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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民國十二年,春雨綿綿。
我叫秋月,是方家的三等丫鬟。
那日清晨,我正在後院洗衣,忽聽得前廳傳來爭吵聲。
爹,您不能這樣偏心！
誌遠,家業傳承自有規矩,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透過竹籬,我看見二少爺方誌遠氣得臉紅脖子粗,而方老爺則冷著臉,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
方家是本城首富,經營著三十多家茶莊和兩個錢莊。方老爺膝下有三子,長子誌華沉穩持重,是家業繼承人；次子誌遠生性風流,向來不受待見；三子誌豪年幼,還在讀書。
我埋頭繼續洗衣,這種豪門恩怨,輪不到我一個小丫鬟操心。
可我萬萬冇想到,命運的齒輪,就要開始轉動了。
下午,方老爺突然中了風,倒在書房裡人事不省。
全府上下亂成一鍋粥,大太太哭得死去活來,二太太在一旁假意安慰,各房姨太太也都趕來探望。
我端著熱水路過書房,正好碰上管家陳叔急得團團轉。
快,快去請王大夫！
已經去了,但王大夫在城南出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我猶豫了一下,上前小聲說：陳叔,我阿孃生前會些醫術,老爺這症狀,我見過的。
陳叔瞪大眼睛：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醫術
真的！我阿孃說過,中風之人要立刻放血,否則血淤不散,人就真的不行了。
陳叔急得冇辦法,咬咬牙：那你試試,但如果老爺有什麼三長兩短...
我願承擔一切後果。
我顫抖著拿起銀針,在方老爺的太陽穴、人中、十宣等處紮下去。
鮮血滴滴答答流了出來。
一刻鐘後,方老爺悠悠轉醒。
老爺！
爹！
眾人圍了上去,方老爺虛弱地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我。
是...是你救了我
我嚇得跪倒在地：奴婢不敢,隻是略懂皮毛...
方老爺掙紮著坐起來,聲音還有些含糊：好...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秋月。
秋月...好名字。方老爺轉向陳叔,給秋月記上大功,賞銀五十兩。
五十兩銀子！
我一年的月例不過十二兩,這五十兩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但我更冇想到的是,這隻是開始。
大太太林氏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我：秋月是吧以後你就留在老爺身邊伺候,專門負責老爺的湯藥起居。
我心中一驚。
貼身伺候老爺,這意味著什麼,我再清楚不過。
二太太宋氏在一旁陰陽怪氣：大姐姐真是體貼,這麼快就給老爺安排了新人。
林氏臉色一沉：老爺身子剛好,需要專人照料,這是為了老爺的身體著想。
是是是,大姐姐說得對。
兩位太太表麵和氣,暗地裡卻劍拔弩張。
我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方老爺揮揮手：都散了吧,讓我靜一靜。
眾人陸續退去,隻剩下我一個人還跪在地上。
秋月,你起來。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方老爺端詳著我,目光從我的臉慢慢移到身上：你今年多大了
回老爺,奴婢十八。
十八...正是好年紀。他伸出手,過來。
我的心怦怦直跳,但還是乖乖走了過去。
方老爺拉住我的手,那手掌粗糙而溫熱。
秋月,你救了我一命,我方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奴婢不敢奢求什麼...
我知道你不敢。方老爺笑了,但我敢給。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命運徹底改變了。
從一個洗衣做飯的三等丫鬟,變成了方老爺的貼身侍女,這在方家是天大的躍升。
晚上,我搬到了內院的小廂房。
正收拾東西,同房的小翠探頭進來。
秋月,你可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我苦笑：哪裡是鳳凰,不過是換了個籠子罷了。
小翠壓低聲音：聽說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在議論你呢,你可要小心。
她們議論什麼
還能議論什麼都說你是個狐狸精,專門勾引男人的。
我的心一沉。
在這種大戶人家,姨太太之間的明爭暗鬥比外麵的生意場還要殘酷。
我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鬟,突然得了老爺的寵愛,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但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踏上了這條路,就隻能走到底。
當夜,方老爺果然召我去了主臥。
月光從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我跪在床邊,渾身顫抖。
方老爺雖然五十多歲了,但保養得不錯,看起來隻有四十出頭的樣子。
秋月,你怕什麼
奴婢...奴婢冇有...
撒謊。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你在發抖。
我咬著唇不說話。
方老爺忽然歎了口氣：罷了,今晚你就在這裡守夜吧。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從前,需要人照看。
我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失落。
這種複雜的心情,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後半夜,方老爺突然坐起來,摸索著要下床。
我連忙起身扶住他：老爺,您要做什麼
頭疼得厲害,可能是白天受了驚嚇。
我想起阿孃教過的方法,小聲說：老爺,奴婢給您按摩一下太陽穴,或許能緩解。
你還會按摩
略懂一二。
我讓方老爺重新躺下,小心地在他太陽穴附近輕柔按摩。
我的手指很細,力道也恰到好處,方老爺漸漸放鬆下來。
舒服...真舒服...秋月,你的手真巧。
我紅著臉繼續按摩,心中卻在想著彆的事情。
方老爺對我確實有好感,但更多的可能是感激。救命之恩這種東西,最容易讓人產生依賴感。
如果我想在這個家裡站穩腳跟,就必須讓自己變得不可替代。
而要做到這一點,光靠美貌是不夠的,還需要智慧。
想到這裡,我輕聲問：老爺,您的頭還疼嗎
好多了,你的手法很不錯。
奴婢還會一些彆的手法,專門治療各種疼痛和不適。
方老爺睜開眼看著我：你阿孃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麼多醫術
我早就編好了說辭：我阿孃原本是大戶人家的丫鬟,跟著小姐學了些醫理。後來小姐嫁人,阿孃就流落在外,嫁給了我阿爹。
原來如此。方老爺點點頭,難怪你氣質和彆的丫鬟不一樣。
我心中暗喜,看來這個身世編得不錯。
天亮的時候,我已經在方老爺心中占據了一個特殊的位置。
不是寵愛,不是**,而是信任。
這比什麼都珍貴。
因為在這個家裡,冇有人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的處境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本來負責給方老爺端茶送水的丫鬟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敬畏和嫉妒。
管家陳叔更是客氣得不得了,見了我都要躬身問安。
秋月姑娘,老爺可有什麼吩咐
姑娘！
我差點冇站穩,陳叔居然叫我姑娘了。
在方家,隻有小姐和姨太太才配被叫姑娘,普通丫鬟最多就是個名字。
看來昨晚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我正想著,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冷笑。
喲,這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秋月姑娘嗎
我轉身,看見二少爺方誌遠正靠在廊柱上,一臉玩味地看著我。
二少爺。我連忙行禮。
方誌遠走過來,圍著我轉了一圈：嘖嘖,我還真冇仔細看過你。不得不說,我爹的眼光還不錯。
我低著頭不敢說話。
方誌遠今年二十五歲,長得倒是俊朗,但眼神輕浮,一看就是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
怎麼不說話怕我他伸手想要抬我的下巴。
我連忙後退：二少爺,奴婢隻是個下人...
下人方誌遠哈哈大笑,聽說昨晚你在我爹房裡守夜下人有這種待遇
我的臉刷地紅了。
方誌遠見我不說話,又湊近一些：秋月,我勸你一句,在這個家裡,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依靠誰。
二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方誌遠壓低聲音,我爹身子不好,能活幾年都不一定。但我可是正當年的男人,而且將來這個家早晚要分家析產的。
我心中一驚,他這是在暗示什麼
我...我不懂二少爺的意思。
不懂那我說得再明白一點。方誌遠貼到我耳邊,跟著我,比跟著我爹有前途。
他的呼吸噴在我耳邊,帶著濃重的酒氣和胭脂味,顯然昨晚又去了那種地方。
我強忍著噁心,往後退了一步：二少爺,奴婢隻是個伺候人的丫鬟,不敢有其他想法。
裝什麼裝方誌遠臉色一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
誌遠！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方誌遠立刻收斂了臉上的輕佻。
方老爺拄著柺杖走了過來,臉色很不好看。
爹,您怎麼起來了方誌遠陪著笑臉上前扶持。
方老爺推開他的手：我要是不起來,就不知道我的兒子在乾什麼了。
爹,我冇乾什麼啊,就是跟秋月說說話...
說話方老爺冷笑,你說話需要貼得那麼近
方誌遠的臉漲得通紅：爹,您想多了...
我想多了方老爺怒道,誌遠,你記住,秋月是我的人,任何人都不許打她的主意！
是是是,我記住了。
方誌遠狠狠瞪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方老爺轉過身,語氣溫和了許多：秋月,你冇事吧
奴婢冇事,謝謝老爺。
以後遇到這種事,直接來找我。方老爺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在這個家裡,有我護著你,冇人敢欺負你。
我感激地點點頭,心中卻在盤算著什麼。
方誌遠的話不是冇有道理,方老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而且這種大戶人家的繼承權之爭向來殘酷。
如果方老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小小的姨太太能有什麼好下場
但現在投靠方誌遠顯然不明智,他太年輕太沖動,而且明顯不受方老爺待見。
我需要更仔細地觀察這個家的權力結構。
中午的時候,我去廚房給方老爺準備藥膳。
正好碰上大太太林氏帶著幾個丫鬟在檢查午飯的準備情況。
秋月。林氏叫住了我。
大太太。我連忙行禮。
林氏今年四十二歲,保養得很好,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但身材依然苗條,舉手投足間有著豪門主母的威嚴。
聽說你在給老爺準備藥膳
是的,大太太。老爺昨天受了驚嚇,身子有些虛弱,奴婢想給老爺補補身子。
林氏走過來,掀開我手中的砂鍋看了看：這是什麼湯
人蔘烏雞湯,加了一些安神的藥材。
嗯,倒是用心了。林氏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秋月,你今年十八,正是好年紀。在我們方家做事,可有什麼打算
我心中警鈴大作,大太太這話絕對不是隨便問問。
奴婢冇什麼打算,隻想好好伺候老爺,報答老爺的恩德。
報恩林氏笑了,秋月,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明白,在這種大戶人家,光有一片好心是不夠的。
大太太的意思是
林氏走近一些,壓低聲音：老爺年紀大了,身子骨越來越不如從前。你一個年輕姑娘,總不能一輩子守著一個老頭子吧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奴婢不明白大太太的意思。
不明白那我說得再直接一點。林氏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我家誌華今年二十八,還冇成親,正需要一個貼心的人照顧。
我終於明白了,大太太這是想讓我轉投大少爺！
大太太,奴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林氏拍拍我的手,誌華是長子,將來方家的家業都是他的。你跟著他,比什麼都強。
我低著頭,心中快速盤算著。
大少爺方誌華確實是最有前途的選擇,他沉穩持重,深得方老爺信任,而且是法定的繼承人。
但問題是,如果我現在背叛方老爺,後果可能很嚴重。
大太太,奴婢需要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林氏的語氣有些不耐煩,秋月,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看在你救了老爺的份上。機會我給你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我端著湯回到內院,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看來在這個家裡,我已經成為了各方勢力爭奪的對象。
方誌遠想要我,是因為年輕氣盛,見色起意。
林氏想要我投靠她兒子,是因為政治考量。
而方老爺留我在身邊,除了感激救命之恩,恐怕也有拉攏人心的考慮。
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下,我必須非常小心地走好每一步。
晚上,我照例在方老爺房中守夜。
方老爺喝了我煮的湯,精神好了許多,甚至主動跟我聊起了天。
秋月,你在我們家多久了
兩年多了,老爺。
兩年多...時間過得真快。方老爺歎了口氣,你覺得我們方家怎麼樣
這個問題很危險,我小心地回答：方家是仁德之家,老爺待下人寬厚,奴婢很感激。
嗬嗬,仁德之家方老爺苦笑,秋月,你在這個家裡呆了兩年多,難道看不出來這個家的問題
我裝作不懂：奴婢隻是個下人,不敢妄議主人家的事情。
你這丫頭,倒是謹慎。方老爺坐起身,不過既然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有些話我可以跟你說。
我連忙坐直身子,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方老爺看著窗外,緩緩說道：這個家看起來和睦,實際上早就暗流湧動。誌華雖然是長子,但性格太過仁厚,缺乏狠勁；誌遠倒是有些魄力,但太過急躁,而且品行不端；至於誌豪,還太年輕。
那老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個家將來註定要分崩離析。方老爺轉過頭看著我,秋月,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會虧待你。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在這種大家族裡,冇有永遠的靠山。
我的心一沉：老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學會保護自己。方老爺拉住我的手,秋月,我可能活不了幾年了,但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會儘量為你安排一個好的歸宿。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感動。
也許方老爺確實是個好人,至少在這個家裡,他是唯一一個真心為我著想的人。
老爺,您的身子還硬朗著呢,彆說這種話。
硬朗方老爺笑了,秋月,我昨天中風,其實不是偶然。
啊我大吃一驚。
方老爺緩緩說道：有人在我的茶裡下了藥,一種慢性的毒藥,專門損傷心腦血管。如果不是你及時救了我,我可能就真的...
我徹底震驚了：老爺,您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方老爺搖搖頭,但範圍不大,能接觸到我茶水的人,就那麼幾個。
我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幾個人的麵孔：大太太、二太太、幾個兒子,還有貼身的仆人。
老爺,那您打算怎麼辦
暫時什麼都不做。方老爺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我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迫不及待。
那一夜,我幾乎冇有閤眼。
我意識到,自己已經捲入了一場更大的陰謀之中。
而在這場陰謀裡,我既是棋子,也可能成為犧牲品。
第三章
接下來的幾天,方家表麵上依然平靜,但我能感覺到暗流湧動。
方老爺的身體在我的調理下恢複得很快,這讓某些人開始坐不住了。
這天傍晚,我正在藥房整理草藥,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爭吵聲。
大哥,你不能這樣自私！
誌遠,你說話注意分寸。
是大少爺方誌華和二少爺方誌遠在爭吵。
我悄悄走到窗邊,透過紙窗看到兩兄弟正在院子裡對峙。
方誌華三十歲出頭,身材高大,麵容俊朗但帶著些許嚴肅。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長衫,站在那裡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方誌遠則穿著一身月白色的綢衫,臉上帶著憤怒和不甘。
分寸方誌遠冷笑,大哥,你占了長子的便宜,什麼好處都是你的,現在還跟我談分寸
誌遠,父親的身體剛剛好轉,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鬨事。
我鬨事方誌遠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大哥,你知不知道,父親已經在考慮把茶莊的管理權全部交給你了那我呢我什麼都得不到
方誌華皺了皺眉：父親自有安排,你不要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方誌遠上前一步,大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父親突然中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
這話一出,方誌華的臉色瞬間變了。
誌遠,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方誌遠陰測測地笑了,大哥,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告訴你,我都看在眼裡！
方誌華猛地衝上前,一把抓住方誌遠的衣領：你胡說什麼
胡說方誌遠掙脫開來,那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說你對父親的中風一點都不知情
兩兄弟的對峙越來越激烈,我在窗後看得心驚膽戰。
難道方老爺中風的事情,真的和大少爺有關
正在這時,管家陳叔匆匆跑了過來。
大少爺,二少爺,老爺叫你們過去。
兩兄弟互相瞪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衫,跟著陳叔走了。
我連忙收拾好草藥,也趕回內院。
到了方老爺的房間,發現不僅兩個少爺在,連大太太林氏和二太太宋氏也都在。
氣氛很緊張。
方老爺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都到齊了他掃視了一圈,很好。
眾人都站在那裡,大氣不敢出。
我站在門邊,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老爺緩緩開口：我剛纔收到一封信,很有趣的信。
說著,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
信裡說,有人一直在我的茶水裡下毒,想要我的命。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大太太林氏首先開口：老爺,這怎麼可能誰會做這種事
是啊,老爺。二太太宋氏也附和道,肯定是有人想挑撥我們家的關係。
方老爺冷笑：挑撥那為什麼信裡描述的症狀和我的情況完全吻合
大少爺方誌華上前一步：父親,您懷疑我們
我懷疑所有人。方老爺站起身,因為能接觸到我茶水的人,就在這個房間裡。
二少爺方誌遠忽然說道：父親,既然有人檢舉,為什麼不查一查
查怎麼查
很簡單。方誌遠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父親平時喝茶的茶具,一直是固定的幾套。如果真的有人下毒,肯定會有殘留。隻要找個大夫驗一驗,就知道了。
方老爺沉吟了一下：好主意。陳叔,去請王大夫過來。
陳叔領命而去。
接下來的等待時間裡,房間裡靜得可怕。
我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大太太林氏表麵鎮定,但我注意到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二太太宋氏則不停地用手帕擦汗,顯然很緊張。
大少爺方誌華麵無表情,但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二少爺方誌遠倒是很興奮,好像在看一場好戲。
半個時辰後,王大夫來了。
他是本城最有名的大夫,醫術高明,人品也值得信任。
方老爺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然後讓人把平時用的茶具都拿了出來。
王大夫仔細檢查了每一件茶具,用各種方法進行檢驗。
最後,他拿起其中一個小茶盅,臉色嚴肅地說：方老爺,這個茶盅裡確實有毒素殘留。
什麼毒
一種叫做'慢心草'的毒藥,無色無味,少量服用會導致心悸、頭暈,大量服用會引發中風甚至死亡。
房間裡一片死寂。
方老爺的臉色變得鐵青：王大夫,你確定
確定。而且從殘留的量來看,下毒的人已經持續了至少兩個月。
方老爺慢慢轉過身,目光如刀子一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很好,非常好。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我養了你們這麼多年,換來的就是這個
大太太林氏哭著跪了下來：老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二太太宋氏也跪下了：老爺,您要相信我！
兩個少爺也跪了下來。
隻有我還站在門邊,因為方老爺冇有讓我跪。
方老爺看著跪在地上的家人,忽然笑了,笑得很淒涼。
起來吧,都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方老爺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起來！方老爺大喝一聲。
眾人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方老爺走到窗邊,背對著大家說：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那我就成全他。
老爺
從今天開始,我會住到城外的彆院去。方老爺轉過身,家裡的事務,誌華你來管。茶莊的賬目,我會請外麵的人來查。如果發現任何問題...
他冇有說完,但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至於下毒的人。方老爺的眼神變得冰冷,我會找出來的,不管是誰。
說完,他對我招招手：秋月,你跟我走。
我連忙上前：是,老爺。
方老爺看了一眼眾人,最後說道：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這個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家。
當天晚上,我就跟著方老爺搬到了城外的彆院。
彆院不大,但很清靜,隻有幾個可靠的老仆人。
安頓下來後,方老爺把我叫到書房。
秋月,你覺得今天的事情怎麼樣
我小心地說：老爺,奴婢隻是個下人,不敢妄議。
現在這裡冇有外人,你可以說實話。
我猶豫了一下：老爺,您早就知道是誰下的毒,對嗎
方老爺笑了：聰明。冇錯,我確實有懷疑的對象。
是誰
你猜猜看。
我回想著今天每個人的表現,慢慢說道：如果奴婢冇猜錯的話,應該是...二太太宋氏。
方老爺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說說你的理由。
首先,她是唯一一個能夠長期接觸您茶具的人,因為她經常來給您請安。其次,她今天的表現最不自然,一直在出汗。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什麼
最重要的是,她有動機。我深吸一口氣,二太太冇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如果您出了事,家產會按照傳統分給幾個少爺,她什麼都得不到。但如果您病倒了,需要人照顧,她就有機會慢慢掌控家裡的事務。
方老爺點點頭：分析得不錯。不過還有一點你冇想到。
什麼
宋氏的孃家最近生意失敗,急需用錢。而我前段時間剛好拒絕了她的借錢請求。
我恍然大悟：所以她要謀害您,然後想辦法從家產中分一杯羹。
冇錯。方老爺的眼神變得陰冷,可惜她小看了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爺,那您今天為什麼不直接點破
因為我需要更多的證據。方老爺站起身,秋月,從明天開始,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回到方家,做我的眼睛和耳朵。
我心中一驚：老爺,這會不會太危險
確實危險。方老爺走到我麵前,但這是唯一的辦法。秋月,你願意幫我嗎
看著方老爺期待的眼神,我緩緩點了點頭。
奴婢願意。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捲入了這場家族鬥爭的漩渦中心。
而我要麵對的,將是比我想象中更加危險的局麵。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我就返回了方家。
表麵上,我是回來收拾一些老爺需要的東西。實際上,我要開始我的潛伏任務。
剛進內院,就碰上了二太太宋氏。
她一見到我,立刻露出了關切的表情。
秋月,你回來了老爺在彆院還好嗎
托二太太的福,老爺身體恢複得不錯。我恭敬地回答。
宋氏點點頭,忽然壓低聲音：秋月,你跟老爺說,讓他早點回來吧。家裡冇有他,總覺得少了主心骨。
二太太放心,老爺隻是想靜養幾天。
靜養是好事。宋氏歎了口氣,這次的事情太突然了,老爺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居然有人要害他,真是太可恨了。
我仔細觀察著宋氏的表情,她演得很像,如果不是已經知道真相,我還真會被她騙過去。
是啊,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狠心。我試探道。
宋氏搖搖頭：誰知道呢這種事情查起來很難的。不過我相信,老爺一定會找出真凶的。
說話間,我注意到宋氏的手指在不自覺地搓著手帕,這是緊張的表現。
對了,秋月。宋氏忽然說道,你一個人跟著老爺在彆院,萬一有什麼事情,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幫手
我心中警鈴大作,宋氏這是想在我身邊安插眼線。
多謝二太太關心,不過老爺說了,彆院清靜,人少一些比較好。
宋氏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那好吧。不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謝謝二太太。
告彆了宋氏,我去了方老爺的書房,名義上是整理檔案,實際上是想找一些有用的資訊。
正翻著賬冊,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我連忙收起賬冊,裝作在打掃的樣子。
進來的是大少爺方誌華。
秋月你怎麼在這裡
大少爺,我回來給老爺取一些東西。我連忙行禮。
方誌華點點頭,走到書桌邊坐下。
父親在彆院還好嗎
托大少爺的福,老爺身體不錯。
方誌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秋月,你跟我父親說,讓他不要太擔心家裡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是,奴婢一定轉達。
方誌華看了我一眼：你跟著我父親時間不長,但他很信任你。這說明你是個可靠的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低著頭。
秋月,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方誌華的語氣變得嚴肅。
大少爺請說。
我父親有冇有跟你提起過,懷疑家裡哪個人下毒
這個問題很危險,我必須小心回答。
老爺冇有明確提到任何人,隻是說會查出真相。
方誌華點點頭：那就好。秋月,我希望你明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是站在我父親這一邊的。
奴婢明白。
方誌華站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回頭說了一句：告訴我父親,讓他小心彆院的安全。有些人狗急跳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話含義深長,讓我細思極恐。
下午,我又遇到了大太太林氏。
她比宋氏要直接得多。
秋月,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跟著她到了她的房間。
林氏讓丫鬟們都退下,然後對我說：秋月,老爺現在很信任你,你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大太太的意思是
你想想,老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他現在需要的是什麼是一個能夠真心照顧他的人。林氏拉住我的手,秋月,你如果真心對老爺好,就要勸他早點立遺囑。
我大吃一驚：大太太,這...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林氏的語氣很實際,人總是要走的,早做準備總比臨時抱佛腳好。而且現在家裡這種情況,如果老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冇有明確的遺囑,這個家就要亂套了。
我明白了,林氏這是想通過我影響方老爺的決定。
大太太,奴婢隻是個下人,哪裡敢...
你不是下人,你是老爺最信任的人。林氏的眼神很認真,秋月,我不瞞你說,這次下毒的事情,家裡每個人都有嫌疑。但我可以向天發誓,絕對不是我做的。
奴婢相信大太太。
你相信我,那就幫我一個忙。林氏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這是我寫的一封信,你幫我轉交給老爺。
我接過信,心中疑惑。
大太太,您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說
有些話,當麵說反而不合適。林氏歎了口氣,秋月,你要明白,在這種大家族裡,有時候真話比假話更危險。
晚上,我回到彆院,把一天的見聞都告訴了方老爺。
方老爺聽完,沉思了很久。
看來他們都坐不住了。
老爺,大太太的信您要看嗎
當然要看。
方老爺拆開信,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冷笑了一聲。
有意思,很有意思。
老爺,信裡寫了什麼
方老爺把信遞給我：你自己看。
我接過信,隻見上麵寫著：
老爺,昨夜我輾轉反側,實在不能安睡。關於下毒一事,我有一些想法不得不說。宋氏最近行為詭異,常常出入您的書房,而且她孃家最近急需用錢。我不敢斷言,但請老爺多加小心。另外,誌華雖是長子,但近來似乎有些急躁,總是在打聽您的身體狀況。我擔心他可能...言儘於此,請老爺明察。
我看完信,心中五味雜陳。
這林氏太狠了,一封信把宋氏和自己的兒子都推了出去。
老爺,您覺得這信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方老爺重新坐下,林氏在甩鍋,想把懷疑引到彆人身上。
那她為什麼要懷疑自己的兒子
因為她足夠聰明。方老爺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她知道,如果隻推宋氏一個人,我可能不會相信。但如果連自己的兒子都懷疑,反而顯得她很客觀公正。
我恍然大悟：所以她是想通過懷疑誌華少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冇錯。而且她賭的是,我不會真的懷疑誌華。方老爺笑了,可惜她算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她不知道,我對每個人都有懷疑。方老爺的笑容變得冰冷,包括誌華。
我心中一震：老爺,您連大少爺都懷疑
為什麼不懷疑方老爺反問,在巨大的利益麵前,血緣關係算什麼
這話說得我背脊發涼。
如果連父子之間都不能相信,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可以信任的
彷彿看出了我的想法,方老爺拍拍我的肩膀：秋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這就是現實,殘酷卻真實的現實。
老爺...
不過。方老爺忽然笑了,至少現在,我還可以相信你。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一陣心酸。
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在自己的家裡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
老爺,奴婢永遠不會背叛您。我認真地說。
我相信。方老爺點點頭,因為你冇有背叛我的理由。至少現在冇有。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我冇有多問。
老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繼續等。方老爺站起身,讓子彈飛一會兒。很快,就會有人沉不住氣的。
第二天,意外真的發生了。
我剛回到方家,就聽說大少爺方誌華昨晚突然病倒了,高燒不退,胡言亂語。
而且據說,他在昏迷中一直在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樣的話。
這個訊息讓整個方家都震動了。
第五章
大少爺方誌華病倒的訊息很快傳到了彆院。
方老爺聽後,臉色變得非常複雜,既有擔心,也有疑慮。
誌華怎麼會突然病倒
據說是急火攻心,加上這幾天壓力太大。我小心地回答,王大夫已經去看過了,說是心病,需要慢慢調養。
方老爺沉默了很久,最後歎了口氣：你再回去一趟,仔細觀察一下情況。
是,老爺。
我再次回到方家時,發現氛圍更加緊張了。
大太太林氏守在大少爺的房間裡,眼睛哭得紅腫。
二太太宋氏表麵上也很關心,不時地送湯送藥,但我總覺得她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二少爺方誌遠的反應最奇怪,他居然主動承擔起了家裡的事務,儼然一副當家人的架勢。
我找機會去看了看病中的大少爺。
方誌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不時地說著胡話。
不是我...不是我...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聽著這些話,我心中越來越困惑。
如果大少爺真的參與了下毒,那他現在的反應就很好解釋了。心理壓力太大,導致精神崩潰。
但如果他是無辜的,為什麼會說這些話
正想著,忽然聽到大少爺清晰地說了一句：錢莊...錢莊的賬...
我心中一動,連忙湊近一些。
但大少爺又陷入了昏迷,再也說不出話來。
錢莊的賬這是什麼意思
我把這個細節記在心裡,準備回去告訴方老爺。
下午,我在花園裡遇到了二少爺方誌遠。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得意洋洋。
秋月,你又回來了
二少爺,我來看看大少爺的情況。
我大哥啊...方誌遠搖搖頭,唉,壓力太大了。現在家裡的事務都是我在管,真是累死了。
他說是累,但臉上明明寫著興奮。
二少爺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方誌遠忽然湊近一些,秋月,我問你一個問題。我爹在彆院,是不是在寫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你知道的,重要的東西。比如說...遺囑什麼的。
我心中一驚,連忙裝作不知道：奴婢不清楚老爺在做什麼。
不清楚方誌遠的眼神變得銳利,秋月,你現在是我爹最信任的人,他做什麼你會不知道
二少爺,奴婢真的不知道。
方誌遠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算了,不為難你。不過秋月,我勸你最好想清楚,現在家裡是什麼形勢。
什麼形勢
我大哥病了,三弟還小,家裡能當家作主的,就隻有我了。方誌遠的語氣充滿了得意,秋月,如果你聰明的話,應該知道該怎麼選擇。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二少爺的意思是
意思很簡單。方誌遠拍拍我的肩膀,跟著我,保你榮華富貴。繼續跟著我爹...嗬嗬,他還能活幾年
這話說得很露骨,但也很現實。
如果方老爺真的去世了,我一個小小的姨太太,在這個家裡確實冇有什麼地位。
二少爺,我...我需要考慮一下。
考慮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方誌遠有些不耐煩,秋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今天晚上,我會在書房等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來。
說完,他大步走了。
我站在花園裡,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現在的情況對我很不利。大少爺病倒,二少爺得勢,而我夾在中間,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晚上,我冇有去見二少爺,而是直接回了彆院。
方老爺聽了我的彙報,臉色變得非常嚴肅。
誌華說錢莊的賬
是的,老爺。而且他說得很清楚。
方老爺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錢莊的賬...錢莊的賬...
忽然,他停下腳步：秋月,你知道我們家的錢莊是誰在管嗎
不是大少爺嗎
表麵上是誌華在管,但實際操作的人,是宋氏的弟弟宋二。
我大吃一驚：二太太的弟弟
冇錯。方老爺的眼神變得陰冷,當初宋氏嫁過來的時候,我看在她冇有依靠的份上,讓她弟弟幫忙管理錢莊。冇想到...
老爺,您懷疑錢莊的賬目有問題
不是懷疑,是肯定。方老爺坐下來,誌華雖然名義上管著錢莊,但他對賬目的細節並不清楚。如果錢莊真的有問題,他發現了什麼,心理壓力確實會很大。
我明白了：所以大少爺的病,可能和錢莊的賬目有關
很有可能。方老爺點點頭,而且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宋氏要下毒害我。
怎麼解釋
如果錢莊的賬目有大問題,一旦被我發現,宋氏和她弟弟都要完蛋。所以她要在我發現之前,先把我除掉。方老爺冷笑,可惜她算錯了一步。
哪一步
她以為誌華不會發現問題。但誌華雖然性格仁厚,腦子卻不笨。
我想起白天看到的情況：老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明天你再去一趟,想辦法接近誌華,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裡套出更多資訊。方老爺站起身,同時,密切關注宋氏的動向。我懷疑她很快就要有所行動了。
什麼行動
要麼是毀滅證據,要麼是...方老爺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徹底滅口。
我渾身一顫：老爺,您的意思是,她可能會害大少爺
在這種情況下,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方老爺拍拍我的肩膀,秋月,接下來的幾天會很危險,你要格外小心。
奴婢明白。
當天夜裡,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我意識到,這場鬥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而我,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鬟,卻要在這種生死博弈中發揮關鍵作用。
如果成功了,我可能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地位和財富。
但如果失敗了,等待我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秋月！秋月！是彆院的老管家在叫我。
我連忙起身開門：怎麼了
不好了！方家出大事了！老管家氣喘籲籲地說,大少爺...大少爺死了！
我如遭雷擊,幾乎站不穩。
什麼大少爺怎麼會...
據說是昨夜突然心臟病發作,人救不回來了。老管家的臉色蒼白,現在方家亂套了,老爺讓你立刻回去。
我匆匆梳洗完畢,跟著老管家趕回方家。
到了方家,我看到了這輩子都難忘的場麵。
大太太林氏抱著大少爺的屍體嚎啕大哭,聲音淒厲得讓人心碎。
二太太宋氏在一旁安慰,但我注意到她眼中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輕鬆。
二少爺方誌遠表麵上也很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而方老爺,站在人群的最外圍,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看到我來了,用眼神示意我過去。
老爺...我走到他身邊。
誌華真的死了。方老爺的聲音很輕,但我能聽出其中的憤怒和悲傷,秋月,你仔細觀察一下,看看有什麼異常。
我在人群中仔細觀察,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大少爺的屍體上,有一些奇怪的斑點,而且口唇發紫,這不像是正常的心臟病。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宋氏的袖子上,有一小塊藥粉的痕跡。
我把這些發現悄悄告訴了方老爺。
方老爺聽後,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果然。他低聲說,宋氏這個賤人,居然連誌華都敢殺！
老爺,我們要報官嗎
報官方老爺冷笑,現在報官有什麼用證據都被她毀了,而且官府的人未必會認真查。
那我們該怎麼辦
方老爺看著宋氏的方向,眼中滿含殺意。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第六章
大少爺方誌華的死,讓方家的權力格局徹底改變了。
二少爺方誌遠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家族繼承人,開始大刀闊斧地接管各項事務。
而方老爺則表現得非常悲傷,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但我知道,這隻是表象。
實際上,方老爺已經開始了他的複仇計劃。
秋月,從今天開始,你要做三件事。當天晚上,方老爺把我叫到彆院的密室。
老爺請說。
第一,繼續在方家收集情報,特彆是關於錢莊賬目的資訊。
第二,想辦法接近宋氏,看看她是否還有其他同黨。
第三,暗中保護誌豪,我擔心宋氏會對他下手。
我點點頭：奴婢明白。
方老爺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瓶子：這是一種特殊的藥粉,無色無味,少量服用會讓人產生幻覺,大量服用會...
他冇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老爺,您要我...
我要你等待時機。方老爺的眼神冰冷,宋氏殺了誌華,這個仇必須報。但我們要師出有名,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罪行。
接下來的幾天,我重新回到了方家,表麵上是因為方老爺需要人照顧,實際上是執行秘密任務。
方誌遠現在春風得意,對我的態度也有了明顯變化。
秋月,現在我是家裡的當家人了,你要跟我好好配合。他把我叫到書房,態度比之前更加強硬。
是,二少爺。
不,你應該叫我少爺。方誌遠糾正道,現在我是唯一的少爺。
是,少爺。
方誌遠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秋月,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現在的形勢。我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這個家遲早是我的。你如果聰明,就應該提前站隊。
少爺的意思是
意思很簡單。方誌遠走到我麵前,做我的人,我保證你在這個家裡的地位。
我裝作考慮的樣子：少爺,我需要時間想想。
時間方誌遠冷笑,秋月,時間可不等人。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說完,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不如這樣,今晚你就搬到我的房間來,我們好好'談談'。
我用力掙脫：少爺,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方誌遠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秋月,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在這個家裡,得罪了我,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誌遠,你在乾什麼
是二太太宋氏的聲音。
方誌遠連忙鬆開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衫。
宋氏走進來,看了看我們兩人,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秋月啊,你怎麼在這裡
二太太,我來給少爺彙報老爺的情況。我連忙行禮。
哦,是嗎宋氏的目光在我和方誌遠之間轉了轉,誌遠,你要注意分寸。秋月畢竟是你父親的人。
方誌遠有些不耐煩：我知道分寸。
知道就好。宋氏走到方誌遠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麼。
我聽不清楚,但看到方誌遠的臉色變了變。
我知道了。方誌遠點點頭,然後對我說,秋月,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我行了禮,退出了書房。
但我冇有走遠,而是躲在門外偷聽。
誌遠,你要冷靜一些。宋氏的聲音傳了出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什麼時候纔是時候方誌遠有些急躁,我爹身體不好,萬一他...
就是因為他身體不好,所以更要小心。宋氏的語氣很嚴肅,誌遠,你要記住,現在家裡的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們。一旦露出馬腳,前功儘棄。
那你的意思是
再等等。宋氏歎了口氣,等你父親的身體再差一些,等他徹底失去威脅性,我們再行動。
聽到這裡,我心中一寒。
看來宋氏不僅殺了大少爺,還在謀劃對付方老爺。
而方誌遠,居然也參與其中！
我悄悄離開,把聽到的情況告訴了方老爺。
方老爺聽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連誌遠也...他喃喃自語,我怎麼就養了這樣的兒子
老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改變計劃。方老爺站起身,既然他們這麼著急,那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方老爺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讓他們以為我真的不行了。
第二天,方老爺突然病情加重,開始臥床不起。
訊息傳到方家,方誌遠和宋氏都表現得很關心,頻繁派人來詢問情況。
我按照方老爺的吩咐,每次都說情況很不好,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果然,他們的反應越來越急切。
這天晚上,宋氏親自來到了彆院。
秋月,我來看看老爺。
二太太,老爺已經睡下了。
那我就不打擾了。宋氏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包,這是我特意請人配的補藥,對老爺的身體很有好處。你記得給他服用。
我接過小包,心中明白這絕對不是什麼補藥。
多謝二太太關心,我一定轉達。
宋氏走後,我立刻把藥包交給了方老爺。
方老爺打開一看,冷笑了一聲：果然是毒藥,而且毒性很強。看來宋氏真的等不及了。
老爺,現在我們有證據了,可以揭發她了嗎
還不夠。方老爺搖搖頭,僅憑一包毒藥,還不足以定她的罪。我要的是人贓並獲,讓她無法抵賴。
那我們該怎麼做
方老爺想了想：明天你告訴她,說我已經服用了她的藥,但是情況冇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看看她有什麼反應。
第二天,我按照方老爺的吩咐,去找宋氏彙報情況。
二太太,老爺昨晚服用了您的藥,但是...我裝作很為難的樣子。
但是什麼宋氏急切地問。
但是情況冇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老爺昨晚一直在說胡話,還吐血了。
宋氏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但很快又掩飾過去。
這...這怎麼可能我那藥是最好的補藥啊。
可能是老爺的身體太虛弱了,承受不了補藥的藥力。我歎了口氣,王大夫說,老爺可能...可能撐不了幾天了。
宋氏強忍著笑意：那真是太可惜了。秋月,你要好好照顧老爺,讓他走得安詳一些。
二太太,還有一件事。我忽然說,老爺昨晚糊塗的時候,一直在叫宋二的名字,說什麼錢莊的賬,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宋氏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他說了什麼
老爺說'宋二你個混蛋,錢莊的賬...錢莊的賬...'然後就說不清楚了。我仔細觀察著宋氏的表情,二太太,老爺說的宋二,是不是您的弟弟
宋氏勉強笑了笑：可能是吧。我弟弟確實在幫忙管理錢莊。不過老爺現在神誌不清,說的話不能當真。
是的,二太太說得對。
宋氏匆匆告辭,走的時候明顯有些慌亂。
我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
當天晚上,我就看到宋氏偷偷離開了方家,不知去了哪裡。
第二天清晨,她又偷偷回來了,而且神色更加慌張。
我把這些情況都報告給了方老爺。
方老爺聽後,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看來她已經去處理後續事宜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她自投羅網。
老爺,您覺得她會怎麼做
她會想辦法徹底滅口。方老爺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包括她的弟弟宋二,包括我,甚至包括你。
我心中一驚：包括我
當然。你現在知道得太多了,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方老爺看著我,秋月,接下來的幾天會很危險,你要格外小心。
奴婢明白。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方老爺從枕頭下拿出一封信,這裡麵記錄了我們掌握的所有證據,包括宋氏下毒的事實。如果我真的有什麼意外,你就把這封信交給官府。
我接過信,感覺沉甸甸的。
老爺,您一定會冇事的。
但願如此。方老爺歎了口氣,秋月,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我會給你一個妥善的安排。但如果失敗了...
他冇有說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一場生死博弈,賭注是我們所有人的命。
而勝負,很快就要見分曉了。
第七章
果然,接下來的發展驗證了方老爺的預測。
第三天晚上,宋氏再次來到彆院,這次她帶來了一個陌生的大夫。
秋月,這是我專門從外地請來的名醫李大夫,專治疑難雜症。宋氏的語氣很誠懇,我想讓他給老爺看看,說不定能有轉機。
我看了看那個所謂的李大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麵相陰沉,眼神閃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二太太有心了,但是老爺現在昏迷不醒...
正因為如此,才需要名醫。宋氏有些急切,秋月,你讓我們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這位李大夫有辦法。
我裝作猶豫的樣子：這...不太合適吧。萬一打擾了老爺休息...
不會的,李大夫醫術高明,隻需要號個脈就能知道病情。宋氏拉住我的手,秋月,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勉強同意了：那好吧,不過你們動作要輕一些。
我帶著他們進了方老爺的房間。
方老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看起來確實命在旦夕。
但我知道,這都是裝出來的。
李大夫走到床邊,伸手給方老爺號脈。
號了一會兒,他對宋氏點點頭。
宋氏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然後對我說：秋月,你去給我們倒杯茶吧。
我心中警鈴大作,但還是裝作不疑有他的樣子：好的,二太太。
我走出房間,但冇有真的去倒茶,而是躲在門外偷聽。
果然,很快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怎麼樣宋氏壓低聲音問。
放心吧,這老頭確實不行了。李大夫的聲音很輕,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再給他用點藥。
什麼藥
一種很特殊的藥,能讓人在睡夢中安詳地走。而且事後查不出任何問題。
那太好了。宋氏的語氣充滿了興奮,李大夫,事成之後,我答應你的銀子一分不少。
那是當然。不過宋太太,我還要提醒你一句。
什麼
那個叫秋月的丫鬟,知道得太多了。為了保險起見...
我知道該怎麼做。宋氏的聲音變得陰冷,今晚之後,什麼問題都不會有了。
聽到這裡,我渾身發冷。
她們不僅要害死方老爺,還要殺我滅口！
我正要離開去搬救兵,忽然聽到方老爺的聲音：想殺我冇那麼容易！
接著就是一陣打鬥聲和慘叫聲。
我連忙衝進房間,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方老爺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正指著李大夫。
而李大夫倒在地上,胳膊上有一道血痕,顯然受了傷。
宋氏則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
老...老爺您...您不是...宋氏結結巴巴地說。
我不是快死了嗎方老爺冷笑,宋氏,你真以為我這麼容易被你騙
老爺,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方老爺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瓶子,那這個呢這是你三天前給我的'補藥',實際上是慢性毒藥！
宋氏的臉色更加蒼白：老爺,您誤會了,我真的是想給您補身子...
誤會方老爺又拿出另一個小包,那這個呢這是你昨天派人送來的,裡麵是什麼
宋氏不說話了,因為她知道再狡辯也冇用了。
方老爺看向那個李大夫：至於你,剛纔要給我用什麼藥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李大夫咬著牙不說話。
方老爺冷笑一聲,一腳踢向李大夫的傷口。
李大夫慘叫一聲,手一鬆,一個小瓶子掉了出來。
我撿起瓶子,聞了聞,頓時被嗆得直咳嗽。
這是什麼我問。
見血封喉的毒藥。方老爺的眼神冰冷,隻需要一滴,就能要人命。而且事後很難檢查出來。
宋氏徹底絕望了,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老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您饒了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饒了你方老爺走到她麵前,宋氏,你下毒害我,殺死誌華,現在又想要我的命。我為什麼要饒了你
我...我也是被逼的！宋氏忽然抬起頭,老爺,我弟弟宋二挪用了錢莊的錢,如果被髮現,我們全家都要完蛋。我也是冇辦法才...
冇辦法就可以殺人方老爺怒道,宋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宋氏知道再說什麼都冇用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承認,我下毒害您,我也害死了誌華。但是老爺,您以為您很無辜嗎
什麼意思
您娶我的時候,說過會善待我孃家。但是這些年,您給過我們什麼我弟弟做生意失敗,找您借錢,您一口回絕。我們走投無路,隻能挪用錢莊的錢。
所以你就要殺我
如果不殺您,我們全家都要死！宋氏歇斯底裡地喊道,老爺,您做了一輩子的好人,但您知道我們這些依附您的人有多難嗎
方老爺被她說得一愣。
宋氏繼續說：還有誌華,他發現了錢莊的問題,要去告發我弟弟。我求他網開一麵,但他不同意。我隻能...
隻能殺了他方老爺的聲音充滿了悲傷和憤怒,宋氏,誌華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麼下得了手
我也不想的！宋氏痛哭流涕,但是如果不殺他,我弟弟就要死。老爺,您有三個兒子,少一個無所謂。但我隻有一個弟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聽了這些話,我心中五味雜陳。
宋氏確實罪該萬死,但她的話也不是完全冇有道理。
在這種大家族裡,主人的一個決定,確實可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
方老爺沉默了很久,最後歎了口氣：宋氏,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殺人就是殺人。今晚之後,我會報官處理此事。
報官宋氏忽然笑了,笑得很淒涼,老爺,您以為官府會為了一個平民女子,去得罪方家嗎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即使我死了,這件事也不會結束。宋氏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老爺,您知道誌遠現在在做什麼嗎
方老爺臉色一變：誌遠怎麼了
他現在正在處理錢莊的賬目,準備銷燬所有證據。宋氏冷笑,而且,他還聯絡了幾個外地的勢力,準備把責任全部推到我一個人身上。
不可能！誌遠他...
他什麼他是您的好兒子宋氏打斷了方老爺的話,老爺,您太天真了。誌遠從一開始就是我們這邊的人。錢莊的錢,有一部分就是被他挪用去花天酒地了。
這個訊息對方老爺的打擊很大,他踉蹌後退了幾步。
誌遠...誌遠居然也...
不僅如此。宋氏繼續說,您知道為什麼我們選擇今晚動手嗎因為誌遠告訴我們,今晚誌豪要去同學家過夜,家裡人手最少。
我心中一驚：三少爺
冇錯。宋氏的笑容變得更加惡毒,我們原本的計劃是,殺死老爺之後,再製造一個意外,讓誌豪也死掉。這樣一來,誌遠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了。
方老爺徹底怒了：畜生！連誌豪也不放過！
可惜計劃失敗了。宋氏歎了口氣,不過老爺,即使我今晚死在這裡,您也不要以為事情就結束了。誌遠現在已經控製了家裡的大部分財產,您一個老頭子,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方老爺沉默了很久,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
最後,他轉向我：秋月,去把誌豪叫回來。立刻！
是,老爺！
我剛要離開,忽然聽到宋氏說：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方老爺回頭看著她。
宋氏慘然一笑：老爺,您以為我們隻準備了一個計劃嗎既然您冇有死,那麼誌豪...
她冇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方老爺臉色大變,立刻衝出了房間。
我也連忙跟了上去。
身後傳來宋氏淒厲的笑聲：老爺,您來不及了！哈哈哈...
第八章
我們匆忙趕回方家的時候,發現整個院子裡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這個時間點,按理說大家都應該睡下了,怎麼會這麼熱鬨
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方老爺更是臉色鐵青,大步走向內院。
剛到院子裡,就看見方誌遠正站在庭院中央,身邊圍著幾個家丁。
看到方老爺突然出現,方誌遠明顯吃了一驚。
爹您怎麼回來了身體不是...
我的身體很好。方老爺冷冷地看著他,誌遠,誌豪呢
誌豪方誌遠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去同學家了啊,您不知道嗎
是嗎方老爺走近一些,那你們在院子裡做什麼
哦,剛纔發現家裡進了小偷,我在讓人搜查。方誌遠的回答很快,但我能看出他在緊張。
方老爺冇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向誌豪的房間。
我跟在後麵,心裡祈禱三少爺平安無事。
推開房門,房間裡一片漆黑。
方老爺點亮了油燈,我們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實冇有人。
但是我注意到,床上有打鬥的痕跡,而且地上有幾滴血跡。
方老爺也看到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誌遠！他大喝一聲。
方誌遠硬著頭皮走了進來：爹,怎麼了
誌豪到底在哪裡方老爺指著地上的血跡,這是怎麼回事
方誌遠看了看血跡,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爹,這可能是誌豪走的時候不小心磕破了。您知道的,他一向毛手毛腳。
是嗎方老爺的聲音很冷,那為什麼床上有這麼明顯的打鬥痕跡
方誌遠走過去看了看,裝作很驚訝的樣子：這...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誌豪和同學玩鬨留下的
我在一旁仔細觀察方誌遠的表情,發現他雖然表麵鎮定,但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方老爺忽然轉身,快步走向門外。
來人！把所有的仆人都叫過來！
很快,院子裡就聚集了十幾個仆人。
方老爺掃視了一圈：我問你們,誌豪今晚真的去同學家了嗎
仆人們麵麵相覷,都不敢說話。
方老爺的目光停在一個年輕的丫鬟身上：小蓮,你說。
小蓮是誌豪的貼身丫鬟,平時最瞭解他的行蹤。
老...老爺...小蓮戰戰兢兢地開口,三少爺今晚確實說要去同學家,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他剛要出門的時候,二少爺叫住了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然後...然後我就冇見到三少爺出來過。
方誌遠的臉色瞬間變了：小蓮,你胡說什麼
我...我冇有胡說。小蓮嚇得直哭,老爺,我真的看見二少爺把三少爺叫到書房去了。
方老爺轉向方誌遠,眼中滿含殺意：誌遠,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方誌遠知道再也瞞不住了,索性撕下了偽裝。
說什麼爹,您想聽什麼他冷笑一聲,您想聽我承認我把誌豪綁起來了嗎
什麼方老爺怒不可遏,畜生！誌豪在哪裡
他很安全,暫時還死不了。方誌遠的態度徹底變了,不再像之前那樣畏懼方老爺,不過爹,這得看您的選擇了。
什麼選擇
方誌遠從懷裡拿出一份檔案：把家產全部轉到我名下,然後乖乖地去死。這樣的話,誌豪還能活命。
方老爺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個逆子！
逆子方誌遠哈哈大笑,爹,您知道我忍了您多少年嗎從小到大,什麼好處都是誌華的,我就像是個多餘的人。現在誌華死了,您又想把家產傳給誌豪。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情！方老爺怒道,誌遠,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一個畜生
畜生那您又算什麼方誌遠的眼中滿含怨毒,您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裝好人,但您知道我們這些兒子活得有多累嗎為了爭奪您那點可憐的關愛,我們兄弟三人明爭暗鬥了多少年
這些不是你殺人的理由！
殺人方誌遠冷笑,爹,您以為誌華真的是宋氏殺的嗎
方老爺一愣：什麼意思
誌華確實是宋氏下的毒,但您知道是誰告訴她該用什麼毒,該怎麼下手的嗎方誌遠的笑容變得猙獰,是我啊,爹。我親手教會了宋氏怎麼殺死我的親哥哥。
這話如晴天霹靂,方老爺幾乎站不穩。
你...你說什麼
我說,誌華是我殺的。方誌遠一字一句地說,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計劃。宋氏隻不過是執行者而已。
方老爺徹底憤怒了,衝上前想要打方誌遠。
但方誌遠早有準備,一個手勢,幾個家丁立刻圍了上來。
爹,我勸您不要衝動。方誌遠退後幾步,現在的情況很簡單,您簽字,誌豪活命。您不簽字,今晚就給他收屍。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方誌遠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爹,為了得到這個家,我連親哥哥都殺了,還在乎一個弟弟
我看著眼前的情況,心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方誌遠已經徹底瘋了,為了家產,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方老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的憤怒漸漸轉為絕望。
誌遠,如果我簽了字,你真的會放過誌豪嗎
當然。方誌遠點點頭,我隻要這個家的控製權,不想無謂地殺人。
那我呢
您方誌遠笑了,爹,您年紀大了,就算我不動手,您也活不了幾年。何必為了那幾年的苟延殘喘,害死誌豪呢
方老爺沉默了很久,最後歎了口氣：把誌豪帶過來,讓我看看他是否安全。
這個可以。方誌遠打了個手勢。
很快,幾個家丁就押著誌豪走了過來。
三少爺方誌豪今年隻有十六歲,長得很清秀,平時是個很乖巧的孩子。
但現在他被繩子綁著,嘴裡塞著布,眼中滿含恐懼。
看到方老爺,他拚命地想說話,但發不出聲音。
方老爺心疼地看著小兒子,眼中含著淚水。
誌豪,彆怕,爹會救你的。
方誌遠不耐煩地說：爹,您看到了,誌豪很安全。現在該您做決定了。
方老爺看了看誌豪,又看了看方誌遠,最後把目光轉向我。
在那一瞬間,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某種信號。
把檔案拿來。方老爺緩緩說道。
方誌遠大喜,連忙把檔案遞了過去。
爹,您真是明智的選擇。這樣對大家都好。
方老爺接過檔案,仔細看了一遍。
這是一份財產轉讓書,內容很詳細,包括茶莊、錢莊、房產等所有資產。
還需要什麼方老爺問。
簽字畫押,再按個手印。方誌遠已經準備好了筆墨。
方老爺拿起筆,似乎要簽字。
但就在筆尖即將接觸紙張的瞬間,他忽然停住了。
誌遠,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宋氏現在在哪裡
方誌遠一愣：她...她在彆院啊。
不,她不在。方老爺冷笑,她現在已經死了。
什麼方誌遠臉色大變。
而且,她在死前把你們的所有計劃都說了。方老爺站起身,誌遠,你以為我真的會被你們騙嗎
方誌遠這才意識到上了當,立刻對家丁喊道：殺了他們！
但就在這時,院子外忽然傳來了馬蹄聲和喊殺聲。
方家的人聽著,我們是府衙的人,奉命前來緝拿凶犯！
方誌遠徹底慌了：怎麼會有官兵
方老爺冷笑：因為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派人去報官了。宋氏的屍體,她的同夥,還有你們的罪證,官府都已經掌握了。
不可能！方誌遠歇斯底裡地喊道,你們根本冇有時間...
誰說冇有時間我忽然開口,二少爺,您以為我這幾天都在乾什麼
方誌遠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你也是...
冇錯,我一直在收集你們的罪證。我從懷裡拿出一份檔案,包括您和宋氏的所有對話,我都記錄下來了。
方誌遠徹底絕望了,癱坐在地上。
官兵很快衝進了院子,將所有參與的家丁都控製起來。
為首的縣官走到方老爺麵前：方老爺,您冇事吧
托縣大人的福,老朽無恙。方老爺拱手道,隻是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逆子。
縣官看了看方誌遠,搖搖頭：方老爺,請節哀。我們會按律處理此案的。
方誌遠被押走的時候,忽然回頭看著方老爺：
爹,我恨您！我恨您一輩子偏心,恨您從來冇有真正愛過我！即使死,我也不會後悔！
方老爺聽了這話,蒼老了許多。
他緩緩走到誌豪身邊,親手為他解開繩索。
誌豪,彆怕,一切都過去了。
誌豪撲到方老爺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爹,我好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傻孩子,爹怎麼會讓你有事呢
看著這對父子相擁的畫麵,我心中五味雜陳。
這場家族內鬥終於結束了,但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大少爺死了,二少爺也要被處死,二太太也死了。
偌大的方家,最後隻剩下方老爺和三少爺兩個人。
第九章
方誌遠和他的同黨被押走後,方家終於恢複了平靜。
但這種平靜中帶著深深的悲傷。
方老爺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每天都沉浸在失去兩個兒子的痛苦中。
我按照他的吩咐,開始整理家裡的事務。
錢莊的賬目果然有大問題,宋二挪用的銀兩數額巨大,足夠把整個方家拖垮。
好在方老爺早有準備,這些年暗中積攢了不少私房錢,勉強能夠填補虧空。
但即便如此,方家的元氣也大傷了。
老爺,錢莊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這天晚上,我向方老爺彙報情況,損失雖然很大,但不至於傷筋動骨。
方老爺點點頭,但看起來依然很憔悴。
秋月,你辛苦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方老爺看著我,眼中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秋月,這段時間多虧了你。如果冇有你,我可能真的就被他們害死了。
老爺言重了。
不,我說的是實話。方老爺站起身,秋月,我欠你一個人情,一個很大的人情。
老爺,您不欠奴婢什麼。是您給了奴婢新的生活,奴婢感激還來不及呢。
方老爺搖搖頭：秋月,你不明白。這次的事情,讓我看清了很多事情。
什麼事情
人心。方老爺走到窗邊,我這一生,自認為是個好人,對家人仁慈,對下人寬厚。但是到頭來,我發現最親的人想要我的命,而真心幫我的,反而是你這樣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鬟。
聽了這話,我心中有些感動,但也有些不安。
方老爺忽然轉過身：秋月,我想給你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
跟我去彆的地方,遠離這些是非。方老爺的眼中有種期待,我在南方還有一些產業,我們可以去那裡,重新開始。
我愣住了：老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想娶你為妻。方老爺認真地說,不是妾,是正妻。
這個提議讓我完全冇有想到。
娶我為妻一個丫鬟出身的女子,成為方家的正妻
這在當時的社會,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老爺,您...您認真的嗎
當然認真。方老爺走到我麵前,秋月,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們年齡相差很大,但我會用我的餘生來對你好。
我看著方老爺真誠的眼神,心中湧起一陣暖流。
但同時,我也想起了另一個人。
李長隨。
他現在已經死了,死在我的算計之下。
當初我以為他隻是在利用我,但現在回想起來,也許他對我的好,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心的。
老爺,我...我需要時間考慮。
當然,你慢慢考慮。方老爺點點頭,不過秋月,我希望你知道,這是我真心的想法。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嫁給方老爺,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他人品不錯,而且真心待我,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但我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
也許是因為李長隨的死,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經曆的太多陰謀算計,我對未來總是充滿了不確定。
這天下午,我在花園裡散步的時候,遇到了三少爺誌豪。
經曆了那次綁架,他整個人都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天真活潑,眼中總是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
秋月姐姐。他主動向我打招呼。
三少爺。我行了禮。
你不用這麼客氣。誌豪搖搖頭,秋月姐姐,我想跟你說句話。
三少爺請說。
誌豪看了看四周,確認冇人後,壓低聲音說：我知道我爹想娶你。
我一驚：你怎麼知道
我偶然聽到的。誌豪的表情很認真,秋月姐姐,我希望你能答應。
為什麼
因為我爹需要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誌豪的眼中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深沉,經曆了二哥的事情,我爹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但是他相信你。
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誌豪打斷了我,你擔心彆人的眼光,擔心出身的差距。但是秋月姐姐,這些真的重要嗎
誌豪的話讓我很震驚,冇想到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三少爺,你...
我知道我還小,但是這次的事情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誌豪歎了口氣,在這個世界上,真心比什麼都珍貴。我爹對你是真心的,你對我爹也是真心的,這就夠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決定。
老爺,我願意。我跪在方老爺麵前,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希望您能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用陰謀算計的方式解決。我們堂堂正正地生活,堂堂正正地麵對一切困難。
方老爺看著我,眼中滿含感動。
好,我答應你。
三個月後,我們在南方的一個小鎮舉行了婚禮。
婚禮很簡單,冇有大操大辦,隻有誌豪和幾個忠心的老仆人蔘加。
但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婚後的生活很平靜。
方老爺雖然年紀大了,但對我確實很好,從來不讓我受委屈。
誌豪也把我當作真正的母親來孝敬。
我們在小鎮上開了一個小茶莊,生意雖然不大,但足夠維持生活。
有時候,我會想起在方家的那些經曆,想起那場慘烈的權力鬥爭。
如果當初我冇有救方老爺,如果我冇有捲入那場陰謀,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樣子
可能還是一個普通的丫鬟,或者早就被賣到其他地方。
命運真是奇妙,一個偶然的機會,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但我也付出了代價。
在那場鬥爭中,我學會了算計,學會了利用,甚至學會了狠心。
這些東西改變了我,讓我再也回不到從前那個單純的秋月。
不過,也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如果不學會保護自己,就隻能成為彆人的犧牲品。
第十章
婚後的第二年,我懷孕了。
這個訊息讓方老爺欣喜若狂,雖然他已經有了三個兒子（雖然失去了兩個）,但這是他和我的第一個孩子。
秋月,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聰明。方老爺撫摸著我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滿含期待。
老爺,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會好好照顧的。
我知道,你是個好母親。
誌豪也很高興即將有一個弟弟或妹妹,經常跑來跟我肚子裡的孩子說話。
小寶寶,我是你哥哥誌豪,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看著這溫馨的場麵,我心中充滿了幸福。
但是好景不長。
懷孕四個月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天我正在茶莊裡幫忙,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腹痛。
接著,我看到自己的裙子上出現了血跡。
老爺！我痛苦地叫道。
方老爺聽到聲音立刻跑了過來,看到我的情況,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快！快去請大夫！
但是等大夫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流產了。
孩子冇有保住。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痛苦。
這是我第一次懷孕,也是我和方老爺愛情的結晶。
失去這個孩子,對我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方老爺也很痛苦,但他強忍著悲傷來安慰我。
秋月,彆難過。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但我知道,以方老爺的年紀,再要孩子的可能性很小。
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但我冇有抓住。
我開始怨恨自己,怨恨命運。
為什麼我總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為什麼每次看到希望,最後都會變成絕望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陷入了深深的抑鬱中。
我不願意說話,不願意出門,每天就是呆呆地坐著。
方老爺很擔心我,請了很多大夫來看,但都冇有用。
誌豪也經常來陪我,但我連看他一眼的力氣都冇有。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永遠這樣消沉下去的時候,一件事改變了一切。
這天,我正坐在房間裡發呆,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了吵鬨聲。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闖進我們的店裡
是方老爺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
我走到窗邊,看到茶莊門口站著幾個陌生的男人,看起來不像是好人。
方老頭,彆裝糊塗了。為首的一個大漢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換個地方我們就找不到你了
我不明白你們的意思。方老爺雖然害怕,但還是挺直了腰板。
不明白大漢冷笑,那宋二欠我們的錢,你打算怎麼還
我心中一驚,宋二那不是宋氏的弟弟嗎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有人來要債
宋二的事情與我無關。方老爺說。
無關大漢拿出一張借據,這上麵寫得清清楚楚,宋二借我們的錢,方家做擔保。現在宋二死了,這筆債當然要方家來還。
方老爺仔細看了看借據,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這不可能,我從來冇有同意做擔保。
同意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麵有方家的印鑒。大漢指著借據上的印章,方老頭,這是你們方家的印鑒吧
方老爺看了看印章,啞口無言。
那確實是方家的印鑒,而且看起來不像是偽造的。
這筆錢是多少方老爺問。
不多,三萬兩銀子。大漢輕描淡寫地說。
三萬兩！
這對現在的我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我們現在的全部家產加起來,也不過幾千兩銀子。
我冇有這麼多錢。方老爺如實說道。
冇有大漢的臉色變得很危險,那你就想辦法籌。我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如果還不出來,我們就用彆的方式收賬了。
說完,幾個人就走了,留下方老爺一個人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
我連忙跑出去扶住他。
老爺,您冇事吧
秋月你怎麼出來了方老爺有些驚訝,這是我幾個月來第一次主動出房間。
我聽到外麵有動靜。我看著方老爺擔憂的臉,老爺,那些人說的是真的嗎
方老爺歎了口氣：應該是真的。那個印鑒確實是我們方家的,而且我記得宋二確實曾經向我借過印章,說是要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那現在怎麼辦三萬兩銀子,我們根本拿不出來。
我知道。方老爺的臉上寫滿了絕望,秋月,看來我們又要麵臨一次危機了。
看著方老爺愁苦的樣子,我忽然感到一種強烈的憤怒。
為什麼我們總是要被過去的事情糾纏
為什麼好不容易有了平靜的生活,又要被打破
這些年來,我經曆了太多的算計和背叛,失去了太多珍貴的東西。
現在又有人想要毀掉我們的生活。
我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
老爺。我拉住方老爺的手,您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
那就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我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決,這些年來,我學了很多東西,也許能夠派上用場。
方老爺看著我,眼中有些擔憂：秋月,你想做什麼
我想用他們的方式來對付他們。我冷笑一聲,既然他們要玩陰的,那我就陪他們玩到底。
那一刻,我感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在覺醒。
那是在方家那段時間磨練出來的力量,狡猾、冷酷、不擇手段。
我本以為我已經放下了這些,但現在看來,它們一直都在,隻是被暫時壓製了而已。
為了保護我現在的生活,為了保護我愛的人,我願意重新拿起這些武器。
即使這意味著我會再次變成那個冷酷算計的秋月。
即使這意味著我會失去現在的純真和善良。
我也在所不惜。
因為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善良的人總是被欺負。
而我,再也不想做那個被欺負的人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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