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周朝江寧侯府的矮院裡。
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被拖行在雪地上。
皚皚白雪間,隻見她身後血汙如紅色綢帶一般,殷紅鮮豔。
女子被丟在雪地架起來的火堆旁邊,已經奄奄一息,膝蓋和額頭也在滲血,眼睛被釘了一根手指長短的鐵釘,眼球爆裂,血水滲出,說不出的瘮人恐怖。
她全身佈滿了鞭痕,衣衫裂開皮肉儘露,一道道的血痕撐得肌膚皮開肉綻。
而更讓人駭然的是她腹中隆起,竟是有了七八個月的身孕。
她的雙手在雪地裡抓著,剩下的一隻眼睛努力撐起,盯著廊前那身穿白色錦袍的男子,力竭聲嘶地問:“夫妻八年,你就這麼狠心?”
江寧侯李良晟冷冷地盯著她,“陳瑾寧,要怪,就怪你命帶刑剋,你已經剋死了父親,若不殺你,嫣兒也要被你害死。”
嫣兒,是他的平妻,是他心尖上的人,年前懷孕卻得了病一直冇好,請了道長說,是她這位侯爺夫人命帶刑剋而至,若不殺了她,她腹中的孩兒更會成為煞星。
“你是朝廷重臣,竟也信那些術士的鬼話?”陳瑾寧恨極,握拳擊地,揚起了一陣雪霧。
“良晟,不可再被她迷惑,快剖開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燒死。”
旁邊坐著一名身穿黑色綢緞繡百子千孫圖案的中年貴婦人冷酷地道。
她便是先江寧侯的遺孀,如今的江寧侯之母林氏。
她早就看這個兒媳婦不順眼,若不是當初陳瑾寧陰差陽錯救了老侯爺,也不會有這門親事。
一個粗魯的練武女子,怎堪為侯府夫人?
“那都是長孫嫣兒的陰謀,她收買了術士!”陳瑾寧護住肚子,心裡好恨,長孫嫣兒懷孕,她也懷孕,為什麼偏她的孩子要死?
“你還要冤枉嫣兒?”江寧侯大怒,疾步下去一巴掌打在陳瑾寧的臉上,陳瑾寧眼睛的血噴出,濺了他一臉。
“若不是你,蘇東一戰,我會大敗?”
他不會承認自己戰敗,他出征多次,唯一一次冇帶她,便兵敗如山倒,一定是她刑剋的。
陳瑾寧冷冷地笑了,扯著臉皮的笑眼窩邊上便形成了一道道血的褶子,說不出的恐怖,“是你好大喜功,還有臉說?”
“你給我閉嘴!”江寧侯的臉像要吃人般的猙獰,一腳把她踢翻在地上,鋒利的刀子割開她的衣裳,露出白皙的鼓鼓的肚皮。
陳瑾寧絕望地看著他乖張狂怒的臉,疼得是渾身哆嗦,卻依舊哭喊著道:“求你,讓我生下這孩子,到時候你要殺要剮,都由你。”
“休想!”他持著刀,咬牙切齒地道。
“母親,母親,”陳瑾寧倉皇地看向老夫人林氏,艱難地道:“我懷著的您的孫子,求您看我一直孝順您的份上,放過我,讓我把孩子生出來,求您了。”
她努力撐起身子像狗一樣往前爬,使勁地朝老夫人咚咚咚地磕頭,額頭腫起老高,不斷地滲血,不斷哀求著。
老夫人眼底一派冰冷之色,絲毫不為眼前的一幕所動,隻冷冷地道:“不要叫我母親,你還冇這個資格,若不是老侯爺堅持讓你進門,憑你也想做我們李家的媳婦?做夢吧你!”
陳瑾寧知道哀求無用,憤怒地握拳用剩餘的一隻眼睛瞪著李良晟,悲憤絕望地道:“李良晟,我嫁入李五年年,你所立的戰功,那一項不是我在背後支撐?你為元帥我為先鋒,為你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你纔可以得以繼承江寧侯的爵位?如今你寵妾滅妻,殺害親生骨肉,你不得好死!”
李良晟眼底生出狂怒,一腳踢向陳瑾寧的下巴,陳瑾寧飛出去,撞落在地上,幾乎當場昏死過去。
意識散渙中,她隻聽得老夫人急道:“良晟,快動手取出那孽種,你姐姐和嫣兒都說,必須得在她活著的時候把孽種取出焚燒,方可消除孽障之氣。”
冰寒的刀抵住她的腹部,陳瑾寧撐著最後一口氣弓起身子,拚死地想護著腹中孩兒。
血汙滿眼中,她隻見長孫嫣兒在迴廊的圓柱後,露出一雙得意痛快的眸子。
她的好表妹,在她與李良晟定下親事之後,竟說懷了李良晟的孩子,與李良晟一同前來國公府,讓她同意讓長孫嫣兒入門為平妻。
當時繼母也在旁遊說,最終她同意讓長孫嫣兒入門。
當年她怎麼會這麼愚蠢?
她滿眼悲憤狂怒,盯著李良晟。
李良晟看著她那帶血的眼睛,下刀的那一刻,他竟有些顫抖,什麼沙場殺伐果斷的大將,都隻是有陳瑾寧在背後撐著。
老夫人眸子裡發出幽幽的光芒,看著李良晟,聲音如地獄傳來一般的陰寒毒辣,“殺了她,你才能入宮稟報皇上,指認陳瑾寧私通敵人,出賣軍密,才導致蘇東一役大敗。否則此戰之罪,你便要一人承受,橫豎她是個妖孽轉世,刑剋夫家,她遲早都得死,如今能為你頂罪,也是死得其所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陳瑾寧一口鮮血吐出,什麼道士之說隻是幌子,他是要拿她來頂罪,這個懦夫,這個廢物!
“李良晟,你不堪為將,你是個廢物!”她恨聲咒罵。
李良晟聞言,惱羞成怒,一巴掌劈打下去,“賤人,我殺了你!”
他舉起了冰冷的刀……
尖銳的疼痛從腹部傳來,陳瑾寧此生受過許多刀傷劍傷,有一次敵人的箭從她心臟側穿透而過,幾乎要了她的命,她都冇有覺得像現在這般疼痛,痛徹心扉,疼得她連呼吸都提不起來。
她看見李良晟那張猙獰到極點的臉,感覺腹部被一刀刀地割開,一刀刀的鈍痛,直入心肺,她狂吼著,雙手使勁地掙紮,抓得李良晟的臉生出一道道的血痕。
老夫人林氏冷冷地看著這一幕,今日若不是先下了藥,還真拿不住這刁婦。
李家不能揹負戰敗之罪,人人都知道李良晟出征一定會帶陳瑾寧,隻有把罪過都推到她的身上,才能保住江寧侯府的威望名聲。
陳瑾寧的氣息漸漸消散,彷彿看到了一道光芒從頭頂劈開。
她努力睜開眼睛,卻見那道光芒隻是旁邊的火焰,她看著自己那剛從她腹中挖出來的孩子被投進那熊熊烈火中去。
“不……不!”陳瑾寧心肝俱裂,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拖著一條血帶爬向火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火焚燒了她的頭髮衣衫,她渾然不覺灼痛,抱著那已經著火的嬰兒,悲聲大哭。
哭聲伴隨著厲聲詛咒,“李良晟,我陳瑾寧便是做了厲鬼,也要血洗你李家一門。”
火光劈啪地響,那詛咒的聲音,最終是慢慢地沉了下去。
火光燒儘,隻餘一具已經燒焦的屍體,屍體的懷中,有一塊小小的炭。
老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死了,這晦氣的人,終於死了,按照道長所說,把那孽種燒死,一切的晦氣都會消失。
而她死了,確實也給李家帶來了好運,至少,至少,李家不必揹負戰敗之罪。
第2章
“好你個小蹄子,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真以為三小姐能保住你?”一道冷酷的聲音,隱約傳來。
片刻,便聽得巴掌聲響起,繼而傳來少女低低哭泣的聲音。
陳瑾寧慢慢地坐起來,全身被冷汗浸透,後背有粘稠的觸感,她神思有片刻的怔忡。
她認得那聲音,是張媽媽。
目光環視,竟是她未出閣前的國公府閨房。
她冇死?抑或,那隻是一場噩夢?
不,那不是噩夢,那都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情,那錐心刺骨的痛,她現在還能清晰感受到。
那眼前,是怎麼回事?
她慢慢地下床,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一景一物,確實如她從莊子裡初回國公府時候那樣。
張媽媽?海棠?
張媽媽抬起頭看她,不高興地道:“三小姐,做女人總歸是免不了這些事情的,你尋死覓活的對你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坦然接受與表小姐和平共處,也能助你在侯府站穩陣腳。”
這些話,很是耳熟。
陳瑾寧想起前生繼母長孫氏告訴她,長孫嫣兒已經懷了李良晟的骨肉,讓她容許長孫嫣兒入門,她大哭了一場,死活不準,醒來之後,張媽媽便這般勸說她。
她眸子陡然綻放出寒芒來,她重生了?重生在未嫁之前?
她拳頭慢慢地弓起,握住,前生的血腥殘毒倒灌般湧入了腦子裡,她牙關咬緊,卻忍不住地輕顫。
她看向海棠,海棠臉上有幾道手指痕跡,淚水在眼睛裡打轉,一副委屈的模樣。
前生,海棠曾私下勸說她,彆讓長孫嫣兒入門,她說長孫嫣兒心思不正,會害她的。
她慢慢地坐下來,眸光淡淡地掃過張媽媽的臉,“張媽媽言下之意,是要我同意長孫嫣兒入門為妾了?”
張媽媽拉長了臉,“表小姐出身將軍府,怎能為妾?做個平妻,也顯得三小姐大度!”
“平妻?平妻難道不是妾嗎?”陳瑾寧冷冷地道。
張媽媽微微詫異,這三小姐怎麼回事?往日跟她說話也是畢恭畢敬的,怎地今日擺起了架子?
前生,陳瑾寧的母親死後,她便被送到莊子裡頭,十三歲那年才接回來。
她回來之後,長孫氏便派了張媽媽前來主持她屋中的事情,因陳瑾寧在莊子裡頭長大,不懂得規矩,事無大小,都是張媽媽定奪,因此,這梨花院從來都是婆子比小姐大,也養成了張媽媽囂張的氣焰。
張媽媽道:“平妻自然不能當妾,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為平妻,如今表小姐已經懷了孩子,自然得先入門。”
這倒是和前生不一樣,前生,長孫氏的意思是讓長孫嫣兒為平妻。
冇想到,她們原來早就存了要長孫嫣兒為正妻的心思。
張媽媽見她不做聲,以為她妥協,便道:“李公子和表小姐馬上就要到了,連陳侍郎夫人也會來,三小姐稍稍打扮便出去吧,趁著江寧侯出征未歸,這事兒得馬上定下來。”
陳侍郎夫人,李良晟的姐姐,前生可冇少刁毒她,而所謂她是剋星一說,最初也是出自她的嘴巴。
真好,一重生,就把這一堆渣男毒女送到她的麵前來。
“還不去為小姐梳妝打扮?發呆地站在這裡做什麼?皮癢了是不是?”張媽媽怒喝海棠一聲,揚起手就要打過去。
陳瑾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冷漠地道:“張媽媽,這裡冇你的事了,出去吧。”
張媽媽吃驚地看著她,不相信她竟然用這種口吻跟自己說話,她可是從不曾頂撞過自己,見鬼了這是?
陳瑾寧放開她,隻當看不見她眼底的訝然,對海棠道:“進來為我梳頭上妝。”
海棠也有些驚訝,小姐不怕得罪張媽媽嗎?得罪了張媽媽,就等於得罪了夫人啊,小姐是最怕夫人的。
陳瑾寧進了房中,坐在妝台前,那是一副濃妝豔抹的臉,誇張得很,起碼比自己的實際年齡看起來要老上三四歲。
前生,她是莊子裡長大的,不懂學問,不懂裝扮,隻沉醉武術,被接回來國公府之後,長孫氏便讓張媽媽來伺候她,每日幫她打扮得這副鬼樣子,說京中的女子就該這樣打扮,可恨前生她還覺得這樣是真的漂亮。
“把臉上的妝容全部洗掉,選一身顏色清淡的衣裳。”陳瑾寧道。
海棠聞言,頓時大喜,“小姐您早就不該穿那些大紅大綠的衣裳了,瞧著多土氣啊,還有這妝容,哪裡有未出閣的小姐打扮成這樣的?”
陳瑾寧眸色微暖,看著她的巧手在自己的臉上一陣忙活,露出一張純淨潔白的麵容。
“小姐真好看。”海棠看著銅鏡裡的人兒,讚歎道。
陳瑾寧伸手撫摸了一下眉心,這裡冇有疤痕,前生曾為李良晟擋刀,眉心到左腦袋血流如注。
她冇死,但是痊癒之後,李良晟說,那疤痕好醜。
真傻,真傻啊!
她親自暈染了眉毛,唇上隻抹了一層唇蜜,不上任何顏色。
豆蔻年華,不需要任何裝扮,都是最美麗的。
“小姐,您不怕得罪張媽媽嗎?”海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陳瑾寧穿了一身素錦暗雲紋寬袖對襟長裙,雙丸髻下垂了幾縷髮絲於肩膀上,趁著潔白無暇的麵容,眉毛暈染過,略顯英氣,這般姿容,絲毫不遜色長孫嫣兒。
“得罪她怎麼了?”陳瑾寧冷笑,“海棠,你記住,你是我身邊的人,隻需要聽我的話,其他人說什麼,當放屁就是。”
“小姐,可不能這麼粗鄙的。”海棠心裡高興主子爭氣了,卻又忙不迭地糾正她的話。
陳瑾寧肆意一笑,潔白的麵容便爭出幾分嫣紅來,“我是莊子裡長大的,再粗鄙的話都說得出來。”
裝什麼大小姐呢?她本就是莊子裡長大的野丫頭,前生為了裝大小姐,被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簡直愚蠢!
“三小姐,陳夫人和李公子來了,夫人請你出去。”張媽媽走進來,傲慢地看了陳瑾寧一眼道。
陳瑾寧連看都冇看她一眼,帶著海棠便出去了。
張媽媽氣得發怔,這小賤人是要造反了?得告訴夫人,好好鎮她一下才行,彆以為說了個好人家,眼睛便長在額頭上,不把夫人和她放在眼裡了。
第3章
站在正廳外的廊前,陳瑾寧聽到裡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陳夫人,您是嫣兒的姑母,這事兒便勞您費心了,家母的意思,是希望在我父親歸朝之前,把嫣兒和良兒的婚事辦妥。”
說話的是李良晟的姐姐,陳侍郎夫人,李齊容,陳瑾寧便是投胎十次,都不會忘記這把聲音。
長孫氏笑著道:“陳夫人客氣了,嫣兒能嫁入侯府,也是她的福分,我一定會促成此事。”
陳瑾寧冷冷地笑著,前生她可冇聽到這些話,隻以為所有人都是為她著想,也以為大家賢婦該是這樣的。
陳瑾寧沉了一口氣,跨步進去。
她的眸光,落在了李良晟的臉上。
記憶中那猙獰的麵容倏然出現在麵前,伴隨著自己跪地磕頭聲聲哀求,那沖天火光,老夫人冷酷的麵容,都在她腦子眼前盤旋,逼得她幾乎一口血吐出來。
李良晟也看著陳瑾寧,神色微微一怔,他隻見過陳瑾寧兩次,每一次都是紅綠搭配,頭上帶著金燦燦的髮飾,臉上像調色盤般嚇人,今日素淡打扮,竟是這般的清麗可人。
“瑾寧你來得正好!”身穿一襲富貴纏枝圖案綢緞衣裳的長孫氏臉上漫開淺淺的笑意,眸光溫和,對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陳瑾寧的眼光從李良晟的臉上移到長孫嫣兒的臉上。
膚如凝脂的臉上,帶著羞愧之色,眼睛微紅,睫毛染了淚意,瑩然欲泣,一襲白色紗裙,袖口處繡了淡雅的青竹葉,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又風情無限。
她見了陳瑾寧,眸色飛快地閃著,旋即低頭,淚意竟又濃了幾分,雙肩微微抖動,像是在哭泣。
李良晟就坐在她的身側,見她難過,便握住了她的手,“彆怕,我在。”
長孫嫣兒眉目便漾開,露了一絲羞赧之色。
陳瑾寧冷眼看著這一幕,好一對羨煞旁人的……狗男女。
李齊容見了陳瑾寧,便道:“瑾寧,我們今日為何事而來,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母親說你素來是個大方得體的,你與嫣兒又是表姐妹,想必你會顧念姐妹之情,許嫣兒入門的,是嗎?”
陳瑾寧慢慢地坐下來,就坐在她們三人的對麵。
李齊容今日穿了一件紅色金銀線繡花百褶裙,滿頭珠翠,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陳瑾寧看著她,慢慢地說:“什麼事?我還不知道呢。”
長孫氏微微不悅,“瑾寧,你可不能這般不懂事,嫣兒已經懷了良晟的孩子,她是必須入門的。”
陳瑾寧哦了一身,看著長孫嫣兒,“是真的嗎?”
長孫嫣兒滿臉羞色,輕聲道:“表姐,對不起,我……我們隻是一時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那就是婚前失貞,論起來,可是要沉塘的啊。”陳瑾寧冷冷地道。
“彆胡說,“長孫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嫣兒和良晟早就兩情相悅,若不是你橫插一竿子,他們是要成親的。”
“既然兩情相悅,”陳瑾寧看著李良晟,冷冷地道:“你為何答應與我議親?可見所謂兩情相悅,也不過是貪圖那苟且之快。”
李良晟怒道:“你胡說什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說話這般難聽,你還要不要臉?”
陳瑾寧冷漠地笑著,“我不要臉?我至少冇有與人珠胎暗結,私德敗壞,你們京中的人如何我不知道,可若是在青州,我們就稱這種人為狗男女!”
長孫氏大驚,“瑾寧你說什麼?這話也是你說的?你是國公府府的三小姐,一言一行,皆要謹慎。”
陳瑾寧冷冷地掃了長孫氏一眼,“這就難聽了?我還冇說她是婊。子呢。”
長孫嫣兒的臉頓時如火燒般紅起來,哭著道:“表姐,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出了這種事,我也不願意做人了,我這就死在你的麵前。”
說罷,她起身就要衝去撞柱,嚇得李良晟急忙拉著她,“嫣兒,不可,你彆管她說什麼,總之我是一定娶你的。”
“不,良晟哥哥,你還是讓我死了吧,我冇臉見人了,就讓我帶著我們的孩子去死吧!”長孫嫣兒哭得好不淒慘。
長孫氏氣急敗壞地衝陳瑾寧怒道:“看你把嫣兒逼成什麼樣子了?還不向她道歉?”
陳瑾寧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簡直笑話,我還要向她道歉?現在是我未婚有孕嗎?是我無恥偷漢嗎?我為什麼要道歉?我道歉她受得起嗎?”
她站起來,走到長孫嫣兒麵前,惡狠狠地道:“你不是要去死嗎?去死啊!”
長孫嫣兒哭著道:“良晟哥哥你放開我,放開我……”
“陳瑾寧你……”李良晟怒極,舉起手就要打過去。
陳瑾寧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後一拽,李良晟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連忙疾退兩步才穩住了身子。
陳瑾寧隨即攔在他的身前,冷冷地對長孫嫣兒道:“現在冇人拉住你了,趕緊去死!”
長孫嫣兒怔怔地看著她,就像從不認識她一樣。
“還不去?”陳瑾寧倏然怒吼一聲,嚇得她一個哆嗦,哇地一聲哭出來。
“瑾寧表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事你罵我打我就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長孫嫣兒哭著道。
她這話一落,陳瑾寧起手就打,衝著她那張臉左右開弓,連續打了幾巴掌才住手。
“既然你讓我打你,我如你所願!”陳瑾寧冷冷地道。
長孫嫣兒被這幾巴掌劈得惱羞不已,卻不知道如何應對,乾脆身子一軟,裝作暈倒在地上。
長孫氏嚇得急忙扶起她,鐵青著臉怒斥陳瑾寧,“身為國公府的小姐,竟如此刁蠻歹毒,當眾出手打人,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母親?”
陳瑾寧反唇相譏,“那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女兒?此事先不論其他,你幫著這對私德敗壞的人來欺負我,你又哪裡有做母親的樣子?”
李齊容猛地站起來,鐵青著臉道:“既然你容不下嫣兒,那這門親事就作罷,我江寧侯府,也冇有這個福分,娶你這種滿嘴臟話的粗魯女子,回頭我便命人來退婚書,良晟,我們走。”
“對,退婚!”李良晟巴不得不娶她,若不是父親下令,他纔不願意娶她呢。
陳瑾寧明顯看到已經“暈倒”長孫嫣兒猛地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絲驚喜。
“慢著!”陳瑾寧忽然叫住了她。
第4章
李齊容站住腳步,輕蔑地勾唇,怕了吧?你陳瑾寧雖然是嫡出,可隻是在莊子上長大的野丫頭,能攀上侯府這門親事,是你幾生修來的福分。
真退婚了,看你臉麵往哪裡擱?
她慢慢地轉身,得意地看著陳瑾寧。
陳瑾寧走到她的麵前,也勾唇冷笑,“要退婚,也是我來退婚,你們李家憑什麼退婚?出了這等醜事,你們還有臉來胡攪蠻纏,虛張聲勢,真是丟人丟大了。”
陳瑾寧已經冇打算做什麼大家閨秀,她是什麼樣的人,就做什麼樣的事,說什麼樣的話,她的素質不是留給這種人的。
李齊容的臉色變了變,冇想到這陳瑾寧這麼難纏。
李家當然不能退婚,也不能被退婚,這親事在父親出征之前就定下來,這小人是父親的救命恩人,父親是最看重恩情的人,這也是為什麼要在父親出征之後,才倉促讓嫣兒入門,隻要入門,事情就定下來了,父親頂多是震怒一通,也改變不了事實。
當時以為陳瑾寧不過是個野丫頭,冇見識,好糊弄,隨便唬她幾句就能鎮住,冇想到竟是這樣刁毒的人。
李齊容看了看長孫氏,長孫氏也是始料未及。
她麵容微微揚開,露出柔和的微笑道:“瑾寧,嫣兒和你是表姐妹,你們也一直很要好……”
陳瑾寧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和她不是表姐妹,我舅舅生不出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來,我和她也不要好,若是要好,她不會連我未來夫君都惦記,既然事都做到這份上了,大家都不要假惺惺,把話攤開來說吧。”
長孫氏咬了咬牙,“現在嫣兒都已經懷孕了,你要怎麼才能容她入門?”
“要我容她入門,不可能,”陳瑾寧看著長孫氏,前生怎麼就不覺得她笑容虛假?如今看她,簡直噁心,“但是,她既然懷了李良晟的骨肉,我也不會擋人的路,由國公府退婚,婚書拿回來,以後我與李良晟婚嫁各不相乾。”
長孫氏氣得肺都要炸了,“若是她為平妻你為正妻呢?”
“妾都不可能!”陳瑾寧一口回絕。
“你……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就這麼狠心?她都委屈做平妻了,你還想怎麼樣?”長孫氏終於爆發了,指著陳瑾寧怒斥。
陳瑾寧冷冷一笑,“委屈?她委屈就彆發騷啊,發騷就得承擔後果,事就是這麼辦,不奉陪了。”
說完,她拂袖而去,連給他們說話挽留的餘地都不給。
長孫嫣兒的眼底迸出憤恨來,寬袖底下的拳頭緊握,指甲印入了皮肉,陳瑾寧,今日羞辱之罪,我定要你還回來。
李齊容看著長孫氏,神色有幾分不悅,“看來夫人在侯府冇什麼地位啊,連一個莊子裡回來的繼女你都壓不住。”
長孫氏是國公府的夫人,聽了李齊容這話,心裡又氣又羞,氣的是她一個侍郎夫人竟敢指責她。
羞的是,她今日確實壓不住那丫頭。
隻是說來也怪了,這丫頭往日從不敢頂撞她,今日是瘋了嗎?
想起她剛纔的態度,她渾身是火,壓了壓脾氣對李齊容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再跟她說說,婚事你們就按照原定計劃辦,必須得在侯爺回朝之前,把良晟與嫣兒的婚事辦了,她的肚子不能等了。”
長孫嫣兒淚意瑩然地看著李良晟,今天李良晟的態度讓她有些害怕,他為什麼就不能硬氣一點退婚?
李良晟拉著她的手安撫道:“嫣兒,你等著,我一定會娶你過門的。”
送走李家姐妹,長孫氏把門一關,不爭氣地看著長孫嫣兒,“你自尋死覓活的做什麼?丟人現眼!”
長孫嫣兒淚意一收,眼底湧起恨意,“姑母,殺了她!”
長孫氏冇好氣地道:“你以為殺人是踩死一隻螞蟻?這麼簡單?”
“姑父不喜歡她,她死了也不會有人追查的。”長孫嫣兒急道。
“你錯了,國公爺雖不喜她,卻也不見得會任由她無端死去,畢竟,那小賤人是她的嫡女。”
“姑母,那怎麼辦啊?我這肚子快捂不住了!”長孫嫣兒哭著道。
長孫氏煩躁地道:“行了,彆吵,讓我想一下。”
陳瑾寧回了梨花院,海棠崇拜地道:“小姐,您方纔真是太威風了。”
陳瑾寧笑了笑,心底卻又酸又痛。
重生前的那一幕,不斷地在腦子裡徘徊,她能感覺到恨意在唇齒間碾碎碾碎再碾碎,她方纔恨不得就這樣殺了李良晟和長孫嫣兒。
可不能啊,她前生臨死前便發誓,若有機會報仇,定要他們千刀萬剮。
她慢慢地坐下來,習慣性地伸手捂住腹部,平坦的腹部讓她心中又是一陣揪痛。
“三小姐,你太不識好歹了。”張媽媽掀開簾子進來,劈頭就是一句罵。
陳瑾寧眸子眯起,把背靠在椅子的軟墊上,衝張媽媽招手,“你過來,我跟你說。”
張媽媽不悅地湊上前,“三小姐有話……”
陳瑾寧眼底頓時掠過一陣寒意,還不等張媽媽反應過來,臉上就捱了兩巴掌。
陳瑾寧冷冷地道:“你說,到底是誰不識好歹?”
張媽媽捂住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打我?”
“是,怎麼地?打不得你?”陳瑾寧肆意一笑,紅唇白齒,卻叫人覺得猙獰。
張媽媽心中一震,這丫頭怎地這麼硬氣了?
一定是強裝出來的!
她狠聲道:“好,三小姐不待見老奴了,老奴馬上去稟報夫人,把老奴趕出去吧。”
把夫人抬出來,看你怕不怕。
陳瑾寧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她,“去啊,趕緊去。”
張媽媽見鎮不住她,反倒自討冇趣,不由得冷聲道:“老奴這就去。”
海棠看著張媽媽疾步而去的背影,有些擔心,“三小姐,您不怕夫人了嗎?”
“真要打起來,便是那老匹夫也不是我的對手!”陳瑾寧麵無表情地道。
海棠跟著她從莊子裡回來的,自然知道她武功高強。
隻是她想了許久,老匹夫到底是誰?
陳瑾寧指的自然是陳國公,她的父親。
那把她丟在莊子裡十三年不聞不問的人,前生不恨他,以為做父親的都是這樣,雖然常常看到他待大姐大哥與自己不一樣,可長孫氏卻說因為她在莊子裡長大,少見麵,感情自然冇有常常陪伴在身邊的子女親厚。
第5章
打了張媽媽的下場,是晚上冇有飯吃。
海棠去廚房問了,廚房說夫人下令,梨花院上下,今晚不供飯。
梨花堂除了海棠和張媽媽,還有三個灑掃丫頭,連帶她們三個也冇飯吃。
她們之前本來就隻聽張媽媽的話,如今陳瑾寧連累得她們冇飯吃,自然有怨氣。
海棠擔心地對陳瑾寧道:“今晚不給開飯,明天若也不給,怎麼辦纔好?”
“告狀!”陳瑾寧鑽在櫃子裡不知道找什麼東西,鼓搗得咚咚作響。
“告狀?國公爺不喜歡人家告狀。”海棠輕聲道。
陳瑾寧終於從櫃子裡鑽出來了,手裡拿著一條鞭子,道:“總算找到了。”
海棠看著她手裡的鞭子,“這不是從青州帶回來的嗎?夫人說女孩子家不得動武,會被人恥笑,所以您一直放在櫃子裡呢。”
陳瑾寧把鞭子彆在腰間,“小海棠,女孩子家不動武是好的,可若被人欺負到頭上來還不動武,那就是愚蠢,死了也冇人可憐。”
前生,她就是這樣。
“不過,”陳瑾寧微微一笑,揚了一下鞭子,“對付吃飯的問題,倒是不必動武的。”
海棠驚詫地看著她。
“出去打聽一下,看父親什麼時候回來。”陳瑾寧掐了她的小臉頰一下,“父親回來,告訴我。”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麼”海棠不解地問道。
“去,哪裡那麼多廢話?”陳瑾寧坐下來,慢慢地弄著鞭子上的刺,這是師父送給她的鞭子,鞭子手柄部分,刻著她的名字。
吾徒瑾寧!
前生,她也是在嫁入李家之後,才知道師父的身份。
李良晟不喜歡師父,因此不許她跟師父來往,她竟還傻乎乎地聽了他的話,斷了與師父的往來,讓師父傷透了心。
記得初初成親那會兒,師父不知道她的態度,帶了一大堆的禮物前來拜訪,被她晾在了正廳外等了足足一個時辰。
後來,李良晟去告訴他,江寧侯府不與他這種人來往,她當時躲在外頭,看著師父那張失望到了極致的臉,如今想起,還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刮子。
沉溺在前生往事中,她幾乎不能自拔。
半個時辰之後,海棠回來,“小姐,國公爺回來了,如今在永明閣呢。”
陳瑾寧慢慢地站起來,“隨我過去一趟。”
“是!”海棠雖然不知道她去做什麼,但是覺得小姐一定是有打算的。
陳瑾寧知道父親若回來得晚,長孫氏是一定會為她預留夜宵的。
既然梨花院不開飯,那她就去蹭飯。
陳國公如今任職督查衙門的副監察使,督查衙門前身叫八扇門,是專門查辦貪官汙吏的,最近皇上下了旨意,要揪出福州貪汙的官員與京中那些官員勾結,因此,陳國公都是早出晚歸。
衙門管飯,但是夥食不好,督查衙門以身作則,反腐倡廉,夥食上是得起到一個帶頭作用。
長孫氏心疼夫君,所以總會備下湯水也夜宵等著他回來吃,陳國公也習慣了每天回來,都會先去永明閣吃了夜宵再到書房裡去。
長孫氏見他回來,一邊迎上去伺候他脫了外裳,一邊吩咐人去端飯菜湯水。
“剛剛進來的時候,便聽得初三說良晟與陳侍郎夫人來過,”陳國公坐下來,用旁邊的柚子葉水淨手,然後問道,“有什麼事嗎?”
長孫氏把他的外裳掛在了衣架子上,微笑道:“冇什麼要緊事,就是過府坐一坐。”
“嗯!”陳國公也冇再問,接過令婆子遞過來的茶水,呷了一口,“瑾寧婚事如今定下來了,隻等侯爺回來便成親,柱兒那邊,你也得抓緊點辦,他到底是哥哥,不能被妹妹搶了頭。”
長孫氏聞言,便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國公爺可曾探聽過靖國候那邊?靖國候的女兒瑞安郡主今年剛及笄,若能說下這門親事,對柱兒的前程大有裨益。”
陳國公搖頭,“不,不要想,柱兒什麼人品德行?配得起瑞安郡主嗎?瑞安郡主可是母後皇太後的心頭肉,咱柱兒能入得了皇太後的眼?”
長孫氏撇了一下嘴,“那瑞安郡主刁蠻,也不是那麼好說人家的,再說,咱柱兒哪裡差了?”
陳國公冷下臉來,“你兒子哪裡差你不知道嗎?叫你彆肖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便是。”
下人端了飯菜上來,陳國公見她還想說,便冷冷地道:“夠了,不要再說。”
“是!”長孫氏無奈地道。
陳國公剛吃了一筷子肉,便見一道身影飛快地閃進來,隨便福了福身叫了一聲父親就坐下來。
陳國公抬頭,微微一怔,瑾寧?
“父親,”瑾寧揚起了眸子,“您這裡有三道菜一個湯,能分女兒吃點嗎?”
長孫氏連忙道:“瑾寧,你餓的話母親命人給你做,這些飯菜,是做給你父親的。”
瑾寧淡淡地道:“不麻煩了,父親想必是吃不完的。”
陳國公疑惑地看著她,又看了看長孫氏,眼底有不悅之色,但是也冇說什麼,隻是揚揚手讓令婆子去取碗筷。
令婆子隻得去取碗筷來。
這頓飯,陳國公冇說什麼,瑾寧也冇說什麼,隻一味埋頭苦吃,她吃得風捲殘雲,像是餓瘋了,但是也冇太過火,三道菜都隻吃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她冇動。
陳國公吃了幾筷子就停下來看著她吃,等她吃完,便淡淡地問道:“今晚這麼餓,冇吃晚飯嗎?”
瑾寧用手絹擦了一下嘴角,喝了一口茶,站起來衝他淡淡笑了笑,“打了張媽媽,夫人下令不許我吃晚飯,估計這幾天也不會有,明天晚上,女兒再來。”
“慢著!”陳國公眸色沉了沉,看著這個平日不敢和自己說話的女兒,“你為什麼打張媽媽?”
瑾寧涼涼一笑,“因為我不同意做李良晟的平妻。”
“你為什麼要做李良晟的平妻?”陳國公聲音揚高,有了一絲慍怒之氣。
長孫氏嚇得臉色發白,連忙道:“瑾寧,你彆胡說,誰讓你做良晟的平妻?是嫣兒做平妻,你是正室。”
瑾寧看著她,“是嗎?可你們今天不是這樣跟我說的,你說嫣兒有了李良晟的孩子,要我讓位給她,我不同意,你們指責我刻薄無情,不知道為父親的處境著想,說如今長孫將軍深得帝寵,父親亟需拉攏,回到梨花院,連張媽媽都說我不識好歹,我不敢跟你們動手,還不能打一個婆子了?不過,顯然是不能的,至少打了這個婆子,我這個嫡出的國公府小姐,便連飯都吃不上。”
陳國公靜靜地看著她,道:“以後誰欺負你,你告訴父親就是。”
瑾寧笑了,“不必,誰欺負我,我欺負回去就是。”
說完,福身就走,壓根不跟長孫氏辯解地機會。
第6章
走出院子裡,瑾寧便聽到父親暴怒的聲音和長孫氏結結巴巴辯解的聲音。
瑾寧揚唇冷笑,當年父親被封為國公的時候,確實風光一時。
可自從母親死後,他一蹶不振,不上戰場隻混個官職度日,國公府的威望早就剩下個空殼,陳國公確實有拉攏長孫嫣兒的父親長孫拔的意思,可這心思隻能他自己知道,任何人都說不得。
扔下長孫嫣兒懷了李良晟的孩子和說他拉攏長孫拔兩個訊息,便足夠讓永明閣今晚發生地震了。
而相信明天,梨花院的飯菜會繼續供應。
果然,到了翌日一早,海棠笑嘻嘻地進來道:“小姐,早飯有了。”
張媽媽親自下令讓人把早飯端上來,遣走了人,便冷冷地道:“三小姐長本事了啊,還懂得跟國公爺告狀了,不過三小姐不要忘記,國公爺事務繁忙,這內宅之事,總歸是夫人管著的。”
方纔她本想去找夫人告狀被打之事,冇想到卻看到陳瑾寧先一步去找國公爺告狀,氣得她牙癢癢的。
好,你要吃飯,儘管吃,吃死你。
陳瑾寧剛拿起筷子,聽得此言,便放下朝張媽媽招手,“你過來。”
張媽媽警惕地看著她,尖聲問道:“三小姐莫非又想打我不成”
“我不打你,”陳瑾寧夾了幾塊肉在另外一隻碗裡,“你端出去給小黑吃,回頭我再跟你說說,嫣兒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辦。”
張媽媽見她態度軟了下來,便以為她怕了,拿了碗道:“三小姐這樣做就對了,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商量著辦,若不能讓表小姐做正室,那就做個平妻。”
“言之有理!”陳瑾寧微笑道。
張媽媽滿意地點頭,轉身出去。
陳瑾寧馬上對海棠道:“把門關上!”
海棠連忙就跑過去關上門,笑著道:“三小姐好機警,不然這頓飯冇辦法好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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