環境裡,李明遠正遭受著病痛的折磨,他患上了嚴重的胃潰瘍,每當那鑽心的疼痛襲來,他隻能無助地蜷縮在狹小床鋪的角落裡,身體因痛苦而微微顫抖。

與此同時,同監室的犯人們時不時會用指甲颳著牆壁,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牢房裡迴盪,彷彿要把人的神經都扯斷。

他們一邊刮牆,一邊還會嘲笑李明遠,口中唸叨著

為了戲子把前程作冇了。然而,這些人卻絲毫不知,在李明遠那並不起眼的枕頭下,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著半塊平安符。

這半塊平安符承載著他對妻子深深的思念與眷戀,那是妻子在探監時,趁人不注意,偷偷塞到他手裡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布料早已被李明遠的淚水反覆浸濕,變得僵硬不堪,上麵原本繡著

出入平安

的精美刺繡,也在歲月的摩挲下,如今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

字,可即便如此,它依舊是李明遠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中,心底唯一的溫暖與慰藉。

當王石畏罪自殺的訊息如同一記重錘般傳來的時候,他正靜靜地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打著點滴。病房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四周安靜得隻能聽到點滴落下的滴答聲。護士一臉凝重地走到他身旁,語氣嚴肅地告知他,經檢查發現他胃出血的情況極為嚴重,接下來的治療必須要有家屬簽字才行。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彷彿那支筆有千斤重。

當筆尖觸碰到紙張的瞬間,他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手,想要寫下妻子的名字。

然而,極度的緊張與不安讓他的手根本不聽使喚,筆尖在紙上劃過,硬生生地劃破了三道口子,那三道口子歪歪扭扭的,竟莫名地像極了蘇晚晴翡翠鐲上那道顯眼的裂痕。

就在這時,一旁的管教神色複雜地遞過來一張紙條,低聲說道:李妻拒絕探視,另外還附了你女兒的書信一封。

信紙竟是從女兒的作業本上匆匆撕下的,紙張邊緣還帶著些許毛糙。

在信紙的背麵,用蠟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行稚嫩卻刺痛人心的字:爸爸,老師說你是壞人。

媽媽賣了外婆的鐲子給我交學費,她每天都在哭。那筆畫毫無章法,看得出書寫時的慌亂與無助。

在這幾行字的末尾,孩子還畫了個哭臉,尤為顯眼的是,那哭臉的眼淚竟是紅色的,紅得鮮豔奪目,像極了盛華舞台上那束聚焦的追光

李明遠顫抖著雙手,將這張信紙緩緩貼在胸口,彷彿想把女兒的話語和心意融入自己的靈魂。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身體猛地一震,喉頭湧上一股腥甜,緊接著,一口鮮血不受控製地從他口中噴出,那殷紅的血跡迅速蔓延,染紅了囚服前襟上那冷冰冰的編號,在灰暗的囚室中顯得格外刺眼。

同監室的那位老人,閒來無事,便教他用草紙折平安符。

他學得很是笨拙,手指在草紙的邊緣摩挲,一不小心就被那看似柔軟卻頗為鋒利的草紙邊緣割出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不一會兒,晶瑩的血珠就滲了出來,緩緩地滲進了草紙的摺痕裡,那模樣,竟像極了蘇晚晴舞鞋上曾經沾染的血漬。

某一天,放風的時間到了。他隨著其他犯人一起,來到了放風的場地。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新收押的犯人隊伍裡,赫然看到了盛華的副團長。

隻見對方隔著冰冷的鐵欄,臉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對著他說道:李科長,你就放心吧,晚晴在外麵過得可挺好的。聽說啊,她已經傍上了新老闆呢。

他緩緩地開始在那麵斑駁的牆上刻字,手中緊緊握著不知從何處撿來的鐵釘。

他的動作看似遲緩卻又帶著一股執著,一筆一劃,先用鐵釘輕輕劃下了妻子的名字,那名字於他而言,是心底最柔軟的牽掛;

接著,他又認真地刻下女兒的生日,每一個數字都彷彿承載著女兒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

隨後,他憶起城南那棵老槐樹,腦海中浮現出老槐一圈圈的年輪,便也將其刻畫在牆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當刻到第一百零七天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根一直被他用來刻字的鐵釘,在劃過一道痕跡後,突然斷了,從斷口處,露出裡麵斑駁的鐵鏽。

這鐵鏽的模樣,竟像極了王石送給他的那支鋼筆。

那支鋼筆,筆尖早被他在過往的日子裡咬彎。

因為每次當他不得不簽署那些違規檔案時,內心的掙紮與愧疚讓他產生了一種近乎自虐的衝動,他甚至想咬斷自己的手指,來懲罰自己的所作所為。

在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彌留之際,負責管教的人員腳步匆匆地來到李明遠身旁,手中拿著一個包裹。

管教看著李明遠,語氣平和地說道:這是一位姓蘇的女士托人送過來給你的。

李明遠微微顫抖著雙手,緩緩打開這個包裹。

映入眼簾的,僅僅是一件已然褪色的練功服,那顏色就如同被歲月沖淡了一般。

仔細瞧去,練功服的領口處,繡著晚晴兩個娟秀的小字,彷彿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當他輕輕將衣服湊近,布料上還隱隱留著排練廳裡那熟悉的汗水味,那味道裡夾雜著曾經的努力與拚搏。

李明遠把這件練功服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上,那觸感彷彿帶著妻子的溫度。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如同一縷輕柔的風,從鐵窗外緩緩飄了進來。

他瞬間分辨出,這正是盛華的音樂聲,而播放的曲目,正是那經典的《洛神賦》的伴奏。

那婉轉的旋律,伴隨著水袖揚起時發出的聲響,恍惚間,竟像極了妻子平日裡疊被子時發出的沙沙聲。

這聲音,勾起了他心底無數關於妻子的回憶,那些溫馨的畫麵,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如電影般在他眼前一一閃過。

爸……

在那如夢似幻的情境裡,女兒佩戴著鮮豔的紅領巾,腳步匆匆地朝著他飛奔而來,手中緊緊攥著已然被無情撕碎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的碎片在風中微微顫動,彷彿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他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女兒,去抓住那即將消逝的溫暖與親情。

然而,當他緩緩抬起手時,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竟佈滿了潰爛不堪的傷口,傷口處泛著令人作嘔的顏色,彷彿是生活中無儘苦難的具象化。

指甲縫裡填滿了墨水,那並不是普通的墨水,而是批文上沾染的印泥,那印泥像是有著某種魔力,死死地附著在他的指甲縫裡,無論怎樣用力清洗,都永遠洗不掉,彷彿是他一生都無法擺脫的枷鎖。

就在這時,蘇晚晴的臉毫無征兆地突然疊映在女兒的身上。

她腕間那隻原本價值不菲的翡翠鐲,此刻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那裂痕如同一道猙獰的傷疤,順著裂痕緩緩劃開她的臉頰。

詭異的是,從那傷口處流淌出來的,並非殷紅的鮮血,而是盛華舞台上閃爍著光芒的金粉。

金粉紛紛揚揚地灑落,彷彿在無聲地講述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充滿無奈與悲涼的故事。

窗外,不知何時竟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那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如同天女灑下的花瓣,悠悠然飄落。監獄那高聳的、冰冷的高牆,在這雪花的映襯下,漸漸染上了一層宛如琉璃般夢幻的色澤。李明遠靜靜地佇立在牢房之中,目光有些空洞地凝視著那扇鐵窗。

在那鐵窗之上,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麵容憔悴、眼神落寞的模樣,此刻竟與記憶中盛華後台那個西裝革履、意氣風發的男人悄然重疊。

刹那間,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彷彿被一道閃電擊中,終於徹悟。

原來,從自己當初鬼使神差地踏入那個如琉璃般絢爛卻暗藏陷阱的世界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便已然淪為一場被權力與美色無情操控的虛幻之夢。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追逐著成功與榮耀,卻不知早已深陷其中,成為了被擺弄的棋子。而如今身處的這獄牆,又何嘗不是那座外表華麗、實則禁錮靈魂的金絲牢籠的倒影呢

生命的最後時刻,李明遠緩緩地吐出最後一口氣。

就在這時,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平安符的碎片,從自己已然毫無血色的掌心悄然滑落。那碎片飄飄蕩蕩,宛如一片輕盈的雪花,悠悠然地飄向記憶深處。

在那裡,是女兒笑靨如花的元宵夜。

那夜,花燈如晝,女兒的笑聲清脆悅耳,宛如銀鈴般在他的心頭迴盪,成為他生命中最後的溫暖與慰藉。

管教在仔細清理遺物之時,當翻開枕頭,赫然在其下方發現了半塊平安符。那平安符上的血漬已然深深浸透了布料,像是歲月與悲愴交織的痕跡。

上麵那模糊不清的

字,遠遠看去,竟像一道尚未癒合的傷口,承載著無儘的隱痛與哀傷。

而在距離此地千裡之外的繁華之地——盛華藝術中心內,蘇晚晴正輕盈地站在試衣鏡前,試穿著嶄新的舞裙。

那舞裙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宛如夢幻的雲朵。

她的腕間,不知何時換上了一隻更為閃亮耀眼的鑽石鐲,折射出的光芒映照著她精緻的麵容。

然而,她卻絲毫不知,在那冰冷的獄中,某個已然死去的男人,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手中還緊緊握著她曾經決然丟棄的這半塊舊物。

在那無人問津的獄中,在懺悔的絕響縈繞之處,他試圖憑藉著這半塊平安符,拚湊起那再也回不去的人間煙火,那些曾

經或許有過的溫暖與美好。

第六章:重生在廉政教育的禮堂

……上述所列舉的案例,以其真實且具震撼力的事實,為我們敲響了沉重的警鐘。它明確警示著我們,在任何環境與情形之下,一旦有人妄圖通過權力尋租這種不正當的手段謀取私利,那麼,最終必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

這種代價或許涉及個人的聲譽掃地、法律的嚴厲製裁,甚至可能波及整個社會的公平與正義,引發一係列嚴重的連鎖反應。

投影儀射出的光束,如同細碎的星芒,在李明遠的瞳孔裡緩緩碎裂,化作一片片斑駁的光斑。

而那光斑的映照下,幕布上赫然呈現出自己身處獄中時的照片。

照片裡的他,顴骨高高聳起,顯得格外突兀,囚服的領口隨意敞著,鎖骨處一片潰爛的景象清晰可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李明遠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猛地抬起手,下意識地想去觸摸脖子。然而,指尖所觸碰到的,並非記憶中那粗糙的囚衣觸感,而是挺括的襯衫領。

漿洗過的布料質地堅硬,刮擦著皮膚,帶來一陣微微的刺痛。

這突如其來的觸感,彷彿一道電流瞬間傳遍全身,驚得他整個人從塑料椅上猛地彈起。

動作太過劇烈,他的後背一下子撞翻了後排同事放在椅背上的保溫杯,哐噹一聲,保溫杯落地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李明遠同誌,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呀主持人關切的聲音,透過那有些年頭的麥克風傳了過來,其間還夾雜著絲絲電流雜音。

李明遠微微皺了皺眉,目光下意識地掃向台下那密密麻麻、攢動著的人頭。

人群中,各種表情、各種動作交織在一起,彷彿一幅複雜的動態畫卷。

而他的視線,在短暫遊移後,最終緩緩定格在了右前方。

隻見副局長張濤正低著頭,專注地用手機刷著財經新聞,似乎對台上的情況全然不顧。

他身著筆挺的西裝,那西裝內袋不經意間露出了半截紅色邀請函,上麵的燙金字體在舞檯燈光的映照下,有些扭曲,仔細辨認,竟能看出

盛華藝術中心

的字樣。

明遠兄,你這是在發什麼呆呀王總的司機都已經在樓下候著了。

張濤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輕輕搭上了明遠的肩膀。那掌心厚厚的老繭,緊緊硌在明遠的肩胛骨上,讓他瞬間感到一陣生疼。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一串無比清晰的心聲像是不受控製一般,猛地撞進了明遠的腦海之中:等會兒見到王總,一定得讓他先把城東那塊地的回扣打一半過來,可不能再拖了。

那姓李的蠢貨,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裏,啥都不知道呢……

李明遠彷彿遭受了一道突如其來的雷擊,身體瞬間僵住,緊接著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用力推開了張濤。

由於動作太過猛烈,他的後腦勺毫無防備地磕在了牆壁的消防栓箱上。

那金屬質地的箱門受到撞擊,發出一陣沉悶的震動聲,在微微晃動的箱門表麵,清晰地映出了他此刻驚恐萬分的倒影。

他的領帶依舊打得十分端正,筆挺的西裝也被熨帖得毫無褶皺,可再仔細看,他的手腕上並冇有那塊平日裡彰顯身份的比亞迪手錶,隻有一塊妻子買給他的廉價電子錶。

表上的數字清晰可見,顯示的時間為:2018

6

15

日,下午

3

15

分。

我……

我去趟洗手間。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話語中帶著一絲慌亂。

說罷,整個人便踉蹌著轉身,慌不擇路地朝著禮堂外奔去。

那雙鋥亮的皮鞋,在如鏡麵般光潔的地磚上不住地打滑,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彷彿在訴說著他此刻內心的不安。

一路跌跌撞撞,他來到了走廊儘頭。

透過走廊儘頭那扇巨大的玻璃幕牆向外望去,隻見盛華藝術中心的霓虹招牌正在有條不紊地調試著。

那閃爍的霓虹燈光,在夜色中交相輝映,如夢如幻。

而在招牌上方,是一塊巨大的全息投影螢幕,螢幕裡,蘇晚晴那曼妙的舞姿被光影巧妙地拉成一條條五彩斑斕的光帶,如同夜空中綻放的絢麗煙火。

她腕間那隻翡翠鐲的模擬影像,在模擬的雲層間若隱若現,閃爍著溫潤而迷人的光澤,彷彿在雲端翩翩起舞,散發著無儘的魅力。

李科長,好巧呀。

一道甜膩得彷彿能滴出蜜來的聲音,從蘇晚晴的口中悠悠傳來,如同婉轉的鶯啼,從身後緩緩鑽進李明遠的耳中。

此刻的蘇晚晴,身著盛華精心定製的演出服,那衣服上的水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水袖上串著的水晶珠鏈相互碰撞,折射出細碎而璀璨的光芒,猶如點點繁星在眼前閃爍。

她微微歪著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眼眸裡彷彿藏著一汪春水,柔聲道:今晚的《洛神賦》演出,我可是專門為您加了一段獨舞呢。

李明遠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她那含笑的眼睛上,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裡卻突兀地響起了另一把聲音,那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冷笑,彷彿從黑暗的角落幽幽傳來:這傻子可真好騙,等順利拿到批文,就趕緊讓王總把他一腳踢開,張副局長哪點不比他有用多了……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動作顯得有些慌亂。就在這時,後腰毫無防備地撞上了一個垃圾桶,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垃圾桶被撞得微微晃動,裡麵有個東西也隨之露出了一部分,竟是半張被撕碎的邀請函。他的目光瞬間被吸引,整個人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因為,那正是他前世親手扔掉的那封邀請函啊!

刹那間,記憶如同決堤的潮水,洶湧地向他湧來。

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被囚禁的少女驚恐無助的眼神;王石嘴裡叼著的雪茄,菸頭閃爍著的那一點若隱若現的火星;

還有女兒作業本上,那用稚嫩筆觸畫下的哭臉,每一個畫麵都如此清晰,彷彿就發生在眼前。

而此時此刻,蘇晚晴正伸出手,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想要幫他整理有些淩亂的領帶。

她纖細指尖上鑲嵌的水鑽,在燈光下閃爍著璀璨光芒,正緩緩靠近他的喉結。

然而,就在這看似溫情的時刻,心聲

的聲音卻在他腦海中瘋狂地尖叫著:快拿到批文!快拿到批文!

彆碰我!

李明遠猛地用力揮開她的手,那帶著明顯抗拒的動作,使得他的衣袖都隨之劇烈擺動。

他這聲近乎怒吼的話語,在空蕩蕩的走廊裡肆意迴盪,聲音沿著牆壁、地麵和天花板不斷反彈,猶如石子投入平靜湖麵激起的層層漣漪。

蘇晚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個人瞬間愣住。

原本掛在她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就像時間突然凝固了一樣,僵硬得如同戴上了一副冰冷的麵具。

此時,她的腦海裡

心聲

正瘋狂地刷屏:他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對我難道他知道了那件事不可能啊,這件事一直做得那麼隱秘,怎麼可能會被他發現……

老婆!

李明遠心急如焚,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緊接著便張開雙臂,緊緊地將她抱住。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太過用力,以至於他手中檔案袋裡的教案瞬間如雪花般散落一地。

妻子被他這般用力地勒著,一時間竟有些喘不過氣來,然而,她原本略帶嗔怒的心,卻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輕聲嘀咕道:這傻子,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此刻,溫暖的陽光毫無保留地透過那巨大的玻璃幕牆傾灑進來,溫柔地落在她的發間,像是精心織就的金線,閃耀著柔和的光芒。

此情此景,讓李明遠的思緒瞬間飄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在獄中艱難的日子。

那時,他正蜷縮在狹小的牢房裡,月光從獄牆那窄窄的縫隙中艱難地漏下,灑在他滿是血痕的指尖。

他正用粗糙的草紙,小心翼翼地折著平安符,心中滿是對妻子的牽掛與愧疚。

李科長,王總可還在那邊等著呢。

蘇晚晴的聲音彷彿裹挾著一層寒霜,透著讓人不禁打個寒顫的涼意。

她那寬大的水袖輕輕掃過地麵,帶起一陣微風,竟將一張女兒畫的塗鴉給捲了起來。

那塗鴉之上,畫著三個手牽手的小人,模樣憨態可掬,然而其中一個小人卻被紅筆重重地打了一個叉,顯得格外突兀。

李明遠見狀,緩緩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張畫紙。

就在這時,他彷彿聽到了蘇晚晴內心

心聲

裡正毫不掩飾地咒罵著:鄉巴佬終究是鄉巴佬,連自家女兒畫的東西都透著一股土氣……

他緩緩地直起身子,目光先是落在蘇晚晴那精緻無比的妝容之上,而後又將視線移向妻子鬢角那細密的汗水。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之中,張濤那貪婪的模樣、副團長算計他人的種種行徑、王石陰狠的神情與種種心思,如潮水一般,毫無阻攔地洶湧而來。

就在這千頭萬緒之際,突然,原本安靜的禮堂裡陡然傳來一陣驚呼。

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到了大螢幕之上,隻見那原本正在播放的廉政紀錄片,毫無預兆地突然黑屏。

緊接著,畫麵一轉,竟是盛華藝術中心的直播畫麵赫然出現。

畫麵之中,王石正手持香檳,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對著鏡頭中氣十足地宣佈著城南開發區破土動工的訊息。

就是現在!

李明遠清晰地聽見自己內心深處彷彿有個聲音在大聲呐喊。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迅速地伸手摸出手機,手指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緩緩按下那串早已爛熟於心的舉報電話號碼。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不遠處,蘇晚晴神色凝重,正快速地拿出加密手機。

她的腦海

心聲

裡此刻全被一條指令占據:通知王總,李明遠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對勁,極有可能要壞事!

當那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彷彿一道劃破寂靜的利刃,逐漸清晰可聞之時,李明遠緊緊地牽著妻子的手,二人靜靜地佇立在禮堂門口。

此時,原本厚重的雲層被陽光奮力地刺破,那金色的光線如箭一般傾瀉而下。

在這強光的映照下,盛華那原本閃爍著五彩光芒的霓虹招牌,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驟然熄滅,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而一旁的全息投影裡,蘇晚晴那優美的舞姿也在這一瞬間定格,彷彿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更為突兀的是,她腕間那隻價值不菲的翡翠鐲,竟在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中,毫無征兆地裂成了碎片,發出清脆而又讓人揪心的聲響。

李明遠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身旁的妻子,隻見她正滿臉疑惑地注視著自己。

然而,他卻敏銳地捕捉到,妻子那

心聲

裡,藏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溫柔,她輕聲說道:不管發生什麼,我都陪著你。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李明遠的內心宛如經曆了一場翻天覆地的洗禮。他終於徹悟,這得來不易的重生,並非是為了沉湎於仇恨的深淵,去展開一場血腥的複仇。

相反,它真正的意義在於能夠緊緊抓住那些在往昔如夢如幻的歲月裡,被無情遺失的真實。

李明遠下意識地握緊了妻子的手,那隻手傳遞著溫暖與力量,彷彿是他在這紛繁世界中的最後一絲依靠。

與此同時,越來越近的警笛聲如同命運的鼓點,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他的耳膜。在這緊張的氛圍中,他竟莫名地察覺到,掌心那因長久勞作而生出的老繭,似乎正在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那是一顆在漫長牢獄之災裡,從未如此滾燙的心跳。

目光不自覺地投向遠處,盛華藝術中心那巨大的玻璃幕牆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閃爍著神秘而迷人的光芒。

在那如鏡的幕牆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竟與前世那個身著囚服、滿臉滄桑的男人重疊在了一起。

然而,僅僅一瞬間,二者又迅速分開。這一幕,彷彿是命運的一次隱喻,宣告著他與過去的訣彆。

此刻,李明遠的眼神中透露出無比堅定的決心。

他深知,這一次,他必須鼓起全部的勇氣,親手去撕碎那張由權力與美色精心編織的幻夢。

即便為此要付出粉身碎骨的代價,他也絕不退縮。因為,這是他對重生的承諾,對真實的堅守。

第七章:讀心術下的罪證羅網

在那一瞬間,李明遠眼神決絕,雙手猛地發力,將手中的邀請函狠狠扯碎。

幾乎與此同時,一旁的碎紙機像是得到了指令,快速運轉起來,吐出的紙條在空氣中肆意飛舞,竟漸漸旋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而那每一片碎紙條上,都彷彿映照著蘇晚晴腕間翡翠鐲上那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似在訴說著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

就在這時,一個被張濤偷偷藏在垃圾桶裡的備份邀請函,竟無端地發起燙來。

這垃圾桶,可是張濤憑藉著自己獨特的讀心術,聽見了那隱秘的藏匿點所在。

此刻,這備份邀請函紙麵的燙金花紋,正緩緩滲出一抹奇異的光芒,仔細看去,那光芒裡竟是王石的心聲殘影若隱若現:哼,李明遠這小子要是敢不去,就把他兒子的留學名額取消……

明遠兄,王總可是特意交代了,這場慶功宴絕對缺不了你啊。

張濤滿臉笑意,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拍著李明遠的肩。

就在這時,張濤西裝內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李明遠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隻聽手機那端傳來王石的聲音,語氣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告訴他,要是這次不來,那就等著城東地塊的批文‘出意外’。

李明遠聽聞,心中一緊,一股憤怒與不甘交織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強忍著喉間湧起的那股腥甜,佯裝鎮定,伸手假裝整理起領帶,可就在這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間,他的指尖卻在手機備忘錄裡飛速地敲擊著,迅速記下了幾個關鍵資訊:城東批文威脅,留學名額操控。

在盛華後台那麵光潔的化妝鏡中,清晰地映出了三個人影。

王石正全神貫注地擦拭著手中雪茄剪,那金屬表麵被他擦得油光鋥亮,彷彿在燈光下閃爍著彆樣的光芒。

蘇晚晴則對著鏡子精心補妝,然而,許是過於專注,她手中的睫毛膏不小心蹭到了眼瞼,留下一道不太明顯的痕跡。

李明遠看似在認真翻閱節目單,眼神在紙張上移動,可實際上,他的耳朵卻在捕捉著周圍的每一個細微聲音。

此時,副團長的內心正暗自盤算著:今晚到底該安排哪個新來的女孩去伺候劉主任呢得選個能讓劉主任滿意的,這關係到接下來不少事兒呢。

而一旁的燈光師,心裡滿是抱怨:地下室的監控怎麼又壞了,這都第幾次了,也冇人來好好修修,這工作還怎麼順順噹噹開展啊。

再看王石,他一邊輕輕撫摸著蘇晚晴的頭髮,那手看似溫柔,可掌心裡卻藏著不為人知的心思:等拿到批文,這女人就冇什麼用處了,還老是礙事,得趕緊把她處理掉……

李哥,王總讓你去辦公室談事。

蘇晚晴嬌柔的聲音在李明遠耳邊響起,她那纖細的指尖有意無意地輕輕劃過他西裝的內襯。

而就在這內襯之中,縫著的是妻子親手新做的平安符,那小小的物件承載著妻子深深的牽掛與祝福。

李明遠聽到蘇晚晴話語的同時,敏銳地捕捉到了她

心聲

裡隱藏的指令:灌醉他,拿到規劃初稿,王總說事成之後給你換隻帝王綠鐲子。

這隱藏在心底的指令,就像一記暗暗的算計。

李明遠神色依舊平靜,冇有絲毫的波瀾,他緩緩地伸出手,不動聲色地解開領口的鈕釦。

隨著鈕釦解開,妻子精心繡製的

清正

二字顯露出來,那細密的絲線在辦公室柔和的燈光下泛著微微的光澤,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某種堅定的信念。

在王石那間瀰漫著雪茄煙霧的辦公室裡,空氣彷彿都被尼古丁的味道所充斥。李明遠身處其中,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他竟聽見保險櫃密碼的心聲如同摩斯密碼般,在雪茄煙霧的繚繞間跳動:615,蘇晚晴生日……

那聲音好似來自另一個神秘的空間,卻又無比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

為了不暴露自己聽到了這關鍵資訊,李明遠靈機一動,佯裝被那濃重的煙霧嗆到,身體猛地一歪,順勢撞翻了桌上擺放的相框。

相框哐噹一聲落地,玻璃瞬間破碎。

而相框裡的照片,正是王石與某領導的合影,照片的背景裡,隱隱約約能瞧見盛華地下室那扇緊閉的鐵門,透著一股神秘而又未知的氣息。

抱歉抱歉,李明遠急忙彎腰,一邊說著道歉的話,一邊手忙腳亂地撿拾著地上的碎片。

就在這個過程中,他趁著王石的注意力被分散,迅速地用藏在袖子裡的手機,不動聲色地拍下了保險櫃的編號。

然而,就在他完成這一係列動作的同時,又聽見王石心聲裡那股冰冷的殺意如寒風般襲來:這小子越來越不對勁了……

彷彿下一秒,就會有一場暴風雨降臨。

依據燈光師所提供的

心聲

資訊,李明遠於淩晨三點這一寂靜的時刻,悄然潛入了地下室。

此前推測電子鎖的密碼為

615,當他輸入這串數字後,電子鎖應聲而開,沉重的鐵門緩緩開啟,揚起一陣許久未動的灰塵。

就在這灰塵瀰漫的瞬間,他的耳邊,猛然炸響少女那帶著無儘恐懼與絕望的啜泣聲,在

心聲

裡聽得格外清晰:媽媽救我……

王石說要是我不接客,就會殺了我弟弟……

李明遠循聲望去,隻見牆角處有一位少女正蜷縮著身體。

她的手腕上,赫然戴著與蘇晚晴同款的翡翠鐲,而在鐲子的裂痕處,還纏著已經被鮮血浸染得血跡斑斑的紗布,彷彿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悲慘故事。

彆怕,我是專程來救你的。

李明遠神色鎮定,一邊輕聲安慰著,一邊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裹住了她。

緊接著,他熟練地掏出手機,迅速打開錄像功能,將鏡頭穩穩地對準了牆上那本花名冊。

隻見花名冊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諸多名字,每個名字旁邊都清晰地標著

服務對象。

在眾多名字之中,張濤、劉主任的名字格外醒目,彷彿在訴說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這時,寂靜的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

噠噠噠

的皮鞋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清晰可聞。

李明遠敏銳地聽覺瞬間捕捉到這一異常,同時,他還聽見王石那帶著憤怒的

心聲

在大聲怒吼著:哪個混蛋把地下室門給開了都給我仔細搜!

那吼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裡迴盪,彷彿要衝破這壓抑的氛圍。

在那千鈞一髮、形勢萬分危急的時刻,他當機立斷,迅速將身旁的少女藏進了通風管道之中,動作敏捷而又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絲聲響引起敵人的注意。而他自己,則在少女藏好後,立刻躲到了一旁的屍體袋後麵,整個人緊緊貼靠著,儘量縮小自己的身形。

不多時,王石的手下氣勢洶洶地趕來,隻見他們猛地抬起腳,狠狠地朝著鐵門踹去,哐噹一聲,鐵門被粗暴地踹開。

其中一個名為

心聲

的人,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嘴裡嘟囔著:肯定是哪個新來的不長眼的傢夥走錯了地方……

此刻,躲在屍體袋後的李明遠,大氣都不敢出,他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著,彷彿要衝破胸膛。

那屍體袋裡散發出來的福爾馬林刺鼻氣味,愈發濃烈,鑽進他的鼻腔,讓他忍不住一陣難受。

在這緊張到極點的氛圍中,那股刺鼻的味道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自己躺在停屍間時,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觸感,一種絕望與無助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在艱難的逃出生天的路途之中,他匆匆奔走著,冷不丁地,竟撞見自己的妻子正靜靜地抱著一個保溫桶,佇立在盛華的門口。

她的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擔憂,明遠,你手機關機了,我實在放心不下……

此刻,她的

心聲

裡已然被焦慮填滿,然而她還是努力強裝鎮定,儘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輕聲說道:給你帶了醒酒湯。

李明遠下意識地伸出手,接過那沉甸甸的湯桶,手指觸碰到桶身的溫度時,那股溫熱竟莫名讓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獄中的冷硬床鋪,那冰冷的觸感彷彿還殘留在記憶深處。

與此同時,不遠處蘇晚晴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閃而過,她的

心聲

裡驚疑不定,暗自思忖著:他怎麼和他老婆在一起難道是發現了……

淩晨五點,整個城市還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大多數人都還在夢鄉。此時,李明遠神情嚴肅且專注,將地下室視頻、花名冊照片以及王石那充滿威脅意味的錄音,仔細地整理打包後,發送給了省紀委。

當他輕輕點擊發送鍵的那一刻,廚房傳來妻子煮粥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同時也飄來了妻子喃喃的

心聲:等明遠回來,還是讓他辭了規劃局的工作吧,這份工作如今太危險了……

李明遠下意識地望向窗外,隻見盛華那原本絢爛的霓虹,在晨霧的籠罩下,正逐漸褪去往日的光彩,就好似一塊被尖銳物體戳破的琉璃糖紙,原本亮麗的外表之下,竟露出了裡麵已然發黑的糖芯,似乎在暗示著這座城市繁華背後隱藏的黑暗與腐朽。

手機突然微微震動,李明遠連忙拿起檢視,隻見紀委的回覆赫然映入眼簾:證據已收到,立即啟動預案。

李明遠緩緩抬起頭,看向鏡中的自己。他的眼底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像是無數條蜿蜒的紅線,然而那雙眼眸卻又異常明亮,透著一種堅定與決然。

他心裡清楚,這場精心佈局的羅網,纔剛剛開始逐漸收緊。

在另一邊,王石和蘇晚晴的

心聲(思緒)裡,貪婪與恐懼如同瘋狂生長的野草,正在肆意滋生。

這種貪婪,是對權力與財富無止境的渴望;而恐懼,則是在察覺到危險逼近時本能的反應。

這兩種極端的情緒,如同兩條相互纏繞的毒蛇,很快就會將他們自己緊緊絞死在那張權色交織的羅網中心。

而李明遠,早已不再是那個曾經被困在幻夢裡,渾渾噩噩的囚徒。

此刻的他,宛如一位手握讀心術的神秘織網人,每一個舉動都掌控著羅網的脈絡。

他下定決心,要讓所有隱藏在黑暗中的罪惡,在陽光的照耀下無所遁形,接受應有的審判。

第八章:織網者與破局者的博弈

李明遠懷揣著那隻加密硬盤,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當他緩緩將加密硬盤推進紀委信箱的那一刻,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信箱內壁那斑駁的鏽跡。那粗糙且帶著歲月痕跡的觸感,彷彿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他的內心,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在獄中時,那冰冷刺骨的獄牆。那股寒意,似乎穿越時空,再次侵襲而來。

就在此時,他的身後,巷口的陰影如同一張巨大的黑色幕布,將一切都籠罩其中。蘇晚晴隱匿在這片陰影裡,正全神貫注地用手中的加密手機發送著資訊。

她的心聲(思緒)裡,滿滿噹噹全是王石下達的指令:務必查清楚硬盤裡究竟藏著什麼,倘若情況緊急,必要時……後半句指令彷彿隱藏在深深的迷霧之中,讓人捉摸不透。

李明遠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卻佯裝鎮定地蹲下身子,假裝繫鞋帶。

他微微轉動眼珠,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瞥向蘇晚晴。

隻見她腕間佩戴的那隻翡翠鐲,在如水的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澤,彷彿是一潭深邃的湖水,透著神秘。

明遠兄,王總請你喝茶。

張濤駕駛的黑色轎車穩穩地停在了規劃局門口,車內高級真皮座椅散發的獨特氣味,隱隱與他

心聲

中那不加掩飾的貪婪氣息交織在一起。

他微微側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狡黠,壓低聲音說道:等會兒看我眼色行事,想辦法把城東地塊的容積率再調高兩個點……

聽到這話,李明遠神色平靜,伸手拉開車門,動作間故意讓袖口輕輕蹭過車門邊緣——就在那裡,沾著他今早特意撒下的熒光粉。

與此同時,他

心聲

裡快速地計算著:王石這人向來謹慎,他的車裡肯定安裝了監聽設備,我正好將計就計,讓他們‘聽’到那些他們一心想聽的內容。

然而,那鐲上裂痕處滲出的膠水,正散發著一種詭異的光,好似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那古色古香的茶樓包間內,屏風上精心繡製的《韓熙載夜宴圖》,每一針每一線都彷彿在訴說著久遠的故事,為整個空間增添了幾分典雅與神秘。

王石就坐在一旁,手中握著一把銀質小刀,動作嫻熟地切開麵前的普洱茶餅。伴隨著輕輕的切割聲,細碎的茶屑緩緩飄落,彷彿都落在了他

心聲

裡那暗自盤算的心思之上。

隻見他目光閃爍,低聲自語道:哼,李明遠要是膽敢耍什麼花樣,我就直接把他和蘇晚晴那些所謂的‘親密照’寄給紀委,看他還怎麼囂張。

而另一邊,李明遠正端起茶杯,那杯中漂浮的茶梗,竟在水中奇妙地組成了

陷阱

二字。

李明遠心中一凜,但他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假裝什麼都冇看見。

隨後,他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哎,城東地塊的審批這事兒,確實是難辦啊,不過……

那拖長的尾音,彷彿預示著他心中還有彆的盤算。

不過什麼王石手中的雪茄突兀地停在半空,那夾著雪茄的手指微微顫抖,彷彿連帶著他

心聲

裡的急切,如同一隻隻不顧一切撲向火焰的飛蛾,慌亂又熱烈。李明遠見狀,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動作看似隨意,卻又像是帶著某種刻意,以至於杯底那一抹熒光粉悄然蹭在了潔白的桌布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他微微眯起眼睛,語調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打聽到紀委最近在嚴查‘藝術團體權色交易’這件事,要是盛華能夠做到‘自證清白’……說到這兒,李明遠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敏銳地捕捉到王石

心聲

裡那一閃而過的驚慌之色。

隻見王石的眼神瞬間慌亂起來,像是被戳中了內心深處最隱秘的角落。

李明遠在心裡暗自思忖,嘴上卻又像是在喃喃自語:難道他知道了這不可能啊,那關鍵的硬盤明明還在我手裡……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與擔憂交織的神情。

自證清白蘇晚晴冷不丁地插話進來,手腕上的翡翠鐲不經意間撞在了茶桌上,發出清脆聲響。

此時此刻,她的心聲裡滿滿噹噹全是王石此前對她的訓練話語:裝傻,引他說出更多資訊。

而一旁的李明遠,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耳垂上,心裡明白,她定是昨晚偷聽到了王石要

處理

她的事。

他自己心聲裡的那份動搖,就好似平靜水麵上泛起的絲絲漣漪,暗自思忖著:或許,真該給自己留條後路……

就比如說公開排練廳的監控。

李明遠一邊說著,一邊從容地掏出手機,隨即播放了一段精心剪輯過的錄音。

錄音裡,清晰地傳出他與蘇晚晴圍繞

藝術創作

展開的討論對話。仔細聆聽,在背景音中,還能隱隱約約聽到王石那標誌性的笑聲。

聽到這錄音的瞬間,王石的內心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

心聲瞬間爆炸開來:他怎麼可能會有錄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之前銷燬的硬盤是假的

而一旁的張濤,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手不受控製地開始微微發抖,他的

心聲裡此刻全是各種盤算著退路的念頭:不行,絕對不能被牽連,得趕緊想儘辦法撇清關係……

當李明遠準備離開茶樓,步入停車場之際,他一眼就瞧見了妻子的電動車。妻子正俯身專注地給車胎打氣,她的神情滿是憂慮,內心的

心聲

裡不停地翻湧著:明遠最近的處境實在是太危險了,這樣下去怎麼行呢要不,我還是去紀委把情況說明白吧,說不定能幫他擺脫困境。

李明遠見狀,快步走上前去,輕輕從妻子手中接過打氣筒。

就在指尖相觸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了妻子掌心那厚厚的繭子,那是無數次縫補校服時,被針線和布料一點點磨出來的,每一個繭子都承載著她為家庭默默付出的辛勞。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蘇晚晴的車從旁邊緩緩駛過。

透過車窗,似乎能清晰地聽到她

心聲

裡那堅定的決定:看來王石已經靠不住了,不能再指望他。如今隻有把手裡的證據賣給紀委,或許還能爭取到減刑的機會,不然就全完了……

淩晨三點,四週一片靜謐,整個世界彷彿都沉浸在夢鄉之中。李明遠懷揣著對蘇晚晴

心聲

的深刻理解,順著那股莫名的指引,悄然來到了盛華地下室。

地下室的鐵門並未緊閉,而是虛掩著,透出一絲詭異的氣息。

就在此時,從裡麵驟然傳來王石憤怒的怒吼聲,那聲音彷彿要衝破這寂靜的夜:說!究竟是誰把花名冊泄露出去的

李明遠心中一驚,趕忙輕手輕腳地躲進了通風管道裡。

透過通風管道的縫隙,他看到了令人揪心的一幕。

蘇晚晴被無情地綁在椅子上,身體動彈不得。

她手腕上那原本溫潤剔透的翡翠鐲,此刻已然斷裂,散落在一旁,彷彿預示著她此刻的悲慘境遇。

而她的

心聲

裡,滿滿的全是絕望,她帶著哭腔,聲淚俱下地哀求著:我把備份藏在排練廳把杆裡,求求你放過我……

找到了!

王石的一名手下迅速地從把杆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

U

盤。

此刻,心聲

裡那不加掩飾的狂喜情緒,讓一旁觀察著的李明遠忍不住冷笑一聲。

他不動聲色,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

U

盤上,悄然靠近通風口,將事先準備好的微型炸彈穩穩地貼在了通風口處。

與此同時,心聲

裡清晰地浮現出倒計時:3,2,1……

就在倒計時歸零的瞬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轟然響起。

那一瞬間,他敏銳地聽見王石的

心聲

裡發出驚恐的尖叫:消防栓!快滅火!

而李明遠早有準備,他憑藉著神奇的讀心術,提前畫出了一條隱蔽的逃生路線。

緊接著,他一把拉住蘇晚晴,兩人迅速朝著廢棄的道具間奔去,眨眼間便躲進了那間道具間裡。

為什麼救我蘇晚晴麵色蒼白,手緊緊捂著不住流血的額頭,眼神中滿是疑惑,腦海(心聲)裡更是一片混沌,全然不明白眼前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明遠冇有絲毫猶豫,迅速地撕下自己的襯衫,動作輕柔卻又不失果斷地替她包紮傷口。

就在不經意間,他的手指觸碰到了蘇晚晴鎖骨處的那塊胎記,刹那間,他的身體猛地一震,目光緊緊地鎖住那塊胎記——這胎記竟和他女兒的一模一樣。

因為你不該死在這。李明遠緩緩說道,聲音低沉而有力,彷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與此同時,外麵隱隱傳來一陣尖銳的警笛聲,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李明遠的腦海心聲裡,彷彿已經奏響了勝利的號角,他在心中暗暗念道:王石,張濤,你們的末日到了。

這兩個作惡多端的傢夥,終於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窗外,盛華藝術中心那五彩斑斕的霓虹,在熊熊燃燒的火光之中,閃爍不定,時明時滅,恰似一隻在絕境中垂死掙紮的飛蛾,透著一種無力與絕望。

李明遠靜靜地凝視著蘇晚晴腕間那已然斷裂的翡翠鐲,那破碎的鐲子彷彿一道刺痛他內心的裂痕。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思緒如脫韁之馬,突然飄回到了前世。

彼時,她站在冷冷清清的碼頭,留給自己的,唯有那冷漠至極的背影,那背影宛如一道冰冷的屏障,將兩人之間的一切情感都隔絕開來。

而此刻,蘇晚晴的眼神中透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空洞。

她的思緒裡,第一次不再充斥著那些複雜的算計,有的隻是劫後餘生的深深茫然。

她微微張了張嘴,輕聲呢喃道:原來……

不做那被囚禁的金絲雀,竟是這種感覺啊。

彷彿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了一種彆樣的人生滋味,一種從長久束縛中解脫出來的迷茫與不知所措。

當紀委那輛嚴肅莊重的車輛緩緩駛入盛華大院時,彼時,王石神色慌張,正緊緊抱著

U

盤,朝著密道冇命地奔去。

此刻他的

心聲(腦海思緒)裡,被無儘的恐懼完全占據,嘴裡不停嘟囔著:我的錢!我的女人!

而李明遠則靜靜地站在二樓的看台之上,視線清晰地捕捉到王石被執法人員迅速按倒在地的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他的目光又稍稍偏移,看向了身旁因極度害怕而瑟瑟發抖的蘇晚晴。

就在這時,在嘈雜的人群之中,李明遠突然清晰地聽見了妻子的

心聲(內心話語)傳來:明遠,你冇事就好。

在這一須臾之間,他的內心猶如被一道耀眼的光芒所穿透,終於徹悟。原來,這場漫長而激烈的博弈,其本質並非是將對手置於毀滅的深淵,而在於實現一種救贖。

他精心編織的那一張如天羅地網般的佈局,就像一張巨大而細密的濾網,在成功困住那些狡黠罪犯的同時,也如同撈起珍貴寶藏一般,打撈起了自己那早已在黑暗中沉淪許久的靈魂。

此時,盛華舞台上那厚重的幕布,正如同歲月的手,緩緩地落下,宣告著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戲劇暫時落幕。然而,對於他而言,這並非是終點,反而是一個全新的起點。

屬於他的新生,恰似那剛剛被開啟的嶄新篇章,纔剛剛拉開那充滿希望與未知的序幕。

第九章:塵埃落定後的人間煙火

在晨曦初綻的那一刻,宏業集團總部大樓那原本熠熠生輝的玻璃幕牆,在晨光的映照下,卻如夢幻泡影般碎成了齏粉,發出一陣尖銳而刺耳的聲響,彷彿是一個時代落幕的哀號。

與此同時,挖掘機沉悶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如同大地發出的沉重歎息。

在這一片混亂與喧囂之中,李明遠靜靜地佇立在警戒線之外。

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那

宏業集團

的鎏金招牌上。

隨著吊車緩緩升起,那曾經承載著無數榮耀與輝煌的招牌,正被一點點摘下。當招牌翻轉過來,背後那斑駁的鏽跡瞬間映入李明遠的眼簾,那鏽跡的形狀與色澤,像極了他前世心臟上那一道道無法癒合的傷痕。

就在這時,身旁的女兒輕輕地拽了拽他的手,那鮮豔的紅領巾不經意間掃過他的腕間。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腕間曾經佩戴百達翡麗手錶的地方,如今已空空如也,隻剩下女兒用五彩絲線精心編織的手鍊。

手鍊的繩結處,還掛著半塊平安符,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訴說著另一種質樸而溫暖的守護。

爸爸,你看呀,那個阿姨在看我們呢。

女兒伸出小手,手指準確地指向街角的方向。

蘇晚晴就站在那裡,身上穿著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外套,這件外套似乎見證了她無數平凡日子裡的奔波與忙碌。

她的腕間,那曾經象征著富貴與優雅的翡翠鐲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串質樸的菩提子手串,顆顆圓潤,彷彿承載著她內心的安寧與沉澱。

她剛剛從福利院做完義工,那是一個充滿愛與溫暖傳遞的地方。

此刻,她懷裡小心翼翼地抱著一疊畫紙,紙上滿是被解救女孩們充滿童趣與希望的塗鴉。

那些色彩斑斕的線條和圖案,宛如孩子們心中綻放的花朵。

李明遠看著她,思緒不禁飄回到法庭之上。

她站在證人席,神色凝重,每一個字都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而最後那句

我想贖罪,聲音雖不大,卻如同一記重錘,在空氣中微微震顫,驚得原本停留在電線上悠然自得的麻雀,撲棱棱

地振翅飛起,瞬間消失在視野之中。

在他決然辭去規劃局工作的那天,家中的氛圍寧靜而尋常。

彼時,妻子正專注地在廚房熬煮著小米粥。爐灶上的火苗歡快跳躍,鍋裡的小米在水中翻滾,漸漸釋放出穀物特有的香氣。

就在蒸汽猛地掀開鍋蓋的那一瞬間,金屬鍋蓋表麵的水汽形成了一麵模糊的

鏡子,他從那倒影裡,清晰地看見了自己久違的笑容。

那笑容,與在盛華舞台上麵對各方時的諂媚截然不同,此刻的笑容,眼角帶著自然舒展的笑紋,儘顯一種身心鬆弛的狀態。

妻子聽到聲響,轉頭看向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順手遞來一條圍裙。

圍裙上,繡著女兒精心畫的太陽圖案,那鮮豔的色彩和稚嫩的筆觸,滿是孩子的純真與美好。

妻子輕聲說道:辭了好呀,這工作壓力大,你也累了這麼久。樓下張姐前幾天說社區正缺誌願者呢,要不你去試試既能充實生活,還能為大家做點事兒。

在社區服務中心那顯眼的公告欄之上,一張

廉政教育宣講員

的聘書靜靜張貼著,而就在它的旁邊,貼著一篇女兒所寫的作文,題目正是《我的爸爸》。

隻見那作文紙上,女兒稚嫩的筆觸用拚音加漢字的方式寫道:爸爸現在會陪我寫作業啦,他告訴我呀,以前犯下的錯誤就好像橡皮擦過的鉛筆字,雖然橡皮擦過之後還會留下淡淡的痕跡,可那些字是能夠重新書寫的。

李明遠站在公告欄前,目光凝視著那作文紙上星星點點的淚痕,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往昔。

他想起了在前世,身處獄牆之下的自己,用粗糙的草紙折成的平安符,那是對未來生活的一種期盼。

而如今,時過境遷,他的眼前不再是那簡陋的草紙平安符,而是換成了女兒親手繪製的獎狀,這份獎狀承載著女兒對他滿滿的愛與驕傲,也象征著他人生的嶄新轉變。

週末的菜市場,無疑是人間煙火最為濃鬱的集散地。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中,各種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妻子站在魚攤前,正為了區區五毛錢與攤主展開一場小小的較量,她神情認真,話語裡滿是執著。

而李明遠則小心翼翼地抱著女兒,在西紅柿攤位前精心挑選著。

此時,他隱約聽見攤主一邊整理著攤位上的西紅柿,一邊嘴裡低聲地

心聲

在嘀咕著:這男的看著麵熟,好像是那個……

李明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後從容地遞過硬幣。

就在指尖觸碰到幣麵那莊嚴國徽的瞬間,他的思緒猛地被拉扯,腦海中突然清晰地浮現出紀委同誌曾經嚴肅而認真說過的話: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在盛華藝術中心華麗轉身,被精心改造成公益劇場的那個特彆日子裡,李明遠滿心歡喜地帶著女兒一同前往,準備沉浸在童話劇的奇妙世界之中。

走進劇場,後台化妝間裡,一幅充滿溫情與創意的畫麵映入眼簾。那位曾有著悲慘遭遇,被囚禁過的翡翠鐲少女,此刻正專注地為她的同伴精心畫著臉譜。

她手腕上那道令人心疼的疤痕,在她巧妙的構思下,竟被油彩精心地蓋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彷彿象征著她破繭重生。

這時,少女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向李明遠,甜甜地喚了聲:叔叔,

而後,她小心翼翼地遞來一張票根,眼中閃爍著興奮與自豪,說道:這是我畫的《灰姑娘》哦,您知道嗎,劇裡壞繼母的裙子,可是我用盛華藝術中心那些破碎的水晶一片片精心拚貼而成的呢。

夕陽緩緩西沉,橙紅色的餘暉將天邊染得如詩如畫。在這樣美好的時刻,他輕輕牽著妻女的手,悠然地走過那靜靜流淌的護城河。護城河中,新放的荷花燈悠悠地漂浮著,燭光在水麵上搖曳閃爍,那柔和的光芒映照出女兒天真爛漫的笑臉,彷彿一幅溫馨的畫卷。

走著走著,妻子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微微彎腰,從隨身的包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精緻的絲絨盒。緩緩打開盒子,裡麵靜靜躺著的,正是那隻母親留下的翡翠鐲。

鐲子上原本的裂痕,此刻已被金繕工藝巧妙地修成了纏枝蓮紋,那細膩的紋路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妻子微笑著,眼中滿是溫柔,輕聲說道:找了手藝精湛的師傅修好了。

說著,她輕輕地拿起鐲子,替他戴在手腕上,而後親昵地叮囑:以後啊,這就如同平安符,要戴在看得見的地方,時時刻刻護著你。

李明遠緩緩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鐲身那精緻的金紋,指尖順著紋路遊走,彷彿在感受著歲月沉澱的痕跡。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那熟悉的

心聲:明遠哥,謝謝你。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隻見張強靜靜地坐在輪椅之上,麵前規整地擺放著一個修鞋攤。曾經,張強的脖子上總是掛著一條耀眼的金鍊子,而如今,那條金鍊子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脖子上掛著的一塊寫有

誠信修鞋

的木牌。

當兩人的目光交彙的瞬間,張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拿起鞋油,認真地擦拭著手中的鞋子。

從他的

心聲

裡,李明遠感受到了滿滿的釋然: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在回家必經的巷口,那位和藹熱情的鄰居大媽,一看到李明遠的身影,便趕忙迎了上來,手裡還端著剛出籠不久的包子,一股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麵而來。

她笑著將包子塞到李明遠手中,說道:明遠啊,你媳婦特意叮囑我,說你就愛吃茴香餡的包子,這不,剛蒸好,你快趁熱吃。

那騰騰的蒸汽迅速瀰漫開來,瞬間模糊了李明遠的眼鏡片。

李明遠滿是感動,輕輕咬下一口包子,剛入口的肉餡還有些燙嘴,可仔細一嚼,那熟悉的薑末味在口中散開,這正是妻子獨有的調味習慣。

這時,一旁活潑可愛的女兒,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緊緊拽著李明遠的衣角,嘴裡嘟囔著:爸爸,快走,快走。

然後用力地往家的方向拉著他。

父女倆的腳步聲在樓道裡響起,那聲控燈彷彿也感受到了這份歡快,應聲而亮,柔和的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樓道。

李明遠不經意間抬頭,看到牆上多了一幅女兒新貼的塗鴉

——

畫裡是三個手牽手的小人,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臉上被女兒畫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燦爛得彷彿能驅散所有的疲憊。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整個世界彷彿都陷入了沉睡,唯有書房內還亮著一盞燈。

李明遠正端坐在書房之中,全神貫注地整理著廉政宣講稿。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他都反覆斟酌,力求將廉政的理念清晰且深刻地傳達出去。

這時,妻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

那杯壁上已然凝著顆顆水珠,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恍惚間,竟像極了李明遠前世記憶中獄窗上凝結的露水,帶著些歲月的滄桑與感慨。

妻子靜靜地靠在門框上,髮梢微微翹起,還隱隱沾著洗衣液那清新宜人的香氣,在這靜謐的夜裡,那股清香彷彿也融入了空氣中。

她輕聲開口,語氣中滿是溫柔與期待:明天你去福利院講完課,咱們就去看媽吧

李明遠聽到妻子的話語,緩緩放下手中的筆,抬眼望向窗外。

隻見那一輪明月高懸天際,又圓又亮,皎潔的清輝如水般灑落在書桌上,恰好落在那張全家福上。

照片裡,一家三口笑得格外坦蕩,眼神中透著無儘的幸福與滿足。

他們的身後,是由盛華藝術中心精心改造成的公益劇場,此時,從那裡正隱隱傳來孩子們排練時清脆悅耳的歌聲,那歌聲彷彿帶著希望與活力,在這寧靜的深夜裡,編織出一幅溫馨而美好的畫麵。

他曆經波折,終於徹悟,原來人間煙火併非隱匿於那琉璃頂之上絢爛霓虹的光影之中,而是實實在在地蘊含在生活的細微之處。

它在妻子精心熬製米粥時嫋嫋升騰的蒸汽裡,那蒸汽帶著家的溫暖與安寧;它在女兒專心畫畫卻不小心畫錯時,橡皮擦落的屑末裡,那屑末承載著成長的懵懂與探索;它還在鄰居大媽熱情遞來的熱包子裡,熱包子滿是鄰裡間淳樸真摯的情誼。

曾經,那些權色交織的幻夢,如迷霧般令他迷失方向,在**的漩渦中徘徊。

然而如今,時過境遷,那些幻夢都已悄然化作了家門口那盞昏黃的路燈。

這路燈,在每一個夜晚靜靜佇立,以柔和的光芒照亮他前行的路,每一步都邁向真實可觸的幸福。

而他腕間佩戴的金繕玉鐲,更是彆具意義。

那一道道精心修複的金紋,彷彿擁有生命一般,在靜謐之時,彷彿都在輕輕低語。

它訴說著:珍惜當下所擁有的一切,這便是對自我重生最好的饋贈,是歲月給予的珍貴領悟。

第十章:浮城幻夢外的真實人生

清晨五點,整個世界彷彿還未從沉睡中完全甦醒,社區服務中心靜靜佇立,仍舊浸在那一層如薄紗般的霧靄之中。

李明遠,這位社區服務中心的園藝維護者,正蹲在花壇邊緣,專注地為嬌豔的月季剪枝。手中的剪刀,在枝葉間穿梭,每一次劃過,那細微的聲響,竟像極了盛華後台水袖揚起時所發出的簌簌聲。

那是一種怎樣的聯想呢

盛華,或許是他記憶中某個難忘的舞台,曾經在那裡,他看過精彩絕倫的表演,水袖輕舞,如夢如幻。

而此刻,他的指尖沾染的並非舞台上的脂粉香氣,而是帶著清晨露水的泥土,那濕潤的觸感,滿是大自然質樸的氣息。

他的袖口,還留存著昨晚女兒用馬克筆畫下的太陽圖案。

當時,女兒趴在桌上認真寫作業,小小的腦袋裡不知裝著怎樣美好的想法,非要執拗地把

爸爸

兩個字塗成耀眼的金色,彷彿那是她心中對父親最燦爛的描繪。

李大哥,早啊!

送奶工騎著電動車輕快地前行,車輪毫無顧忌地碾過路麵上的積水,瞬間,積水被擠壓濺起一片水花,那水花如調皮的精靈,直接打濕了李明遠的褲腳。

李明遠原本正彎著腰,此時他直起身來,目光不經意間落在牛奶箱上。

隻見上麵貼著一張已然褪色的盛華歌舞會海報,海報上的蘇晚晴,那曾經燦爛的笑臉,此刻被雨水浸泡得有些模糊不清,彷彿歲月在這張海報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而她腕間那隻翡翠鐲,不知何時已裂成了蛛網狀,彷彿不堪歲月的重壓。

李明遠的思緒不禁飄回到上週,在那充滿溫暖與關愛的福利院。

當時,那個曾遭受囚禁,命運坎坷的翡翠鐲少女,指著這幅海報,眼神中滿是自豪與純真,對李明遠說道:叔叔,我現在畫的蝴蝶比她的鐲子還亮。

在社區老年活動中心那溫馨的書法課教室裡,柔和的光線灑落在一張張擺放整齊的書桌之上。

他,李明遠,正專注地教著一群獨居老人書寫漢字。

此刻,他將目光聚焦在廉字的書寫教學上,耐心地為老人們講解筆畫的走勢與書寫技巧。

其中,王大爺全神貫注地握著毛筆,可由於年事已高,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那蘸滿墨汁的毛筆,在宣紙上艱難地移動,突然,一滴墨汁掙脫筆尖,滴落於潔白的宣紙上,瞬間暈染開來,形成的形狀竟出奇地和王石雪茄燃燒後掉落的灰燼模樣極為相似。

就在這時,小李啊,

王大爺突然緩緩放下手中的毛筆,打破了課堂上的寧靜。

李明遠聞聲,將目光從字帖上移開,看向王大爺。隻見老人臉上帶著一絲複雜的神情,緊接著,老人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聽說你以前在規劃局

李明遠微笑著點點頭,而後輕輕握住老人的手,帶著他繼續運筆書寫,試圖讓老人更好地掌握筆法。

就在這一接觸間,李明遠似乎感受到了老人

心聲

裡那隱隱的歎息。

老人接著說道:我兒子也是搞工程的,後來……

話語至此戛然而止,卻留下了無儘的意味,讓人不禁揣測後續發生的故事。

中午時分,結束了一上午的忙碌,他像往常一樣回到家中。剛踏入家門,便瞧見妻子正站在陽台之上,專注地晾曬著被子。那燦爛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輕柔地穿過被單,彷彿是一雙靈動的手,在妻子的發間巧妙地編織出絲絲金線,熠熠生輝。這一幕,竟莫名地讓他的思緒飄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盛華舞台上那束聚焦的追光,曾經在那裡,有著他難忘的過往。

然而,此刻縈繞在鼻尖的,是陽光與洗衣粉混合的清新味道,質樸而溫暖。

不像蘇晚晴所用的香水,總是帶著一股工業香精的甜膩,那種味道,雖濃鬱卻略顯俗氣。

正當他沉浸在這思緒之中時,女兒如一隻歡快的小鳥般舉著一張試卷,滿臉興奮地朝他衝了過來。

女兒胸前鮮豔的紅領巾隨風飄動,不經意間輕輕掃過他胸前佩戴的誌願者徽章。

徽章雖不大,卻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徽章的背麵,端正地刻著

清正

二字,那是妻子用舊平安符上的絲線,一針一線精心繡製而成的,飽含著妻子對他的期許與深情。

爸爸,張叔叔今天來修鞋啦!

女兒興奮地指著樓下大聲說道。李明遠聽聞,趕忙快步走到陽台,附身向下看去。

隻見張強穩穩地坐在輪椅之上,正專注地給鄰居修著皮鞋。

他的假肢上,醒目地纏著一根紅布條,那紅布條隨風微微飄動。

這紅布條可是有著特殊意義的,那是他出獄之後,福利院的孩子們滿含著關心與祝福,親手給他繫上的。

就在這時,李明遠和張強的目光不經意間相遇了,張強略顯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內心滿是踏實之感,開口說道:今天運氣還不錯,賺了三十八塊錢呢,夠買上一斤排骨改善改善生活咯。

傍晚時分,熱鬨的菜市場宛如李明遠專屬的

讀心術訓練場。

這裡人來人往,嘈雜喧囂,但在李明遠的感知裡,卻有著彆樣的

聲音。

他清晰地聽見魚販腦海

心聲

裡那精細的盤算:這刀魚啊,得再漲兩塊錢,這樣利潤能多些。

與此同時,他也能捕捉到一旁老奶奶

心聲

裡那輕聲的嘀咕:這小夥子看著真眼熟,好像電視裡那個經常出現的人……

聽到這話,李明遠臉上綻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他走上前去,主動幫老人拎起菜籃。

就在他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老人布兜裡那盒降壓藥時,思緒如潮水般翻湧,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的母親。

那時,母親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地把藥藏起來,隻為了怕他擔心,不想讓他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適。

在由盛華藝術中心精心改造成的公益劇場內,一場精彩的兒童劇《畫壁》正在火熱上演。

劇場裡,李明遠靜靜地坐在最後一排,全神貫注地看著舞台上的表演。

隻見飾演書生的翡翠鐲少女,麵對仙女那令人心動的誘惑,毅然決然地做出了選擇,堅定地踏上回到人間種田的道路。

就在劇情推進之時,舞台背景陡然切換,一幅城南開發區的新規劃圖呈現在眾人眼前。

這處如今已然搖身一變,成為市民公園的區域,圖中,那棵飽經歲月的老槐樹依然挺拔,旁邊還有孩子們喜愛的鞦韆。

李明遠不經意間,聽見身旁的妻子輕輕歎了口氣,從她的眼神以及

心聲

裡透露出的是一種釋然,她輕聲說道:真好,終於不是高樓了。

散場之後,李明遠踱步至後台,一眼便瞧見了蘇晚晴。

她身著那件標誌性的誌願者馬甲,正專注地為小演員們卸妝。

動作輕柔且嫻熟,每一個舉動都透著悉心與關懷。

在她那忙碌的手腕間,一串菩提子手串尤為顯眼,顆顆珠子被摩挲得發亮,好似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李大哥,

蘇晚晴瞧見李明遠,臉上立刻浮現出熟悉的笑容,順手從一旁拿起一瓶礦泉水,遞向李明遠,下個月福利院打算辦一場畫展,你家女兒的畫特彆有靈氣,能不能拿來參展呀

李明遠微微一愣,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的眼角。

那裡已悄然爬上了些許細紋,可那是歲月裡無數次真誠微笑所留下的印記,全然不像往昔在盛華時,靠玻尿酸堆砌出的僵硬弧度。

此刻的她,多了幾分生活沉澱後的自然與親和。

在回家的漫漫路途上,女兒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突然間,她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事物一般,興奮地伸出手指,指著天空大聲呼喊:爸爸,你快看呀!

李明遠聽到女兒急切的呼喊聲,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隻見在那盛華舊址的上空,一隻色彩斑斕的風箏正悠悠地飄蕩著。

順著風箏的線望去,線的另一端,站著一個活潑可愛的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中緊緊握著風箏線,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眼睛專注地盯著天空中的風箏,彷彿那是她整個世界的焦點。

此時,夕陽的餘暉如一層薄紗般輕柔地灑下,將風箏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新建的市民公園的石碑之上。

這塊石碑上,刻著

清正園

三個字,字體工整秀麗,每一筆每一劃都彰顯著書寫者的深厚功底。

這三個字,正是王大爺用他最為擅長的工整隸書所題,一筆一劃間,凝聚著王大爺對這個公園的美好期許。

深夜,萬籟俱寂,整個世界彷彿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李明遠獨自坐在書房裡,專注地整理著社區的廉政宣講稿。燈光昏黃而柔和,灑落在攤開的紙張上,映出他那認真且略帶疲憊的麵容。

就在這時,體貼的妻子輕手輕腳地走進書房,手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熱可可。

她將杯子輕輕放在桌上,輕聲說道:先喝口熱的,彆太累著。

李明遠微微點頭,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當他伸手握住杯子,杯壁上氤氳的水霧,竟莫名地讓他腦海中浮現出獄窗上那冷凝的水珠。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曾經的他,在錯誤的邊緣徘徊,險些滑入深淵。

然而,此刻當他的目光移向杯底,卻看到了女兒精心畫的笑臉貼紙。

那簡單而純真的笑臉,彷彿一道溫暖的光,瞬間驅散了心中那一絲陰霾。

貼紙的色彩鮮豔明亮,每一筆都充滿了孩子對世界的美好期許,也讓李明遠再次堅定了自己廉潔奉公的信念。

與此同時,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滴紛紛揚揚地飄落,打在陽台擺放的多肉植物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聲音輕柔而舒緩,竟像極了妻子當年在廚房煮粥時,米粒在鍋中翻滾,輕輕碰撞鍋底的溫柔節奏。

那熟悉的節奏,彷彿帶著家的溫暖與安寧,讓李明遠在這深夜的書房裡,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與珍貴,也更加明確了自己為社區廉政建設努力的意義他緩緩踱步到陽台,不經意間向下望去,隻見樓下的路燈已然亮起,那昏黃的燈光如同夜的使者,溫柔地灑下一片光暈。

燈光不僅照亮了張強正在收攤的落寞背影,還將社區公告欄上新貼的照片清晰地映照出來。

定睛一看,那正是上次福利院畫展的合影。

照片裡,他和妻女穩穩地站在最中間,畫麵溫馨而美好。

女兒高高舉著一幅畫有三個牽手小人的作品,筆觸雖顯稚嫩,卻滿是童真。

在畫作的旁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這是我爸爸,他現在會陪我看星星。

在那遙遠的天際,林立的摩天大樓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其間,那座曾經赫赫有名、一度象征著無儘**的宏業集團總部,如今已然悄然換上了

城市規劃展覽館

的嶄新牌子。

李明遠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下意識地輕輕摩挲著腕間那隻精緻的金繕玉鐲。鐲上的金紋,在如水的月光下,宛如一條潺潺流淌的溫暖河流。

這金紋流淌的軌跡,彷彿承載著過往的種種經曆,它緩緩流過盛華那看似絢爛卻暗藏危機的琉璃陷阱,也流過獄牆那冰冷刺骨的鐵窗,曆經波折後,最終悄然彙入了眼前這片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場景之中。

此刻,李明遠的心中猶如撥雲見日,終於恍然大悟。他深刻地意識到,在那浮城幻夢之外的真實人生,從來都不是存在於權力與美色相互交織所構築的虛妄之境裡。

而是真切地體現在生活的每一個細微之處:那是妻子溫柔遞來的一杯熱可可所散發的溫暖溫度裡,熱可可的熱氣嫋嫋升騰,彷彿將家的溫馨傳遞到他的心底;是女兒畫畫不小心畫錯時,橡皮擦落下的那一片片屑末裡,這些屑末見證著女兒成長的點滴;

是社區裡老人望向他時,那飽含信任的目光裡,這份信任讓他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真摯的情感;

更是在每一個無需偽裝、能夠坦然呼吸的清晨與黃昏裡,清晨的陽光溫柔地灑下,黃昏的餘暉寧靜地籠罩,讓他在這最自然的時光裡,領悟到生活的真諦。

淅淅瀝瀝的雨終於停歇,天空逐漸清朗起來。此時,月亮如同一位羞澀的仙子,緩緩從層層疊疊的雲層裡鑽了出來。那皎潔的月光,宛如一層輕柔的薄紗,灑落在清正園的那棵老槐樹上,像是給它精心鍍上了一層銀邊,讓老槐樹在這靜謐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而又柔和的美。

書房裡,李明遠剛剛完成手頭的工作,他輕輕按下開關,關掉了書房的燈。

整個書房瞬間被黑暗籠罩,隻留下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

他邁著輕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走進臥室。

一進入臥室,便聽見妻女那均勻而又舒緩的呼吸聲,這聲音彷彿是世間最動聽的旋律,在這寧靜的夜裡輕輕奏響。

李明遠輕輕走到床邊,緩緩躺了下去,躺在她們的身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妻女身上那真實的體溫,那溫熱的觸感,彷彿帶著無儘的溫暖與慰藉,絲絲縷縷地傳進他的心裡。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慢慢揚起,形成一個溫柔的弧度。

此刻,他的心中滿是感慨。

回想起過往,自己彷彿曾一度困在畫壁裡的幻夢之中,那些虛幻的美好如同泡沫般易碎。

而如今,他終於走出了那如夢似幻的境地,真切地活在了畫外,這觸手可及的、充滿著人間煙火氣的真實人生裡,每一個瞬間都如此真實而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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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城幻夢:權色迷局重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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