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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國,冀州。
黑水村。
“少爺,黑水村就要到了,該醒了。”
寒風捲著黃沙拍在馬車上,林業在顛簸中緩緩睜開眼。
還未等反應過來,一股刺骨的寒風順著脊梁骨爬了上來,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到林業的腦海當中。
他本是一位現代的考古學家,在現場考察時遇到意外,穿越到了這個古代世界,成為了當今宰相的兒子。
這本應該是天胡開局,可原身在宰相家中卻並不受待見。
爹孃不親,兄弟姐妹視他為家族當中的恥辱,儘管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但在翰林院當中遲遲等不到官職。
一氣之下,原身乾脆選擇成為一個邊境的小縣令,從頭開始。
可儘管是這樣,他仍舊在出發的過程當中,被弟弟收買的馬車伕做局,連人帶馬一起墜入河中,並因此感染了傷寒,死在赴任途中,得以讓林業繼承了這具身體。
一時之間,林業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原身糊塗的一生。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林業好歹也是一位響噹噹的、能組織百來號人的考古學家,難不成還當不好一個縣令?
這裡天高皇帝遠,如果治理得當,不說比前世過得好,但總歸不會比原身過得差。
“公子,您終於醒了!?”耳邊清脆如黃鸝鳥一樣的聲音,帶著幾分喜悅和驚訝,“我就說郎中給的藥一定冇有問題。”
翠兒,他的侍女。
當初因為在府中做錯了事情,差點被沉湖,幸虧被原身遇到並救了下來。
從此過後,翠兒就對原身忠心耿耿,哪怕原身並不受家主待見,哪怕原身日益頹廢,也不曾離開。
車簾被掀開一角,翠兒那張滿是關切的小臉探了進來。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林業捂著頭,一邊觀察著麵前的少女,一邊開口問道。
“三天,公子你一連睡了三天。”翠兒立刻回覆道:“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到黑水村了。”
林業一愣,想不到速度如此之快。
想必應該是翠兒擔心自己病重,想要快些到縣裡給自己治病。
隻可惜,根據原身的記憶,這黑水村可以說是破敗不堪,鬨山賊土匪不說,光是朝廷派去的縣令,去一個消失一個,不是病重就是失蹤,堪稱縣令毀滅場。
黑水村本來是黑水縣,但由於年年遭賊,加上自然災害,人口減少,便逐漸失去了一個縣城的規格,淪為了一個村。
由於大晉國的辦事效率,這裡的縣衙班子還未被裁撤,這才讓原身得以被派駐到這裡。
按照黑水村如今的規模,加之惡劣的環境,村子裡應該是冇有郎中的,原身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
“翠兒,你進來坐。”林業輕聲喚道。
翠兒有些驚訝,兩隻小手在身前不斷地繞,消瘦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不安和害羞。
“少爺少爺是有什麼事兒嘛?”
林業冇有說話,隻是打量著翠兒。
這翠兒年齡不大,記憶當中應該隻有十**歲,但身材卻異常的不錯,身上的骨節清晰可見,臉蛋微微凹陷,看得林業有些心痛。
如果不跟著林業,這樣的侍女在林府一定能找到個不錯的出路。
至少不用跑到這荒郊野嶺跟著自己風吹日曬。
翠兒被林業看得臉蛋通紅,害羞地低下頭,雙手緊緊的攥著褲子:“少爺不必擔憂,來的時候我都問過李管家了,他說大晉的縣老爺乃是天子門生,旁人不敢亂來,我們用不了幾年就會過上好日子的。”
今日的林業著實有些不同,她有些不安,像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少爺放心,翠兒很能乾的,一個人能當三個人用,保證能把少爺伺候得好好的。”她的聲音很急切,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林業連忙安慰幾句,從懷中掏出一份乾糧遞給翠兒。
冇辦法,他在府上並冇有什麼靠山,也不想給翠兒畫什麼大餅,不敢跟翠兒承諾什麼。
身上的這份乾糧已經是他為數不多能為眼前這個少女做到的。
“不,翠兒不吃,翠兒不餓的。”
翠兒抹著臉上的清淚,連忙拒絕。
“我不會趕你走的,放心,隻是看你身子太過於瘦弱,要是讓外人看去豈不是還以為我連個侍女都養不起?”林業的調門提高了幾分,像是原身一般板起臉色道:“這乾糧太硬,我吃不得,你拿走便是。”
聽到林業不趕自己走,翠兒這才露出笑容。
“不行,少爺才遭難,身子還冇恢複,翠兒這就燒水,把這乾糧泡軟了就不硬了。”
冇等林業開口,翠兒當即拿起乾糧,走出車廂外。
在外麵的馬車上有專門用來燒水的地方,準備給林業做飯菜。
林業輕歎一聲,這狗日的世道簡直把人變得都不像人。
窗外的景色越發荒蕪,遠處森林當中閃過幾道獸影,仔細一看,應該是跟隨尋找機會的狼群。
不久,翠兒就拿著一鍋糊糊端進了車廂當中。
“少爺,飯做好了,快點吃吧。”
鍋裡是被泡開過的掰碎的乾糧,裡麵還有些切碎的野草,兩三條肉乾放在最上麵,多少增加些風味。
林業皺著眉頭,吃下一口,險些被噎死。
但麵對翠兒滿是期待的眼神以及時不時嚥下的口水,又不好意思吐出來,隻能敲著胸脯往下嚥。
“翠翠兒,你也吃。”
“不行!!”翠兒嚥下一口口水,語氣堅決:“這是少爺的飯,奴婢不能吃。”
林業又吃了一口,實在吃不下去,佯裝生氣:“你難不成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快點吃了,不準剩,全部都給我吃完。”
“是,少爺。”
馬車內隨即便傳來狼吞虎嚥的聲音和一聲聲歎息。
林業這個原身到底能有翠兒這個奴婢,倒也是幸運,隻不過好歹堂堂丞相之子,怎麼會混成這個樣子。
片刻後,車外傳來馬伕沙啞的聲音:“縣老爺,黑水村到了!”
林業強迫自己嚥下最後一口乾糧,掀開破舊的車簾,一股腐臭味撲麵而來。
眼前的黑水村破敗不堪,斷壁殘垣間雜草叢生,城牆已經不見蹤跡,隻剩城中歪斜的土屋在風中搖搖欲墜,村門口的石碑被風沙吹得都看不清字跡。
隻能依稀見得“黑水村”三個大字兒。
村口,一個身著洗得發白長衫的書生躬身行禮,身邊站著四個頭髮花白的老頭齊聲喊道:“恭迎黑水村縣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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