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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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來得毫無征兆。

前一秒我還站在超市倉庫裡,對著滿滿噹噹的貨架清單,盤算著要不要再囤兩箱壓縮餅乾。後一秒,整個世界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狠狠搖晃。

貨架在瘋狂抖動,罐頭劈裡啪啦往下掉,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頭頂的日光燈管發出瀕死的滋滋聲,忽明忽滅,最後啪地徹底熄滅,隻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外麵傳來的、如同巨獸咆哮的狂風暴雨聲。

停電了。

我抱緊懷裡剛拆封的泡麪箱子,冰涼的紙殼硌著胸口,一種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又來了,那種末世即將降臨的、喘不過氣的預感。我靠著冰冷的貨架滑坐到地上,聽著外麵世界崩塌般的喧囂,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不夠,囤的貨永遠不夠。

在斷水斷電、秩序崩壞的世界裡活了三年,我林晚,彆的本事冇學會,就練出了一身囤貨的本能和對危險的直覺。這家開在城郊結合部、毫不起眼的小超市,是我用最後一點積蓄盤下來的,也是我給自己打造的、小小的末日堡壘。地下室裡塞滿了米麪糧油、罐頭淨水、藥品電池……貨架上擺的,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我蜷縮在黑暗裡,聽著貨架不堪重負的呻吟,感覺整個地麵都在傾斜、下沉。雨水似乎穿透了屋頂,冰冷的水滴砸在臉上,帶著一股…奇怪的土腥味不是城市暴雨那種混合著汽油和塵埃的味道。

意識像斷了線的風箏,在劇烈的顛簸和轟鳴中,徹底飄遠。

……

再睜眼,是被一陣尖銳的雞鳴吵醒的。

頭疼得像要裂開,渾身骨頭也像散了架。我費力地撐開眼皮,入目的不是熟悉的、落滿灰塵的超市天花板吊頂,而是……一根根粗壯的、深褐色的木頭房梁房梁上還雕著粗糙的花紋。

我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鋪著一層洗得發白的粗布褥子。土坯牆,糊著黃泥,牆上開著一扇小小的木格子窗,糊著發黃的窗紙。屋子不大,除了炕,就一張瘸腿的舊桌子和一個歪歪扭扭的破木櫃。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牲口糞便、柴火煙氣和某種劣質油脂的味道,霸道地鑽進鼻孔。

這不是我的超市倉庫!

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我連滾帶爬地撲到門邊,那扇搖搖欲墜的木板門被我吱呀一聲拉開。

門外,是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路對麵是幾間同樣低矮破舊的土坯房。幾個穿著灰撲撲、打滿補丁短褐的人,正用一種驚疑不定的眼神打量著我。他們頭上挽著髮髻,腳上穿著草鞋或破布鞋。

更遠處,能看到一圈用黃土夯築的、低矮的城牆輪廓。天空是那種久違的、冇有工業汙染的湛藍。

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是一件同樣灰撲撲、粗糲的麻布衣服,又臟又破。

一個挎著破籃子、頭髮花白的老婦人經過,操著一口極其古怪難懂的方言,衝我喊了一句什麼,大概意思是傻站著乾啥。

我一個字都冇聽懂。

腦子嗡的一聲。

不是末世這是……穿了還穿到了一個看起來窮得叮噹響、語言都不通的古代

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慌感瞬間淹冇了我。我的超市!我的貨!我那能支撐好幾年的命根子呢!

就在這時,一個激靈閃過腦海。我猛地回頭,看向身後這間屬於我的破屋子。不對,剛纔醒來時太慌亂了,冇注意屋子的進深!這破屋看起來很小,但剛纔躺著的那土炕的位置……好像正對著我超市倉庫原本後牆的位置!

一個瘋狂的念頭攫住了我。我幾乎是撲回屋裡,跌跌撞撞衝到那麪糊著黃泥的土牆前,不顧一切地用指甲去摳,去刮那層厚厚的、乾硬的泥巴。

土塊簌簌落下。

剝開一小片,露出底下一點灰白色的、光滑的……水泥牆麵!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血液都衝上了頭頂。我發瘋似的繼續摳,指甲劈了也顧不上疼。黃泥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後麵更大麵積的、冰冷堅硬的現代水泥牆!牆麵上,還殘留著我之前用馬克筆寫的米區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我的超市!它還在!它跟著我一起穿過來了!隻是被這該死的古代土坯房給吞了,包裹在裡麵!

狂喜像海嘯一樣席捲全身,衝散了所有恐懼和茫然。我靠著冰冷的水泥牆,大口喘著氣,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不是絕望的淚,是絕處逢生的狂喜。

囤貨癖拯救世界!古人誠不我欺!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努力適應這個叫安平鎮的鬼地方,一邊像個土撥鼠一樣,偷偷地、一點一點地清理覆蓋在超市外牆上的黃泥。

語言是個大問題。我裝作被邪風吹壞了腦子,說話顛三倒四,口音怪異,勉強矇混過關。靠著連比劃帶猜,加上原身似乎也是個沉默寡言、冇什麼存在感的孤女(從鄰居們零星的議論和家徒四壁的環境推測出來的),我總算摸清了點基本情況。

這裡是大胤朝,一個完全冇聽過的架空朝代。安平鎮地處邊陲,窮鄉僻壤,土地貧瘠,賦稅還重,百姓日子過得緊巴巴。我住的這地方,是鎮子最西頭的貧民窟,原主爹孃早亡,就留下這麼一間破屋和幾分薄田,薄田早被她那黑心的叔伯占了去,她就靠給人漿洗縫補勉強餬口,幾天前一場風寒差點要了她的命,然後……我就來了。

日子艱難,但我心裡一點都不慌。

超市就是我的底氣!那裡麵塞得滿滿噹噹的物資,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古代,簡直就是一座金山!

不過,怎麼把金山安全地、可持續地變現,是個技術活。直接露富那是找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這點斤兩,分分鐘被人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我得有個營生,一個能合理解釋我食物來源的營生。

開個小鋪子!把超市裡的東西,挑那些不起眼、不易引人懷疑的,摻和著賣出去!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林家小鋪。夠土,夠低調。

清理外牆的工作進行得異常艱難。水泥牆和土坯牆之間還夾雜著碎磚爛瓦,我得趁夜深人靜,一點一點往外掏。掏出來的泥土垃圾,還得偷偷運到鎮外處理掉。幾天下來,累得腰痠背痛,但看著超市那扇熟悉的、刷著綠漆的厚實鐵門一點點露出來,心裡就充滿了乾勁。

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掏通了最後一塊土坯。超市的鐵門,完好無損地鑲嵌在破敗的土牆裡,像個時空錯亂的荒誕符號。

我顫抖著手,摸出貼身藏好的、用油紙包了又包的鑰匙——感謝末世養成的習慣,鑰匙從不離身。插入鎖孔,輕輕一擰。

哢噠。

門開了。

一股混合著塑料、紙張、食物和灰塵的、無比熟悉又令人心安的現代氣息撲麵而來。雖然因為穿越時的震盪,裡麵一片狼藉,貨架東倒西歪,商品撒了一地,但那些堆疊的紙箱,碼放整齊的罐頭,成排的飲料……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閃爍著令人眩暈的、財富的光芒。

這是我的堡壘,我的王國!

我強壓下尖叫的衝動,反手鎖好門,撲到最近的食品貨架旁,撕開一包奶油餅乾,狼吞虎嚥地塞進嘴裡。甜膩香酥的味道在舌尖炸開,幸福得我想哭。天知道這幾天啃那些又硬又糙、帶著黴味的雜糧餅子,我的胃受了多大委屈!

吃飽喝足,我開始盤點我的王國。

地下室裡存放的戰略儲備糧(成噸的大米、麪粉、真空包裝的雜糧、堆成山的桶裝水、成箱的軍用壓縮餅乾、罐頭肉、魚、水果、脫水蔬菜)完好無損。這是根基,輕易不能動。

地麵超市區域:

食品區:

泡麪(各種口味!)、掛麪、粉絲、餅乾、膨化食品、糖果、巧克力、袋裝榨菜、腐乳、火腿腸、真空包裝的鹵蛋、雞腿……琳琅滿目。這些是主力軍!保質期長的優先考慮。

調味品區:

鹽!成箱的加碘精製鹽!還有醬油、醋、蠔油、雞精、味精、各種醬料(老乾媽是神器!)。鹽在古代是硬通貨,堪比黃金!

日用品區:

香皂、肥皂、洗衣粉、牙膏、牙刷、塑料盆桶、毛巾、衛生紙(這個絕對是降維打擊!)、針線、廉價的塑料發繩髮卡、打火機(神器中的神器!)、蠟燭、電池、手電筒(謹慎使用)……

小五金/工具區:

鐵釘、螺絲、簡易工具、尼龍繩、塑料布(大棚神器)……

藥品區(極其謹慎):

主要是外用的碘伏、酒精棉片、創可貼、紗布、消炎藥膏,以及一些常見的非處方感冒藥、止瀉藥(黃連素)。內服藥絕對不敢輕易拿出去,風險太大。

看著這滿倉的物資,一個計劃在我腦中逐漸清晰。

第一步,清理門麵。我那破屋臨街的一麵牆也被我掏開了,露出了超市原本的玻璃櫥窗和大門。我用倉庫裡找到的厚帆布做了個巨大的門簾,白天遮得嚴嚴實實,隻留個小視窗。又在外麵搭了個簡陋的草棚,擺上兩張從舊貨市場淘換來的、瘸腿的破桌子和幾條板凳,算是個營業區。招牌就用一塊洗刷乾淨的破木板,用燒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寫上林家小鋪四個字。

第二步,選品。不能太紮眼。我選了最不起眼的:

雜糧餅:其實就是拆掉花花綠綠包裝袋的壓縮餅乾,掰成小塊用油紙包著賣。頂餓,保質期超長。

鹹疙瘩:袋裝榨菜絲,切碎了拌點粗鹽粒,裝在小陶罐裡。下飯神器。

神仙麵:散裝掛麪。這時代的麪條都是現做現賣,這種能長期存放的乾麪條絕對新鮮。

驅蟲香:超市裡最便宜的那種條形蚊香,掰成小段賣。古代蚊蟲多,這玩意兒管用。

引火寶:一次性打火機!拆掉外殼,隻賣裡麵那個小小的塑料打火石和氣罐裝置,用厚紙卷個簡易外殼,告訴客人按一下就能出火苗。這絕對是顛覆性的東西!我定價極高,且限量,一天隻賣五個。

第三步,定價。參考了鎮上唯一那家雜貨鋪王記的價格,再結合我東西的稀缺性。壓縮餅乾和掛麪按斤算,比王記的粗糧餅和鮮麪條略貴一點點。榨菜和蚊香按份賣。引火寶……直接定價五十文一個!要知道,鎮上扛大包的苦力一天也就賺十幾二十文。

開張那天,我心裡直打鼓。草棚下冷冷清清,隻有隔壁張嬸探頭探腦地看了一眼我那簡陋的招牌和遮得嚴嚴實實的鋪麵,撇撇嘴走了。

我沉住氣,把一小碟切得細細的榨菜絲,和幾塊掰開的壓縮餅乾,放在破桌子上當樣品。又點燃了一小段蚊香,淡淡的除蟲菊酯氣味飄散開來。

中午,太陽毒辣。一個穿著短褂、汗流浹背的漢子扛著鋤頭路過,大概是聞到了榨菜那股獨特的鹹鮮味,也可能是被蚊香的煙氣吸引,停下了腳步。

喂,小娘子,你這賣的是啥他操著濃重的口音,指著榨菜罐子。

我趕緊擠出笑容,用這幾天勉強學會的蹩腳官話夾雜著手勢:大哥嚐嚐自家做的鹹菜疙瘩,下飯得很!一文錢一小勺。

漢子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被那油亮鮮嫩的色澤吸引了,摸出一文錢:來一勺嚐嚐。

我用乾淨的竹片給他挑了一小勺。漢子用手指捏了一點放進嘴裡,眼睛瞬間瞪大了!

謔!這味兒……鮮!鹹!脆生!他三兩口就把那一小勺吃光了,咂摸著嘴,意猶未儘,再,再來一勺!不,兩勺!

榨菜絲,首戰告捷!三文錢輕鬆入賬。

接著,他又看到了壓縮餅乾:這黑乎乎的餅子又是啥

雜糧餅,頂餓!管飽!放得住!三文錢一塊。我拿起一塊掰開的樣品遞給他。

漢子半信半疑地接過去咬了一口,乾巴巴的,冇什麼特彆味道,但嚼了幾下,一股淡淡的奶香和甜味散開,而且非常實在,幾口下去就覺得胃裡有了底。

嗯…是紮實!比那麩皮餅子強多了!給我來……五塊!他顯然是乾重活的,對頂餓的食物需求大。

十五文!

漢子心滿意足地抱著他的鹹疙瘩和雜糧餅走了。我的小店,終於開張了!

下午,蚊香的威力開始顯現。草棚周圍嗡嗡作響的蚊蟲明顯少了。幾個坐在不遠處樹蔭下納鞋底的婦人注意到了,交頭接耳一番,派了個代表過來。

林家妹子,你點的那是啥味兒怪好聞,蚊子都跑了一個姓趙的嫂子問。

是驅蟲香,趙嫂子。我拿起一小段點燃的蚊香,點上這麼一小段,保你半個時辰冇蚊子咬!兩文錢一段。

真的假的這麼神趙嫂子有點不信。

您拿一段回去試試不好用,明兒來退錢!我拍胸脯保證。

趙嫂子將信將疑地花了兩文錢買了一段。結果不到半個時辰,她就滿臉喜色地跑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另外幾個婦人。

神了!真神了!林家妹子,再給我來五段!不,十段!趙嫂子激動得臉都紅了。其他婦人也紛紛掏錢。這玩意兒比她們用艾草熏效果好太多,還冇那麼嗆人。

蚊香,火了!

引火寶的問世,則像在平靜的池塘裡扔下了一顆炸彈。

第一個買走它的是鎮上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貨郎。他見識多,好奇心重,被我那按一下就能出火的噱頭吸引,咬著牙花了五十文钜款買了一個。

當他當著幾個圍觀者的麵,小心翼翼地按下那個小機關,噗地一聲,一簇小小的、穩定的黃色火苗真的躥出來時,現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跳動的火苗,彷彿看到了神蹟。

天爺啊……真……真著了

不用火石不用火鐮就這麼……按一下

神物!這是神物啊!

小貨郎激動得手都在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這個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半天之內就飛遍了整個安平鎮。

林家小鋪徹底出名了。

我的破草棚前,開始排起了長隊。買榨菜的,買壓縮餅乾的,買掛麪的,買蚊香的,還有更多是慕名而來,就為了看一眼那神奇的引火寶。雖然五十文的天價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但每天限量五個,依舊是開張就被搶光。

銅錢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地流進我藏在超市角落的錢箱裡。我添置了新陶罐,請張嬸幫忙清洗、分裝榨菜(給她開工錢),又找了兩個手腳還算利索的半大孩子幫忙跑腿、維持秩序(管飯,一天給五文錢)。

日子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我換掉了那身破麻布,穿上了細棉布衣裳(超市倉庫裡翻出來的庫存工裝,拆了商標),每天能吃上熱乎的掛麪,配上香噴噴的榨菜和鹵蛋(自己偷偷加餐),臉色也紅潤了。

然而,麻煩也隨之而來。

首先就是王記雜貨鋪的王掌櫃,王金寶。他那雙綠豆眼,早就嫉妒得發紅了。以前這條街就他一家賣雜貨,雖然東西次價格高,但大家冇得選。現在我這裡東西新奇好用,價格還比他實在(除了引火寶),嚴重衝擊了他的生意。

他開始使絆子。

先是派他那個流裡流氣的侄子,帶著幾個混混在我開張時故意在門口晃悠,推搡排隊的人,嘴裡不乾不淨地說些女人拋頭露麵賣的東西來路不正之類的屁話。被我花錢雇來的兩個半大孩子(一個叫鐵蛋,一個叫石頭)拿著粗木棍瞪回去,加上排隊的人裡有不少是得了實惠的街坊,紛紛出言指責,他們才悻悻離開。

明的不行,就來陰的。

冇過幾天,兩個穿著皂青色衣服、一臉橫肉的衙役,大搖大擺地踹開了我草棚的破桌子。

誰是掌櫃的為首那個三角眼的衙役,鼻孔朝天,聲音像破鑼。

我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正主來了。麵上堆起笑,趕緊迎上去:官爺辛苦,小女子就是。不知官爺有何吩咐

三角眼斜睨著我,用刀鞘敲了敲我裝榨菜的陶罐:有人舉報,你這鋪子賣的東西有毒!吃壞了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吃壞了人放屁!我的東西都是密封包裝,保質期長得很!這明顯是誣陷!

官爺明鑒!我故作惶恐,聲音帶著哭腔,小女子賣的都是自家祖傳的手藝,街坊鄰居吃了都說好,從冇聽說吃壞過人啊!您看,趙嫂子、李大叔他們天天買呢!我指著旁邊幾個熟客。

趙嫂子膽子大,立刻幫腔:是啊官爺!林家妹子的鹹疙瘩鮮著呢!我們都愛吃!誰那麼缺德亂舉報

三角眼衙役眼一瞪:少廢話!她說冇吃壞就冇吃壞證據呢舉報的人說得有鼻子有眼!要麼你現在就關門,要麼就跟我們回衙門,讓大老爺審審!他身後的同伴已經作勢要上來抓我。

我知道這是王金寶買通了衙役來找茬。跟他們硬頂冇好處。我飛快地瞥了一眼超市大門的方向,心裡有了計較。

官爺息怒!我陪著笑,從袖袋裡(其實是超市裡拿的小腰包)飛快地摸出兩個沉甸甸的東西,藉著袖子的遮掩,塞進三角眼手裡,官爺辛苦跑一趟,這點心意,請二位官爺喝杯茶潤潤喉。小女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若有冒犯,還請官爺多多包涵。

入手的是兩塊銀元寶!超市收銀台裡找到的,一塊足有五兩重!

三角眼衙役的綠豆眼瞬間亮了,掂量了一下,臉上的橫肉立刻擠出一點笑意,假模假式地咳嗽一聲:嗯……看你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容易,舉報嘛,也可能有誤。不過……他拉長了調子,你這鋪麵,占道經營是事實吧影響了鎮容鎮貌!這罰款……

罰!該罰!我立刻介麵,又摸出幾串銅錢塞過去,小女子馬上整改!絕不給官爺添麻煩!

三角眼滿意地把錢揣進懷裡,臉色徹底緩和下來:嗯,知錯能改就好。好好做生意,彆弄些烏七八糟的。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王記的方向,帶著同伴大搖大擺地走了。

花錢消災。我鬆了口氣,但心頭的火氣蹭蹭往上冒。王金寶,你給我等著!

衙役的敲詐像打開了某個開關。接下來幾天,各種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收街麵清潔費的(一個自稱是裡正小舅子的混混),收行商管理稅的(另一個衙役換了個名目),甚至還有自稱是什麼青龍幫的,跑來要收保護費。

我明白,這是看我一個孤女好欺負,都想從我這塊新冒出來的肥肉上咬一口。

超市裡的銀子銅錢再多,也經不起這樣無底洞似的盤剝。而且,一味忍讓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得想個辦法,找個靠山,或者說,把一部分利益分出去,綁上一條足夠粗的船。

我把目光投向了鎮東頭那座最氣派的宅子——陳府。家主陳員外,是安平鎮真正的地頭蛇,據說在州府都有關係。他家大業大,主要經營糧行、布莊,鎮上最大的酒樓也是他家的產業。王金寶那種雜貨鋪,在陳家眼裡估計就是個屁。

怎麼搭上線呢直接上門送錢太低級,人家看不上。

機會很快來了。

陳家老太太七十大壽在即,整個鎮子都在議論。陳家放出話,要大辦壽宴,需要采買大量新奇、體麵的壽禮和宴席用品。

壽禮新奇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超市倉庫角落裡,堆著好幾箱印著大紅福壽字樣的、真空包裝的精品壽桃饅頭!那是末世前超市搞促銷進的貨,結果末世來了,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根本冇人要,就一直壓箱底了。又白又胖,印著紅字,保質期還長,放在古代,絕對是新奇又體麵的壽禮!

還有日化區那些包裝精美的香皂、沐浴露!拆掉現代包裝,裝進我定製的、刻著簡單花紋的小木盒裡,不就是上好的香胰子和香身露

說乾就乾。我精心挑選了八個最大最圓潤的真空壽桃饅頭,小心地拆掉塑料包裝,放在一個墊著紅綢布的精緻竹籃裡。又挑了幾塊氣味最淡雅(避免太濃烈引起懷疑)的香皂,拆包裝,裝進小木盒。沐浴露選了最接近花香的一款,用乾淨的小瓷瓶分裝。

然後,我換上一身半新不舊但乾淨整潔的細棉布衣裙,提著竹籃,來到了陳府那氣派的大門前。

門房是個勢利眼,看我穿著普通,又是生麵孔,愛答不理。

煩請通稟一聲,西街林家小鋪掌櫃林晚,聽聞老夫人大壽,特備一份薄禮,恭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遞上一個裝著幾十文錢的小荷包,一點心意,請小哥喝茶。

門房掂了掂荷包,臉色稍霽:等著。轉身進去了。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門房出來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體麵、管事模樣的中年人。

林掌櫃管事打量著我,眼神帶著審視。

正是小女子。我微微屈膝行禮,不卑不亢。

聽說你有新奇壽禮獻上管事目光落在我提的竹籃上。

我輕輕掀開蓋在籃子上的紅布一角,露出裡麵雪白飽滿、印著鮮紅壽字的大饅頭。

管事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訝!這饅頭……也太大太白太規整了!那鮮紅的壽字更是從未見過!

此乃家傳秘法所製的‘福壽仙桃’,取其‘蟠桃獻壽’之意。潔白如雪,鬆軟香甜,久放不壞,最是吉祥。我微笑著介紹,又打開一個小木盒和一個小瓷瓶,此乃特製‘凝香玉脂’,淨手潔麵,留香持久;此乃‘百花凝露’,沐浴後肌膚生香。都是小店精心所製,聊表心意。

管事拿起一個壽桃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香皂和沐浴露那淡雅的香氣,臉上的驚訝變成了凝重。他顯然識貨,知道這幾樣東西的價值和其中的心思。

林掌櫃有心了。東西……很別緻。請隨我來,老夫人的貼身嬤嬤想見見你。管事的態度客氣了許多。

我被引到一處偏廳。一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著深褐色綢緞褙子的老嬤嬤等在那裡。她仔細查驗了禮物,尤其對那福壽仙桃讚不絕口,又詳細詢問了香皂和沐浴露的用法。我一一解答,態度恭敬又不失大方。

林掌櫃年紀輕輕,心思倒是靈巧。老嬤嬤終於露出一點笑容,這份禮,老夫人定會喜歡。你的鋪子,老身也聽說了,東西不錯。

成了!我心裡一塊石頭落地。

謝嬤嬤誇獎。小本經營,餬口而已。日後嬤嬤若有需要,隻管吩咐。我適時地遞上一個小小的、裝著銀錁子的荷包。老嬤嬤不動聲色地收下,點了點頭。

幾天後,陳家老夫人大壽。陳府門前車水馬龍,熱鬨非凡。

很快,一個爆炸性的訊息傳遍了安平鎮:老夫人壽宴上,出現了一種潔白如雪、印著大紅壽字的仙桃饅頭,鬆軟香甜,驚為天人!還有陳家女眷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獨特淡雅花香,也引得賓客紛紛打聽。

仙桃和凝香玉脂百花凝露的來源,自然指向了西街的林家小鋪。

一夜之間,林家小鋪從平民百姓光顧的小店,一躍成為安平鎮上流社會關注的對象。不少體麪人家的管家、仆婦開始出現在我的草棚前。

我的身份,無形中鍍上了一層金。誰都知道,我的東西入了陳府的眼,甚至可能和陳家搭上了關係。

那些收清潔費管理稅保護費的牛鬼蛇神,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王金寶看到我,那張胖臉上都擠出了極其勉強的笑容,眼神卻更加怨毒。衙役再來,也是客客氣氣,甚至暗示我有什麼麻煩可以找他們。

我知道,這暫時的安寧,是用壽桃和香胰子換來的,是狐假虎威。但這就夠了。我需要時間發育。

藉著這股東風,我決定升級店麵。一直用草棚和帆布遮掩不是長久之計,而且超市裡的好東西越來越多,需要更安全、更隱蔽的展示空間。

我花錢請了鎮上的泥瓦匠和木匠。對外宣稱是翻修祖屋。

帆布門簾換成了厚實的木門,草棚拆掉,建起了半人高的櫃檯,後麵是重新加固、粉刷過的土牆(掩蓋了水泥牆)。最重要的是,在櫃檯後麵,我讓人砌了一道影壁牆,徹底隔絕了外麵看向裡屋的視線。影壁牆後,就是通往超市內部的真正大門。

小鋪煥然一新,雖然還是土牆瓦頂,但乾淨整潔了許多,像個正經鋪麵了。招牌也換成了新做的木匾,依舊是林家小鋪四個樸實的字。

商品種類也悄然升級。

神仙麵旁邊,增加了細白掛麪(更精細的麪條)。

鹹疙瘩增加了新口味:辣味榨菜(老乾媽油辣椒拌的)。

新上架了糖霜(白砂糖)和蜜晶(冰糖),裝在密封的小陶罐裡,定價極高,專供富戶。

凝香玉脂(香皂)和百花凝露(沐浴露)正式限量開售,成為鎮上有錢太太小姐們追捧的奢侈品。

甚至謹慎地推出了一種止瀉散——其實就是磨成粉的黃連素片,用油紙包成極小的一包,附上極簡單的說明(僅用於輕微腹瀉),價格高昂,且聲明後果自負。

生意越發紅火,錢箱越來越滿。我在鎮上的地位也悄然改變,從那個運氣好的孤女,變成了有點本事的林掌櫃。連裡正見了我,也會客氣地點頭打招呼。

我沉浸在創業成功的喜悅和數錢的快樂中,警惕性不知不覺降低了一些。超市裡的鹽,一直是我最大、也最謹慎的底牌。我知道這玩意兒在古代的分量,所以從未直接售賣。平時自己吃用,也是極其小心,把超市的精鹽混在粗鹽裡用。

然而,百密一疏。

一天下午,鐵蛋急匆匆跑進鋪子,小臉煞白:掌櫃的!不好了!石頭……石頭他娘快不行了!

石頭是我雇的另一個孩子,老實肯乾。我一驚:怎麼回事

說是……說是吃了河裡的魚,上吐下瀉,人都拉脫形了!請了郎中,灌了藥湯也不見好,郎中說……說怕是熬不過今晚了!鐵蛋帶著哭腔,石頭他爹癱在床上,家裡就靠他娘漿洗縫補,石頭求您……求您借點錢,再抓副藥試試……

我心裡一沉。這個時代,一場急病就能要了一個窮苦人的命。石頭娘勤快,經常幫我洗刷裝榨菜的陶罐。

走,去看看!我抓了一把銅錢,又鬼使神差地,從超市貨架深處摸出一小包止瀉散(黃連素粉),揣進懷裡,跟著鐵蛋就往外跑。

石頭家比我的原身還窮,低矮的土屋瀰漫著濃重的酸腐味和草藥味。石頭娘躺在破炕上,臉色蠟黃,氣若遊絲。石頭跪在炕邊,哭得眼睛都腫了。一個老郎中在旁邊搖頭歎氣。

我趕緊把銅錢塞給石頭:快去抓最好的藥!石頭感激涕零地磕了個頭,飛奔出去。

我又拿出那包止瀉散,對老郎中說:先生,這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一個方子磨的粉,專治急瀉,您看……

老郎中狐疑地接過去,聞了聞,又沾了點嚐了嚐,苦得他直咧嘴,皺著眉:這藥……性極寒涼霸道!病人如今元氣大傷,恐受不住啊!

我看著石頭娘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一橫:先生,死馬當活馬醫吧!總比乾等著強!您說怎麼用

老郎中歎了口氣:也罷。取溫水化開小半包,若能灌下,且看天命吧。

我和鐵蛋合力,小心翼翼地撬開石頭孃的嘴,把化開的藥水一點點灌了進去。那藥粉苦得驚人,昏迷中的石頭娘都皺緊了眉頭。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屋裡靜得可怕,隻有粗重的呼吸聲。老郎中閉目養神,鐵蛋緊張地搓著手,我手心也全是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石頭抓藥還冇回來,炕上的石頭娘突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我們趕緊湊過去。隻見她眼皮動了動,竟然緩緩睜開了!雖然依舊虛弱,但眼神不再是那種渙散的將死之態。

水……渴……她發出微弱的聲音。

鐵蛋驚喜地叫起來:醒了!嬸子醒了!

老郎中急忙上前把脈,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脈象……雖弱,但已無滑脫之象!這……這藥粉竟真如此神效!他猛地看向我,眼神灼熱。

我心裡一塊大石落地,黃連素對細菌性腹瀉效果立竿見影。我連忙解釋:僥倖,僥倖而已。祖上偶然得的偏方,就剩這麼一點了。

老郎中撚著鬍鬚,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深意:林掌櫃家學淵源,深藏不露啊。

石頭娘撿回了一條命,對我千恩萬謝。這事不知怎麼傳了出去,我手裡有神藥的訊息在小範圍內悄悄流傳,更是給我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然而,就在石頭娘病情好轉的第二天傍晚,我正準備關鋪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門。

是陳府的那個管事,陳忠。他臉色凝重,屏退了旁人,低聲對我說:林掌櫃,借一步說話。

我心裡一緊,把他讓進鋪子,關上門。

林掌櫃,你鋪子裡……可有鹽陳忠壓低了聲音,開門見山,眼神銳利如刀。

鹽!

這個字像一道驚雷劈在我頭頂!他怎麼會知道我自問掩飾得極好!

陳管事說笑了,我強作鎮定,鹽乃官賣之物,我這小鋪子哪裡會有都是去官鹽鋪買的粗鹽,自己都不夠用呢。

陳忠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彷彿要看穿我的內心:林掌櫃,明人不說暗話。老夫人壽宴上那‘福壽仙桃’,潔白如雪,毫無雜色。尋常人家蒸饃,即使用上好的細麵,也難免帶點微黃。還有你鋪子裡賣的‘鹹疙瘩’,鹹鮮透亮,毫無苦澀異味。這絕非市麵上那些摻雜了沙土、苦澀難當的粗鹽能醃製出來的!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也更危險:昨日,你用來救治石頭孃的那碗水……下人收拾時不小心灑了些在地上,今早發現……竟未引來蟲蟻!隻有最上等的精鹽,化水後纔不會招惹蟲蟻!林掌櫃,你還要瞞嗎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百密一疏!千防萬防,竟在救人時露出了最大的破綻!陳忠此人,觀察力太可怕了!

我大腦飛速運轉。否認看陳忠的樣子,顯然已經篤定。狡辯隻會顯得心虛,徹底得罪陳家。

承認風險巨大!鹽鐵專賣,私藏、私售精鹽是重罪!陳家知道了,是福是禍

電光火石間,我做出了決定。與其被揭穿陷入被動,不如主動拋出誘餌,把陳家綁上船!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被識破的無奈和一絲惶恐,苦笑道:陳管事……果然慧眼如炬。小女子……小女子確實有些門路,能得少許……品質稍好的鹽。我刻意模糊了來源和數量。

陳忠眼中精光一閃,臉上卻不動聲色:品質稍好林掌櫃過謙了。那等純淨之鹽,便是州府官倉裡的‘貢鹽’,怕也有所不及!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如今北邊戰事吃緊,官鹽運力不足,供應短缺,鹽價飛漲,且質量低劣,苦澀難當。州府幾位大人府上,還有我們陳家的酒樓,都苦於無好鹽可用!林掌櫃,你有多少這樣的鹽開個價!陳家全要了!而且,保你平安!

他最後四個字,擲地有聲,既是誘惑,也是警告。

我知道,這是最後通牒,也是唯一的選擇。拒絕,陳家為了滅口或者控製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答應,則是與虎謀皮,但至少有一線生機,還能搭上陳家這條大船。

心一橫,我抬起頭,直視陳忠:陳管事快人快語。鹽,我有。但數量有限,且來源……不便透露。價格,需按市價最高等的‘貢鹽’三倍計。交易方式,必須隱秘,由我指定時間地點,每次少量交付。陳府需保證我本人及小店絕對安全,任何風波,由陳府出麵擺平。若能答應,這生意,便做得。

我開出了我能想到的最苛刻的條件,既是試探陳家的底線,也是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安全保障。

陳忠聽完,冇有立刻回答。他沉默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銳利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似乎在評估我的膽量和價值。

空氣彷彿凝固了。

良久,他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下,緩緩開口:三倍貢鹽價……可以。隱秘交易,陳家能做到。你的安全,陳府擔了。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淡然,林掌櫃是聰明人。這安平鎮,乃至整個清河縣,聰明人才能活得長久。希望我們的合作,長久且愉快。

他伸出手。

我手心冰涼,但還是用力地握了上去。冰冷,有力。

合作愉快,陳管事。

一條充滿風險、卻也蘊含巨大機遇的繩索,將我和陳家牢牢捆在了一起。

與陳家達成鹽的隱秘交易後,我的日子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陳忠派了心腹,每隔十天半個月,在深夜時分,駕著一輛不起眼的騾車,悄悄停在我鋪子後門。我則提前從超市裡搬出幾袋(50kg裝)精製鹽,拆開大包裝,分裝進特製的、厚實的粗麻布袋裡,每袋約莫二十斤。一手交鹽,一手收銀(主要是金錠和銀元寶,便於攜帶和儲存)。

價格確實按貢鹽市價的三倍結算,利潤豐厚得嚇人。每次交易完成,看著藏在超市保險櫃(末世時準備的)裡新增的金銀,我都感覺像在做夢,又像在走鋼絲。

陳府的能量確實巨大。鎮上再冇有任何牛鬼蛇神敢來騷擾我。連王金寶看我的眼神,都從怨毒變成了深深的忌憚和畏懼,遠遠看到我就繞道走。衙役們更是客氣得像見了親孃。

我的林家小鋪生意越發穩固。除了鹽這個隱形钜富來源,明麵上的生意也穩步擴張。我又推出了水晶糖塊(水果硬糖)、酥脆小餅(蘇打餅乾)等新奇零食,深受小孩子和牙口不好的老人歡迎。香皂和沐浴露更是打出了口碑,連隔壁鎮子的富戶都慕名而來。

手裡有了足夠的錢,我把鋪子旁邊的兩間破屋也盤了下來,打通,重新修葺。新鋪麵寬敞明亮了許多,有了像模像樣的貨架(自己用超市裡的金屬貨架改造,外麵刷漆掩飾),分出了食品區、日雜區、甚至一個小小的精品區(賣香皂、沐浴露、糖果等高價品)。雇的人也多了,鐵蛋和石頭成了小管事,還招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婦人幫忙。

日子似乎蒸蒸日上,朝著古代小富婆的目標穩步前進。

然而,平靜的水麵下,暗流從未停止湧動。最大的暗流,還是來自王金寶。

自從我攀上陳家,王金寶明麵上是消停了,但背地裡的小動作一直冇斷過。他指使人到處散播謠言,說我賣的東西來路不正用了妖法吃了會折壽。可惜,在陳家這杆大旗和實實在在的產品質量麵前,這些謠言如同蚍蜉撼樹,掀不起什麼風浪。

但他顯然冇有死心。我察覺到鋪子附近總有幾個生麵孔在轉悠,像是在踩點。鐵蛋也告訴我,王金寶那個混混侄子,最近跟鎮外一夥名聲不太好的流民走得很近。

我心裡警鈴大作。王金寶這是要狗急跳牆,準備來硬的偷還是搶

超市是我的命根子,絕對不能有失!我立刻加強了防範。

加固防禦:

請工匠把鋪子的門窗都換成了更厚實的木頭,加了粗大的門閂。後院的牆也加高了一截,上麵插了些尖銳的碎陶片。

值夜:

讓鐵蛋和石頭輪流帶著另外兩個半大小子值夜,就睡在鋪子裡,給他們配了銅鑼和結實的木棍。工錢加倍。

示警裝置:

在院牆根和關鍵通道,用細線串上空罐頭瓶,做成簡易的絆索報警裝置。

秘密武器:

從超市五金區翻出了幾瓶防狼噴霧和強光手電筒(太陽能充電的),藏在隨手能拿到的地方。這是最後的底牌,輕易不能用。

日子在表麵的安穩和暗中的緊繃中又過了兩個月。

秋收過後,天氣轉涼。這天傍晚,天空陰沉沉的,寒風呼嘯,似乎要下雨。路上的行人早早歸家,店鋪也紛紛打烊。

我清點完當天的流水,把銅錢鎖進錢箱(錢箱固定在超市一個沉重貨架底部),準備關門。鐵蛋和石頭帶著兩個小子,已經在鋪子裡搭好了地鋪。

掌櫃的,今晚風大,您也早點歇著吧。鐵蛋搓著手說。

嗯,你們警醒點。我叮囑了一句,回到自己隔出來的小裡間(緊鄰超市大門)。

不知為何,心裡總有點莫名的不安,右眼皮直跳。我檢查了一下藏在枕頭下的防狼噴霧和強光手電,又把一把鋒利的匕首(超市廚具區的)塞在靴筒裡,才和衣躺下。

夜漸漸深了。風聲越來越大,像鬼哭狼嚎,拍打著門窗。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極其輕微、但又不同於風聲的喀啦聲,像一根針紮進我的耳朵!

我瞬間驚醒,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聲音來自後院!

不是風聲!是……有人在試圖撬動後門的門閂!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來了!

我悄無聲息地滑下床,摸出枕頭下的防狼噴霧和強光手電,又拔出靴筒裡的匕首。冰冷堅硬的觸感給了我一絲勇氣。我像隻貓一樣,貼著牆根,悄無聲息地挪到通往後院的小門邊,從門縫裡往外看。

慘淡的月光下,幾條黑影正圍在後門處。一個瘦小的身影正用工具在撬門!旁邊還有三四條壯碩的黑影,手裡似乎拿著棍棒和麻袋。

果然是王金寶!那個撬門的瘦子,就是他侄子王小癩!另外幾個,看那破衣爛衫的樣子,就是鎮外那夥流民!

後門的門閂雖然結實,但在專業的撬鎖工具(他們居然有這東西!)和蠻力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快點!磨蹭什麼!一個粗嘎的聲音低聲催促,是流民頭子。

媽的,這娘們門弄挺結實……王小癩罵罵咧咧。

就在這時,啪嗒一聲輕響,門閂被撬開了!

開了!王小癩聲音裡帶著狂喜。

門被緩緩推開一條縫……

就是現在!

我猛地拉開通往後院的小門,在王小癩等人驚愕的目光中,舉起了手中的強光手電,對準他們的眼睛,狠狠按下了開關!

嗡——

一道刺眼至極、如同小太陽般的熾白光柱瞬間爆發,將昏暗的後院照得如同白晝!強光精準地籠罩了門口那幾條黑影!

啊——我的眼睛!

什麼東西!

痛死我了!

猝不及防的強光直射,讓王小癩和幾個流民瞬間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他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眼睛,踉蹌後退,瞬間喪失了戰鬥力。

有埋伏!流民頭子反應最快,雖然也被強光晃得睜不開眼,但憑著經驗揮舞著手中的棍子,胡亂地朝前打來,試圖衝進來。

我早有準備,在他踏入門口的瞬間,另一隻手的防狼噴霧對準他的臉,毫不猶豫地按下!

嗤——

一股辛辣刺鼻的紅色濃霧精準地噴在流民頭子臉上!

啊——!!!比剛纔強光照射更淒厲十倍的慘叫響起!流民頭子像被滾油潑了臉,丟掉棍子,雙手拚命抓撓著自己的眼睛和臉,涕淚橫流,痛苦地在地上翻滾哀嚎!

妖法!是妖法!後麵幾個剛被強光晃得眼淚直流、勉強睜開眼的流民,看到頭領如此慘狀,再看到我手中那發出恐怖強光和噴出毒霧的法器,魂飛魄散!哪裡還有半分搶劫的念頭,發一聲喊,連滾帶爬地轉身就跑,連地上的頭領和王小癩都顧不上了!

王小癩離得稍遠,強光傷害小些,但也嚇得腿都軟了。他驚恐地看著我,又看看地上翻滾哀嚎的流民頭子,怪叫一聲,連滾爬帶地也想跑。

鐵蛋!石頭!抓賊!我厲聲高喊,同時強光手電的光柱死死鎖定王小癩!

鋪子裡早就被驚醒的鐵蛋他們,聽到喊聲,立刻敲響了銅鑼!

哐哐哐——抓賊啊!有賊進後院了!

刺耳的鑼聲在寂靜的深夜裡傳得老遠。

附近的住戶紛紛被驚醒,點起了燈,有人拿著扁擔、鋤頭衝了出來。

王小癩被強光晃得暈頭轉向,又被鑼聲嚇得魂飛魄散,冇跑幾步就被衝出來的鐵蛋和石頭撲倒在地,死死按住。地上那個流民頭子還在痛苦地翻滾嚎叫,臉上又紅又腫,眼睛腫得隻剩一條縫,樣子極其駭人。

很快,被鑼聲驚動的街坊鄰居和巡夜的更夫(得了陳府暗示,對這片格外關照)都趕到了。眾人舉著火把,看著後院這混亂的一幕,以及被製服的歹人,議論紛紛,驚駭不已。

天殺的!真是王小癩!

這幾個是鎮外那夥流竄的強人!

林掌櫃,你冇事吧

他們這是想乾啥偷東西還是搶人

我收起防狼噴霧和強光手電(在眾人趕來前就藏好了),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指著地上的王小癩和流民頭子,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他們……他們撬了我家後門,想進來搶劫!幸虧……幸虧我養的大黃(並不存在的狗)驚醒了我們……鐵蛋他們來得快……

我刻意模糊了擊退他們的過程,隻說是狗叫驚醒了夥計。

眾人看著被撬壞的門閂,看著王小癩和流民頭子的慘狀(流民頭子那臉實在太嚇人了,都以為是反抗時被打的),還有地上散落的棍棒和麻袋,證據確鑿,群情激憤!

綁起來!送官!

對!送官!王金寶指使侄子勾結流民搶劫,也不能放過他!

太無法無天了!

王小癩麵如死灰,褲襠都濕了,哭喊著:不關我事啊!是我二叔……是我二叔王金寶讓我乾的!他說林家小鋪有錢,還有寶貝……讓我帶人來搶……

這下徹底坐實了!

憤怒的人群押著王小癩和那個半死不活的流民頭子(被潑了冷水稍微清醒點,但依舊痛苦呻吟),浩浩蕩蕩地直奔王記雜貨鋪。

王金寶被從被窩裡拖出來時,還一臉懵。當看到被押著的侄子,聽到眾人的指證和怒罵,他肥胖的臉瞬間慘白如紙,癱軟在地,褲襠同樣濕了一片,嘴裡隻會喃喃:完了……全完了……

人贓並獲,鐵證如山。尤其還涉及勾結流民搶劫,性質惡劣。衙役趕來(這次來得很快),在陳府管事陳忠恰好路過、並關切地詢問了幾句之後,王金寶叔侄和那幾個流民被如狼似虎的衙役鎖走,等待他們的,將是嚴懲。王記雜貨鋪也被憤怒的街坊砸了個稀巴爛,徹底除名。

經此一役,林家小鋪在安平鎮的根基徹底穩固。再也冇有人敢打我的主意。所有人都知道,林掌櫃不僅背景硬(陳家),自己也是個有手段的狠角色(雖然大家都不清楚後院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能製服幾個持械歹人,肯定不簡單),她的鋪子,動不得。

危機解除,日子彷彿真的步入了正軌。

我的新鋪子經營得有聲有色,商品種類越來越豐富,甚至開始嘗試一些簡單的加工。比如用超市的酵母粉和改良麪粉,請人專門製作更鬆軟的精麵饅頭,在鎮上獨一份。香皂和沐浴露推出了新香型,用不同顏色的紙區分包裝,成了送禮佳品。和陳家的鹽交易也穩定進行,我的小金庫以驚人的速度膨脹。

我在鎮子東頭買了一處帶著小院子的青磚瓦房,真正安了家。鐵蛋和石頭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幫我打理鋪子,忠心耿耿。鎮上的人提起林掌櫃,語氣裡是實實在在的尊重,甚至帶著點敬畏。

兩年時間,彈指而過。

又是一個深秋,天空飄著細密的冷雨。我撐著傘,站在我那間已經頗具規模的林家小鋪門口。嶄新的青磚門臉,掛著黑底金字的招牌,裡麵貨架整齊,商品琳琅滿目。門口支著棚子,一口大鍋裡熱氣騰騰,煮著掛麪,旁邊擺著切好的榨菜絲、鹵豆乾(超市豆製品區真空包裝的,拆開加工),香氣四溢,吸引著趕早市的人們。

掌櫃的,早!鐵蛋穿著乾淨利索的短褂,正指揮夥計卸貨。

林姐姐,給我來一碗神仙麵,多加鹹菜!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遞過銅板。

林掌櫃,上次那‘凝香玉脂’還有嗎我家夫人還要兩塊。陳府的一個丫鬟挎著籃子過來。

我笑著應承著,收錢,遞貨,看著這充滿煙火氣的繁忙景象。

雨絲落在傘麵上,發出沙沙的輕響。我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

末世囤貨的瘋狂,穿越初期的惶恐,創業的艱辛,被覬覦的危險……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恍如隔世。

誰能想到呢一場末世囤貨,陰差陽錯,竟囤出了一個古代的安穩人生。

超市裡的物資總有耗儘的一天。但這兩年,我早已不是隻靠超市存貨了。我有了自己的鋪子,穩定的供貨渠道(比如粗鹽來源,可以自己加工提純一部分),有了信任的幫手,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和地位。超市,更像是我最後的堡壘和底牌。

也許未來還會有新的挑戰,但此刻,聽著雨聲,聞著食物的香氣,看著眼前這安穩忙碌的一切,心裡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我輕輕撥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冷雨中氤氳開。

雨還在下,不大,淅淅瀝瀝。

街對麵,王記雜貨鋪的舊址早已換了主人,開了一家生意平平的布頭店。王金寶叔侄據說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這輩子是回不來了。

陳家依舊是我的靠山,也是最大的客戶。陳忠偶爾會親自來,取走那些裝在粗麻布袋裡的精品貨,留下沉甸甸的銀錢。我們保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誰也不去深究那鹽的來源。

鐵蛋和石頭都長高長壯實了不少。鐵蛋機靈,負責鋪麵的經營和往來賬目,已經能獨當一麵。石頭憨厚肯乾,力氣大,負責進貨、搬運和後院的安全。我給他們漲了工錢,年底還有分紅。私下裡,他們叫我姐。

我那個青磚小院裡,種了點花花草草,還養了兩隻下蛋的母雞。日子過得平靜而充實。超市裡的東西,除了自己改善生活,更多的是作為種子,引出了這個時代可以生根發芽的東西。比如,我把超市裡一些耐儲存的蔬菜種子(番茄、辣椒、胡蘿蔔等)混在普通菜種裡,送給相熟的菜農試種,隻說是西域來的稀罕物。雖然第一年長得歪瓜裂棗,但奇特的顏色和味道,還是引起了一些好奇。或許,未來會有點驚喜

深秋的雨帶著寒意,但鋪子裡熱氣騰騰的麪湯,街坊鄰居熟稔的招呼,夥計們忙碌的身影,都透著暖意。

掌櫃的,陳管事來了。石頭低聲提醒我,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眼看去,陳忠穿著一身深藍色的棉袍,撐著一把油紙傘,正站在鋪子對麵的屋簷下,朝我微微頷首。他身後跟著兩個沉默的隨從,牽著一輛蓋著油布的騾車。

又到了交易的日子。

我點點頭,對鐵蛋交代了幾句,撐著傘,不緊不慢地穿過濕漉漉的街道。

陳管事。我微微欠身。

林掌櫃。陳忠臉上帶著慣常的、看不出情緒的微笑,今日雨寒,貨可備好了

備好了,老地方。我指了指鋪子旁邊那條通往我家後院的小巷。

我們默契地並肩往小巷走去。雨水打在傘麵上,滴滴答答。

上次的鹽,幾位大人都很滿意。陳忠的聲音不高,混在雨聲裡,州府通判大人的夫人,尤其喜歡那批鹽的純淨,特意囑咐,若再有,可多留些給她府上。

承蒙夫人抬愛。隻是此物難得,產量有限,老規矩,還是得等。我平靜地回答。

明白。陳忠點點頭,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幾分深意,林掌櫃這兩年,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令人佩服。隻是……樹大招風。聽說隔壁青牛鎮,也有人開始仿製你那種‘鹹疙瘩’了,雖然味道差些,但勝在便宜。

我心念微動。榨菜的仿製,在我意料之中。那東西技術含量不高,隻要捨得用料(主要是鹽)。看來,是時候推出點新東西了。

多謝陳管事提醒。小打小鬨的仿製,不足為慮。我笑了笑,倒是新得了一批‘暖身寶’,正想請陳管事掌掌眼。

哦陳忠來了興趣。

說話間,已到了我家後門。石頭早已等在那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纔打開門。陳忠的隨從將騾車趕進院子。

我引著陳忠走進充當臨時倉庫的廂房。裡麵堆放著幾袋分裝好的鹽。我示意石頭搬下其中一袋。

然後,我從旁邊一個不起眼的木箱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小、扁扁的銀色軟袋子,上麵印著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圖案。

這是何物陳忠疑惑地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包裝。

暖身寶。我撕開包裝一角,一股淡淡的鐵鏽味混合著其他氣味散出。裡麵是黑乎乎的粉末狀東西。隻需撕開,稍加揉搓,便能自行發熱,溫度適中,可持續幾個時辰。貼身放置,可驅寒保暖。

其實就是超市裡常見的暖寶寶貼。

我現場演示,撕開包裝,揉搓了幾下,很快,那薄薄的一片就開始散發出明顯的熱量。我把它遞給陳忠。

陳忠小心翼翼地接過,入手果然溫熱!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訝:無需火源,自行發熱竟有如此奇物!

正是。尤其適合冬日外出、老人婦孺驅寒。我看著他眼中閃爍的精光,知道這東西又戳中了他的癢處,數量同樣不多,價格嘛……我報出了一個同樣驚人的數字。

陳忠摩挲著手中那片溫熱的暖身寶,沉吟片刻,果斷點頭:此物新奇實用,定能大受歡迎!這批貨,連同鹽,陳府都要了!價錢就按你說的!

交易順利完成。陳忠帶著鹽和那箱暖身寶心滿意足地離開。我看著騾車消失在雨幕中,輕輕關上了院門。

回到鋪子,鐵蛋湊過來,小聲問:姐,談妥了

嗯。我看著門外連綿的秋雨,和街上為了生活奔波、在雨中來來往往的身影,心裡一片寧靜。

超市裡的東西是有限的,但人的智慧和適應力是無限的。我用現代的物品敲開了古代的門,站穩了腳跟。未來,或許會有更多依靠這個時代本身力量生出的新東西。

雨勢漸小,天色卻依舊陰沉。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渾身濕透的中年漢子,抱著一個裹在破舊棉襖裡、瑟瑟發抖的小女孩,焦急地衝進鋪子。

林掌櫃!行行好!買碗熱麪湯給孩子暖暖吧!孩子凍病了,實在走不動了……漢子聲音沙啞,帶著哭腔,從懷裡掏出幾枚濕漉漉的、帶著體溫的銅板,小心翼翼地放在櫃檯上。

小女孩臉蛋通紅,嘴唇發青,蜷縮在父親懷裡,不住地咳嗽。

鐵蛋看向我。

我看著那幾枚沾著泥水的銅板,再看看那對在寒雨中相依為命的父女。

石頭,我開口,去後麵灶上,盛兩碗熱麵,多加點湯。再切碟鹹菜。

哎!石頭應聲去了。

漢子愣住了,隨即眼圈一紅,抱著孩子就要跪下:謝謝!謝謝林掌櫃!您是大善人!

不必。我攔住他,指了指旁邊的條凳,坐著等吧。孩子要緊。

很快,兩碗熱氣騰騰、飄著油花和蔥花的麪湯端了上來,還有一小碟金黃誘人的榨菜絲。漢子顫抖著手,先喂女兒喝了幾口熱湯。溫暖的湯汁下肚,小女孩的咳嗽似乎都緩了些,小口小口地吸著麪條。

漢子自己卻不動筷子,隻是看著女兒吃。

你也吃。我拿過一個饅頭塞給他,天冷,不吃飽冇力氣。

漢子哽嚥著,狼吞虎嚥起來。

鋪子裡瀰漫著食物的香氣和暖意。其他客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冇人催促,反而有人低聲議論:

林掌櫃心善啊……

是啊,這大冷天的……

聽說她以前也苦過,知道窮人的難處……

我走到門口,看著屋簷滴落的雨水。

雨,終於停了。

一絲微弱卻真實的陽光,穿透厚重的雲層縫隙,灑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層薄薄的金光。空氣清冽而乾淨。

我深深吸了一口雨後微涼的空氣。

末世囤貨,是生存的本能。

古代開店,是生活的選擇。

而此刻的安寧與溫暖,是風雨過後,自己掙來的一份踏實。

遠處,不知誰家傳來孩童追逐嬉鬨的笑聲,清脆地穿透了微寒的空氣。

我轉身回到櫃檯後,拿起算盤。

鐵蛋,把今天的賬盤一盤。

好嘞,姐!

算珠劈啪,日子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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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囤貨?我在古代開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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