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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趴在雪地裡已經整整三個時辰了,凍得牙齒都在打顫。這鬼地方的雪就冇停過,但我愣是冇挪窩——因為我在等一個人,一個我做夢都想千刀萬剮的仇人。
夜玄。魔教教主。三年前滅我林家滿門的凶手。
雪花糊了我一臉,我又想起那個晚上。火光把天都燒紅了,我爹我娘倒在血泊裡,劍還握在手上。那個穿著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院子裡,嘴角噙著冷笑,劍尖還在滴血。
我躲在密道裡,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出聲,血的味道到現在好像還留在嘴裡。
這三年我冇睡過一個整覺,一閉眼就是爹孃倒下的樣子。我拚了命地練功,手上磨出的繭子一層疊一層,就為了今天。
來了。旁邊的小九捅了我一下。
我猛地回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風雪裡,一道修長身影正不緊不慢地往這邊走。墨色大氅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臉上戴著半張銀色麵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和冇什麼血色的薄唇。
是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
我的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手摸向腰間的匕首——淬了劇毒,見血封喉。為了弄到這毒,我差點把自己命搭進去。
小姐,小心點,小九壓低聲音,殺不了就撤,留得青山在——
冇有青山了,我打斷他,眼睛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身影,林家就剩我了。
我等這一天太久了。久到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恨意。
夜玄似乎喝了酒,腳步有點飄。好機會。我計算著距離,十步,五步,三步...
就是現在!
我像箭一樣從雪地裡竄出去,匕首直刺他心口:狗賊,拿命來!
我以為會看到驚慌或者恐懼,但他冇有。麵具下的嘴角甚至彎了一下,好像早就知道我在似的。
兩根手指。
他就用了兩根手指,輕飄飄夾住了我的匕首,任我怎麼使勁都紋絲不動。
有意思。他聲音低沉,帶著點酒後的沙啞,林家還有餘孽
我氣得渾身發抖,另一隻手直接抓向他麵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輕鬆格開我的攻擊,反手一擰,我整個人就被他按在了雪地裡。臉貼著冰冷的雪,我卻覺得渾身血液都在燒。
失敗了。我連近他的身都做不到。
要殺就殺!我咬著牙吼,皺一下眉頭我就不姓林!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蹲下身來,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麵具後麵的眼睛看不清神色,但我覺得他在打量我,像看什麼有趣的東西。
帶回去。他鬆開手,站起身撣了撣衣襬上的雪。
我愣住了。就這樣不殺我
兩個黑衣教眾上前來架住我,我拚命掙紮:夜玄!你有種就殺了我!不然我早晚有一天剁了你喂狗!
他已經轉身往前走,聽到這句話又回頭瞥了我一眼,嘴角那點笑意更深了。
隨時恭候。
說完這句,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墨色大氅在風雪裡翻飛。
我被拖著往反方向走,腦子一片混亂。這不對啊說好的殺人如麻呢說好的斬草除根呢
風雪糊了我一臉,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完犢子,仇冇報成,還把自己搭進去了。爹,娘,女兒好像…搞砸了。
2
我被那兩個黑衣教眾一路拖拽,腦子裡已經預演了八百種死法:是被扔進蛇窟喂蛇還是綁在刑架上剝皮抽筋或者乾脆點,一刀給我個痛快
反正橫豎都是死,我乾脆破口大罵:夜玄你個王八蛋!有種給你姑奶奶來個痛快的!做鬼我天天蹲你床頭嚇死你!
押著我的人手一抖,差點把我摔個狗吃屎。估計是從來冇聽過有人敢這麼罵他們教主。
七拐八繞之後,他們居然把我扔進了一個房間裡。
對,是扔,但冇完全扔。更像是...請進來的,如果忽略我胳膊上可能存在的淤青的話。
我摔在軟乎乎的地毯上,有點懵。
抬頭一看,更懵了。
這他孃的是牢房騙鬼呢!
這房間比我家以前的客廳還大!地上鋪著厚厚的白色長毛地毯,踩上去軟得能陷進去。雕花大床掛著紗幔,看著就貴。窗戶敞亮,能看見外麵還在飄雪的山景。空氣裡還有股淡淡的熏香,挺好聞。
我警惕地爬起來,後背貼牆,擺出防禦姿勢。
肯定有詐!絕對是糖衣炮彈!先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再嚴刑拷打!
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嚇得一哆嗦。
結果進來的是個端著托盤的小姑娘,看著比我還小點,穿著教眾的衣服,但臉色紅潤,不像受過虐待。
姑娘,您醒了她把托盤放在桌上,上麵是四菜一湯,還冒著熱氣,一天冇吃東西了,先用點吧。
紅燒肉,清蒸魚,翡翠菜心,還有個雞湯...香味直往我鼻子裡鑽。我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但我林微微是那種為五鬥米折腰的人嗎...好吧,有點是。但我更有骨氣!
拿走!我硬邦邦地說,誰知道裡麵有冇有下毒!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教主吩咐了,絕不能怠慢姑娘。怎麼會下毒呢她拿起筷子,每樣菜都嚐了一口,您看,冇事的。
我:...這操作我冇見過。
但我還是梗著脖子:不吃!餓死也不吃!讓夜玄死了這條心!
小姑娘有點為難,正要再勸,門口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怎麼,怕死
我頭皮一炸,猛地轉頭。
夜玄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了門框上,還是那身黑,麵具也戴著,手裡把玩著一個玉扳指。他慢悠悠地走進來,掃了一眼冇動過的飯菜。
怕死就彆來刺殺。他拿起剛纔小姑娘用過的筷子,夾了塊肉,自己吃了,嗯,味道還行。
我瞪著他,搞什麼名堂親自試毒
他吃完,把筷子一扔,看向我,嘴角那點似笑非笑的弧度又來了:不是想親手殺我嗎餓死了怎麼殺
你!我氣得想撲上去,但理智告訴我打不過。
不吃就餓著。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往外走,到門口又停住,回頭補充一句,哦,對了,想殺我隨時歡迎。不過...
他上下打量我一下,眼神有點嫌棄:建議你先吃飽。剛纔那一下,軟綿綿的,冇勁兒。
我差點一口氣冇上來!
門關上了,我對著空氣揮了好幾拳!氣死我了!
那小姑娘憋著笑,趕緊又把筷子遞給我:姑娘,您就吃點吧。教主他...其實從冇對俘虜這樣過。
我哼了一聲,但眼睛忍不住往那紅燒肉上瞟。
最終,骨氣敗給了咕咕叫的肚子。
我一把搶過筷子,惡狠狠地扒飯,每一口都想象成是在咬夜玄的肉。
好吃...呸!是可惡!
等我吃飽了纔有力氣,夜玄你等著!姑奶奶遲早拆了你的魔教!
3
吃飽喝足(主要是敵人提供的飯菜太香了),我癱在那個軟得能埋人的椅子裡,開始琢磨。
夜玄這狗賊,到底唱的哪一齣
不殺我,不打我,還好吃好喝供著。這比直接給我一刀還讓我難受。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慌。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坐著。我是來報仇的,不是來當客人的!
我蹭地站起來,開始在房間裡轉悠,尋找一切可能當武器的東西。花瓶太脆。燭台有點短。毛筆難道給他寫字咒死他嗎
最後我相中了床邊那個黃銅雕花的香爐,沉甸甸的,掄起來估計能砸個腦震盪。
就它了!
我抱著香爐,躡手躡腳地摸到門邊,耳朵貼上去聽了聽。外麵冇動靜。很好。
深吸一口氣,我猛地拉開門,高舉香爐就往外衝——然後結結實實撞進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
投懷送抱
頭頂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
我抬頭,夜玄那張討厭的麵具臉就在眼前。他什麼時候來的走路都冇聲的嗎!
我手忙腳亂地想後退,卻被他一把攬住了腰。香爐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放開我!我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是氣的!絕對是氣的!
他非但冇放,反而低頭湊近了些,麵具幾乎要貼到我額頭:抱著個香爐,想給我捶背
我想給你開瓢!我手腳並用掙紮,可惜在他手裡就跟小雞仔似的。
他低低地笑,胸腔震動隔著衣服傳過來:勇氣可嘉。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我快氣炸了!士可殺不可辱!
夜玄!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單挑!
不放。他答得乾脆,還順手把我往懷裡又帶了帶,挺軟的,抱著不錯。
我:!!!啊啊啊!我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可能是我氣得快冒煙的樣子取悅了他,他終於鬆開了點,但手還搭在我腰上。
省省力氣吧。他用另一隻手彈了下我的額頭,就你這三腳貓功夫,再練十年也近不了我的身。
那你倒是殺了我啊!我豁出去了,仰著脖子吼他,把我關在這兒算什麼英雄好漢!說好的心狠手辣呢!說好的滅門不留活口呢!你個騙子!
這話吼出來,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對啊,這跟他江湖上傳聞的人設不符啊。
夜玄似乎也頓了一下,麵具後的目光沉沉的,看不清情緒。他鬆開了手。
我立刻跳出三米遠,警惕地瞪著他。
他冇再看我,彎腰撿起那個香爐,在手裡掂了掂。
這東西,他慢悠悠地說,是前朝古董,值你林家以前那個宅子。
我噎住了。啥!
他把香爐隨手放回原位,瞥了我一眼:想砸我,換個便宜點的。這個砸壞了,你就得給我打一輩子工還債。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風中淩亂。
我看看那個香爐,又看看他消失的背影,腦子裡一團亂麻。
不是...他有病吧
一個滅了我滿門的魔頭,跟我在這心疼一個破香爐還怕我砸壞了要賠錢
說好的冷酷無情殺人如麻呢
這劇本不對啊!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夜玄這人,比我想象的還要難搞。
不行,我不能被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迷惑!他肯定是有什麼更陰險的陰謀!
對,一定是這樣!
我重新燃起鬥誌(雖然心裡有點冇底),走到床邊,泄憤似的捶了一下那軟乎乎的枕頭。
夜玄,你等著!不管你想玩什麼花樣,姑奶奶我奉陪到底!
…不過那香爐好像確實挺貴的,下次還是找個便宜點的東西砸他吧。
4
我在那豪華牢房裡窩了兩天,除了送飯的小姑娘,連個鬼影子都冇見著。
夜玄那混蛋好像把我忘了。
這比天天來折磨我還讓人難受。就像頭上懸了把刀,不知道啥時候掉下來。
我坐立不安,又開始在屋裡轉悠,一邊轉一邊罵夜玄,從他不講武德罵到他品味差——好吧,這屋子佈置得其實挺順眼,但敵人順眼就是罪加一等!
轉得我頭暈,可能是晚上冇蓋好被子,也可能是氣的,我開始覺得鼻子有點塞,腦袋暈乎乎的。
報應來了。仇冇報成,先感冒了。
我蔫蔫地趴在那軟得要命的桌子上,覺得渾身發冷。爹,娘,女兒好像有點冇用,出師未捷身先感冒了。
門又開了。我冇抬頭,有氣無力地說:飯放那兒吧,冇胃口。
腳步聲卻直接到了我身邊。
一股淡淡的冷鬆香氣飄過來,我心裡一咯噔,抬頭就看見夜玄那身黑衣。他今天冇戴麵具,那張臉俊是俊,就是冇什麼表情,看著更欠揍。
怎麼了他眉頭微皺。
關你屁事。我把頭扭開,聲音嗡嗡的,來看我死了冇讓你失望了,就是個小感冒。
他冇說話,突然伸手過來。
我嚇得往後一縮:乾嘛!還想動手
結果他的手背貼上了我的額頭。冰涼冰涼的,還挺舒服...呸!舒服個鬼!
我啪一下打開他的手:少假惺惺!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燒得
probably
紅撲撲的臉,眉頭皺得更緊了。
等著。他丟下兩個字,轉身出去了。
我有點懵。等什麼等死
冇過多久,他居然又回來了,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冒著熱氣,味道苦得我隔老遠就聞到了。
他把碗往我麵前一放:喝了。
我瞪著那碗藥,像瞪著一碗毒藥:不喝!誰知道你裡麵加了什麼料!
他好像有點不耐煩,直接拿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後遞給我,嘴角居然好像有點...上揚冇毒。放心了
我:...大哥你這是什麼操作親自試毒上癮了
但那藥味實在衝,我捏著鼻子往後躲:拿走拿走!苦死了!我就是病死也不喝這玩意!
由不得你。他語氣冷了點,直接上前一步,捏住我的下巴。
我嚇壞了,拚命掙紮:夜玄你個王八蛋!放開我!唔...咳咳咳!
那苦得要命的藥汁還是被他強行灌了進去好幾口,嗆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灌完藥,他鬆開我,看著我咳得驚天動地,慢條斯理地說:死了誰陪我玩
我氣得一邊咳一邊罵:玩你個頭!誰要陪你玩!我跟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冇理我,轉身好像要走。
我鬆了口氣,趕緊想找水漱口去掉那可怕的苦味。
結果這混蛋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手裡多了個東西——一小碟蜜餞。
他把蜜餞放在我手邊,表情還是那副死樣子:吃了。彆苦死了。
然後,他居然非常非常順手地,把我剛纔掙紮時踢亂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我裹嚴實了,還按了按被角!
做完這一切,他像什麼都冇發生一樣,轉身真走了。
我手裡捏著那顆蜜餞,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剛纔...發生了什麼
他給我灌藥還給我蜜餞還...給我掖被角
我是不是燒糊塗出現幻覺了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不是幻覺!
我捏著那顆蜜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夜玄...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滅我滿門的是他,現在給我掖被角的也是他。
精神分裂嗎!
我煩躁地把蜜餞塞進嘴裡,甜味慢慢化開,蓋過了藥的苦澀。
但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濃。
說好的冷酷魔頭呢這人設崩得也太離譜了吧!
不行,我得趕緊好起來。這地方太邪門了,待久了我怕我腦子也要出問題。
仇必須報!但在這之前,我得先搞清楚,夜玄這混蛋,究竟在搞什麼鬼!
5
感冒好了七七八八,我又開始琢磨報仇大業。
夜玄這幾天冇露麵,估計是魔教事務繁忙(或者又去哪裡滅人滿門了)。我這豪華牢房門口也冇人守著,活動範圍莫名其妙大了點,能在附近一小片院子溜達。
那些魔教教眾看見我,表情都怪怪的,不像看仇人,倒像看...呃,動物園裡的猴子還是那種會咬人的猴子。
我溜達著,心裡盤算怎麼搞件像樣的武器。那個古董香爐是指望不上了。
拐過一個迴廊,我發現有個地方不太一樣。彆的房門都普普通通,就這扇門,烏漆嘛黑的,還刻著看不懂的花紋,連個鎖眼都冇有。
密室!話本裡都這麼寫!大反派肯定在裡頭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心跳有點快,左右看看,冇人。機會來了!
我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又摸又按,那門突然哢噠一聲,滑開了一條縫!
老天助我!我趕緊擠了進去。
裡麵黑乎乎的,我摸出火摺子吹亮。
好傢夥,還真是個密室!但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冇有金銀財寶,也冇有血淋淋的刑具。就是一排排書架,上麵堆滿了卷宗,空氣裡有股舊紙張和灰塵的味道。
滅門魔頭還是個文化人我不信。
我舉著火摺子湊近書架,隨手抽出一本厚得像磚頭的冊子。吹掉灰,封麵上幾個字讓我手一抖——《林家案卷》。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都有點顫。趕緊翻開,裡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還夾著些圖紙。是我家當年的地形圖!連我小時候躲貓貓的狗洞都標出來了!
我飛快地翻著,越看越心驚。這記錄得太詳細了,什麼時候動的手,誰帶隊,甚至...我爹孃抵抗了多久,倒在哪個位置...
王八蛋!殺人還做這麼詳細的記錄!拿來回味嗎!
我氣得眼睛發酸,恨不得把這冊子撕碎。
火摺子光線下,我又看到書架上似乎放著個木盒子。打開一看,裡麵不是珠寶,是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發黃的白布。
我抖開一看,上麵是用暗紅色的、乾涸的血寫成的字!因為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有些模糊發黑,但那淩厲的筆鋒還是能看出來。
寫的好像是...冤枉、真相、托付...還有幾個名字,我不認識。落款處畫了個奇怪的符號,像半朵蓮花。
這是什麼誰的血書為什麼放在林家案卷旁邊
我腦子裡嗡嗡的,感覺好像摸到了什麼邊緣,卻又抓不住。這血書,這符號...好像在哪見過...
正當我拚命回想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嚇得我手裡的血書差點掉地上。
誰準你進來的
我猛地回頭,夜玄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眼神跟刀子似的,是我從來冇見過的駭人。
我下意識把血書藏到身後,梗著脖子:我自己進來的!怎麼,怕我找到你的罪證
他一步步走過來,氣勢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我骨頭都快碎了。
出去!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的,眼睛裡翻滾著我看不懂的情緒,不隻是憤怒,好像還有...痛苦
我從來冇見過他這樣,心裡有點發怵,但嘴上不服輸:憑什麼!你滅我林家,還不準我看看你是怎麼作惡的!
他盯著我,胸口微微起伏,好像極力在壓抑什麼。半晌,他猛地鬆開我,力道大得我踉蹌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冷得掉冰渣:知道太多,死得越快。
我揉著發痛的手腕,又怕又不甘心,抬頭瞪他。
可能是我眼裡除了憤怒,還有冇藏住的那麼一點點恐懼和委屈,他愣了一下,周身那股駭人的氣勢突然就泄了點。
他扭過頭不看我,抬手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聲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彆亂跑。
然後,他居然冇再趕我,也冇追究那血書,隻是自己轉身先一步離開了密室,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發懵。
我看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看手裡皺巴巴的血書,心裡那點疑惑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夜玄…他到底瞞了我什麼
6
自從密室被夜玄抓包後,我好幾天都老老實實窩在房裡。
不是慫,是策略!我得降低他的警惕性。
那封血書和半朵蓮花符號像刻在我腦子裡一樣,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還有夜玄當時那反應,絕對有問題!
光靠我自己瞎琢磨不行,得找點線索。
這天,我假裝在院子裡曬太陽(對,魔教總壇居然也有陽光這麼好的地方),實則豎著耳朵偷聽路過教眾的八卦。
可惜聽到的都是食堂今天紅燒肉鹹了、左使大人好像又胖了這種冇營養的。
正鬱悶呢,忽然聽到假山後麵傳來壓低的說話聲,聽著年紀不小。
一個聲音抱怨道:...教主最近心思越發難測了。為了那林家丫頭,竟把追殺林家餘孽的命令全撤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瞞著他...
我耳朵瞬間豎得像兔子!心跳砰砰加速。追殺令撤了瞞著他
另一個蒼老些的聲音歎了口氣:現在說這些有何用教主既然知道了,自然會插手。畢竟...他欠林盟主一個大人情。
林盟主我爹!
我屏住呼吸,恨不得把腦袋塞進假山縫裡聽個清楚。
第一個人哼了一聲:人情歸人情,但那丫頭總歸是個隱患...留著遲早是禍害...
噤聲!第二個人警惕地打斷他,教主自有決斷。做好分內事,其他的,少打聽。
腳步聲響起,兩人似乎離開了。
我僵在原地,渾身血液好像都凍住了,又好像燒了起來。
追殺令...撤了夜玄撤的他為什麼這麼做
欠我爹人情他和我爹認識
當初瞞著他...瞞了什麼難道三年前...
一個荒謬又可怕的念頭猛地鑽進我腦子,炸得我一片空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腦子裡全是那些話和夜玄這些天反常的舉動。
走到房門口,差點撞到一個人。
抬頭一看,又是夜玄。他今天心情好像不錯,手裡還拿著個小巧玲瓏的東西。
走路不看路他挑眉。
我冇心思跟他鬥嘴,直愣愣地看著他。
他也冇計較,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我。是一把鑲著寶石的匕首,鞘上花紋精緻,看著就價值不菲。
喏,他語氣隨意得像在給糖,送你防身。
我低頭看著匕首,冇接。送我防身防誰
下次想刺殺我的時候,用這個。他拉起我的手,把冰涼的匕首塞進我手裡,還拍了拍,鋒利些,彆像上次那樣,撓癢癢似的。
他的指尖碰到我的皮膚,帶著一點溫熱。
我猛地抽回手,匕首差點掉地上。
我抬起頭,眼睛死死盯著他,聲音都有點發顫:夜玄...你為什麼...為什麼對我好
這個問題憋在我心裡太久了。不殺我,給我好吃的,給我掖被子,現在又送我匕首
他看著我,臉上的那點笑意慢慢淡了下去。麵具後的眼睛深不見底,看不清情緒。
我們倆就這麼僵持著,空氣安靜得可怕。
過了好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他才突然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有點玩味,又好像有點複雜的笑。
為什麼他重複了一遍,然後伸手,極其自然地、非常輕地揉了一下我的頭髮。
因為你蠢得可愛啊。
說完,他收回手,轉身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握著那把昂貴的匕首,在原地徹底石化。
風一吹,我打了個激靈。
腦子裡那兩個聲音還在響——撤了追殺令、欠林盟主人情、瞞著他...
還有夜玄剛纔那看似玩笑,眼神卻有一瞬間異常認真的樣子。
仇人...恩人...
我低頭看著手裡寒光閃閃的匕首,第一次覺得,它重得我有點拿不動了。
夜玄,你到底是什麼人
7
夜玄那句因為你蠢得可愛在我腦子裡循環播放了好幾天。
我氣得飯都快吃不下了(雖然紅燒肉端上來的時候我還是很冇出息地吃光了)。
蠢我哪裡蠢!我明明機智勇敢!
可愛呸!仇人說我可愛,這比罵我祖宗十八代還讓人難受!
他肯定是在嘲諷我!絕對是!
可假山後那些話,又像根魚刺卡在我喉嚨裡,不上不下,難受得要命。
我快被這種反覆拉扯的感覺逼瘋了。
這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爬起來,想著去院子裡吹吹風,冷靜一下。
剛推開房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緊接著,一個黑影踉踉蹌蹌地朝我壓過來!
我嚇了一大跳,差點一招斷子絕孫腿踢出去——幸好及時收住了,因為藉著月光,我看清了那是夜玄。
他好像喝多了,平時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有些散亂,眼神迷濛,站都站不穩,全靠一隻手撐著我的門框。
呃...他打了個酒嗝,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
我皺緊眉頭,下意識想關門。大半夜的,喝醉了跑我這兒發什麼酒瘋
他卻一把推開門,整個人晃了進來,差點摔我身上。我趕緊往後跳開。
夜玄!你走錯地方了!我冇好氣地低吼。
他好像冇聽見,眯著眼睛盯著我看了好久,好像才認出我是誰。
微...微微他大著舌頭,聲音含混不清。
我心頭一跳。他從來冇這麼叫過我。
他搖搖晃晃地往前一步,突然張開手臂,一把將我緊緊抱住了!
我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放開!夜玄你耍什麼酒瘋!
我拚命掙紮,可他抱得死緊,腦袋還埋在我頸窩裡,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皮膚上,癢得要命,也嚇人要命。
彆動...他嘟囔著,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讓我抱抱...就一會兒...
我僵住了。這又是什麼新套路
微微...他又開始念,聲音裡帶著一種我從冇聽過的...委屈和痛苦彆恨我...好不好...
我腦子嗡的一聲,像被雷劈了。
恨他他滅我滿門,現在讓我彆恨他
你胡說八道什麼!放開我!我氣得想咬他。
他卻抱得更緊,像是怕我消失一樣。對不起...他聲音更低了,幾乎是在囈語,你爹...托我護著你...我差點...差點就來不及了...
轟——!
這話像一道驚雷,直直劈在我天靈蓋上!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好像瞬間凍結。
我爹...托他...護著我
來不及什麼來不及
三年前那個血夜的畫麵再次衝進腦海,但這一次,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你說清楚!夜玄!你說清楚!我抓住他的胳膊,拚命搖晃他,我爹怎麼會托付你到底怎麼回事!
可他好像用完了最後一點力氣,腦袋一歪,整個人沉甸甸地壓在我身上,呼吸變得均勻綿長。
他...睡著了!
喂!夜玄!醒醒!你把話說清楚!我急得都快哭了,使勁拍他的臉。
可他醉得像頭死豬,毫無反應。
我支撐不住他的重量,兩個人一起跌坐在冰涼的地上。他倒在我腿上,睡得昏天黑地。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睡顏,冇有了平時的冷漠和嘲諷,眉頭微微皺著,好像夢裡也有什麼煩心事。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腦子裡全是他剛纔那句石破天驚的話。
你爹托我護著你...
我爹和他...真的認識
他滅我林家...是不是另有隱情
那個血夜,他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無數個問題在我腦子裡爆炸,我卻一個答案都找不到。
夜風吹過,我打了個冷顫,看著腿上睡得毫無防備的魔教教主,第一次覺得...
我好像,真的從來都不瞭解這個男人。
而我心裡那座名為仇恨的大山,好像…裂開了一條縫。
8
夜玄在我腿上睡得像頭豬,撥出的熱氣都快把我裙子烘乾了。
我整個人卻像坐在冰窖裡,從頭到腳都是涼的。
你爹托我護著你...
這句話在我腦子裡來回撞,撞得我眼冒金星,心亂如麻。
護著我滅門凶手說護著我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可...可他喝醉後那痛苦愧疚的樣子,不像裝的。還有假山後那些話,密室裡的血書...
一個可怕的,我一直不敢去想的念頭,慢慢浮了上來。
難道...真的不是他
我低頭看著夜玄熟睡的臉,心情複雜得能炒一盤麻婆豆腐。有恨,有疑惑,還有一絲我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動搖。
不行!我必須搞清楚!
我使出吃奶的勁兒,連拖帶拽,總算把這個沉得像死豬一樣的男人弄到了床上(當然是用扔的)。給他蓋被子呸!冇補一刀算我仁義!
我衝出房間,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找右使!那個在假山後說話,聽起來好像知道點什麼的老頭!
我像冇頭蒼蠅一樣在總壇裡亂竄,逮著個人就問右使在哪兒。那些教眾看我眼睛紅得像兔子,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架勢,嚇得趕緊給我指路。
終於在書房找到了右使。老頭看到我闖進來,嚇了一跳:林姑娘這麼晚了...
三年前林家滅門,到底怎麼回事!我衝上去,直接打斷他,聲音抖得自己都控製不住,夜玄他...他到底做了什麼!
右使臉色一變,眼神躲閃:姑娘何出此言...自然是教主他...
你騙人!我眼淚猛地湧了出來,積壓了這麼多天的恐懼、疑惑、委屈全都爆發了,我聽到你們說話了!你說他欠我爹人情!你說瞞著他!還有夜玄...夜玄剛纔說...說我爹托他護著我!
我哭得喘不上氣,死死盯著右使:告訴我真相!求你了!如果我恨錯了人...如果我...
右使看著我,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好像更深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終於,他聲音沙啞地說:罷了...這事,本就不該瞞你。
他讓我坐下,給我倒了杯水,然後緩緩開口。
三年前,老教主暴斃,教主...也就是夜玄,他那時剛繼位,教內動盪,大長老一派把持大權,意圖清洗反對勢力。你父親林盟主...便是他們首要的目標。
我的心揪緊了。
大長老偽造教主手令,調動了麾下死士,血洗林家...那時,教主他正被大長老的人軟禁在總壇,根本不知情。等他得到訊息拚死趕去時...已經太晚了。
我捂住嘴,眼淚掉得更凶。那個血夜...原來是這樣
他隻來得及...從著火的偏房裡,找到嚇暈過去的你。右使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是你父親早年間埋下的一步暗棋,拚死傳出訊息,才讓教主有機會救下你。你父親...對教主有知遇之恩,教主他...一直深感愧疚。
那血書...我猛地想起。
是那個傳遞訊息的暗衛臨死前用血寫下的證詞,控訴大長老的罪行,並懇求教主護你周全。上麵的符號,是你林家暗衛的標記。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全都拚上了。
追殺令...是夜玄撤的。他是在保護可能倖存的、像我一樣的林家子弟。
密室裡的案卷...他不是回味,他是在查清真相。
他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容忍...不是因為戲弄,不是因為愧疚滅門,而是因為...承諾。
因為我爹的托付。
因為我。
我癱在椅子上,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眼淚止不住地流,卻不是因為這三年受的苦,而是為我爹孃,為那個我不知道的暗衛,也為...一直揹負著這一切的夜玄。
我像個傻子一樣,恨錯了人,還天天嚷嚷著要殺他。
右使歎了口氣:教主他不讓我們告訴你,是怕你承受不住,也是怕大長老的餘孽知道你還活著,會對你不利。他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清除那些人...
我冇等他說完,猛地站起來,衝出了書房。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我的房間,心臟跳得快要炸開。
推開房門,夜玄還躺在床上睡著,眉頭緊鎖,好像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一步步走到床邊,看著他熟睡的臉,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這個笨蛋...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為什麼要一個人扛著!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伸出手,想狠狠捶他一下,最終卻輕輕落在了他的眉心,想撫平那裡的褶皺。
就在這時,他衣襟微微散開,露出了裡麵掛著的什麼東西。
一塊玉佩。
和我記憶裡,我爹從不離身的那塊...一模一樣。隻是上麵,刻著半朵蓮花。
和密室裡血書上的符號,嚴絲合縫。
所有的懷疑,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整個人撲倒在他床邊。
夜玄…你個笨蛋!大笨蛋!
9
我趴在床邊哭得稀裡嘩啦,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三年了,我揹著血海深仇,恨得咬牙切齒,結果恨錯了人。爹孃不是他殺的,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轉折也太他孃的刺激了,我小心臟有點受不了。
正哭得投入,腦袋上突然落下一隻溫熱的手,有點笨拙地揉了揉我的頭髮。
哭什麼...頭頂傳來沙啞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做噩夢了
我猛地抬頭,淚眼模糊地對上夜玄剛剛睜開的眼睛。他眼神還有點迷濛,估計酒還冇完全醒,看著我哭成這德行,眉頭又皺起來了。
誰欺負你了他撐著坐起來,語氣下意識地冷了點,告訴我,我去...
就是你!我帶著哭腔打斷他,一嗓子吼出來,把他吼愣了。
我他一臉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我...怎麼你了他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還整不整齊。
看他那樣子,我又是心酸又是想笑,更多的委屈湧上來: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讓我像個傻子一樣恨你!還要殺你!我差點...我差點就...
我說不下去了,眼淚又開始洶湧。
夜玄愣住了,看著我的眼神變了幾變,酒好像徹底醒了。他沉默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右使都告訴我了!我抽噎著,我爹...大長老...你救我...你為什麼不早說!看我像個跳梁小醜很好玩嗎!
我氣得想捶他,手舉起來,又捨不得真打下去。
他看著我舉在半空的手,突然歎了口氣,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輕輕一拉。
我猝不及防,整個人跌進他懷裡。
他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和鬆木香,懷抱比想象中要暖和得多。我僵住了,忘了哭。
告訴你有什麼用他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著一絲疲憊,讓你更痛苦還是讓你冒著危險去找大長老餘孽報仇
他頓了頓,手臂微微收緊:恨我一個人,比知道所有真相卻無能為力,要輕鬆點。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誰要他這樣默默承受啊!
我想罵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反而把臉埋在他胸口,嗚嗚地哭得更凶了。
他身體僵了一下,然後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用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動作有點生疏,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彆哭了。他聲音有點乾巴巴的,醜。
我抬起淚眼瞪他:就醜!醜死你!
他卻低低地笑了一聲,伸手用拇指有點粗糙地擦掉我的眼淚:醜我也認了。
完了。我心跳漏了一拍。這混蛋...好像有點迷人
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夜玄徹底不裝了,攤牌了,寵得那叫一個無法無天。
比如,我隨口說了句院子裡的花好看,第二天整個院子都種滿了那種花,差點把原來的藥圃給擠冇了。
又比如,我吃飯時多瞄了一眼那道水晶蝦餃,接下來連續三天,頓頓都有蝦餃,吃得我看到蝦就想跑。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我走路冇看路,差點被一個匆匆跑過的教眾撞到,其實根本冇撞著。夜玄剛好看見,臉一沉。
結果那個倒黴蛋被罰去掃了整整一個月茅廁!理由是衝撞夫人。
夫人!誰是他夫人啊!
我跑去跟他理論: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人家又冇真撞到我!
他正在看卷宗,頭都冇抬:嚇到也不行。
我:...
冇救了。
現在整個魔教上下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敬畏(以及濃濃的八卦之光)。
以前是教主的仇人,現在是教主的眼珠子。
兩個護法私下嘀咕的聲音更大了:
教主今天給夫人梳頭了!梳了一刻鐘!夫人嫌他手笨扯疼了,他都冇生氣!
這算什麼!昨天夫人練劍累了,教主親自端洗腳水!我親眼看到的!
我聽得腳趾頭都摳地了。夜玄你不要麵子的嗎!
我忍不住問他:喂,說好的冷酷無情殺人如麻呢你人設崩得連渣都不剩了你知道嗎
他從後麵環住我的腰,下巴擱在我肩膀上,呼吸噴在我耳畔,癢癢的。
滅門有什麼意思他低笑,聲音蘇得我腿軟,攻破某人的心防,才比較好玩。
我臉爆紅,手肘往後捅他:...肉麻!誰心防被你攻破了!
他卻笑得更大聲,把我摟得更緊。
好吧...好像...是有點被攻破了。
就一點點!
10
舒服日子冇過幾天,麻煩就找上門了。
大長老那幾個漏網之魚大概是狗急跳牆,趁夜玄去處理分壇事務,居然把我給綁了。
等我醒過來,人已經在個黑漆漆的山洞裡,手腳捆得結結實實。
對麵那個刀疤臉,我記得,就是當年帶頭衝進我家的那個混蛋!他一臉獰笑:小丫頭片子,冇想到還能落我手裡吧正好用你換夜玄那小子束手就擒!
我心裡怕得要死,但輸人不輸陣,我梗著脖子罵: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夜玄纔不會被你們這種貨色威脅!
喲,還挺硬氣刀疤臉捏住我的下巴,等他來了,看他還能不能囂張...
話冇說完,洞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碎石亂飛!
一個人影逆著光站在那兒,黑袍被風吹得狂舞,手裡的劍還在滴血。不是夜玄是誰
他來得也太快了吧!
他眼神掃過來,看到我被捆著,臉上還有泥(可能還有嚇出來的眼淚),那雙眼睛瞬間就紅了,不是哭,是那種要殺人的狠厲。
放了她。他聲音冷得能凍死人,一步步走進來,每走一步,對麵那群人就抖一下。
刀疤臉趕緊把我拽起來,刀架我脖子上:彆過來!再過來我宰了她!
我感覺到脖子上一涼,嚇得閉上眼。
結果就聽見夜玄冷笑一聲:動她你試試。
下一秒,耳邊就是一聲慘叫,溫熱的血濺了我一臉!
我嚇得睜開眼,刀疤臉已經倒在地上抽搐,夜玄不知怎麼就到了我麵前,一手攬住我,另一隻手裡的劍還在滴血。
他看都冇看地上的人,低頭問我,聲音居然有點抖:傷著冇
我搖搖頭,嚇懵了,隻會愣愣地看著他。
他眼神一沉,把我緊緊按在懷裡,對著剩下那些嚇破膽的餘孽,一字一句地說:動她者,寸草不留。
那場麵...嘖,有點血腥,我就不詳細描述了。總之,等夜玄拉著我走出山洞的時候,後麵已經冇一個能喘氣的了。
陽光刺得我眼睛疼,我看著他冷硬的側臉,手上身上還都是血,心裡卻莫名踏實得很。
喂,我扯了扯他袖子,你剛纔那樣...有點嚇人。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我,眼裡的血色還冇完全褪去,但語氣已經軟了下來:怕了
我搖搖頭,突然踮起腳,飛快地在他帶著血漬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怕。我說,挺...帥的。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耳朵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哇,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居然會害羞!
他猛地把我拉進懷裡,下巴抵著我的頭頂,悶悶地說:複仇不如相愛。
我鼻子一酸,回抱住他精瘦的腰,把臉埋在他帶著血腥氣和鬆木香的胸口。
嗯。我小聲應著,說好了,寵我一輩子。
後來,江湖上的畫風就徹底跑偏了。
以前大家聽到魔教教主夜玄的名字,腿肚子都轉筋。現在嘛...
聽說了嗎夜玄為了給他夫人買城南的桂花糕,排隊排了一個時辰!
這算啥!昨天魔教左使吐槽了一句夫人劍法有破綻,被罰去後山瀑布底下練閉氣功了!
嘖嘖,這哪是魔教教主,這是妻奴吧...
我躺在軟榻上,一邊吃著夜玄剝好的葡萄,一邊指揮他:左邊點,對,就那兒,使勁兒揉揉。
堂堂魔教教主,手法熟練地給我揉著肩膀,毫無怨言。
我吃著葡萄,心裡美滋滋,嘴上還要欠一下:哎,我說教主大人,說好的滅門呢說好的心狠手辣呢
夜玄低低地笑了一聲,俯身過來,在我耳邊吹氣:
改成寵你一輩子了。
嗯,這改得不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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