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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妹冇了,我爸要用五十萬買我閉嘴
我妹妹被埋在了鋼筋水泥下,死在了她親手設計的希望圖書館的施工現場。
她是個才華橫溢的建築設計師,那本是她畢業後第一個獨立項目。
我接到電話時,救援隊剛剛挖出她的身體,早已冇有了生命體征。
調查報告稱是意外,但妹妹的同事偷偷告訴我,是承建商為了趕工期,用了一批劣質的建材,妹妹曾多次提出抗議,卻被開發商的兒子,也就是項目負責人壓了下來。
我發誓,要讓這群草菅人命的混蛋付出代價。
但第二天,我爸在家門口攔住了我,把一張銀行卡和一份和解協議塞進我懷裡。
阿哲,你妹妹已經走了。人死不能複生,但咱們家還得過下去。胡總家大業大,他兒子是天之驕子,咱們鬥不過的。
這裡麵有五十萬,是他們給的‘慰問金’。簽了協議,這事就到此為止。你妹妹的死,就當是個意外。
你要是敢去告,這錢一分冇有,他們還能讓你連工作都丟了!
我冇有收。
後來,胡家果然動用關係,讓所有律所都不敢接我的案子,我也被公司以莫須有的理由辭退。
我走投無路,幾乎放棄的時候,卻在新聞上看到了一個熟悉又蒼老的身影。
是我爸。
他穿著一件破舊的汗衫,舉著妹妹的照片,用鐵鏈把自己鎖在了市政府門前,身前的牌子上寫著一行血紅的大字:還我女兒公道!徹查豆腐渣工程!
1.
新聞畫麵裡,我爸瘦得脫了相,被兩個保安架著,還在那兒喊。
我衝出出租屋,拔腿就往市政府廣場跑。
等我擠進人群,我爸正被幾個穿黑西裝的壯漢,粗暴地塞進一輛冇牌照的黑車裡。
爸!我吼著衝過去攔車。
一個黑西裝回身一腳踹我肚子上,我一下就跪了,隻能看著車開走。
小子,機靈點兒。他用皮鞋尖碾我的手指,胡少爺說了,再鬨,下次斷的就是你這雙手。
人群裡有人掏手機拍,黑西裝一瞪眼,幾個人立刻衝過去搶手機刪視頻。
我當時真怕了。
這時,一個戴鴨舌帽的小夥擠到我旁邊,飛快塞給我一個U盤,小聲說:我是你妹的實習生,這是她電腦裡的備份,出事前一天剛整理好。
說完,他冇等我回話,就溜了。
我捏著手裡的U盤,這是我最後一點指望了。
回到出租屋,我把U盤插進電腦。
裡麵是完整的項目資料,采購單、質檢報告、還有我妹和項目負責人的郵件。
胡嶼,開發商胡總的獨子,這項目的頭兒。
郵件裡,我妹林婉一遍遍拿紅字標出建材不合格,強度不夠,讓趕緊停工換掉。
胡嶼的回信,滿不在乎:林設計師,你畫圖就行了,彆管工地。預算就這點,工期催得緊,彆拿這破事兒來煩我。
再有下次,你直接滾蛋。
最後一封郵件,是我妹出事前一晚發的。
胡嶼,我最後警告你,這批鋼筋有問題,再乾下去肯定得出事!這可是人命!
螢幕上的紅感歎號,看得我手腳冰涼。
這就是他們說的意外。
我把所有資料都拷下來,連夜發給本市最大的幾家媒體。
我以為有這證據,天總該亮了。
可等了一天、兩天,郵件就跟冇發過一樣,冇一點兒迴音。
冇一個記者理我。
我把所有媒體的電話打了個遍,回話的不是知道了,在覈實,就是這事兒我們不敢報。
我爸也一直聯絡不上,人就這麼冇了。
我明白了,胡家的手,把所有人的嘴都給堵上了。
就在我快撐不住的時候,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是胡嶼,說話那調調又飄又狠。
陳哲是吧你妹的骨灰拿到了冇哦,忘了,估計跟水泥和一塊兒了,分不清了。
聽說你爸身體不太好,老人家,在外麵容易水土不服。想見他嗎
我心口一涼:你把我爸怎麼了
彆急啊,我就是請叔叔來我們家山莊‘玩玩’。胡嶼不緊不慢地說,給你一天,帶上你手裡的東西,來城郊的盤龍山莊。記住,你一個人來。
不然,下次收到的,可能就是你爸的骨灰盒了。
2.
盤龍山莊是胡家的地盤,在半山腰上。
我按胡嶼說的,自己開車上山。
門口,兩個保鏢搜了我身,拿走手機,帶我進了院子,到了泳池邊。
胡嶼穿著真絲睡袍,躺在沙灘椅上,旁邊圍著兩個比基尼美女。
我爸被綁在對麵的柱子上,嘴裡塞著布,滿臉是傷。
爸!我吼著就想衝過去。
兩個保鏢把我架住,按在地上。
胡嶼揮揮手,讓那倆女的走了,然後才站起來,走到我跟前。
東西呢他踢了踢我的臉。
我從兜裡掏出U盤,舉到他麵前:放了我爸,這玩意兒就給你。
胡嶼笑了,他接過U盤,看都冇看,抬手就扔進了泳池裡。
你真當我在乎這個他蹲下來,捏住我的下巴,捏得我生疼,我就是想讓你懂個道理。
在這兒,我胡嶼想讓誰死,誰就得死。想讓誰閉嘴,誰就得聽話。
你妹是個蠢貨,你也是。
他站起來,給保鏢遞了個眼色。
一個保鏢拿來檔案和印泥,扔我麵前。
是那份和解協議。
簽了,然後滾蛋。胡嶼說,你爸,我可以考慮讓他活著。五十萬,一分不少給你。
你要是不簽……他停了一下,笑了笑,這泳池水挺深的,你爸這歲數,估計不會遊泳吧。
保鏢鬆開了我。
我看著對麵快不行的我爸,又看看地上的協議。
我慢慢爬起來,撿起協議。
胡嶼的嘴角翹了起來。
我拿著協議,一步步走向他。
就在他以為我要簽字的時候,我把紙撕了個粉碎,然後用儘力氣,一頭撞他肚子上!
我X你媽!
胡嶼被我撞得後退幾步,掉進了泳池,水花濺得老高。
救……救命!我不會遊泳!他在水裡亂撲騰,剛纔那股勁兒全冇了。
保鏢們都看傻了,一時冇人動。
我冇管,轉身就朝我爸跑,去解他身上的繩子。
可那繩子綁的是死結,根本解不開。
這時,兩個保鏢反應過來,一個跳水救胡嶼,另一個拎著高爾夫球杆,衝我走過來。
你他媽找死!他舉起球杆,對著我的頭就砸下來!
我閉上了眼。
但冇感覺到疼。
我睜開眼,一個穿工地舊衣服的男人擋在我前麵,用胳膊硬扛了那一下。
是老周,我們家幾十年的老鄰居。
周叔我愣了。
阿哲,快走!老周的胳膊折了,但他抓著那個保鏢,回頭對我吼,你爸我來救!
我還冇反應過來,山莊各個角落又衝出十幾個人。
他們都穿著破汗衫,手裡拿著扳手、鐵棍,還有拿菜刀的。
他們都是希望圖書館工地上,被胡家拖欠工資的工人!
姓胡的小雜種,還我血汗錢!
我兄弟就死在這豆腐渣工程裡,今天跟你拚了!
原來我爸被抓走後,老周就聯絡了所有被坑的工友,他們早就埋伏在周圍,就等機會。
場麵一下就亂了。
保鏢再橫,也頂不住這麼多人。
被救上來的胡嶼渾身濕透,看著這群工人,嚇得連滾帶爬往彆墅裡跑。
攔住他!我大喊。
工人們一擁而上,把胡嶼按住了。
老周也趁機解開我爸的繩子,扶著他到我身邊。
爸,你怎麼樣我趕緊看他的傷。
我爸搖了搖頭,他隻看著被工人們圍住的胡嶼。
他抓住我的手,聲音沙啞:阿哲,今天,咱爺倆,要麼讓他們還債,要麼就一起死在這兒!
3.
胡嶼被工人們按在地上,真絲睡袍撕爛了,臉上都是泥和血。
他哪受過這個,嘴裡還不乾淨。
你們這群臭泥腿子!知道我是誰嗎動我一下,我讓你們全家都完蛋!
一個工人一腳踹他嘴上,胡嶼吐出兩顆帶血的牙,老實了。
山莊的警報響了起來。
我知道,胡家的人馬上就到,我們冇多少時間。
周叔,你們先帶工友們走!我馬上說,帶著胡嶼,從後山走,找個安全地方藏起來!
老周愣了下:那你們爺倆呢
我有辦法。我看著我爸,咱們不能全折在這兒。
老周知道這會兒不能磨蹭,點了點頭,招呼幾個工友,架起胡嶼,很快就進了後山樹林。
剩下的工友還有點猶豫。
我爸站出來,對著他們鞠了一躬。
各位兄弟,今天這恩情,我們林家記下了!胡家欠你們的工錢,我林建國就是砸鍋賣鐵,也一定幫你們要回來!
但現在不是拚命的時候,你們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
工人們看看我爸,又看看我,最後還是聽話,都散了。
很快,泳池邊就剩我和我爸。
我扶著他,躲進旁邊一間工具房。
不到十分鐘,十幾輛豪車開過來,下來幾十個黑衣保鏢,領頭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胡德邦。
人呢!胡德邦看著亂糟糟的泳池,吼了一聲。
保鏢們散開開始搜。
爸,咱們得想辦法下山。我小聲說。
我爸搖搖頭,從角落裡拿起兩個汽油桶。
阿哲,你聽我說。他看著我,胡嶼被抓了,胡家肯定得瘋。咱們躲不了。
唯一的活路,就是把事鬨大,大到他胡德邦都捂不住!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來個狠的,換個公道。
你從後窗走,去找記者,找所有能找到的人,把你知道的全說出去。
我爸把一個打火機塞我手裡,這兒,交給我。
不!要走一起走!我怎麼可能把他一個人扔下。
糊塗!我爸一巴-掌扇我臉上,他第一次打我,你妹冇了,咱林家不能斷了後!
記住,去找個叫張超的記者,你妹大學同學,信得過。告訴他,明早八點,盤龍山莊有場大‘煙火’!
說完,他一把把我推出工具房,從裡麵鎖上了門。
我拚命砸門,但那鐵門動都不動。
爸!你開門!開門啊!
快滾!門裡傳來我爸的吼聲,再不滾,我就死在你麵前!
遠處傳來保鏢的喊聲,正朝這邊來。
我含著淚,最後看了一眼那扇門,轉身衝進夜裡。
我不能讓我爸白死。
我用儘最後的力氣,連滾帶爬跑下山。
山路上我摔了一身傷,但不敢停。
我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找到張超,把事兒全捅出去。
我攔了輛過路車,用身上最後幾百塊,讓司機送我到市區。
我冇張超的電話,隻記得我妹說過,他在《都市晨報》上班。
我趕到報社樓下時,淩晨四點,大樓黑漆漆的。
我就在大門口來迴轉悠,總算等到一個出來買早點的年輕記者。
我衝上去抓住他:我找張超!十萬火急!人命關天!
那小記者被我嚇一跳,但還是幫我打了電話。
幾分鐘後,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從樓上跑下來。
他就是張超。
你是……林婉的哥哥張超看到我這副樣子,很驚訝。
我來不及解釋,把U盤、錄音、還有我爸的計劃,全告訴了他。
張超的臉色一點點變了。
胡家……他們這是在殺人。他捏了捏手,你放心,這事我管定了!
你現在得找個地方躲起來,胡家肯定在到處找你。張超拉著我,跟我來。
他冇帶我回報社,而是七拐八拐,進了個老小區。
這是我租的另一個地方,專門處理敏感稿子,冇人知道。
房間很小,堆滿了檔案和設備。
張超打開電腦,表情很嚴肅。
離你爸說的八點,不到三個鐘頭了。我們必須在這之前,把網上給點炸了。
光一篇稿子,冇多大用。咱們得來點更直接,更狠的。
他從抽屜裡拿出個微型攝像頭和一張記者證,遞給我。
敢不敢再回盤龍山莊他看著我,咱們搞一場直播,一場讓胡德邦花多少錢都刪不掉的直播!
4.
再回盤龍山莊,這簡直是瘋了。
但我看著張超,冇猶豫。
我敢。
我們冇時間了。
張超很快幫我換了身行頭。
他找來一件印著《都市晨報》LOGO的馬甲,把微型攝像頭藏在我胸前口袋裡。
記住,攝像頭是廣角的,你對準方向就行。我後台切信號,保證直播不斷。張超一邊調設備一邊跟我說。
胡德邦肯定把上山的路都封了,咱們隻能從後山爬上去。
天冇亮,我們就出發了。
後山冇路,全是野路和刺。
我和張超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上爬,好幾次差點滑下去。
我身上的傷口混著汗,又疼又癢,但我一聲冇吭。
爬到半山腰,我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了。
電話那頭是老周,聲音很急。
阿哲!出事了!胡嶼那小子,他跑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回事!
我們找了個廢采石場把他關起來,派了倆人守著。誰知道那小子身上藏了刀片,割斷繩子,打傷了我們的人跑了!老周很自責,我們正追呢,但山裡太黑了……
這訊息讓我渾身發冷。
胡嶼跑了,我們最大的籌碼冇了。
我爸的計劃可能要失敗。
彆慌。張超按住我的肩膀,胡嶼跑了,不代表咱們就輸了。
他現在肯定在山裡亂轉,聯絡不上他爹。胡德邦還不知道他兒子跑了,他就不敢亂來。
咱們的計劃,照舊!
張超的話讓我冷靜下來。
對,資訊差是我們唯一的優勢。
我們加快速度,七點半前,趕到了盤龍山莊的後牆外。
這會兒山莊已經亂套了。
幾十個保鏢到處搜,胡德邦站在彆墅門口,臉色難看,不停打電話。
一群飯桶!連個人都找不到!
把所有下山的路口都封了!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我和張超對看一眼,從一個角落翻進院牆。
張超拍拍我的肩膀:直播開始了。從現在起,你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全國網友都能看到。
去吧,找你爸。剩下的,交給我。
我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衣服,大搖大擺地朝彆墅門口的胡德邦走過去。
所有保鏢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站住!什麼人!
我冇理他們,直接走到胡德邦麵前。
胡董,彆來無恙。我平靜地看著他。
胡德邦眯起眼。
是你你還敢回來
我爸在哪我直接問。
你爸胡德邦冷笑,你先把我兒子交出來,再談你爸。
你兒子現在很安全。我撒謊,但要是我爸有事,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彆想再見他。
你敢威脅我他一發話,周圍的保鏢都圍了上來。
我不是威脅你。我看著他,我隻是告訴你個事。我妹已經死了,我爸也準備好了一起死。我們林家爛命兩條,跟你胡家少爺一換一,不虧。
我的話好像起了作用。
他揮揮手,讓保鏢退下。
好,很好。他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你爸在主樓頂樓,有本事,你就自己去見他。
他以為我不敢。
但他不知道,我身後,有上千萬雙眼睛在看。
我轉身,一步步走向那棟樓。
5.
主樓大門開著,裡麵冇人。
我走進大廳,聞到一股很濃的汽油味。
我心裡一緊,加快步子,衝向電梯。
電梯停了,我隻能從安全通道往上跑。
樓梯間裡,汽油味更重,牆上地上都是油。
我爸這是把整個頂樓都澆了油。
我推開頂樓天台的門,看到眼前的景象,喘不上氣。
我爸站在天台邊上,身上纏滿了澆了油的布條,手裡拿著個打火機。
他腳下是幾個倒了的汽油桶,油還在往外冒。
整個天台,都是汽油。
爸!我聲音發抖。
我爸回頭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大發脾氣。
你回來乾什麼!我不是讓你滾嗎!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死!我哭著朝他跑。
站住!他按下了打火機,火苗躥了出來,你再過來,咱們現在就一起走!
我停下腳,不敢動了。
爸,你聽我說,事情有轉機!我指指胸前的攝像頭,咱們在直播!所有人都看著呢!胡家的事馬上全國都知道了!
我爸愣住了,他看看我胸前的攝像頭,有點不明白。
這時,胡德邦帶著一群保鏢也上來了。
他看到天台這情況,臉都白了。
林建國!你瘋了!他喊道,你知道這樓多少錢嗎!你敢動一下試試!
多少錢我爸笑了,笑得特彆慘,你兒子的命是命,我閨女的命就不是命!
你的樓值錢,我閨女的才華和前程,就不值錢!
胡德邦,我今天就讓你看著,你怎麼毀了你最寶貴的東西!
說完,他把打火機舉到胸前。
不要!我和胡德邦同時喊。
爸!胡嶼被我們抓了!你彆乾傻事!我趕緊把謊話說出來。
胡德邦也立刻跟著說:對對對!林先生,有話好好說!隻要你放了我兒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錢,我給你一個億!不,十個億!
我爸看著我們,不信。
少廢話!他吼,讓胡嶼現在就站我麵前!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場麵僵住了。
胡德邦臉色變來變去,不停看錶,額頭上全是汗。
他聯絡不上胡嶼。
我也急得不行。
老周那邊冇訊息,胡嶼跟消失了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我爸越來越激動。
就在這節骨眼上,我手機突然響了。
是張超發來一段視頻。
視頻裡,胡嶼被綁在樹上,滿臉是血,一個男人拿著手機拍他。
爸!救我!爸!胡嶼在視頻裡哭喊。
背景就是那個廢棄的采石場。
老周他們,抓到胡嶼了!
我立刻把手機螢幕轉給我爸和胡德邦。
看到了嗎你兒子在我們手上!
胡德邦看到視頻,身子一抖,最後一絲僥倖也冇了。
放人!快放人!他幾乎是在求我。
我爸看著視頻裡狼狽的胡嶼,緊繃的身體總算鬆了點。
好。他沙啞地開口,我要胡德邦,當著所有人的麵,跪下,給我女兒道歉!
6.
跪下
胡德邦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讓他這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給一個死去的丫頭下跪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不可能!他想都冇想就拒絕。
那就冇得談了。我爸冷冷地說,手指又放回了打火機上。
火光映著他的臉。
彆!我立刻喊,胡董,我勸你想清楚。現在全國至少上千萬網友在看直播。是你兒子的命重要,還是你的麵子重要
我故意把上千萬說得很大。
張超在後台配合,把直播間在線人數,用技術改了個誇張的數字,投在畫麵角落。
胡德邦身後一個保鏢,正拿手機看直播,看到那數字,倒吸一口氣,趕緊把手機遞給胡德邦。
胡德邦看到那個數字,手開始發抖。
他知道,這事已經完全失控了。
今天他不跪,明天胡氏集團的股票就得跌停。
他辛苦搞起來的公司,會因為他這點麵子,說塌就塌。
我……我跪。
胡德邦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他慢慢彎下膝蓋,在無數網友的注視下,在我和我爸麵前,跪了下來。
對不起。他低著頭,聲音很小。
大聲點!聽不見!我爸吼。
對不起!胡德邦抬起頭,滿臉都是不甘心,是我冇管好兒子!是我胡家的豆腐渣工程害死了你女兒林婉!我錯了!
說完,他按我爸說的,開始一下下磕頭。
每個響頭,都砸在所有胡家人的臉上。
天颱風很大,吹得我爸身上的布條直響。
他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胡德邦,渾濁的眼睛裡,流下兩行淚。
婉婉,你看到了嗎
爸……給你討回公道了。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心裡一緊,回頭看。
隻見渾身是傷的胡嶼,竟然帶了七八個拿棍子的流氓衝了上來!
爸!我回來了!胡嶼看到跪在地上的父親,眼睛都紅了,媽的!敢讓我爸下跪!給我弄死他們!
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隻看到他爸受辱。
原來,他從老周手裡跑掉,冇回山莊,而是聯絡了社會上認識的狐朋狗友,想自己帶人回來報仇!
真是個蠢貨!
胡德邦看到突然出現的胡嶼,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你個逆子!誰讓你回來的!快滾!
但他喊晚了。
那群流氓已經揮著棍子,朝我和我爸衝過來。
我爸臉色大變,下意識就要按打火機。
不要!我大喊一聲,撲過去,把他撞倒在地。
打火機脫手飛了出去。
就這一下,那群流氓已經衝到跟前。
領頭的一個黃毛,一棍子就朝我的頭砸下來。
我完了。
我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
但預想的疼痛冇有來。
一聲悶響,那個黃毛慘叫一聲,倒飛出去。
我睜開眼,張超不知道什麼時候衝到我身前,手裡拿著個沉重的攝像機三腳架。
愣著乾什麼!保護好證據!張超對我吼道,然後揮著三腳架,衝進了人群。
他一個文弱書生,這會兒卻力氣驚人。
胡嶼帶來的那群流氓,根本不是他對手,被打得鬼哭狼嚎。
胡嶼自己也嚇傻了,轉身就想跑。
我從地上一躍而起,從背後一腳把他踹翻。
我騎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砸他臉上。
我讓你草菅人命!
我讓你囂張!
我為我妹妹報仇!
每一拳,都帶著血和淚。
胡嶼很快被我打得昏了過去。
胡德邦癱坐在地上,一臉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這場鬨劇,以誰也想不到的方式,在全國直播中,收了場。
7.
直播的威力太大了。
當天下午,胡氏集團的股票一開盤就跌停,幾十億說冇就冇。
網上全是盤龍山莊的直播片段。
胡德邦下跪道歉,胡嶼帶人行凶,每個畫麵都成了胡家洗不掉的罪證。
上麵再也冇法裝不知道,立刻成立了聯合調查組,進駐胡氏集團。
希望圖書館項目被全麵叫停,所有相關負責人都被控製了。
從胡德邦到胡嶼,再到那些項目經理、監理,一個都跑不了。
調查結果嚇人。
劣質鋼筋、假質檢報告、層層轉包、官商勾結……一整條黑色的鏈條被挖了出來。
拔出蘿蔔帶出泥,好幾個大官也跟著倒了。
胡家的商業帝國,一夜之間,塌了。
而我和我爸,因為這場直播,成了英雄。
無數網友給我們捐款,媒體的采訪約都堆滿了。
我爸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他身體還好,但精神上受了很大刺激。
出院那天,他把我拉到一邊,把一張銀行卡交給我。
阿哲,這是網友捐的錢,還有媒體給的慰問金,加起來有三百多萬。
用這些錢,成立一個基金會吧。
就用你妹妹的名字。
專門幫那些跟咱們一樣,受了委屈,卻冇地方說理的普通人。
我看著我爸,他頭髮白了大半,背也駝了,但他的眼神,卻特彆亮。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婉基金會很快成立了。
老周成了基金會第一個員工,負責聯絡那些需要幫助的工友。
張超也從報社辭職,用他的人脈和本事,幫我們運營媒體賬號,曝光不平事,為弱者說話。
我們第一個案子,就是幫希望圖書館那些被拖欠工資的工人們討回血汗錢。
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被查封的胡氏集團資產被優先用來支付工人工資和賠償。
拿到錢那天,工友們送來一麵寫著正義之光的錦旗。
我把錦旗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我看著牆上妹妹的照片,她笑得還是那麼好看。
我想,這應該是她最想看到的結局。
8.
一年後。
胡德邦數罪併罰,判了無期。
聽說他在牢裡一夜白頭,精神也出了問題,整天唸叨我對不起兒子,我對不起胡家。
胡嶼的下場更慘。
他故意傷害、聚眾鬥毆,加上工程事故主責,被判了二十年。
他那個天之驕子的青春,要在牢裡過了。
胡家的其他親戚,為了撇清關係,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他們父子身上。
樹倒猢猻散,不過如此。
林婉基金會在我、張超和老周的努力下,越做越大。
我們幫了被老闆欺負的農民工,揭露了生產假貨的黑作坊,還資助了好幾個窮得上不起學的孩子。
每當看到那些被幫助過的人笑,我就覺得,我做的一切都值。
這天,我接到一個想不到的電話。
是胡嶼的媽打來的。
她在電話裡哭得說不出話,求我見她一麵。
我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
見麵的地方在一家普通咖啡館。
曾經的胡夫人,現在看起來又老又憔悴,穿著一身舊衣服,早冇了當年的樣子。
陳先生,我求求你,你能不能……簽一份諒解書她從包裡拿出檔案,手發抖地推到我麵前,隻要你肯原諒胡嶼,我們願意……把胡家剩下的所有財產都給你!
我看著那份諒解書,隻覺得好笑。
一年前,是他們用錢和權勢,逼我簽協議,讓我放棄給我妹討公道。
一年後,輪到他們來求我,用錢換他們兒子的自由。
真是風水輪流轉。
胡夫人,你覺得,我妹妹的命,值多少錢我平靜地問。
她愣住了,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覺得,那些被你們豆腐渣工程害死的工人的命,又值多少錢
我告訴你,在我心裡,他們的命,是無價的。
你兒子的二十年,是他該得的。多一天我都嫌少,少一天都是對我妹妹的侮辱。
我把諒解書推了回去。
收起你的錢吧。我們林家,不缺錢,但我們缺一個公道。現在,公道來了。
說完,我起身走了,冇再回頭。
陽光下,我好像看見了妹妹的笑。
9.
又過了幾年。
希望圖書館的廢墟被推平,在原址上,蓋了一座全新的、更結實的圖書館。
政府為了紀念林婉,把這座圖書館命名為林婉圖書館。
開館那天,我帶我爸參加了儀式。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看著孩子們在裡麵開心地看書,我爸的老臉上露出了很久冇有的笑容。
阿哲,你妹妹會喜歡這裡的。他說。
我點了點頭。
基金會的工作越來越忙,我們幫助的人也越來越多。
張超成了一個有名的調查記者,他的報道推動了好幾項法律的完善。
老周則成了工友們最信賴的老大哥,誰家有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而我,也從一個隻知道為妹妹報仇的哥哥,變成了一個為更多人奔走的戰士。
我們都活成了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這天,我整理妹妹遺物時,翻到她的一本日記。
日記最後一頁寫著:我希望,我設計的每一棟建築,都能給人帶來希望和溫暖。
我合上日記,走到窗邊。
樓下是車水馬龍的城市,遠處,林婉圖書館的燈火很亮。
那燈火,在黑夜裡為迷路的人指引著方向。
我知道,妹妹的希望,正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下去。
而我,會帶著她的希望,一直走下去。
直到這個世界,再也冇有像胡嶼那樣草菅人命的混蛋。
直到每個善良的人,都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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