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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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如同被無形巨手攫住的巨石,沉甸甸地向著冰冷漆黑的深海之淵不斷下墜、下墜。

周遭是絕對的靜寂與寒徹骨髓的冷意,彷彿連思維都要被凍結。

唯有那劇烈的、一陣陣撕裂般的頭痛,如同鈍器反覆敲擊著靈魂深處,成為這無儘下墜中唯一的、痛苦的座標。

耳邊,似乎還殘留著扭曲變形的、刺耳到極致的刹車聲,金屬不堪重負的呻吟,以及玻璃瞬間爆裂成億萬碎片時發出的那種清脆又恐怖的巨響。

這些聲音碎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永無止境的噪音風暴,在她意識的殘骸中瘋狂肆虐。

我是誰?我在哪裡?發生了什麼?混沌的思維中,僅存的幾個問題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飛鳥院琉璃(原現代名:林薇)猛地睜開了雙眼!劇烈的喘息聲打破了室內的死寂,她的胸膛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破胸腔,一種劫後餘生般的窒息感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嚨。

映入眼簾的,並非預想中醫院那熟悉而刺眼的純白天花板,消毒水的氣味也無影無蹤。

更不是她那個雖然淩亂卻充滿個人痕跡的小公寓——那裡總是堆滿了建築設計稿、模型材料和喝了一半的咖啡。

視野所及,是極度陌生的、甚至可以說隻存在於影視作品或曆史書籍中的光景。

柔和而朦朧的光線,源自頭頂上方懸掛著的精緻唐紙燈籠。

燈籠紙上繪著優雅的墨竹或飛鳥圖案,光線透過紙張,將影子溫柔地投灑在四周。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雅卻完全陌生的熏香,似檀非檀,似梅非梅,清冷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意,寧神靜氣,卻讓她更加心慌。

身下傳來的觸感是難以言喻的柔軟與順滑,冰涼絲滑的緞麵貼合著肌膚。

她下意識地摸索,指尖觸碰到被褥上用金銀絲線繡出的繁複紋樣——那是一隻隻栩栩如生的飛鳥,展翅欲飛,針腳細膩得令人驚歎。

這絕非工業量產的產品,每一針每一線都透著手工的溫度和奢華的底蘊。

她僵硬地,幾乎是哢哢作響地轉動脖頸,懷著巨大的驚懼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極為寬敞的和室,大到超乎她的想象。

榻榻米鋪就的地板散發著清新的草香,木質移門緊閉著,上麪糊著潔白的和紙,繪著意境悠遠的山水畫。

房間角落擺放著黑漆螺鈿的矮櫃,櫃子上是一隻造型古拙的青瓷花瓶,裡麵隨意地插著幾枝姿態優美的枯蓮蓬。

遠處的矮幾是整塊的珍貴黑檀木所製,上麵靜靜擺放著一套茶具——天目茶碗,黑釉上帶著神秘的曜變光芒,旁邊是線條流暢的茶壺和茶筅,每一件都透著一股“絕非凡品,價值連城”的氣息,安靜地訴說著歲月的沉澱和主人的品味。

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包裹了她。

是夢嗎?可頭痛如此真實,指尖觸碰絲綢的冰涼觸感如此清晰,鼻腔裡的熏香味道如此持久。

“我…在哪?”她試圖開口詢問,或許是問這空蕩的房間,或許是問她自己。

然而發出的聲音卻乾澀沙啞得可怕,微弱得如同耳語,並且——音色完全陌生!那不是她用了二十多年的、略帶一絲沙啞的嗓音!林薇(她內心仍堅定地認為自己是誰)猛地從被褥中坐起身!這個劇烈的動作讓她眼前一陣發黑,頭暈目眩,那撕裂般的頭痛再次加劇。

她捂住額頭,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然後,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一雙纖細、白皙、柔弱無骨的手。

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透著健康的粉色光澤,指關節纖細,皮膚細膩得看不到一絲毛孔或瑕疵。

這絕不是她那雙因為長期握筆繪圖、切割模型材料而留下薄繭,甚至偶爾還會沾上顏料或咖啡漬的手!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質感極佳的絲綢睡袍,淡雅的淺紫色,寬大的袖口繡著同色係的暗紋,繫帶鬆鬆地挽著。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她,攫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掙紮著,手腳並用地爬出那堆柔軟得可怕的被褥,赤腳踩在冰涼而滑膩的檀木地板上。

冰冷的觸感從腳底直竄頭頂,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踉蹌地、幾乎是連滾爬撲地向房間一側那麵巨大的等身鏡衝去。

當視線對上鏡麵的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了。

鏡子裡,映出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少女臉龐。

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隱約看到皮膚下青色的纖細血管。

五官精緻得不像真人,倒像是技藝最精湛的匠人精心雕琢出的瓷娃娃。

一雙大大的、水汪汪的杏眼,此刻因為極致的驚懼而睜得更大,黑色的瞳孔中盛滿了茫然與恐慌,長長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著。

挺翹的鼻尖微微泛紅,可能是因為方纔的喘息,也可能是因為哭泣。

小巧的、缺乏血色的唇瓣正不受控製地輕顫。

黑色的長髮,如同最上等的綢緞,光滑順直,如瀑般披散在身後,幾縷髮絲黏在汗濕的額角和臉頰。

這張臉,美得脆弱,美得易碎,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深重的憂鬱和病態的蒼白,我見猶憐。

“這是誰?!”林薇聽到自己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幾乎變調的問句。

她顫抖地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鏡中的少女也做出了完全同步的動作,指尖觸碰著同樣冰涼光滑的皮膚。

觸感真實。

不是夢。

就在這一刻,一陣更加猛烈、更加尖銳的頭痛如同高壓電流般瞬間擊穿了她的意識!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彷彿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她的太陽穴,並瘋狂攪動!“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痛苦地抱住頭,蜷縮著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無數破碎的、光怪陸離的畫麵、嘈雜的聲音、洶湧的情感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又像是被強行塞入的壓縮檔案包瞬間爆炸,不受控製地、蠻橫地衝入她的腦海,幾乎要將她原有的意識徹底撕裂、淹冇、覆蓋!飛鳥院琉璃。

飛鳥院家。

華族。

花道茶道名門。

父親飛鳥院弘一…威嚴卻慈愛…

兄長飛鳥院淩…溫柔而俊雅…

空難…新聞報道…刺耳的電話鈴聲…

葬禮…無儘的雨天…黑衣的人群…母親撕心裂肺的哭泣…

股票大跌…族老們焦灼的會議…

家族危機…虎視眈眈的各方…

真田家…那個嚴肅可怕的少年…聯姻提議…

恐懼…無助…絕望…終日以淚洗麵…鬱鬱…而終…破碎的記憶碎片攜帶著原主強烈的情緒——對父親兄長的深切思念與悲痛,對未來的巨大恐懼,自身的無力感,如同海嘯般衝擊著林薇的認知。

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劇烈地顫抖,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迅速浸透了單薄的絲綢睡衣,帶來一陣陣寒意。

這種靈魂層麵的痛苦掙紮不知持續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終於,那洶湧的洪流漸漸平息,頭痛緩緩減退,隻剩下陣陣餘悸般的抽痛。

林薇,或者說,現在的飛鳥院琉璃,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上繁複華麗的木質紋飾和柔和的燈籠光影,劇烈的喘息逐漸平複。

龐大的、不屬於她的記憶,正如同拚圖般,一點點地、艱難地在她腦海中拚接、融合。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那荒謬到極點的處境。

她穿越了。

不是回到過去的某個曆史時期。

而是穿進了她不久之前,為了打發時間而偶然翻看過的一本《網球王子》同人小說裡!成為了裡麵那個家世顯赫卻命運悲慘、在家族钜變後完全無法自主、最終成為聯姻犧牲品、在新婚不久後便香消玉殞的炮灰女配角——飛鳥院琉璃!原書中的飛鳥院琉璃,空有美貌和家世,性格卻敏感內向,柔弱如同菟絲花,在失去父兄的庇護後,完全無法應對家族的狂風暴雨,隻能被動地接受一切安排,像一件精美的貨物一樣被用來交換利益。

嫁入那個□□背景、規矩森嚴的真田家後,她無法適應令人窒息的氛圍,也無法為孃家帶來實質性的幫助,隻能在丈夫的冷漠和自身家族的日漸冇落中,迅速枯萎,最終悄無聲息地死去。

而現在,根據剛剛融合的記憶,時間點正是原主的父親和兄長遭遇空難去世後不久,葬禮剛剛結束。

整個飛鳥院家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巨大的危機感和強烈的求生欲,如同最冰冷的冰水澆頭而下,瞬間壓過了剛剛穿越而來的茫然、震驚與殘留的恐懼。

她,林薇,來自現代,擁有獨立的人格和在社會職場中摸爬滾打鍛鍊出的冷靜頭腦與韌性!她不是那個柔弱無助、隻能等待命運審判的飛鳥院琉璃!她絕不要重蹈覆轍!絕不要走向那個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淒慘的悲劇結局!掙紮著,用儘全身力氣,她扶著冰冷的牆壁,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雙腿還在發軟,但眼神已經變得不同。

她再一次,看向鏡中那張蒼白但絕美、帶著易碎感的少女臉龐。

鏡中的影像依舊,但內在的靈魂已經徹底改變。

那雙原本盛滿憂鬱和恐慌的杏眼裡,脆弱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屬於林薇的、如同淬火鋼鐵般的堅毅、冷靜,以及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從今天起,我就是飛鳥院琉璃。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一字一句,聲音雖然依舊沙啞,卻異常清晰地低語,彷彿立下最鄭重的誓言,“我絕不會,走向那既定的悲劇結局。

”命運給了她最糟糕的開局,但她要親手改寫過程與結局!就在這時,門外走廊上傳來了極其細微卻清晰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外。

接著,是年輕女子小心翼翼、帶著恭敬和擔憂的詢問聲:“琉璃小姐,您醒了嗎?您還好嗎?老太爺吩咐,如果您醒了,請您過去一趟。

”飛鳥院琉璃(林薇)猛地深吸一口氣,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將所有紛亂震驚的情緒強行壓迴心底最深處。

她知道,決定她(以及這個家族)命運的時刻,或許就要來了。

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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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王子穿書女主奮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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