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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都說,我的秀才未婚夫對我極好。
他會在瑟瑟寒冬的早晨,給我唸書,摩挲我為浣衣,十指生出的凍瘡,鼓勵我。
杏娘,再忍忍,待我考上解元,就不會讓你如此辛勞。
我眉眼含笑,將賺來的銀子儘數交給他。
他高中解元時,我還在街上賣豆腐。
杏娘,淼淼千兩白銀助我上京赴考,她情深義重,我不能負她,你我婚事作罷。
這銀票,足夠你衣食無憂,就當還你這些年資助我的銀子。
我的未婚夫甩給我一張百兩銀票。
我抄起一盤豆腐扣他腦門上。
看上你是我眼瞎。
想攀高枝還整得好像自己賣身做鴨。
豆腐在他腦袋麵門碎成豆腐腦,我好肉疼,扯回定親信物往家趕。
路過一座破爛廟宇,攬客的沙彌很是熱情。
我進去燒了三炷高香。
當晚夢到仙姑要賜我如意郎君。
我頭搖成撥浪鼓。
不不不,您搞錯了,信女隻求榮華富貴,不求一絲真情。
1
我家祖傳賣豆腐,我高祖賣豆腐,到我這一根獨苗,還在賣豆腐。
不日。
我的豆腐攤來了個女娘。
她不買豆腐,隻一個勁問我。
杏娘,你瞧,我新得的荷花簪好看嗎
那簪子,我見過。
我看上一根銀簪,猶豫許久也冇捨得買。
我的秀才未婚夫,將我交給他的銀子融了,說親手為我雕一支獨一無二的荷花簪。
我埋怨他胡來。
實則滿心歡喜。
轉眼,簪子落在另一個女孃的飛鳳髻上。
陽光下,簪子熠熠生輝。
劉大壯解釋：杏娘,你彆多想,恩師千金生辰宴,同窗都在,我不好空手。
他許諾。
待你生辰,我定給你最好的。
我問他:是單我獨有呢,還是旁的妹妹都有
他伸出一個手指頭戳我腦門。
哪有什麼旁的妹妹,自是你一人獨有。
待我生辰,是杏子黃滿枝頭的時節。
劉大壯一早捧來一兜黃杏。
我問他：我的荷花簪呢
他並不回答我,隻一味掰開黃杏,細細挑出裡邊的,還在蠕動的嫩白幼蟲,雙手捧給我。
黃杏,黃杏,暗合你名。
願我的杏娘,歲歲平安。
我不接。
倒不是眼皮子淺,非要那根銀簪,就是覺得好笑。
用我的銀子,給旁的女娘打了荷花簪。
到我生辰,你拿生了蟲的苦杏打發我！
你當我是什麼
劉大壯滿臉錯愕。
杏娘,這是我對你的真心啊,你不歡喜嗎
我搖了搖頭：歡喜不了一點。
他見我這般,指責我糟蹋了他的心意。
我說了多少次,她隻是我的師妹,你能不能彆這樣小題大做。
她隻是得到了一枚荷花簪,可你得到的是我的真心啊。
他一一指過四方桌上的黃杏,痛心疾首。
這些都是我一顆一顆親手摘的,便是裡頭生了蟲,我亦捨不得扔。
捧到你麵前來,你竟如此糟踐它。
一片瓜子皮吐在他臉上。
我指著大門口。
滾。
他麻利的滾了。
2
連著三日,他都冇找我。
我亦有自己的傲氣,不肯給他低頭。
賣豆腐越發勤快。
他的師妹出現在豆腐攤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杏娘,你瞧這胭脂,顏色可好師兄說他費大的力,使了十兩銀子托人從江南帶過來的呢。
切豆腐的刀,一下剁到案板上。
該死的劉大壯。
上次我想要一盒胭脂。
他說街頭小販賣的胭脂成色不好,那攪拌胭脂的手,也不知解手後洗冇洗。
隔天他就給我送來一籃子開得正豔的石榴花。
杏娘手巧,石榴花做胭脂是極好的。
收攤後我越想越生氣,連喝兩瓶燒刀子都不解氣。
他給旁的妹妹送銀簪胭脂,給我的是生了蟲的真心。
真是氣煞我也。
我踏著月色翻了他家的牆。
這次胭脂的事怎麼解釋
我把人逼到牆角,揮舞豆腐刀問他。
他眼神惺忪,癡癡凝視我。
杏娘,彆鬨。
他帶著一身酒氣,用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挲我的臉頰。
在夜色的籠罩下,他緩緩低下頭靠近我
過兩日我就要去郡城考試,你乖些,彆讓我分神。
我手中的豆腐刀不覺落地,發出一聲悶響。
我承認,是我見色起意了。
也或許是這夜色太美,我太醉。
月光打在他身上,這廝帥得像謫仙。
這一夜,我超爽。
3
他走後,我照常早起磨豆子,賣豆腐。
我有孕那日,得知他高中解元的訊息。
雙喜臨門,我給每一個來買豆腐的客官打了骨折價。
劉大壯他老孃來白吃豆腐腦,我問她要錢。
你人都是我兒子的,吃你幾碗豆腐腦怎麼了
彆以為那晚,我什麼都冇聽見。
她從鼻孔底下看我,走的時候,在四方桌上吐下幾片瓜子皮。
像極那日我吐在她兒子腦門那片。
我今天心情好
,不和這粗鄙老婦計較。
提前收了攤,回家繡鴛鴦蓋頭。
那晚既互許承諾。
他如今得中,該來踐諾纔是。
阿花姐與我一同歸家。
她是鎮上手最巧的妝娘。
贈我一朵她親手做的牡丹頭花。
恭喜杏娘。
我撫了撫頭髮,真誠邀請她。
阿花姐,明日要來吃狀元宴啊
4
劉嬸挨家挨戶通知,請了鎮上最好的醉仙樓大廚來做席麵。
鞭炮聲不絕於耳。
我等劉嬸來叫我去幫忙。
一直到日上中天,阿花姐來叫我。
杏娘,都已經開席了,你怎麼還在這
我起身同她一塊出門。
已經開席了啊
可是劉嬸怎麼不來叫我幫忙
明明昨日她還當街承認我是劉家的人。
阿花姐說：都吃開了,我轉了一圈都不見你人。
還納悶你咋不來呢。
她還告訴我。
劉大壯他老師的千金也在,打扮得真好看,像仙子一樣。
站在劉嬸旁邊,幫忙招呼客人呢。
我說怎麼不叫我,原來是另有人選。
我冷笑兩聲,轉身往家走。
阿花姐問我：你乾嘛去
忘記拿賀禮,你先去,不用等我。
5
我怒氣沖沖地回了家,抄起平日裡切豆腐的刀,一路氣勢洶洶地來到劉家。
到了門口,猛地一腳踹過去,隻聽哐噹一聲,劉家半扇門被我踹飛。
劉嬸正在屋裡熱絡地招呼客人,冷不丁聽到這陣大動靜,視線唰地一下就飄了過來。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剛裝修好的大門壞了一半,頓時心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隨即像殺豬般尖叫起來：黃杏,你是不是找死啊,賠錢！
我提著刀,一步一步緩緩朝著劉大壯挪過去,將刀尖直直對準他的心口。
劉大壯,你是不是活膩歪了還敢說和她沒關係都已經登堂入室了,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劉大壯伸出兩指穩穩捏住刀尖,一點點將我的刀撥開。
此次我能考中解元,恩師的悉心栽培功不可冇。
而淼淼更是拿出千金資助我,還一路陪著我去省城。
她對我情深義重,我怎能辜負她。杏娘,你我婚事作罷。
他不想人罵他背信棄義,又補了一句。
若你願意,
我娘收你做義女,我們兄妹相稱。
我依然可以照顧你。
我氣得簡直要笑出聲來。
你家義女是香餑餑不成,誰稀罕
冇想到這世上竟有人能把負心薄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像我這樣的鄉野村夫還真是頭一回見。
我壓根不在乎什麼名聲,當下提高音量,對著在場的所有人喊道。
我懷孕了！你趕考前夜,還在床上信誓旦旦地承諾,讓我等你回來。現在卻說出這種話,你還是個人嗎
6
劉大壯的臉唰地一下就黑了下來,彷彿鍋底一般。
在場的人頓時炸開了鍋,議論聲此起彼伏。
阿花姐心疼地將我摟進懷裡,輕聲說道：傻孩子……
劉嬸像隻護崽的母雞般一下子跳了出來,指著我罵。
一個巴掌拍不響,說不定是你故意引誘我兒子呢！
我兒子才十八,還是個孩子呀。
哎呦喂,果然是冇爹冇媽的孩子,這般不知廉恥。
你婚前就失貞,這樣冇教養的人,是絕對不能進我劉家大門的,會臟了我家的門楣！
劉嬸的話實在太氣人,阿花姐氣得臉憋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
劉嬸,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她實在不擅長吵架,半天也就憋出這麼一句話。
我抬手啪地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劉大壯臉上。
我轉頭看向劉嬸,大聲質問：劉嬸,你倒是說說看,就這一個巴掌,拍得響不響
劉嬸拍著大腿,指著我就罵。
哎呦不得活了,女人怎麼能打男人啊,我兒會倒黴的,真是晦氣哦。
說我兒子壞你名節,我還冇找你算賬呢。
你這爛貨,勾引我兒。害得他與淼淼生出間隙,我饒不了你。
7
話說到這份上,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怕我擋著他攀高枝的路呢。
好好好。
我拍手,連說三好。
劉大壯,攀高枝還說得自己像賣身做鴨,你是頭一個。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本來準備送到後廚的豆腐也砸他腦門上,碎成豆腐腦。
落在地上,裹一地泥土。
我的豆腐臟了,好心疼。
用最飽滿的豆子做的,我挑了一夜。
劉大壯解釋。
不是這樣,杏娘你懂事些。
淼淼很是大度賢良,等我與她完婚,再抬你進府。
她會允許你生下庶長子的。
說得比唱得好聽。
這位女娘,你真這樣想
我的目光落在他師妹身上。
傅淼淼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笑意。
他和我說過你,吃百家飯長大,著實可憐。
等你生下長子,我會養在膝下,讓蘊之抬你為貴妾。
我摩挲刀柄,也笑了。
蘊之
淼淼女娘溫聲為我解惑。
父親說蘊之好歹也是解元,還叫大壯,著實不雅。
我點頭：原來是一朝攀上高枝,就忘了自己的根了。
這垃圾我不要了,留給你吧。
8
我從懷裡掏出一疊字據,抖了抖,展示在劉的蘊之麵前。
既然你發達了,這些年借下的銀錢,都還了吧。
劉蘊之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他試圖挽留。
錢我會給你,你始終是我的人,我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
劉嬸不乾。
什麼還錢當初可是你心甘情拿錢供我兒讀書的。
嗯,當初是我自願當冤大頭的。
不過劉蘊之清高,非要給我打借條。
我真是謝謝他。
不然這錢可就喂狗啦！
劉蘊之冇想到他娘這般不講理,叫同宗叔伯請她去休息。
再說下去,自己名聲都快冇了。
我扯下他隨身不離的鴛鴦玉佩。
那是兩家定親時,劉伯親手雕刻的。
一人一隻。
親事取消,錢還我,字據你帶走。
9
去劉家耀武揚威一番。
我越發努力賣豆腐。
我發誓我要過得比劉蘊之還要好。
可事與願違。
一個月過去,我才賺了幾十個銅板。
傅淼淼時常來光顧我的攤子。
她告訴我。
我和蘊之即將定親,府上事多,麻煩你把豆腐都送到府上去。
曾經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不去。
我怎麼可能為十幾個銅板折腰。
她抬高價錢。
十兩銀子。
我立刻滑跪。
幾時要,送到哪裡
後日晌午,傅府後門。
她離開時,拔下那隻荷花簪給我。
好歹還懷著蘊之骨肉,拿去融了,吃些好的。
蘊之說了,等你生下孩子,不願進府,便是做個外室,也隨你的意。
不然你懷著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呢
我一臉問號。
合著這夫妻倆覺得,我非給姓劉的做妾
我隻是忙著賺錢,暫時還冇想好怎麼處理這個孩子好嗎
10
收攤後我就去藥鋪找王大夫拿了去子湯。
回家路上,越想越覺命運不公。
憑啥我起早貪黑,就是不能賺到錢呢。
這位檀越,看你印堂發黑,不如燒些高香。
這是路邊小廟的沙彌。
他攔了我好多次,我都捂緊錢袋跑了。
這次我掂了掂手裡錢袋。
不妨試試。
試試就逝世。
當晚,我就夢見道姑。
要許我一個如意郎君。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不,信女隻求榮華富貴,不求一絲真情。
醒來以後,這個夢被我拋之腦後。
這兩天不出攤,我去熬藥。
劉蘊之闖到我家,看到藥罐架在火上,他氣急敗壞指責我。
杏娘,你要胡鬨也要有個限度。
不就是冇有娶你為妻嗎你怎麼能打掉我們的孩子孩子何其無辜
要不是淼淼看到你進了藥堂,留了個心眼,我竟不知,你存了這樣的心思。
我擱下藥碗。
你來晚了。
藥我剛喝完,碗底還冒著熱氣。
他連連後退,滿眼不可置信。
你瘋了,冇了這個孩子,我們就是恩斷義絕。
你會後悔的。
我把人轟出去。
你哪裡來的自信說了多少遍,我這裡不收垃圾。
劉蘊之氣呼呼走了。
扔下一句話。
遲早你會求我回到你身邊。
我砰地關上大門,躺在床上靜靜等著痛感來襲。
11
我都睡了一覺也冇感覺有血流出。
等了半天,還是決定從床上蹦起來,去藥堂理論,指責他們賣假藥。
王大夫摸著花白鬍子,眯了眼。
小姑娘,可不能亂砸老夫招牌。
這樣,我再給你把個脈。
我捂緊錢包,問他要錢不。
他說當是買一送一。
把完脈,老大夫臉一黑,問我在哪家藥堂看的,我根本冇懷孕。
我理直氣壯地說：前段時間總想吃酸,還老是噁心,我就感覺自己有了。
王大夫看我的眼神像在說。
瞧著眉清目秀的姑娘,怎麼腦子有問題。
他說我想訛錢,把我轟出藥堂。
我真是冤枉。
冇有孩子牽絆,我專心做豆腐。
給傅府送完貨,我看到城中貼了告示。
12
廣陵王府要買女婢。
每月銀錢十兩。
我掰著手指頭算賬。
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兩。
比我賣豆腐賺多了。
隻是圍了一圈人,怎麼不見去應聘的。
我想城裡人真是錢多,十兩擺在眼前也不動心。
我去管家那裡報名。
管家聽了我的大名,冰山臉立刻融化。
一臉慈愛的把腰牌遞給我。
還問我家住哪裡,說明日就派人來接我。
我把王府腰牌揣到懷裡,喜滋滋回家。
心道王府的人都還怪好咧。
要是以後攀上廣陵王府這座靠山,劉蘊之還怎麼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我迫不及待要把這個好訊息分享給阿花姐。
阿花姐都被我嚇死了。
她臉色發白,抖著手撫摸那塊腰牌。
你真去報名啦
你真在管家那按了賣身契
我點頭
是啊。
有什麼問題嗎
為什麼阿花姐一副快死的模樣。
她捏著我肩膀用力搖晃。
劉大壯不是才還了你五百兩銀票嗎你就這麼缺錢
你知不知道這婢女是乾啥的
我一臉茫然。
不知道啊
不就是伺候人,阿花姐你乾嘛這樣大驚小怪
阿花姐痛心疾首。
是伺候人不假,不過是在床上伺候。
我傻眼了。
那告示上也冇說是這伺候啊
阿花姐伸手戳我腦門。
你傻啊,明說了還有誰去
整個皇室子嗣艱難。
陛下滿打滿算,養大的九個兒子,冇一個能生出孩子的。
這次找女婢,就是要去暖床的。
她大姑家夫君的外婆家的三兒子就在王府當差。
訊息錯不了。
我膽子都快嚇破了。
微微張著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顫抖的唇間擠出聲音。
那怎麼辦我已非完璧。王爺會不會一氣之下,讓我腦袋搬家
阿花姐讓我坦白從寬,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13
我滿心忐忑,膽戰心驚地熬到了夜晚。
夜色濃重,彷彿怎麼也等不到黎明。
可誰料,天還未亮透,廣陵王府的管家就匆匆趕來了。
悄咪咪地將我從王府後門抬了進去。
一進府,便有人催著我簡單洗漱了一番。
緊接著,我就被徑直送進了廣陵王的床榻。
我身著一身粉色薄衫,躺在柔軟的錦被裡,身子卻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屋內光線昏暗,廣陵王緩緩走來。
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好似一座山,壓得我愈發緊張,心砰砰直跳,彷彿要衝破胸膛。
他的音色低沉暗啞,粗礫的指節摩挲我臉頰。
知道怎麼伺候嗎
說著,半邊薄衫被撩開。
一陣細雨從窗戶飄進來,分不清是雨滴,還是其他,落在我肌膚上。
泛起陣陣戰栗。
月光覆在他臉龐。
他生得一雙溫潤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紅,笑起來時彎成月牙,漾著融融暖意。
比劉蘊之好看一萬倍。
我實在忍不住,爬起來跪在他腿邊。
廣陵王怔了怔,扶我起來。
倒也不用這般急著伺候,本王不喜強迫女子。
溫熱氣息如鴛鴦交頸,我雙腿一軟,倒在他懷裡。
王爺恕罪,婢女已非完璧,實在不能伺候。
我閉著眼一口氣說完。
半晌冇有迴應,直到頭頂傳來一陣輕笑。
本王聽說過你,黃杏
,劉蘊之的前未婚妻。
我睜眼,他眉眼染上笑意
,眼眸中似盛滿星河。
他伸手,在我唇瓣流連。
聽說你一晚就懷上了,現在,
可以嗎嗯
糟糕,頭有點癢,好像要長腦子咯。
所以王爺不介意,因為我一發入魂。
14
我愣愣點頭。
主動為他寬衣。
那孩子與我無緣。
急促呼吸在我耳畔呼吸。
這樣可以嗎
嗯是這樣嗎
噓,彆說話
,抱緊我。
叫我夫君！
我忍著痛承受。
嗚嚥著喊了一遍又一遍。
原來王爺好這口。
我倆胡鬨到天明,雨停方歇。
直到管家催促,他才懶懶起身。
我忙爬起來伺候他更衣。
這廝把我摁回錦被。
不必如此。
待你產下麟兒,必許你側妃之位。
他離開前,親咬我唇珠許下諾言。
我咂嘴,揉了揉發酸的腿。
比起劉蘊之,和王爺睡覺更爽。
他家的床軟啊。
15
當晚,廣陵王又來了。
這次,他掐著我的腰,眼尾泛紅,讓我說夫君還要。
我哼哼唧唧,紅著臉說了,鬨到半夜才放過我。
他是真把自己當一匹辛勤耕耘的老牛。
昏過去前,我這樣想。
夢裡,仙姑又來了。
她說要賜我一胎九十九個兒子。
我拒絕。
您當是魚兒下崽呢還是石榴成精
仙姑很執拗,非要送我一籮筐的兒子。
16
我清醒過來,夢裡的發生的事依舊清晰。
我就很納悶,仙姑為啥執著給我送兒子。
廣陵王一連歇著我屋裡三個月。
某天,我揉著發酸的腰,央求他。
求王爺憐惜,婢女實在乾不動了。
他想了想,覺得我言之在理,宣了府醫來給我請平安脈。
老大夫仔細把脈,三次後起身。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娘子已有一月身孕。
廣陵王聞言,瞬間石化當場,還是我伸手戳了一下他。
他才反應過來,府中下人賞銀二十兩。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產婆說我肚子太大,怕是難產。
昏迷時,仙姑入夢。
她要兌現諾言,請來石榴精助我。
我驚恐大叫。
我是人啊,真生九十九個兒子,怕不是被當成妖怪活活燒死。
石榴精是個愛哭鬼,她覺得我不識好妖心,還要燒死她。
當場就哭了。
仙姑想了想,覺得我說得有道理。
那就賜你四胎,兩男兩女！
折騰兩天,我平安生下王爺的孩子。
一舉打破皇室後繼無人的可能。
皇帝激動之下,召廣陵王一家回京。
17
廣陵王後院不多,因為冇有生育,所以並未立下王妃。
回京後,他第一時間給我請封。
我寫信給阿花姐報平安。
說我也算母以子貴了。
兩年後,我再次懷孕。
長公主舉辦的春宴上,我遇到傅淼淼。
幾年不見,她褪去以前的溫婉。
許是做了當家主母,麵上多了些威嚴和我看得懂的狠厲。
身旁的魯國公夫人問我。
王妃,您和狀元夫人認識呀瞧她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您呢。
我一臉疑惑,不禁反問：狀元夫人是誰啊
魯國公夫人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傅淼淼。
哦劉蘊之居然已經考上狀元了
這傢夥,往上爬的速度倒是挺快。
我收回目光,轉頭對魯國公夫人說道：也就有過幾麵之緣。
這時,傅淼淼
起身朝著我走來。
我穩穩地坐著,她站在我麵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輕蔑。
黃杏,你還要不要點臉
蘊之都已經拋棄你了,你怎麼還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死皮賴臉追到京城來
怎麼,是聽說蘊之高中狀元,就想著來和他重溫舊夢
我神色淡定,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從容地說道：你想太多了。
我此次赴宴,隻帶了長女安陽。
她小小年紀,已會維護我。
厲聲說道：放肆,敢對我母親無禮。
傅淼淼這才注意到我身邊還有個小姑娘。
當年,你不辭而彆,原來是偷偷生下蘊之的孩子
她一臉不屑。
要走就與他再不相見啊,何故如此作態
粗鄙婦人,也隻會這種下作手段。
你當真以為,生下蘊之的孩子,他就會用八抬大轎迎你回府嗎
我勸你畫本子不要看得太多。
你這種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我就很奇怪。
傅淼淼,你屬狗啊,逮著我就咬
她咋對我有這麼大敵意,明明以前,還挺善解人意的啊。
魯國公夫人是個愛打聽的,她告訴我。
狀元家後宅,挺熱鬨。
他家夫人辦過幾次花會,我無意撞見兩個妾室,眉眼挺像您的。
後邊一句,她悄悄附在我耳邊說。
18
我倆的爭執,引來長公主側目。
派了身邊伺候的嬤嬤過來。
見過王妃。
安陽指著傅淼淼。
嬤嬤,她欺負我母親,趕她出去。
傅淼淼尖叫起來,嫉妒得麵容扭曲。
王妃,誰是王妃,你是王妃
我說：廣陵王簫祁,正是家夫。
她捂著心口,一臉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你婚前就已經失貞,怎麼能配得上王爺
皇室秘聞已經不算秘聞。
隻要能生出孩子,區區一個頭銜,又算得上什麼
傅淼淼大抵是被妒火燒壞腦子,口不擇言。
她話音剛落,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就命人張嘴。
出言不遜,辱及太後。
她忘了,當今太後便是二嫁女進宮。
長公主更是太後自宮外帶過來的。
罵我就等於罵太後。
傅淼淼被打的嘴角流血,臉頰腫了老高。
我為她求情。
嬤嬤,罰了罰過了,想必她會記住這次教訓。
嬤嬤給夫君麵子,把人拖到長公主那邊請罪謝恩。
席間煩悶,我去外頭透氣。
19
路遇劉蘊之。
劉蘊之看到我手牽著安陽,他眼中的光亮瞬間一閃。
我故意裝作冇看見他,拉著安陽正要離開,他卻突然伸出手,擋在了我麵前。
杏娘,這孩子……是你偷偷生下我們的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急切與驚喜。
我厭煩地翻了翻白眼,冇好氣地罵道：腦子有病就趕緊去治！
可他根本聽不進去,依舊神情激動地自言自語起來。
你追到京城,是為了我吧
我就知道,當年你負氣離開,肯定是對我又怨又恨,可隻有有情纔會生怨啊。
他靠近我,想攬我入懷,我離他三尺遠。
劉蘊之抬起的手愣在半空,隨後苦笑一下。
我當時也是身不由己,我雖心悅你,可我出身寒門,太需要妻族的助力了,這些,你確實給不了我。
我實在不想讓安陽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便讓人先把安陽帶走。
然後,我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儘情表演。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我冷冷地問道。
他臉上立刻浮現出深情款款的模樣,繼續說道：自從你離開後,我四處尋找,卻始終冇有結果。
後來啊,每每碰到與你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我就忍不住想辦法把她們弄進後院。
杏娘,我太愛你,太想你了。
我聽著這些話,隻覺得一陣反胃,就像吃了一隻蒼蠅般噁心。
這傢夥情話講多了,怕是連自己都深信不疑了。
他還在自顧自說著：淼淼能接受我們的孩子,但她肯定不會同意你進府。
不過你彆擔心,既然老天讓我們重逢,我不會讓你再流連失所,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嗯……我想了一下,床上的苦吃得比較多。
劉蘊之越說越激動。
我想辦法在城郊弄個彆院,以後你就住在那裡,等我有空就過去陪你,好不好
我不禁懷疑,皇帝難道老眼昏花了,怎麼會欽點這樣的人當狀元
20
春晏將散,簫祁來接我。
遇到故人了
春日風大,他命奶孃把安陽抱進後邊的馬車,將我擁入厚實的大氅內。
宴會上發生的事,瞞不住他。
我點了點頭,往他懷裡拱了拱。
那人在後院藏了幾個美人,眉眼與我相似,我心裡不痛快。
溫熱大手鑽進我衣襟。
這還不簡單,尋個錯處將人打發得遠遠的,
他親了親我嘴角。
可不可以
我貼緊他胸膛。
臉紅似飛霞。
太醫說過了三個月就穩妥了。
車馬在王府門口停止搖晃。
簫祁把我裹緊,抱進府裡。
產期將至,夢裡,我和仙姑商量。
拜托您這次彆整那麼多孩子,我又不是下崽。
上次生出九十九個孩子,把產婆都嚇死了。
好在是夢境,一切都能修改。
你們人類真是奇怪,又想多子多福,又懼怕一胎多寶。
我知道精怪的腦迴路與凡人不一樣,便不和她計較。
仙姑疑惑：你不是要榮華富貴嗎
我點頭：嗯呐,可你送那麼多孩子給我做什麼
仙姑拂塵拂過我發頂。
以後你就懂了。
21
清醒後,我開始發作。
這次又是四胎,兩兒兩女。
其餘王爺依舊一個崽都冇有。
太子之位穩穩落在簫祁頭上。
我一連給皇家生了八個皇孫。
皇帝陛下一高興,中風了。
從舒妃宮裡挪到養心殿後,簫祁作為太子開始監國。
他大刀闊斧整頓吏治,一改朝堂往日貪汙作風。
我正逗弄小八那天。
他過來找我。
帶你見個人。去不起
我把孩子交給奶孃。
見誰
他過來牽我的手。
見了你就知曉。
我見了。
是你你怎麼會是太子妃
劉蘊之見到我,一副見鬼的表情。
簫祁攬過我腰肢,擋當著他的麵,咬我唇珠,宣誓主權。
劉蘊之眼都氣紅了。
冇想到,殿下竟然喜歡我上過的女人
我氣哭了。
指著他罵。
你是不是男人
我就是一時貪圖你的美色,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你至於說得那麼難聽嘛
尼瑪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
我哭得都咳嗽了,鼻尖一紅一紅的
打小我就知道劉蘊之心眼比我家黃豆還小。
他在離間我和簫祁的夫妻感情,他想要我死。
瞧我眼淚鼻涕一塊流,簫祁心疼壞了,把我摟在懷裡哄。
不哭不哭,看夫君給你出氣。
他當場下旨。
江南水患,劉蘊之貪汙賑災款,賜死。
府中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永巷。
後來,我再冇有夢到仙姑。
就連她身邊嘰嘰喳喳的石榴精,都不曾再入我夢來。
我的好大兒登上皇位那天。
仙姑又來了。
她再一次問我。
你就說這是不是榮華富貴吧。
榮登太後寶座,除了皇帝,再冇有比我更尊貴的人了。
我表示同意。
隻是。
您能再滿足我一個願望嗎
我想早點死,萬一我那幾個兒子都想做皇帝。
我不想看到手足相殘。
我那不省心的安陽,她想當太女。
我還是早點死吧。
仙姑一口回絕。
我閉眼那日,膝下孩兒,都乖巧得很。
守在我床前,手牽手,答應我一定會兄弟齊心。
我可以放心去找簫祁了。
至於兄弟爭權。
管它呢。
身後哪管身前事。
番外。
七星娘娘殿裡,少女虔誠跪拜,素手焚香,嘴裡喃喃自語。
心裡默唸著願望,便起身要把線香供奉進香爐中。
……
又來了,又來了,那個眼瞎的又來了。
九重天上宮闕林立,財神爺穿得像個紅包套,手持一枚金元寶,殺進七星娘孃的殿宇內。
七星娘娘,她已經拜了你十天了。
明明我纔是財神爺啊,就不能托個夢引告訴她,姑娘你拜錯了。
冇錯啊,小姑娘無依無靠,想要個如意郎君無可厚非,她肯定臉皮薄,羞於啟齒。
七星娘娘慈眉善目,身著七綵衣,執七彩琉璃扇。
高坐明堂,扇麵一揮。
誒我去,什麼鬼ccc
財神爺被七星娘娘一巴掌扇走。
神愛世人,既然如此,我便走一遭吧。
嘶……
香爐裡燒得長短不一的線香多不勝數。
女子一時不察,白嫩的手背被落灰燙了個燎泡,燙得她齜牙咧嘴。
可見這廟宇的香火鼎盛。
財神爺,信女這願望,是又不成了嗎何時才能發財啊
少女癟嘴,又磕了幾個頭,滿懷失望離開了。
黃杏,家住杏花村,爹媽早在她十歲那年就雙雙撒手人寰,成了孤女。
靠著村裡百家飯養大的她,做的一手好豆腐,小姑娘長得清秀,白白嫩嫩的。
比禍國妖妃都美豔。
美中不足的是挺翹的鼻頭有些許雀斑。
今日晨起,她就挑著扁擔,帶上做好的豆腐到集市去賣。
黃杏笑起來很甜,嘴角深深兩梨渦,讓人都忍不住跟著她笑。
不到半天,連豆腐腦都賣光了。
小姑娘,你今年十六了吧。
嗯,後天過了生就十六了。
黃杏乖巧點頭。
問話的是個瞎眼老太太,和她討要一碗豆腐腦。
大娘,豆腐腦賣完了,您等一下。
她掏出三文錢,和隔壁餛飩攤買一碗餛飩。
大娘您吃。
老婆婆摸索著坐下。
你就冇想著給自己找個婆家
黃杏歪頭,思考片刻,又搖頭。
隻求榮華富貴,不求一絲真情。
老太太搖頭歎息。
離開前摸了摸她髮髻。
好心的姑娘,好人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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