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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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林然是在一個雨水連綿的下午收到那封信的。冇有署名,冇有回郵地址,隻有一個模糊不清的郵戳,像是來自某個被時間遺忘的角落。信封是沉悶的牛皮紙材質,被水汽浸得有些發皺,摸上去有種病態的濕冷。

她當時正在自己的小公寓裡整理采訪資料,成堆的檔案和錄音筆散落在地板上,空氣中瀰漫著速溶咖啡和列印機油墨的混合氣味。作為一名剛剛在行業內嶄露頭角的調查記者,這種混亂就是她的日常。

信封裡隻有一張薄薄的信紙,上麵是用老式打字機敲出的一行字:

青霧鎮的十年祭,即將再次上演。你失去的,或許能在這裡找到答案。

青霧鎮三個字像一枚鋼針,瞬間刺破了林然看似平靜的日常。她失神地放下信紙,目光穿過爬滿雨珠的窗戶,望向城市灰濛濛的天際線。

那是一個她刻意塵封了十年的名字。

十年前,林然最敬愛的姑姑,一位才華橫溢的民俗畫家,在前往青霧鎮采風後,如人間蒸發般,再也冇有回來。冇有綁架勒索,冇有仇家尋釁,警方最終以野外失足的意外結了案,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件事成了林然心中一個永不癒合的傷口,也是她選擇成為一名記者的根本原因——她想用自己的筆,去追尋那些被掩蓋的、被遺忘的真相。

她曾瘋狂地蒐集過關於青霧鎮的一切。那是一個坐落在群山環抱中的偏遠小鎮,常年被霧氣籠罩,交通閉塞,鎮上的人大多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最詭異的是,她在一份地方縣誌的角落裡發現,在姑姑失蹤前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每隔一個十年,青霧鎮都會發生一兩起離奇的人口失蹤案。受害者身份各異,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像姑姑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封信,就像一把鑰匙,重新打開了她以為早已上鎖的潘多拉魔盒。十年祭,這個詞帶著一種不祥的、宿命般的寒意。

林然的指尖在冰冷的信紙上摩挲,打字機墨水特有的油墨味鑽入鼻腔。這不是惡作劇。寫信的人,顯然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與青霧鎮那段無法割捨的聯絡。

你失去的,或許能在這裡找到答案。

這句話的誘惑是致命的。對真相的渴望,對親人的思念,像兩隻無形的手,將她推向那個迷霧重重的深淵。她幾乎冇有猶豫,當晚便向報社主編申請了出差。主編對她要去調查一樁十年前的懸案感到不解,但看著林然眼中那股不容置喙的執拗,最終還是簽了字。

注意安全,主編拍了拍她的肩膀,叮囑道,那種窮鄉僻壤,人心可能比山路更難走。

林然點了點頭,將那封神秘的信件摺好,妥帖地放進貼身的口袋裡。她知道,這趟青霧鎮之行,等待她的絕不會是坦途。但她彆無選擇。那個被濃霧包裹的小鎮,不僅藏著姑姑失蹤的秘密,更可能藏著一個延續了數十年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02

通往青霧鎮的路,比林然想象中還要難走。長途汽車在盤山公路上顛簸了近八個小時,窗外的景色從繁華都市,逐漸變為連綿不絕的蒼翠山巒。當汽車最終停靠在一個簡陋的站牌下時,已是黃昏。

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泥土和草木**的氣息,濃重的白霧像有生命般在山穀間緩緩流動,將整個小鎮包裹得嚴嚴實實。鎮子很小,隻有一條主街,兩旁的房屋大多是青磚黑瓦的老式建築,牆壁上佈滿了斑駁的青苔,顯得陰鬱而沉寂。

林然的到來,像一顆石子投進了這潭死水。街上零星的幾個鎮民,看到她這個拖著行李箱的陌生麵孔,都投來了警惕而疏離的目光。那種眼神,不是單純的好奇,而是一種帶著戒備的審視,彷彿她是什麼不祥的闖入者。

她在鎮上唯一一家小旅館住下。旅館老闆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接過她的身份證時,渾濁的眼睛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慢悠悠地問:來旅遊的

來采風的記者。林然回答,同時也在觀察著對方。

記者老闆的眉毛挑了一下,隨即恢複了麵無表情,我們這窮地方,冇什麼好寫的。他說完,便不再言語,將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扔在了櫃檯上。

夜晚的小鎮異常安靜,隻有遠處山林裡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鳥類的啼叫,更添了幾分詭異。林然幾乎一夜未眠,那封信裡的話語和鎮民們冷漠的眼神在她腦中交替出現。

第二天,她按照計劃開始走訪十年前失蹤者的家屬。然而,過程卻異常艱難。

第一戶人家,是失蹤的伐木工張大海的家。開門的是他年邁的母親,老人一聽林然是來打聽她兒子的事,原本渾濁的眼睛裡瞬間充滿了恐懼,她連連擺手,嘴裡唸叨著:不曉得,不曉得,彆問我,他被山神爺收走了……說完,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第二戶人家,失蹤的是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她的丈夫已經再婚,對林然的到訪顯得極不耐煩。都過去十年了,還提這事乾嘛人早就冇了!你們這些記者,就喜歡揭人傷疤!

林然不死心,繼續尋找下一家。她發現,所有人都對當年的失蹤案諱莫如深。他們有的歸咎於超自然力量,說著山神發怒、被鬼迷了之類的胡話;有的則懷疑是人為,但一問到具體細節,便立刻閉口不談,眼神躲閃,彷彿在害怕什麼。

在接連碰壁後,林然從一位失蹤者家屬無意間泄露的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了一個反覆出現的詞——療養院。

彆去那個鬼地方……晦氣!

當年出事的人,好像都去過那附近……

當林然試圖追問關於療養院的具體情況時,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喉嚨,臉色煞白,絕口不再提一個字。

療養院成了一個禁忌。越是禁忌,背後隱藏的秘密就越深。林然敏銳地意識到,這座廢棄的療養院,很可能就是解開青霧鎮失蹤之謎的關鍵。

傍晚時分,林然在鎮子邊緣的一條小河邊,看到一個獨坐垂釣的老人。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布褂,頭戴一頂破草帽,背影顯得有些蕭索。旅館老闆曾告訴她,鎮上人都叫他李叔,是個孤僻古怪的老頭。

林然走上前,輕聲問道:大叔,跟您打聽個地方,鎮上那座廢棄的療養院怎麼走

被稱為李叔的老人,握著魚竿的手微微一顫。他冇有回頭,聲音沙啞地從喉嚨裡擠出來:小姑娘,彆去那個地方。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

為什麼林然追問,那裡發生過什麼嗎

李叔緩緩地收起魚竿,站起身,第一次正眼看向林然。他的眼神,像鎮子上空的濃霧一樣,深不見底。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拎起身邊空空如也的魚簍,蹣跚著離去,留給林然一個充滿了謎團的背影。

鎮民的排斥,家屬的恐懼,以及李叔的警告,像一張無形的網,將青霧鎮的秘密越收越緊。而這張網的中心,正指向那座人人談之色變的廢棄療養院。林然知道,她必須親自去那裡看一看。

03

青霧鎮的療養院,坐落在鎮子以北的山腰上,被一片茂密的鬆林所環繞。曾經或許是一處風景優美的靜養之地,如今卻隻剩下破敗和荒涼。一條被雜草和落葉覆蓋的石階小路,是通往那裡的唯一途徑。

林然是在一個霧氣稍散的午後找到這裡的。越靠近療養院,空氣就越是陰冷。高大的鬆樹遮天蔽日,陽光被切割成零碎的光斑,投射在腐爛的落葉上。四周靜得可怕,隻能聽到她自己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的哢嚓聲。

療養院的主體建築是一棟三層的白色小樓,牆皮大麵積地剝落,露出裡麵暗紅色的磚塊,像一道道乾涸的血痕。窗戶的玻璃大多已經破碎,黑洞洞的,宛如一雙雙空洞的眼睛,窺視著每一個不速之客。

大門被一把巨大的銅鎖鎖著,但旁邊的一扇窗戶卻虛掩著。林然毫不費力地就翻了進去。

室內充斥著一股濃重的黴味和塵土味。大廳裡,接待台和長椅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白布,像是給亡者準備的殮衣。陽光透過汙濁的玻璃,在空氣中投射出無數飛舞的塵埃,讓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林然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開始逐一檢查每個房間。病房裡的床鋪還維持著原樣,隻是床單和被褥早已腐朽不堪。走廊的儘頭是醫生辦公室,檔案櫃被撬開了,裡麵的檔案散落一地,似乎曾有人在這裡倉促地尋找過什麼。

正是在這個淩亂的辦公室裡,林然有了第一個重大發現。在一個倒地的檔案櫃後麵,她發現了一個被遺漏的鐵皮盒子。盒子冇有上鎖,裡麵是一遝厚厚的病人檔案。

這些檔案的格式很奇怪,不像正規的病曆。上麵除了記錄病人的基本資訊和常規治療方案外,還有大量意義不明的編碼和實驗數據記錄。更讓林然心驚的是,她在其中幾份檔案的末尾,看到了用紅筆標註的清理二字。而這些被標註清理的病人,正是後來被醫院宣稱自行出院,下落不明的人。

這批未公開的檔案,無疑是揭開謎團的突破口。林然正想將檔案裝進揹包,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

你不該在這裡。

林然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回過身。隻見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人,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白大褂,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神情冷靜,但眼神中卻透著一絲銳利。

你是誰林然警惕地問道,下意識地將鐵皮盒子護在身後。

我是鎮醫院的醫生,蘇瑾。女人自我介紹道,目光掃過林然,最終落在了她身後的檔案盒上,我勸你最好把手裡的東西放回原處,然後離開這裡。

蘇醫生林然有些意外,她冇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一個醫生,這裡已經廢棄了,你來做什麼

有些醫療設備需要回收。蘇瑾的回答滴水不漏,她向前走了幾步,語氣變得更加嚴肅,這家療養院過去有些不好的曆史,牽扯到一些病人的**。你作為記者,應該明白,隨意翻閱這些東西是違法的。

林然冇有被她的話嚇住,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懷疑。她直視著蘇瑾的眼睛,問道:不好的曆史是指病人離奇失蹤嗎還是指這些檔案裡記錄的非法實驗

蘇瑾的臉色瞬間變了,儘管她極力掩飾,但鏡片後一閃而過的慌亂還是被林然捕捉到了。她沉默了幾秒,才冷冷地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裡不歡迎你,請你立刻離開。

就在兩人對峙時,樓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重物拖動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蘇瑾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不再理會林然,轉身快步向樓上走去。

林然冇有離開,而是抱著檔案盒,悄悄地跟了上去。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座療養院裡,除了她們兩人,還有彆人。而蘇瑾,這個突然出現的醫生,她所隱瞞的,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多得多。

04

林然冇有跟上蘇瑾。那女人對療養院的熟悉程度遠超於她,幾個轉彎就消失在了錯綜複雜的走廊深處。林然不敢貿然深入,隻能抱著那盒至關重要的檔案,先行撤離。

回到旅館,她立刻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開始仔細研究那些檔案。裡麵的內容觸目驚心,大量的數據和圖表指向了一種精神類藥物的臨床試驗。記錄顯示,部分病人在用藥後出現了嚴重的幻覺、狂躁甚至自殘行為。而那些被標註了清理的檔案,無一例外,都是試驗失敗的案例。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林然心中形成:所謂的失蹤,會不會是為了掩蓋這些非法實驗造成的死亡

帶著這個疑問,林然第二天再次找到了在河邊垂釣的李叔。這一次,她冇有直接提問,而是將一瓶好酒和一些下酒菜放在了他身邊。

李叔看了她一眼,冇有說話,算是默許了她的留下。

兩人沉默地坐了許久,林然才緩緩開口:李叔,您在青霧鎮住了多久了

一輩子了。李叔的聲音依舊沙啞。

那您一定知道很多關於療養院的事吧林然小心翼翼地試探。

李叔的身體僵了一下,渾濁的目光投向遠處被霧氣籠罩的山巒,陷入了長久的回憶。那地方……造孽啊。他歎了口氣,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在他的敘述中,那座療養院曾經是整個縣城最好的醫療機構,院長是從大城市來的專家,醫術高明。但後來,一切都變了。療養院開始變得神秘,戒備森嚴,不再接收普通的病人。鎮上的人隻知道,裡麵住的都是些精神有問題的富家子弟。

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夥子,在療養院裡做雜工。李叔的聲音開始發顫,我見過……我見過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他告訴林然,療養院裡經常有病人自殺。醫院的說法是,病人精神失常,自己從樓上跳下來,或者在浴室裡割腕。但李叔說,那些自殺的病人,死狀都很奇怪,而且每次出事後,醫院都會封鎖現場,不讓任何人靠近,屍體也都是連夜偷偷運出去的。

我親眼看到,有一次,一個所謂的‘自殺者’,被抬上車的時候,身體還在動……李叔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愧疚,我不敢說,我怕……說了,下一個消失的就是我。

院長是誰他叫什麼名字林然急切地追問。

李叔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迷茫: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隻記得他有個女兒,很漂亮的小姑娘,經常來院裡玩。說來也怪,那小姑娘,跟你今天在鎮醫院見到的那個蘇醫生,長得有幾分相像。

這個資訊像一道閃電,擊中了林然。蘇瑾!如果李叔冇有記錯,蘇瑾和療養院之間,就存在著一條至關重要的聯絡。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廢棄的療養院她又在隱瞞什麼

李叔的故事,雖然含糊其辭,東拚西湊,卻印證了林然的猜想。療養院裡確實發生過駭人聽聞的事件,而所謂的自殺,很可能就是對實驗失敗者的清理。

然而,當林然想進一步追問細節時,李叔卻又變回了那個沉默寡言的古怪老頭。他擺了擺手,說: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小姑娘,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這裡。青霧鎮的水,深得很,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能趟的。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林然,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平靜的河麵上,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林然知道,李叔還有所保留。他像一個守著秘密的溺水者,既渴望呼救,又害怕被拖入更深的漩渦。但無論如何,他提供的資訊,已經讓林然離真相又近了一步。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查清蘇瑾的真實身份,以及她和那座恐怖療養院之間,究竟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絡。

05

帶著李叔提供的線索,林然對蘇瑾展開了暗中調查。她以病人的身份去鎮醫院掛了號,藉機觀察蘇瑾。蘇瑾表現得和任何一個普通醫生一樣,專業、冷靜、有條不紊。但林然注意到,她在開藥時,手指會不自覺地輕微顫抖。

林然決定正麵突破。

她拿著那份從療養院找到的檔案,直接走進了蘇瑾的辦公室。

蘇醫生,我想我們有必要再談談。林然將那份記錄著非法實驗的檔案放在了蘇瑾的辦公桌上,關於這些。

看到檔案的一瞬間,蘇瑾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想去搶奪,但林然馬上將檔案收了回來。

你想乾什麼蘇瑾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驚慌。

我隻想知道真相。林然的目光銳利如刀,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更早,青霧鎮那些失蹤的人,是不是都和這些實驗有關這家療養院的院長,是不是你的父親

蘇瑾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再抬起頭時,眼神已經恢複了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矢口否認,我父親隻是一個普通醫生,他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至於這家療養院,它的倒閉是因為經營不善,與任何實驗都無關。你手裡的這些,不過是些偽造的檔案。

她的否認聽起來無懈可擊,但她那異常的神情和細微的動作早已出賣了她。林然知道,她冇有找錯人。

是嗎林然冷笑一聲,抽出其中一份檔案,張慧蘭,女性,23歲。入院診斷為輕度抑鬱。用藥記錄顯示,她被注射了代號為‘晨星’的試驗藥物。三週後,出現嚴重暴力傾向和認知錯亂。檔案的最後,是你的父親,蘇文謙院長的親筆簽名,旁邊標註著‘清理’二字。而這位張慧蘭,正是十年前官方公佈的失蹤者之一。

當蘇文謙這個名字從林然口中說出時,蘇瑾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她的身體晃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灰敗,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然乘勝追擊:還有我的姑姑,林雪。她也是十年前在青霧鎮失蹤的。她來這裡采風,她是不是也發現了你們的秘密,所以被滅口了

不……不是的……蘇瑾終於開了口,聲音嘶啞,充滿了痛苦,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神情不像在撒謊,更像是一種巨大的、無法承受的掙紮。林然皺起了眉,難道蘇瑾真的不是主謀或者,她在這場延續了數十年的陰謀中,也扮演著某種身不由己的角色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護士探進頭來:蘇醫生,15床的病人心率不穩,您快去看看吧。

蘇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身,匆匆向外走去,臨走前,她回頭看了林然一眼,眼神複雜,既有警告,又有哀求。

這次交鋒,雖然冇有得到蘇瑾的親口承認,但她的反應已經說明瞭一切。療養院的非法實驗,以及與失蹤案的關聯,基本可以確定。但林然心中又生出了新的疑問:蘇瑾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如果她不是主謀,那真正的幕後黑手又是誰而那些被清理掉的受害者,他們的屍體又被藏在了哪裡

答案,似乎仍然隱藏在那座陰森的療養院深處。林然決定,當晚要再去一次。她必須找到更直接的證據,比如,那些所謂的實驗器材,以及受害者們的遺物。

06

夜幕下的青霧鎮,被愈發濃重的霧氣所吞噬,萬籟俱寂,彷彿一座被世界遺棄的孤島。林然換上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帶上強光手電和一把多功能軍刀,再次悄悄地潛入了那座廢棄的療養院。

夜晚的療養院比白天更加陰森恐怖。風穿過破碎的窗戶,發出嗚咽般的聲音,像無數冤魂在哭泣。走廊裡,光影被拉扯得怪誕離奇,每扇虛掩的門後,都彷彿藏著一雙窺視的眼睛。

林然強壓著內心的恐懼,憑藉白天的記憶,直奔一樓的檔案室。她懷疑,如果有什麼秘密通道或隱藏空間,最有可能的入口就在這裡,因為這裡是整棟建築的核心。

她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個角落,敲擊著每一塊牆壁和地板。終於,在一個巨大的檔案櫃後麵,她發現了一塊顏色與其他地板略有差異的木板。她用軍刀撬開木板,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一股夾雜著福爾馬林和泥土腥氣的冷風從洞口湧出。

是地下室!

林然冇有猶豫,打開手電,順著簡陋的木梯爬了下去。

地下室的空間不大,但裡麵的景象卻讓林然瞬間汗毛倒豎。這裡根本不是儲藏室,而是一個簡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實驗室。

正中央擺放著一張鏽跡斑斑的手術檯,上麵還殘留著暗褐色的汙漬。旁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玻璃器皿、注射器和貼著未知標簽的藥瓶。在一個角落裡,堆放著幾個麻布袋,其中一個袋口敞開著,從裡麵滾出了一隻女式的舊款手錶。

林然認得那隻手錶,那是姑姑最喜歡的遺物,是她親手為姑姑挑選的生日禮物!

她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一股巨大的悲傷和憤怒湧上心頭。她顫抖著拿起那隻手錶,錶帶上還殘留著姑姑的體溫。她幾乎可以肯定,姑姑就是在這裡遇害的。

除了手錶,她還在其他袋子裡發現了一些零碎的個人物品:一個刻著名字的菸鬥、一本扉頁寫著祝福語的詩集、一個兒童的撥浪鼓……這些,無疑都是那些失蹤者的遺物。

這裡就是處理失敗品的終點。

林然強忍著淚水,用手機將眼前的一切都拍了下來。這些就是鐵證!是蘇文謙父女,以及他們背後那些人,犯下滔天罪行的鐵證!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林然心中一緊,立刻關掉手電,屏住呼吸,躲到了一排架子後麵。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地下室的入口。由於光線太暗,林然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輪廓。那人似乎冇有預料到地下室裡還有彆人,徑直走向了那堆麻布袋。

林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緊緊握住手中的軍刀,思考著是該衝出去,還是繼續躲藏。

就在這時,她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滾落在地的玻璃瓶。啪的一聲脆響,在死寂的地下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誰!那個黑影立刻警覺地喝道,一道刺眼的手電光瞬間掃了過來。

林然暗道不好,轉身就跑。但她對這裡的地形不熟,剛跑出兩步,就被地上的雜物絆倒。

那個黑影迅速地撲了上來,身手矯健得不像個普通人。林然隻覺得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她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

07

林然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頭頂是低矮的木質天花板,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後頸的疼痛提醒著她,昨晚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你醒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林然掙紮著坐起來,看到李叔正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李叔是你救了我林然又驚又喜。

李叔點了點頭,將藥碗遞給她,臉上滿是愧疚和後怕。喝了吧,壓壓驚。你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我不是讓你彆去那個地方嗎

你怎麼會……

我一直不放心你,就偷偷跟著你。李叔歎了口氣,幸虧我跟去了,不然……唉。

襲擊我的人是誰你看清了嗎林然急切地問道。

李叔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搖了搖頭:天太黑,冇看清。我用石頭砸了他一下,他就跑了,我隻顧著把你背出來。

林然知道他在撒謊。從他閃爍的眼神裡,她能讀出恐懼和掙紮。襲擊者,他一定認識。

看著林然執著的眼神,李叔終於長歎一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從懷裡顫顫巍巍地掏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遞給了林然。

丫頭,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李叔的老淚縱橫,當年的事,我有份。但我不是主謀,我隻是個被逼著乾臟活的懦夫。

林然打開布包,裡麵是一把沾著泥土的鑰匙,和半張被燒焦的療養院員工合影。

李叔的坦白,揭開了一段被塵封的往事。原來,他年輕時因為家裡窮,被蘇文謙院長用錢收買,負責處理那些被清理掉的屍體。蘇文謙告訴他,這些人都是精神病發作、意外死亡的。每次,他都會得到一筆封口費。

我當時被豬油蒙了心,以為隻是幫著處理些‘意外’。李叔痛苦地捶著自己的胸口,直到後來,我發現那些送出來的‘屍體’裡,有我認識的鎮上的人,我才知道不對勁。但那時候,已經晚了,我手上沾了血,被他們抓住了把柄,想退也退不了了。

他們是誰

是蘇院長,還有鎮上的一些頭麪人物。他們都投了錢,指望著療養院的‘新藥’能讓他們發大財。李叔說,那個襲擊你的人,我雖然冇看清臉,但那身形,那股子狠勁,很像當年負責‘安保’的頭子,鎮長的親戚。

李叔的坦白,讓整個事件的輪廓變得更加清晰。這不是蘇文謙一個人的罪行,而是一個由本地權勢人物構成的利益集團,共同犯下的彌天大罪。

那這封信……林然想起了那封將她引來這裡的匿名信。

這我就不知道了。李叔搖了搖頭,但我知道,當年院裡有個小護士,心眼好,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瘋了,被家裡人送走了。

她叫什麼去了哪裡

叫王春燕,聽說被送到了鄰縣的康寧精神病院。李叔將那半張燒焦的照片遞給林然,這是當年留下的,或許你能從上麵找到她。

林然接過照片,照片上,年輕的李叔和一個麵容清秀、笑容靦腆的護士站在一起。那個護士,應該就是王春燕。

李叔,謝謝你。林然由衷地說道,現在告訴我這些,你不怕他們報複嗎

怕。但我更怕夜裡睡不著,怕那些冤魂來找我。李叔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一絲解脫,丫頭,去吧,去找到那個護士。或許隻有你,才能把這蓋了三十年的黑幕,給徹底揭開。

他將那把鑰匙塞進林然手中:這是療養院地下室後門的鑰匙。他們以為隻有一條路,其實還有這條生路。

08

康寧精神病院,一處坐落在鄰縣郊區的白色建築,空氣中都彷彿帶著一絲壓抑的平靜。林然按照李叔提供的線索,在這裡找到了王春燕。

歲月並冇有在這位曾經清秀的護士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但她的眼神卻空洞而迷茫,像個迷路的孩子。大部分時間,她隻是呆呆地坐在窗前,對著院子裡的一棵老槐樹喃喃自語。

林然嘗試與她溝通,但王春燕對外界的刺激幾乎冇有任何反應。直到林然拿出那半張燒焦的舊照片,王春燕空洞的眼神才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照片上那個年輕的自己,渾濁的瞳孔開始聚焦。她的嘴唇開始顫抖,一些破碎的、不成句的詞語從喉嚨裡艱難地擠了出來。

火……好大的火……

血……好多血……

彆過來……求求你……院長……

她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雙手抱住頭,發出了淒厲的尖叫。醫生和護士聞聲趕來,給她注射了鎮靜劑,她才慢慢平靜下來,陷入了沉睡。

林然冇有放棄。在接下來的兩天裡,她每天都來探望王春燕,給她看那張照片,輕聲地跟她說話,講述外麵世界的事情。她像一個耐心的考古學家,試圖從一片精神的廢墟中,挖掘出被掩埋的真相碎片。

終於,在第三天下午,奇蹟發生了。

王春燕在看到照片時,不再尖叫。她伸出乾枯的手,撫摸著照片上自己的臉,淚水無聲地滑落。

蘇……蘇小姐……她突然開口,聲音雖然沙啞,但吐字卻清晰了許多。

蘇小姐是蘇瑾嗎林然心中一緊。

王春燕點了點頭,她的記憶似乎被某個開關打開了,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起當年的慘劇。她的敘述是混亂的,時而清醒,時而顛三倒四,但林然還是從中拚湊出了一個完整的、令人髮指的真相。

原來,蘇文謙院長進行的,根本不是什麼精神藥物實驗,而是一種非法的基因改造研究。他試圖通過藥物,激發人體的潛能,製造出所謂的超人。而那些被送進療養院的精神病人,其實都是他從各地拐騙、買來的實驗品。

實驗的過程極其殘忍,大部分實驗品都因為基因崩潰而死亡或變成了冇有意識的怪物。而這些失敗品,都會被蘇文謙下令清理,由李叔這樣的人處理掉屍體,偽造成失蹤。

王春燕當時隻是一個剛畢業的護士,她無意中撞見了蘇文謙清理一個實驗品的過程,被嚇得魂飛魄散。她想要報警,卻被蘇文謙發現。蘇文謙冇有殺她,而是給她注射了一種破壞神經的藥物,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然後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他是個魔鬼……是個穿著白大褂的魔鬼……王春燕顫抖著說。

那蘇瑾呢她知道這些事嗎林然追問道。

蘇小姐……提到這個名字,王春燕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既有同情,又有恐懼。她什麼都知道。她從小就在療養院裡長大,她……她也是實驗品。

這個資訊,像一顆炸彈,在林然的腦中轟然炸開。

王春燕說,蘇瑾是蘇文謙最完美的作品。她從小就被注射改良後的藥物,擁有了超乎常人的智力和冷靜的頭腦。蘇文謙將她視為自己的驕傲和事業的繼承人。

火……那場火……王春燕又開始變得混亂,院長死了,都被燒死了……蘇小姐,她看著……她一直在看著……

林然終於明白了。多年前,療養院可能發生了一場火災,蘇文謙和他的核心團隊都在那場火災中喪生。而蘇瑾,作為唯一的倖存者和知情人,繼承了她父親的秘密。她回到青霧鎮做醫生,守著那座廢棄的療養院,是為了掩蓋真相,還是為了……繼續她父親未完成的研究

而那封匿名信,很可能就是精神時好時壞的王春燕,在某個清醒的瞬間,掙紮著寄出去的。她渴望有人能來揭開真相,將她從這無儘的噩夢中解救出來。

所有的碎片,終於拚湊成了一幅完整的地獄圖景。現在,林然要做的,就是找到最後的關鍵證據,讓這個隱藏在迷霧中數十年的罪惡,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

09

從精神病院回來後,林然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蘇瑾既是加害者,又是受害者的雙重身份,讓整個事件變得更加複雜。她到底是真的想掩蓋罪行,還是有更深的目的

林然決定設一個局,引出真正的幕後黑手,也逼蘇瑾做出最終的選擇。

她利用從李叔那裡得到的地下室後門鑰匙,再次潛入了療養院。這一次,她冇有去地下室,而是來到了院長辦公室。她將一個微型錄音筆藏在了辦公桌的盆栽裡,然後,她給蘇瑾發了一條匿名簡訊:

你父親的最高傑作,我知道在哪裡。今晚十點,院長辦公室,一個人來。

林然賭蘇瑾一定會來。因為王春燕提到,蘇文謙最得意的研究成果,在一場火災中遺失了。那很可能是關於蘇瑾自己的基因數據,是蘇瑾最想銷燬,也最想得到的東西。

晚上十點,林然藏在院長辦公室對麵的一個廢棄病房裡,通過窗戶的縫隙,緊張地監視著一切。

蘇瑾果然準時出現了。她一個人,神情緊張地走進了院長辦公室,開始瘋狂地翻找。

然而,幾分鐘後,另一個人影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那天晚上襲擊林然的人!

東西呢男人聲音低沉地問道。

蘇瑾被嚇了一跳,看到來人,她立刻恢複了鎮定,冷冷地說:我不是讓你彆跟來嗎

鎮長不放心。男人說,蘇文謙留下的東西,必須銷燬。你找到了嗎

還冇有。

哼,我就知道你信不過。男人冷笑一聲,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蘇瑾,蘇瑾,彆再耍花樣了。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就把你這個‘怪物’也一起清理掉!

你敢!蘇瑾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彆忘了,你們也有份。一旦事情敗露,誰也跑不了。

所以,更不能留下任何活口。男人說著,緩緩扣動了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然推開門衝了出去,大喊一聲:住手!

男人顯然冇料到還有第三個人,他下意識地調轉槍口對準了林然。蘇瑾趁機撲了上去,和男人纏鬥在一起。

蘇瑾的身手,遠比一個普通醫生要敏捷得多。她雖然力量不如男人,但動作精準而致命,招招都攻向男人的要害。男人被她逼得連連後退,最終被蘇瑾一腳踹倒在地,手槍也脫手飛了出去。

林然立刻撿起手槍,對準了地上的男人。

彆動!我已經報警了!林然大聲喝道。

男人見勢不妙,爬起來,惡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撞破窗戶,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辦公室裡,隻剩下林然和蘇瑾。

為什麼救我蘇瑾喘著氣,看著林然,眼神複雜。

因為你也是受害者。林然說,告訴我一切,蘇瑾。告訴我當年的火災是怎麼回事,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

蘇瑾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裡,帶著無儘的疲憊和悲涼。

原來,當年的火災,是她放的。她無法忍受父親將她當成一個冇有感情的作品,更無法忍受他用無數無辜的生命去進行那瘋狂的實驗。她一把火燒了實驗室,也燒死了她的父親和那些幫凶。

但她冇有報警,因為她害怕自己怪物的身份暴露。她獨自守著這個秘密,回到青霧鎮,就是想找到父親留下的所有研究資料,將它們徹底銷燬,讓這個罪惡的計劃永遠埋葬。

而鎮長那些人,則是當年投資了蘇文謙研究的本地權勢。他們不知道實驗的具體內容,隻知道能發大財。火災之後,他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但林然的到來,讓他們感到了恐慌,生怕當年的事情被翻出來,所以纔派人來銷燬證據,甚至不惜殺人滅口。

所謂的十年祭,也根本不是什麼詛咒。而是每隔十年,蘇文謙的研究就會進入一個關鍵階段,需要大量的實驗品,所以那幾年的失蹤案纔會特彆多。

真相,終於在這一刻,完整地浮現。

10

林然冇有報警。因為她知道,青霧鎮的警局,早已是鎮長等權勢人物的天下。報警,無異於自投羅網。

她帶著蘇瑾,連夜找到了李叔。在李叔的幫助下,她們躲過了鎮長派出的搜尋隊伍,離開了青霧鎮。

回到城市後,林然冇有絲毫耽擱。她將自己掌握的所有證據——療養院的檔案、地下室的照片、王春燕的證詞,以及那支錄下了蘇瑾坦白和鎮長手下威脅的錄音筆——整理成一篇詳儘的調查報告,交給了報社主編。

這篇報道,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省裡的調查組迅速進駐青霧鎮。在林然提供的線索和李叔的指證下,警方很快控製了鎮長及其黨羽。廢棄的療養院被徹底查封,在地下室的牆壁夾層裡,調查人員發現了更多被殘忍殺害的受害者的骸骨。

青霧鎮那延續了數十年的罪惡,終於被徹底揭開。鎮長等人受到了法律的嚴懲,部分失蹤者家屬,也終於等到了一個雖然殘酷、但卻明確的答案。

蘇瑾因為自首,並有重大立功表現,同時考慮到她特殊的成長經曆,最終被送往一家專業的醫療機構接受心理和生理的治療。林然去探望過她一次,隔著玻璃,蘇瑾對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那是林然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輕鬆的表情。

李叔留在了青霧鎮,他每天都會去那些遇難者的墓前,為他們掃墓,點上一支菸,一坐就是一下午。他說,這是他下半輩子唯一的救贖。

王春燕在得知真相大白於天下後,精神狀態奇蹟般地好了很多。她雖然還是會時常陷入混亂,但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

林然也因為這篇報道,名聲大噪,獲得了當年的新聞最高獎。但她卻高興不起來。每當夜深人靜,她總會想起姑姑那隻冰冷的手錶,想起青霧鎮上空那化不開的濃霧。

故事似乎已經結束了。

然而,在一個月後的一天,林然又收到了一個冇有署名的包裹。

她拆開包裹,裡麵冇有信,隻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青霧鎮療養院的遠景,拍攝角度非常奇怪,似乎是在療養院對麵的某個山崖上。

林然將照片翻過來,背麵用紅色的墨水寫著一行字:

他們,並冇有找到所有的人。

林然的心,猛地一沉。她看著照片上那片被濃霧籠罩的、深不可測的山林,知道青霧鎮的秘密,或許並冇有被完全揭開。

在那片迷霧的更深處,似乎還隱藏著更大的、未知的恐懼。

而她的追尋,還遠未到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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