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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二,快簽字按手印啊!”
“簽字按了手印就能得十兩銀子!”
牛金花肥碩的身軀幾乎堵死了門框,短粗胖的手指戳著桌上那張墨跡未乾的軍貼,吐沫橫飛,一雙三角眼死死盯著眼前男人。
劉放緩緩睜開眼,頭痛欲裂,側目又看見長相刻薄的李婆子尖著嗓子一旁幫腔。
“就是!快簽啊!還愣著乾什麼!”
“磨蹭到天黑,軍爺走了,你給我們娘倆十兩銀子不成?!”
眼前兩個臭婆娘是誰?
還有兩個披暗紅棉甲的軍漢。
自己不是在恰巴哈爾港附近執行特殊任務?
“簽什麼?”他下意識說道。
“你要怎的?”牛金花蒲扇般的巴掌“啪”一聲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三晃!
“不從軍你留在家裡做什麼?就你這瘟頭瘟腦的,去軍中碰碰運氣,死了是你活該命薄,要是你造化大活下來,還能混上口皇糧!”
“就是!你個倒插門的窩囊廢!當初也是我瞎了眼,白吃白喝我家這麼長時間,家裡錢也被你這個藥罐子掏光,如今也是你回報我們的時候了!”
李婆子嘴上說著,心裡已經將十兩銀子用處盤算好。
扯塊料子做身衣服,再打二兩好酒,給她苦命的女兒再敲副銀鐲子。
彷彿那冇到手的十兩銀子,已經是囊中之物。
劉放杵在桌子越發覺得腦脹,許久纔回過神來。
原來是穿越了!
接著一段記憶湧入腦海:原主是劉家窯方圓百裡唯一的書生,生得麪皮白淨,性格卻膽小怕事,十分懦弱。
兩年前父親慘死在韃子刀下,兄長投軍生死不明,剩下家中老母和妹妹冇有依靠,隻能靠他養家。
可一年前,牛金華母女突然帶人找上門,說劉放父親去世的時候,借了他們家二兩銀子冇還。
如今利滾利就是十兩。
普通人家忙活十年也冇有這麼多錢!村裡人都知道有貓膩,平日裡劉家跟牛金花李婆子母女冇有交集,又怎麼朝會借她們借銀兩。
明明是偽造了借據,瞧上了原主俊俏皮囊,想強迫原主倒插門,給她們牛家“傳宗接代”。
而且她們也早把原主性格摸清楚。
一旦她們拿出欠條,原主肯定會替死去的父親將債務還清。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劉放倒插門當天就生了一場重病,一直到今日,險些病死不說,還把病染到牛金花母女身上。
牛金花母女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趕上朝廷征兵,還能一次發十兩銀子做安家費,這對貪婪的母女說什麼也不想錯過這次回本機會。
為了讓原主在投軍書上簽字畫押,牛金花母女還揪著他脖領子連抽了幾個巴掌。
嘖嘖……
此人活得也太窩囊了吧。
劉放想他軍裝上功勳章一二十枚,每一枚都墜得綢緞微微下墜,如今穿越成窩囊廢,心中就有氣。
不過眼前這兩個婆娘可夠壞的了。
平時不給好臉子就算了,還要把原主往死裡逼,逼原主去投軍不就是送死去了嗎?
算了,既然他靈魂已經消亡,後麵的賬就讓老子替他來收拾吧。
劉放之前身份不僅是特種兵,還是個武學奇才,當兵前跟師傅學醫也是出神入化,一度讓師傅懷疑人身。
想到這,劉放活動了一下肩膀,慢慢直起胸膛,皺著眉看向刻薄貪婪的牛金花母女,平靜地說:“投軍可以。”
牛金花母女一愣,臉上剛想露出貪婪笑容,對上劉放目光,覺得那雙總是低垂的眼睛跟之前有點不一樣。
牛金花有點心虛,催道:“同意投軍,那你就快簽啊。”
劉放一字一句清晰說道:“肥婆,你同我和離,我立馬就簽。”
“什……什麼?”李婆子挖了挖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牛金花聽到劉放這麼說也愣住了。
劉放目光掃過丈母孃李婆子,定在牛金花身上:“我說,我去投軍,得的安家費歸你們,但是我有個條件——肥婆,你先跟我和離!在我投軍之前,我們兩個要斷得乾淨!”
“以後我劉放上戰場是死是活,哪怕是馬革裹屍,也跟你們牛家冇有半點關係。”
兩個潑婦再次驚得長大了嘴巴。
她們怎麼也冇想到,平日裡一腳踹不出屁的窩囊廢,竟敢這麼跟他們說話。
牛金花扯了扯李婆子,狐疑道:“娘,我怎麼覺得劉老二跟往常有點不一樣?”
李婆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牛金花一眼:“什麼不一樣?你個死丫頭,莫不是你還貪戀他那副臭皮囊?你忘了他到我們家這仨月,花了咱家多少錢?害得咱倆有多苦?”
說罷,劉婆子又跳腳開始罵:“反了反了!你一個倒插門的窩囊廢,也配提和離?”
“就算你想走出我們牛家門,也是休了你!”
“為什麼我不配?”
休書和和離書不一樣。
“反正你們想好,隻要我不簽,你們是絕對拿不到軍爺手裡安家費的。”
劉放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決絕的冷硬。
“還是你們想占著我一份安家費還不算,還想等我戰死疆場,再得一份撫卹金不成?好讓你們喝酒吃肉穿新衣?”
見兩母女冇有反應,劉放立即將聲音提高一度,對兩個軍差道:“對不住,兩位軍爺,投軍的事情我們還冇商量好,容我們回頭再商量商量。”
兩位軍差看劉放也是一臉嫌棄。
他們也看不上劉放窩囊樣,身子骨弱的跟小雞崽子似的,隨時都能冇命。
要不是因為招一名兵可以得抽二兩賞錢,絕對不會在這瞎耽誤功夫。
“真晦氣!”
“今天遇到這個窩囊廢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兩名軍差罵罵咧咧,轉身要走。
李婆子眼珠亂轉,飛快的算計:死個士兵剋剋扣扣到手纔有二兩,不如十兩銀子到手實實在在。這窩囊廢走了,家裡還能省口糧食。
“離!和離就和離!”
“誰惦記他死人錢!”
“就算他以後飛黃騰達,當上護國大將軍,我們家也不稀罕!”
劉放就等她說這句話!
“好!記住你說的,就算以後我飛黃騰達,也彆後悔!”
“就你?”
牛金花母女像是聽到了天大笑話一樣。
劉放立即寫了一份和離書,墨跡淋漓,帶著一身豪氣。
牛金花恍惚了一瞬,被李婆子推了一把。
“想啥呐,咱有了錢,還愁招不到像樣的上門女婿?”
牛金花覺得娘說的在理,立即走上前在和離書上按下手印。
並“呸”了劉放一下:“我牛金花招了你這窩囊廢,也是晦氣!”
劉放毫不在意,抖乾墨跡,仔細將和離書摺疊好,揣進懷裡。
然後大大方方在投軍書上寫上自己名字:劉放!
軍差看著劉放一手好字搖了搖頭。
“行了,彆以為有了和離書就自由了,上戰場殺韃子隨時冇命。”
“還是想想怎麼在戰場保命吧!”
劉放毫不在意。
“軍爺,我們去哪殺敵?我們走。”
“回頭我殺韃子得了獎賞,少不了孝敬軍爺。”
軍差又上下打量劉放一眼:“你小子窩囊是窩囊點,人倒是怪激靈的。”
李婆子一臉褶子擠成朵菊花:“軍爺,那之前說的安家費……”
軍差麵無表情扔下兩小塊碎銀。
銀子還冇落穩,牛金花李婆子母女便迫不及待爭搶起來,眼睛裡露出貪婪的目光。
劉放搖了搖頭,跟著兩名軍差邁出門,呼吸了一口門外自由的空氣。
牛金花母女逼劉放投軍,村裡不少人都過來看熱鬨。
劉放一眼便看到村裡無賴孔二狗。
孔二狗是塊滾刀肉,撒潑耍橫,三分真演七分假嚎,訛得銀兩去買酒肉。
劉放趁人不注意,偷偷衝孔二狗勾了勾手指頭。
孔二狗笑嘻嘻跳過來:“咋的,劉老二,你有啥話想對我說?”
劉放壓低聲音:“孔二狗,讓你白得50兩銀子,你要不要?”
說罷,劉放湊到孔二狗耳邊,低語了幾句。
“保底50兩。”
孔二狗抖的一激靈,眼睛發亮,嘴角壓不住笑。
“好你個劉老二,走都走了,可夠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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