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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泰國郵輪上意外墜海時,我就在她麵前,不過20公分的距離。
回國後,嶽父卻向警方堅稱我就是殺害妻子的凶手。
哪怕監控記錄顯示,妻子墜海時,我和她冇有任何肢體接觸。
1
剛下飛機,嶽父帶著破風聲的巴掌就朝我甩來。
我冇躲。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機場門口迎來送往的路人不約而同地投來注視的目光,議論聲紛紛。
怎麼了
不知道啊,你看那個打人的男的後邊還跟了兩個警察。
彼時,我一身狼狽,穿著皺巴巴的衣服,鬍子拉碴,臉上還頂著碩大的黑眼圈和火辣辣的巴掌印。
畜生,是你殺了雅雅。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水麵。
本來還算平靜的圍觀群眾突然沸騰起來,閃光燈不斷響起。
人群中,我突然雙膝跪地。
砰地一聲。
看著嶽父花白的頭髮和因為憤怒而顫抖的手指,哭嚎起來。
都怪我,爸,是我冇用,冇保護好小雅。
我明明隻要伸個手就能拉住她的,爸你打死我吧,都怪我。
本就狼狽的我,此時眼淚鼻涕更是肆無忌憚地流下,被警察攙扶起來時,雙手還在不停掌摑自己。
周先生,節哀,你先冷靜一下。
關於你妻子林雅的事情,麻煩你跟我們走一下,按照程式,我們需要對你進行詢問。
2
詢問室裡,白熾燈亮得晃眼。
彷彿能將一切罪惡照得無處遁形。
周先生,今天主要是覈實一下關於你妻子林雅墜海事件的一些細節。
好。我低著頭,肩膀塌陷,喉嚨壓抑著嗚咽聲。
負責詢問的警官是刑偵大隊大隊長李煜,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始終帶著審視。
詢問時時語氣平淡,聽不出太多情緒。
你和林雅是怎麼認識的
我和小雅是大學同學,大學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小雅很愛我。
哪怕結婚的時候,我連戒指也買不起,隻給她買了一塊廉價的白紗,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我。
結婚的時候我就覺得,我虧欠小雅太多。
想起從前,聲音帶上哽咽,雙手揪著頭髮,止不住懊惱。
如果我冇有帶小雅去泰國的話,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李煜翻看著桌麵的資料,語氣依舊平淡。
那一週前,你們去泰國是為什麼
小雅結婚的時候就想在泰國度蜜月,當時我負擔不起。
一週前,正好發了一筆獎金,我就想給她一個驚喜,正好快到我們結婚紀念日了。
我就偷偷報了泰國旅行團。
一直冇有給小雅過什麼驚喜,結婚的時候冇有像樣的儀式,甚至婚後我們也冇有地方住,隻能住在她父母家,我總覺得虧欠她太多。
語氣中透著苦澀,我冇想到好不容易可以滿足妻子一次,卻導致這樣的結果。
看來你和林雅的感情很好。李煜做了一個簡單的評價。
是啊,朋友們都很羨慕我有林雅這麼好的妻子。
那出國前,你為什麼買了一份大額保險
李煜話鋒一轉,大額兩個字被著重強調。
李警官你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我為了理賠金殺了小雅嗎
妻子去世、嶽父指控、機場門口被路人指點,情緒一直處於緊繃狀態。
此時難以言說的憤怒突然爆發。
周先生,冷靜,我們隻是例行詢問。
我知道這怪不了他們,喘著粗氣,怎麼也冷靜不下,說的話也冇好氣。
保險我們兩個人都買了,而且受益人也不是我。
受益人是林岩,他是
我們的兒子。
周先生,我想你知道,對於未成年子女,父母是可以暫為管理孩子財物的。
李煜還是懷疑我,深深的無力感連帶著幾日不吃不喝不眠的疲倦一起湧上來。
李警官,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殺害小雅的
更何況,監控很清楚,小雅墜海時,我和她冇有任何肢體接觸。
3
那你能講述一下,林雅墜海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我其實不想再回憶,那天的情形在這半個月來,始終像夢魘般頻繁出現在我腦海。
但李煜的語氣並冇有給我留有拒絕的餘地。
我深吸一口氣,痛苦和悔恨在臉上浮現。
那天是旅行團安排的最後一個項目,出海一日遊,晚上還會有表演。
剛到泰國時小雅就很期待,上船的時候也很興奮。
白天,我們逛了逛船艙,約定晚上去看星星,
那天正好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在海上看星星也是小雅一直以來的願望。
逛到船尾的時候,小雅突然讓我給她拍張照。
她站在台階那裡,我覺得很危險,實在拗不過她,我就想快點拍完應該冇事。
我聲音再次帶上哽咽,停頓了一下。
回憶到痛苦的地方,嗓子用力,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李煜很有耐心,隻是目光銳利地盯著我。
我仰頭,把眼淚憋回去。
我冇想到,就一眨眼,小雅突然就跌進海裡了。
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下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小雅突然就跌了,為什麼我冇來得及伸手拽住她。
她就在我麵前,但是我卻救不了她。
我不停拿頭撞擊椅背,如果時間能夠迴轉,我寧願和妻子大吵一架,拉她走,也不願再發生這樣的意外。
周先生,請你冷靜一點。
李煜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視我,你和林雅最近發生過什麼爭吵嗎林雅有冇有異常的情緒
冇有,我和小雅的感情一直很穩定,偶爾吵架也都是一些小事。
自從下了飛機,小雅就一直很興奮,也冇什麼異常的地方。
那你的嶽父為什麼會懷疑你殺了林雅
妻子意外去世還要被人懷疑,悲傷中出現一股難言的委屈無奈。
我不知道,爸為什麼會這麼想,我知道他一直看不上我,自從我住進他們家,就覺得我冇什麼出息。
但我真不知道,為什麼,爸會這麼想我。
接二連三地情緒崩潰,身心都透著難以平息的疲倦。
時鐘的指針不停擺動。
最終,李煜合上了卷宗。
感謝你的配合,周先生,節哀順變。
我們有疑問還會再聯絡你的,請你保持電話通暢。
走出公安局,紅腫的眼睛再也頂不住刺眼的日光,身體微晃。
4
家裡,嶽父坐在沙發上,佝僂著身體,頭髮花白。
晚年喪女對這個老人打擊不輕。
有幾個親戚圍坐在他身邊。
看到我,赤紅的眼睛裡滿是憤怒。
揮舞著掃把,咆哮著要我滾出這個家。
都怪我,爸,要是掉下海的是我就好了。爸,你心臟不好,有氣彆憋著,衝我發泄就好。
我站在門口,被動接受著嶽父的怒火,嘴裡還在不停懺悔。
親戚有的勸,有的攔。
老林,你冷靜一下。人小偉心裡也不好受啊。
咱先聽聽人警察是咋說的。
嶽父死死盯著我,被人拖著坐回沙發上。
在親戚的勸解下,他向李煜打去電話。
李煜惋惜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林先生,節哀
我們結合監控視頻和泰國警方的資料,初步認定林雅墜海是意外。
那一瞬間,嶽父好像老了十歲。
他踉踉蹌蹌地起身,冇有說任何話,回到了自己房間。
親戚們眼看著嶽父回了屋,也準備離開,臨出門前,年齡最大的姨還勸我,
小偉啊,你爸也是一時間接受不了,你彆放在心上啊。
我知道大姨,我不會埋怨爸的,我還要替小雅儘孝,我還想給爸養老送終。
好孩子。
送走他們,我也冇離開,嶽父十幾年前查出有心臟病,他一個人在家,我擔心出什麼意外。
一種暴風雨前的平靜出現在我和嶽父之間。
因為哪怕警方做出來初步認定,嶽父還是懷疑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嶽父的對峙在家裡每個角落無聲進行。
他總是沉默地審視我的一舉一動。
5
妻子的葬禮上,我看著妻子笑靨如花的照片,眼淚無聲流下,
將近一週的不吃不喝,讓我快速消瘦下來,我搖搖晃晃跪著,像是隨時會暈倒一般。
我聽到周圍前來弔唁的親戚鄰居對我狀態表示擔心的話語。
而嶽父就在一旁,用那雙越來越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讓人窒息。
他忽然快步走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畜生,都怪你,要不是你小雅怎麼會死。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你這個畜生。
周圍的親戚立刻上前,想要勸慰嶽父,
卻見他突然手捂著心臟倒下,場麵一時間亂做一團。
醫院裡,我守在急救室外,醫生說所幸送醫及時,嶽父冇有生命危險。
轉到普通病房時,醫生再三叮囑我,老人本來心臟就不好,受不了強烈刺激,
這次還好是搶救及時,短時間內可不敢再刺激老人。
出院後,嶽父還堅持要求李警官繼續調查,不僅托人打聽旅行團那邊的情況,還想在泰國再找人繼續打撈妻子的屍體。
我看在眼裡,為了不刺激嶽父,我不敢攔。
我辭了職,專心在家照顧岩岩和嶽父。
接到李煜的電話時,我正準備送岩岩上學。
周先生,現在出現了新的情況,麻煩你來局裡一趟。
再次坐到詢問室,悲傷的情緒比上次緩和不少。
李煜拿著新一本卷宗走了進來。
林雅生前的公司向我們報案,林雅涉嫌挪用公司資金,關於這件事,你瞭解多少
不可能,小雅不可能乾出這種事。我驚駭,下意識否認。
我們也在林雅生前賬戶上發現一筆大額資金流動,數額正好對應得上。
我,我不知道,冇聽小雅說有要用錢的地方。
我臉上閃過迷茫,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時間,詢問室裡靜得隻剩下鍵盤敲擊聲。
對了,小雅給我提過一嘴一個什麼理財,說投資回報率有百分之一百五。
但是我已經勸過她了,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我突然想起那個投資的事,李煜盯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偽。
他手指規則地敲擊桌麵,冇有再繼續發問,在記錄員示意記錄完後,便站起身示意我可以離開。
周先生,感謝你的配合,接下來還需要你保持聯絡。
我猛地站起,下一秒卻暈了過去。
6
再醒來是在一個小房間,被刻意壓低的談話聲從窗戶外傳來。
暈倒原因懷疑是突發低血糖。
嗯。
李哥,你覺得這事真是意外嗎
不好說,現在殺妻騙保的太多了。但是……
什麼
監控確實看得到,林雅墜海前,周偉和她冇有肢體接觸。
而一個剛得了一大筆錢的人也不會自殺。
走回家路上,思緒不由飄到泰國,旅行團將日程安排地很滿。
我們逛了大皇宮,看了臥佛寺,坐了湄南河的遊船。
妻子在沙灘上翩翩起舞的身影還曆曆在目。
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傳入耳中,然後從身邊呼嘯而過。
家門口,鄰居阿姨著急攔住我。
小偉啊,快去醫院,你爸在家暈倒了,剛被救護車接走。
等我急忙趕到醫院時,手術已經結束了。
我怔愣著看著嶽父臉上的白布,耳邊醫生遺憾的話語像是遠處飄浮的羽毛。
先生節哀,我們儘了最大努力,但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當我再次跪在靈堂中央,凝視著嶽父的遺照。
我忍不住身體的顫抖,親戚還以為是我過於悲傷,紛紛在一旁寬慰我。
周先生,節哀。老人突然離世,我們也很遺憾。結案前,還要再最後覈實一些細節。
之前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點頭表示歉意。
家屬的心情我們理解。李煜雙手交叉,盯著我。
你和老人之間似乎一直有些矛盾。
爸他一直都看不上我。
有人反應說,你們因為孩子跟誰姓這個事,大鬨過。
是,爸覺得我住他們家,岩岩也得跟他們姓。我一開始也不願意,後來想著爸就小雅一個女兒,就同意了,就當是我對爸的一片孝心。
老人有心臟病,你知道嗎
我知道,結婚的時候小雅就和我提過,已經有好幾年了。
你出門前,老人在做什麼
在打電話,你知道的,爸一直懷疑我,他還在想辦法和泰國那邊聯絡。
等我回家的時候,爸已經被送到醫院了。
這次,李煜冇有再要求我保持電話通暢,我知道一切終於可以落幕了。
拿到結案證明時,我還有些不可置信事情的順利。
終於再也不會有人拿懷疑的眼神一直盯著我了。
7
嶽父去世的第六個月,
妻子的保險賠償金按時到賬。
整整500萬。
不,其實我所得到的不止這500萬。
幾個月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我提著3個行李箱,將500萬全部取成現金,帶回家,鋪滿了整個地板。
嶽父頭七剛過,兒子就被我送到了寄宿學校。
此刻,窗外一片漆黑,隻有一輪彎月高懸。
我一個人躺在錢山錢海上,耳邊是蟬鳴交織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巨大的幸福感吞噬著我。
冇注意,寂靜的走廊深處傳來嘎吱的腳步聲。
叮鈴突兀的門鈴聲打破寂靜。
走廊聲控燈光線昏黑,一道閃電突然劃過天際。
我透過貓眼,看到一張慘白的臉。
一張和早該屍骨無存的妻子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冷汗瞬間浸濕了襯衫,腦海中思緒混亂交纏。
密碼鎖被按響的滴滴聲無限放大,門把手被轉動。
吱呀
門開了。
8
我是林雅。
我一直覺得我過得很幸福。
大學時期不僅追到了男神,
畢業季,大家都在分手時,我還和男神順利進入了婚姻殿堂。
儘管父親並不滿意周偉,儘管生活裡我們過得有些拮據,但那時我們堅信,隻要我們一家人能夠在一起,我們就是幸福的。
直到岩岩的出現,一切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逐漸變得不可控。
在得知我懷孕的那一天,家中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
父親強勢地要求岩岩姓林,手掌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言語中更是藏不住的貶低。
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一年到頭能掙幾個子兒,孩子出生了還得靠我這個姥爺養,憑什麼跟你這個冇出息的爸姓。
雖然父親平常看不上週偉,但是從來冇有像那天一樣放到檯麵上。
周偉在吵過、喊過、發泄過後,如鬥敗的雞一樣癱坐在地。
而我在一邊哭得不能自已,勸不住丈夫,更拉不住父親。
岩岩出生後,父親和周偉之間莫名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上戶口時,周偉一改往日的不滿,麵對工作人員的詢問,反而說,爸就我老婆一個女兒,孩子跟媽姓,也是我對爸的一份孝心。
那時的我,還滿心以為這是丈夫對我的遷就。
岩岩三歲後,我便和老公計劃生個二胎,跟他姓。
可天意就是不遂人願,次次滿懷希望,次次希望落空。
丈夫的不滿也在日益加劇,不止一次地和我抱怨父親對他的不滿,甚至還會當著岩岩的麵說他一無是處。
我隻能安慰他,我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岩岩五歲時,我得到了一個晉升機會,能夠升到財務經理。
在這關鍵時期,我想放棄二胎備孕,但對丈夫的愧疚讓我怎麼也開不了口。
反而是他在一天提出,老婆,要不我們還是彆強求了。有岩岩一個兒子就夠了。
我以為是他把我最近的疲倦看在眼裡,畢竟他一直就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他總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我又何嘗冇有虧欠他。
我把對周偉的愧對投射到工作上,拚了命的加班。
在當上財務經理的那天,我開著車,來到周偉公司樓下,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卻冇想到,對工作的投入給了彆人接近丈夫的可乘之機。
周偉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生一起走出公司大門時,我正倚著車門,期待丈夫看到我的驚喜表情。
我收斂了笑容,看到周偉看向我時,臉上滿是驚喜,眼神卻閃過一絲緊張。
老婆,你怎麼來了。
給你個驚喜。
我撥了撥耳邊的碎髮,看著周偉和那個女生一同走來。
嫂子好,周哥總是提起你,秀恩愛秀得我們牙疼,今天終於讓我見到另一個當事人了。
老婆,這是我們組新來的同事,小薇。
我同那個女生簡單打過招呼,便和周偉一起上車離開了。
他們之間並冇有什麼出格的行為,但女人的第六感還是告訴我,不對勁,他和徐薇之間有著旁若無人的親密。
恭喜老婆升職加薪。
同喜同喜。
你和那個女生很熟嗎
小薇啊挺好一小女孩,剛入職就外向的很,跟誰都能說得來。
心裡的不安還是讓我冇忍住問出了口,看著丈夫坦然的表情,我隻希望是我多想了。
有了孩子後,我們本就拮據的生活隻能更加節儉。
所有,說是慶祝,我和周偉卻隻是去重溫了大學時常吃的那家串串香。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平淡的日子就是平靜的海麵,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有巨浪拍來。
9
直到岩岩七歲時,那天,周偉接岩岩放學回到家,偷偷摸摸地拉著我回屋。
這能信嗎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
我忍不住懷疑周偉,他說他朋友現在有個門路,投資1萬,一個月後返利1萬五。
老婆,阿強可是我發小,我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結婚的時候你也見過的,他騙誰都不會騙我。
我們先投1萬試試,賺了可是白得的5千。
趙強確實長著一副老實人的樣子,但這麼多年冇聯絡,我還是心裡冇底。
投1千吧,就算被騙了,也當買個教訓了。一千塊是我們這個小家能掏出的當買教訓的最大的數額了。
周偉雖有不滿,卻還是同意了我的想法。
一個月後,當一千五真的出現在我的賬麵上時,我和周偉的貪念逐漸成了脫韁的野馬。
老婆,把房子抵押出去吧,拿這筆錢,我們搞個大的。
不行。我看著周偉,被他瘋狂的想法嚇到。
這是爸用來養老的房子,雖然在我名下,但我也不能動。
小雅,你聽我說,阿強他不會騙我的,你也試過了,現在岩岩正是要花錢的時候,靠我們一筆一筆攢,真的行嗎為啥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啊。
我承認,我也心動了,這麼輕鬆的賺錢方法是我從未聽聞的。
最終冇扛住周偉的軟磨硬泡,揹著父親拿房子抵押了20萬。
錢一到手,周偉立馬就讓我投了出去。
這一個月裡,我心裡總是很慌張,擔心父親的後半輩子就這樣敗在我手裡。
30萬的到賬資訊,像是被點燃的引線,徹底點燃了我和周偉的瘋狂。
那時公司剛收到一筆大單的尾款,足足100萬。
在周偉的煽動下,我全部轉走,連帶著剛到賬的30萬,一共130萬,再次投了進去。
我期待著195萬的到賬資訊,那段時間連走路都像是在踩棉花。
小雅,不好了,阿強他聯絡不上了。
周偉的話在耳邊炸開,我跌坐在地上,心像從天上摔下一樣。
怎麼辦,阿偉,怎麼辦,我不想坐牢。
爸後半輩子的養老也被我毀了。
怎麼辦,阿偉,
我無助,抱著周偉就像是抱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飛機登機前,我還在問周偉,真的要這樣嗎
小雅,相信我,我都安排好了。
騙保是周偉想到的唯一辦法,代價是我需要假死。
在泰國,我度過了人生最後的光明時刻,我們在每一個景點都留下了合影。
直到郵輪上,墜海前,我還在對他進行最後的交代。
爸心臟不好,受不了打擊,在事情辦妥後要儘快告訴爸我冇死。
不能讓爸知道房子被抵押出去了,爸肯定接受不了。
假裝意外墜海後,我的人生隻能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隻能活在黑暗地帶。
但隻有這樣,不僅不用還公司被挪用的100萬,還能在保住房子的情況下得到大筆資金。
當海水侵入鼻腔,刺骨的涼意席捲全身。
而上船時周偉向我介紹的,那艘早就安排好的,接應的漁船卻不見了蹤影。
巨大的恐懼和窒息感包裹住我,我伸手向丈夫求救。
看到的卻是船尾欄杆邊,周偉那張毫無表情、冰冷的臉。
漆黑冰冷的巨浪翻湧,最終吞噬了我。
10
妻子墜海後,我知道我的表演該開始了。
我尖叫、呼救,痛不欲生的癱坐在地哭喊。
泰國警方調查監控,冇有發現什麼,連著幾天的打撈也冇有打撈到屍體,隻能將事情定性為意外,想要結案。
我大鬨了警局,要求他們繼續搜查,我知道,越是悲痛欲絕,我的嫌疑越小。
同時,這個噩耗我也及時通知了國內的嶽父。
不出意外地,他冇經住打擊,病發了。
遺憾地是搶救及時,冇有生命危險。
最終回國前,我拿到了泰國警方出具的死亡證明,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下飛機後,我刻意展示不修邊幅,讓所有人都直觀感受到我被巨大悲痛掏空的狀態。
麵對李煜的發問,我真假參半地回答。
冇有實質性的證據,他們即便再懷疑我,也拿我也冇有什麼辦法。
唯一的阻礙隻剩那個刻薄的老頭。
我換了他的藥,等待他病發,總會有一次,能治他於死地。
那次搶救回來時,我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遺憾。
之後接到李警官的電話時,我知道一擊斃命的時機到了。
出門前,我把房屋抵押合同放到了報紙旁。
我知道他一定會看到那份合同。
將岩岩送到學校,在派出所不出意外暈倒,上天就好像站在我這邊,那個討人厭的傢夥隻能孤立無援地等死。
拿到國內警方出具的結案報告和死亡證明時,我以為我唱響的這場好戲已經結束。
我知道我愚蠢的妻子很愛我,她依賴我,甚至願意以生命做賭注。
看到她被海水淹冇時,我心中也升起過不忍。
但嶽父的冷眼相待、兒子不尊敬的話語和她敷衍的安慰,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受過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束將近十年的窒息生活,
但此時,門被打開的縫隙卻硬生生將我重新拉進了泥潭。
11
看著縫隙越來越大,我快速收斂情緒。
我能夠殺她第一次,那麼我就能夠殺她第二次。
當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我的眼睛裡已經蓄滿淚水。
小雅是你嗎
我毫不掩飾喉嚨裡的顫音,手指顫抖,想要觸碰,卻又害怕打碎幻想。
她猛地朝我撲來,懷裡溫熱潮濕的觸感和她哽咽的聲音告訴我,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愚蠢。
嗚嗚,周偉,嗚嗚嗚。
你都不知道這麼久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嗚嗚嗚,我終於回家了。
我將她抱著到沙發上,安撫她的情緒,然後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是警察給你送回來的嗎
冇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報警。
她嬌嗔瞪我一眼,提著的心聞言才終於落下。
我那時候還以為我要死了,失去意識之前我都冇看見漁船,我還以為是你要殺我。
她靠在我懷裡,開始對我講述那些天的遭遇。
還好現在我回家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她說,不管怎樣,能回家就好。
我看著她陷入沉睡的側臉,按捺住想要動手的心思。
要從長計議。
清晨,三個行李箱整齊排在門口。
林雅冇有問我為什麼會把錢取出來,也冇有問我不見的兒子和父親。
我冇有在意這一點異常,我的計劃裡,林雅冇有影響我的機會。
老婆,你儘量少出門,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你想要什麼就和我說。
出門前,我向林雅叮囑不要讓她出門。
將三個行李箱放到車上,窗邊,林雅穿著居家服衝我揮手,我目不斜視地驅車離開。
不是去銀行,而是城郊的一處老城區。
我在那裡租了一個房子,放著那130萬。
將500萬也放入保險櫃,纔算有了實感。
現在的局麵是我好不容易謀劃來的,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我的妻子隻能死在墜海那天。
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這樣出門,去尋找最適合動手的地點和時機。
而林雅就在家,就像被我困在手心的娃娃。
終於,當我看到接下來連著一週的暴雨預警,
我知道,機會來了。
我謊稱家裡老人去世,需要土葬,提前找人在山半坡挖好了洞。
那天夜裡,我藉口透風,帶林雅出了門。
車上我看著林雅將放了安眠藥的水喝下,
看著她逐漸昏昏欲睡,前所未有的好心情讓我不自主的哼出聲。
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和你一起我就很高興,而且我們好久都冇像現在這樣了。
林雅問完那句話就徹底睡過去。
雷聲響起,豆大的雨滴劈裡啪啦打在車身上。
我穿好雨衣,將林雅拖下車,嘴裡繼續哼著小調。
在後備箱拿出電鋸,一道閃電劃過,山上重新歸於安寂。
足足一個月,暴雨才停歇。
接連的暴雨不僅導致各地出現洪澇,還引起了一處山體滑坡。
12
認屍啟事出現在電視上時,我正在準備和兒子出國的行李。
在關閉電視前,還是有隻言片語傳出。
死者性彆：男；死亡時間：一個月前；......
13
在海裡失去意識時,我真以為我會葬身在那裡。
幸運的是,醒來看到的不是天使,而是漁民家裡破敗的白牆。
出海回來的他們在沙灘上撿到了我。
好訊息,我撿回來一條命；
壞訊息,我被海水拍到了一座無名小島上,身上也冇有證件。
因為疑心,在養好身體後,我也沒有聯絡周偉。
而是用金手鐲賄賂了一艘貨船,偷渡回了國。
在沿海地區落地,冇有身份、冇有資金、冇有人可以聯絡的我隻能打黑工。
但冇想到,在一家餐館當服務員時會遇到趙強。
他穿著滿是灰土的舊衣,和一群人在餐館喝酒。
餐館老闆告訴我,那是隔壁工地的工人。
當天晚上,我就攔住了他,他認出來我,還想和我敘舊。
而我隻想要回那被騙走的130萬。
什麼130萬趙強一臉不解。
就是你跟周偉說的投資返利,騙了我們130萬。
嫂子,你彆說笑了,我有這門路能在這搬磚
而且就算真有,我肯定自己偷摸賺啊,咋會跟你們說。
我要是真有130萬,我不花,我還乾苦力,我圖啥
趙強的一句一句都像是刀插在心裡,如果不是他,如果從剛開始投資就是周偉的騙局......
我不敢再深想,狼狽跑開。
因為挪用公司資金,我連警也不敢報。
途中鼓起勇氣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也無人接聽。
隨著時間越過越久,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最終,好不容易吃儘苦頭,輾轉回到家。
得知的卻是父親去世、兒子被送到寄宿學校的訊息。
而周偉,和那個有過一麵之緣的徐薇抱在一起。
我哪怕早有預感,看到這畫麵時,心也如刀割一樣,隻能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暗中調查,我才知道,原來周偉早在兩年前就和徐薇滾在了一起。
投資返利是假的,周偉收到錢後早就藏了起來,瞞著所有人。
錢的下落在各種調查都無果下,同時也是為了複仇。
在保險理賠金到賬那天,
我做好準備,出現在他麵前。
周偉的臉雖然被嚇到慘白,但我冇錯過他眼神一閃而過的狠厲。
以我對周偉的瞭解,他一定不會放過我,他一定還會再下殺手。
在回家前,我就在他車上安裝了監聽和定位。
我找到他藏起的安眠藥,偷偷用維生素替換。
我偽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等待時機。
等待他對我下手的時機。
終於,看到暴雨預警時,我知道那個機會到了。
那天我們並排坐在沙發上,腿挨腿、肩靠肩,這麼親密,想的卻是怎麼置身邊人於死地。
途中,我喝下摻了維生素的水,假意睡著。
趁他轉身去後備箱拿工具的功夫,偷偷起身,從後邊打暈了他。
看到他昏迷前,扭過頭看到我時那不可置信的神情,我都要笑出聲來。
我殺了他,把他拖進他事先為我準備好的坑裡,撒上最後一捧土。
然後驅車來到了他常去的那處老城區,我知道這裡有他以徐薇名義租下的一套房。
我已經做好了和徐薇對峙的準備,甚至擺好姿勢,準備一擊斃命。
卻冇想到打開門後,屋子裡冇有半點有人生活的跡象。
周偉謹慎的性格就有這樣的好處。
保險箱裡,630萬疊摞得整整齊齊,我終於拿回了屬於我的一切。
在屍體被髮現前,我做了假身份,將兒子從寄宿學校接回。
辦了移民,遠走異國。
飛機上,我看著一旁熟睡的兒子,心情複雜,但更多的還是新生的喜悅。
14
意外得知那具男屍竟然是周偉,李煜便私下請朋友調查了林岩。
得到已經出境的訊息時,他正倚靠在詢問室外的牆壁上,看著對話框裡的訊息,按滅了手中的菸頭。
關於林雅挪用公司資金的案件因為林雅的死亡已經結束調查,
但周偉屍體的出現給了警方繼續追求真相的機會。
也許真相早已被揭露,但正義的審判永遠不會交於個人之手。
一年後,林雅在境內轉機時被警方依法扣押。
最終,檢方以林雅涉嫌挪用資金罪、偷越國邊境罪和故意殺人罪對其移送起訴。
正義或許會途經深淵,但終將回望每一個越界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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