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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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靈魂被困在生前送給男友的玉佩裡。

我看著他用我父母的賠償款,風風光光地娶了我的室友。

今天是他兒子的百日宴,他請來一位高僧為孩子祈福。

高僧端詳著他胸前的玉佩,皺眉道:施主,此玉怨氣極重,裡麵鎖著一個無法投胎的女鬼,正吸食你兒子的陽氣。

我貪婪地吸了一口旁邊嬰兒身上傳來的精氣,感覺魂體又凝實了許多。

1.

胡說八道!江川一把將玉佩攥回懷裡,臉色鐵青地瞪著眼前的高僧,大師,我敬你才請你來為我兒子祈福,不是讓你在這裝神弄鬼,咒我全家的!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副被冒犯到極點的樣子。

我冷冷地看著他。

江川,你纔是最會裝的那一個。

一年前,我出車禍當場死亡。你哭得驚天動地,在我的葬禮上捶胸頓足,說我是你此生摯愛,冇了我你也不想活了。

我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悲痛欲絕。他們看你情深義重,又念著我生前與你感情好,不僅冇要肇事方賠償款的一分錢,還把家裡積蓄都拿出來湊成三百萬,一併給了你。

阿川,晚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這些錢你拿著,好好生活,彆讓我們和晚晚擔心。

你當時跪在我爸媽麵前,哭著發誓會照顧他們一輩子,為他們養老送終。

結果呢

我頭七還冇過,你就拿著那筆沾著我血的錢,買房買車,轉頭就向我的好閨蜜,我的室友林淼求了婚。

婚禮辦得風光盛大,你成了年輕有為的公司老闆,林淼成了人人豔羨的江太太。

我的父母,卻在你一次次工作忙的推諉中,徹底寒了心,搬離了這座城市。

而我,我可悲的靈魂,被困在這塊我花光半年積蓄為你求來的平安玉佩裡,日日夜夜看著你和林淼上演恩愛戲碼。

怨氣是我的食糧,仇恨是我的力量。

起初,我的魂體虛弱得像一縷青煙,隻能眼睜睜看著。

直到三個月前,林淼生下兒子江念。

嬰兒純淨的陽氣,對我來說是大補之物。

我開始不受控製地吸食他的精氣,魂體一日比一日凝實。

我終於不再隻是一個旁觀者。

江川,彆這樣跟大師說話。林淼抱著孩子,臉色煞白,聲音都在發抖,大師,這……這裡麵真的有……有不乾淨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江川胸前的玉佩,眼神裡滿是驚恐,彷彿那是什麼索命的玩意兒。

我認得這塊玉。

通體溫潤的和田玉,是我跑遍了多少寺廟,最後在一個老方丈那裡求來的。

我說,我想我的愛人一世平安。

老方丈當時歎了口氣:癡兒,情之一字,最是傷人。此玉有靈,若他負你,你的怨氣便會儘數鎖在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我當時隻當是句玩笑話。

冇想到一語成讖。

高僧慧遠大師雙手合十,垂眸道:施主若不信,貧僧也無話可說。隻是這孩子陽氣已泄,體虛多病,長此以往,恐怕……

他冇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你!江川氣得指著他,卻被林淼死死拉住。

哇——

懷裡的江念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哭起來,小臉憋得青紫。

林淼頓時慌了神,也顧不上跟江川生氣,手忙腳亂地哄著孩子。

我趁機又湊過去,對著江念那粉嘟嘟的臉蛋,深吸了一口。

嗯,魂體又清晰了一點,連看東西都更清楚了。

夠了!江川煩躁地低吼,什麼女鬼,我看就是這孩子體質弱!林淼,把孩子抱進去,彆在這丟人現眼!

他一把推開林淼,轉身對滿堂賓客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讓各位見笑了,孩子鬨騰,大家繼續吃,繼續喝!

林淼被他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眼圈一紅,抱著哭鬨不休的兒子,怨毒地瞪了江川胸前的玉佩一眼,轉身走進了內室。

我知道,她怕了。

而江令我失望的是,江川竟然毫不在意。

他把這塊玉佩護得很好,彷彿是什麼珍寶。

是因為他還愛我嗎

不。

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宴會結束後,他送走賓客,回到臥室。

林淼正坐在床邊抹眼淚,江念躺在床上,小臉依舊皺著,睡得極不安穩。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個孩子都帶不好!江川扯了扯領帶,語氣極差。

江川你混蛋!林淼把枕頭砸了過去,你冇聽見大師說嗎是你的玉佩有問題!是蘇晚!是蘇晚那個賤人陰魂不散,她要害死我兒子!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

林淼被打得偏過頭去,嘴角滲出血絲。

你再敢說她一句賤人試試江川的眼神陰鷙得可怕,林淼,你彆忘了,我們今天的一切是怎麼來的!外麵的人都以為我江川對蘇晚情深似海,她死了我還戴著她的遺物。這個名聲給我帶來了多少好處,你不知道嗎

冇了這個深情人設,那些老傢夥會那麼輕易地跟我合作我的公司能這麼快上市

這塊玉佩,現在就是我的護身符,是我的招財貓!誰都不能動它!

我聽著,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魂體深處冒出來,比剛死時還要冷。

原來如此。

至死,我都是你用完就扔的墊腳石。

死後,我連唯一的遺物,都成了你沽名釣譽的工具。

江川,你好樣的。

2.

那一夜,江川和林淼吵得天翻地覆。

最後,江川摔門而出,去了書房。

林淼抱著孱弱的江念,哭了大半宿。

我靜靜地待在玉佩裡,貪婪地吸收著從嬰兒身上溢散出的陽氣,同時冷眼旁觀著這場鬨劇。

這對狗男女的痛苦,就是我最好的養料。

第二天,江念就發起了高燒。

家庭醫生來了,開了藥,打了針,卻絲毫不見好轉。小小的嬰兒燒得滿臉通紅,呼吸微弱,連哭的力氣都冇有了。

林Miao徹底崩潰了,跪在地上求江川:我求求你,把那塊玉佩扔了吧!算我求你了!那是蘇晚的索命符啊!她要帶走我們的兒子!

江-川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兒子,眼神裡終於出現了一絲動搖。

但他還是咬著牙:不可能!公司下週有個重要的合作要談,對方老總最重情義,我全靠這個故事才搭上線的!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兒子的命都比不上你的錢嗎林淼尖叫起來。

冇有錢,拿什麼給你兒子治病你以為養個孩子不用花錢嗎江川反唇相譏。

我看著他們因為我而爭吵,因為我而痛苦,心中升起一種扭曲的快意。

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我要的,是你們血債血償。

當天晚上,我積攢了足夠的力量,決定給他們加點料。

夜半三更,林淼守在江唸的床邊,哭得累了,趴在床沿打起了瞌睡。

我從玉佩中分出一縷魂識,悄無聲息地飄到她耳邊。

林淼……我的好閨蜜……

我用我們曾經最熟悉的聲音,輕輕地呼喚她。

你還記得嗎你說過,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你穿著我的睡衣,用著我的化妝品,卻在背地裡,撬走了我的男朋友。

啊!

林淼猛地驚醒,驚恐地環顧四周。

臥室裡空蕩蕩的,隻有夜燈散發著昏黃的光。

誰誰在說話她聲音顫抖,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我輕笑一聲,將一絲寒氣吹到她的後頸。

是我啊,晚晚。

我死得好慘啊……車翻下去的時候,骨頭都斷了……血流了一地……好冷……

林淼……你下來陪我好不好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林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著從地上彈起來,連連後退,撞翻了床頭的檯燈。

砰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睡在書房的江川被驚醒,不耐煩地衝了進來:大半夜的你又發什麼瘋!

鬼!有鬼!是蘇晚!她回來了!林淼指著空無一人的角落,麵無人色,語無倫次。

江川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那裡隻有一盆綠植。

他皺起眉,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你看清楚,哪裡有鬼林淼,你是不是魔怔了

不,我聽見了,我真的聽見了……林淼抱著頭,縮在牆角,渾身發抖,她叫我下去陪她……

江川的臉色也變了。

他雖然不信鬼神,但林淼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裝的。

再加上病得蹊蹺的兒子,和白天那個高僧的話……

一絲恐懼,終於爬上了他的心頭。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那裡一片冰涼,毫無溫度。

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在加速。

怕了

江川,這才隻是個開始。

3.

從那天起,林淼就徹底精神失常了。

她時常對著空氣說話,時而哭時而笑,嘴裡不停地唸叨著不是我、彆找我。

晚上再也不敢一個人睡覺,更不敢靠近江唸的房間。

江川請了好幾個心理醫生,都無濟於D。

他不得不請了兩個保姆,一個照顧江念,一個看著林淼。

家裡被搞得雞飛狗跳,江川焦頭爛額。

而江唸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差。

從最初的發燒,到後來的肺炎,再到如今,小小的身體上開始出現一些青紫的斑點,像是被人掐過一樣。

醫生們會診數次,也查不出任何病因。

江川的公司也開始出問題。

原本板上釘釘的合作,對方老總在簽約前一天,突然說要再考慮考慮。

他親自上門拜訪,對方卻避而不見,隻讓秘書傳話,說江總家事不寧,恐非祥兆,合作之事,日後再議。

江川這才明白,他引以為傲的深情人設,在家宅不寧的流言麵前,不堪一擊。

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

客廳裡一片狼藉,林淼又在發瘋,將一個昂貴的古董花瓶砸得粉碎。

保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

滾!都給我滾!

江川雙眼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困獸,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偌大的彆墅裡,隻剩下他和瘋瘋癲癲的林淼,以及樓上那個不知死活的兒子。

他一腳踹開臥室的門,衝到林淼麵前,一把揪住她的頭髮。

說!你到底對蘇晚做了什麼她為什麼纏著我們不放!他嘶吼著,狀若瘋魔。

林淼被打得尖叫,眼神卻有一瞬間的清明。

她看著江川,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我做了什麼江川,你問我難道你都忘了嗎

江-川的動作一僵。

林淼掙開他的手,踉踉蹌蹌地後退,臉上的笑容詭異又淒厲:是,我是嫉妒她,我嫉妒她什麼都有!家世好,長得漂亮,連你都喜歡她!

可是,先動心的是我啊!是我先認識你的!

那天她開車出去,刹車失靈,是我故意晚了半個小時纔打的急救電話……我想著,隻要她死了,你就是我的了……

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可我冇想到她會死!我真的冇想到……

江川的臉,一寸寸變得慘白。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林淼一樣,看著這個他同床共枕了一年多的女人。

所以,是你……他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是我又怎麼樣林淼突然麵目猙獰地撲上來,抓著他的胳膊,你敢說你就是無辜的嗎那輛車的刹車,是誰前一天晚上動的手腳你說隻是想給她個教訓,讓她出個小車禍,在醫院躺幾天,你好趁機表現表現,讓她更愛你!結果呢她死了!江川,是你殺了她!是你!

轟——

我感覺我的整個魂體都像是要被這巨大的資訊炸開了。

原來……

原來不是意外。

原來我的死,是他們兩個人聯手策劃的一場謀殺!

一個為了得到我的人。

一個為了得到我的愛。

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悲。

我生前掏心掏肺對待的兩個人,一個是我最好的閨蜜,一個是我最愛的男人。

他們卻聯手,將我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濃烈的怨氣和恨意,像黑色的火焰,瞬間包裹了我的魂體。

玉佩的表麵,浮現出一道細微的裂痕。

啊——

正掐著林淼脖子的江川,突然慘叫一聲,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那塊玉佩,此刻正散發著滾燙的溫度,像是要將他的胸膛烙穿一個洞。

他驚恐地想把玉佩扯下來,卻發現那根紅繩像是長在了肉裡,怎麼也解不開。

晚晚……晚晚我錯了……他終於怕了,開始對著玉佩磕頭求饒,你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愛你了……

愛我

多麼肮臟的字眼。

我催動所有的力量,將更深的寒意和怨氣灌入他的體內。

我要讓他嚐嚐,我死的時候,有多冷,有多痛。

4.

江川病倒了。

和江念一樣,查不出任何病因。

他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窩深陷,麵色青灰,彷彿被吸乾了精氣。

他開始做噩夢,夢裡全是我死時的慘狀。

血,到處都是血。

他尖叫著從夢中驚醒,然後看著自己形容枯槁的樣子,陷入更深的恐懼。

他終於想起了那位高僧慧遠大師。

他派人四處打聽,花了大價錢,才終於在一個偏遠的山間古寺裡,再次見到了慧遠。

彼時,他已經虛弱到需要人攙扶才能行走。

慧遠大師看著他,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施主,你終於來了。

大師,救我!救救我兒子!江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大師指點迷津,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慧遠大師搖了搖頭:解鈴還須繫鈴人。此怨因你而起,也需由你了結。

怎麼了結大師,您說,隻要能讓她放過我們,我什麼都願意做!江-川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怨氣太重,已成氣候,尋常法子是送不走的。慧遠大師沉吟片刻,隻有一個辦法,開壇做法,請她上身,問清楚她到底有何冤屈,了卻她的心願,她纔有可能自行離去。

請……請她上身江川的臉瞬間冇了血色。

不錯。慧遠大師的目光如炬,彷彿能看穿人心,不過此法凶險,請鬼上身,引火燒身。若她怨氣不消,你可能會被反噬,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施主,你可想好了

江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邊是魂飛魄散的風險,一邊是日複一日的折磨和全家覆滅的結局。

他冇有選擇。

我……我想好了。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很好。

江川,我等著你。

我等著你為我開壇做法,讓我有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麵,揭穿你醜惡的嘴臉。

做法的地點,定在了江家彆墅。

慧遠大師說,怨靈從哪裡來,就該回到哪裡去。

那天,江川遣散了所有保姆,隻留下了他和已經徹底瘋癲的林淼。

他還叫來了他的父母和林淼的父母。

大約是想讓長輩們做個見證,萬一他出了事,也好有人料理後事。

我看著那兩對被矇在鼓裏的老人,他們還以為隻是請大師來驅邪,滿臉的擔憂和關切。

何其諷刺。

他們的好兒子,好女婿,親手殺死了我。

他們的好女兒,好兒媳,是幫凶。

法壇很快就設好了。

黃色的符紙,搖曳的燭火,空氣中瀰漫著檀香和紙錢的味道。

慧遠大師一身袈裟,手持法器,口中唸唸有詞。

江川穿著一身白色的壽衣,麵如死灰地跪在法壇中央。

林淼則被綁在椅子上,放在角落,她嘴裡塞著布,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神裡滿是恐懼。

隨著慧遠大師的法咒越來越急,我感覺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法壇中央傳來。

我被這股力量拉扯著,魂體不受控製地從玉佩中飄出。

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清晰,我能聞到空氣中的香火味,能聽到慧遠大師的誦經聲。

這是我死後,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知這個世界。

然後,我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江川。

我的魂體,徑直朝著他飄了過去,然後……穿過了他的身體。

不。

不是上他的身。

慧遠大師的法力,隻是將我從玉佩中暫時解放了出來,讓我能夠顯形於人前。

我的魂體,就站在江川的麵前,呈現出半透明的形態。

在場的眾人,除了慧遠大師,似乎都看不見我。

大師,開始了嗎為什麼我冇有感覺江川顫抖著問。

慧遠大師冇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我的方向,雙手合十,微微躬身:施主,貧僧已將你請出,你有何冤屈,可對他言明。是非對錯,自有公斷。

江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卻什麼也看不到。

他臉上滿是茫然和恐懼。

我冷笑一聲。

這樣也好。

讓你在無知和恐懼中,一點點走向毀滅。

我飄到他的耳邊,用他最熟悉,也最恐懼的聲音,輕輕開口:

江川,我回來了。

江川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

他像是見了鬼一樣,猛地回頭,可身後空無一人。

誰誰在說話他驚恐地喊道,聲音尖利得變了調。

是我啊。我輕笑著,繞到他的另一邊,對著他的耳朵吹了一口陰冷的寒氣,你的晚晚。

不!不可能!你已經死了!江川抱著頭,瘋狂地搖頭,像是要將我的聲音甩出去。

是啊,我死了。我的聲音裡充滿了怨毒,被我最愛的男人,和我最好的閨蜜,聯手害死了。

我說著,飄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林淼麵前。

我伸出虛幻的手,輕輕撫上她瘋狂扭動的臉。

林淼,我的好姐妹,急救電話晚打了半個小時,是不是很刺激

嗚!嗚嗚!林淼的眼睛瞪得像銅鈴,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拚命地掙紮,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悲鳴。

還有你,江川。我再次回到他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親手弄壞我的刹車,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不……不是我……我冇有……江-川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以為這隻是慧遠大師的某種幻術,但他聽到的,卻分明是我和林淼之間最陰暗的秘密。

這些事,除了他們三個,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

不是你我笑了,笑聲淒厲又悲傷,那晚在郊外,你跪著求我原諒你和林淼的苟且,你說你隻是一時糊塗,你說你愛的人隻有我。我信了,我像個傻子一樣信了。

我開車回去的路上,給你打電話,告訴你我原了你。你猜,那時候你在做什麼

你正和林淼躺在床上,一邊享受著魚水之歡,一邊算計著怎麼才能讓我『意外』受傷,好讓你有機會表現你的『情深義重』!

你們甚至討論著,如果我殘了,那筆賠償款就夠你們買一套婚房了!

這些,都是我被困在玉佩裡,無數個日夜,從他們爭吵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來的真相。

不!你胡說!我冇有!江川捂著耳朵,麵目猙獰地嘶吼。

我胡說我湊近他,幾乎貼著他的臉,那你敢不敢,當著你父母的麵,對著這滿天神佛發誓,你對我蘇晚的死,冇有半點責任

江川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抬起頭,對上我冰冷的目光,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父母,林淼的父母,此刻都驚呆了。

他們雖然看不見我,卻能清晰地聽到我和江川的對話。

川兒……這……這是怎麼回事江川的母親顫抖著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阿川,那個聲音……是晚晚嗎她說的是真的嗎林父的聲音也帶上了顫音。

江川麵如死灰,一言不發。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孽子!你這個孽子!江父氣得渾身發抖,衝上來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江川臉上。

原來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我的母親也反應了過來,哭喊著撲上來,對著江川又打又罵。

場麵瞬間亂作一團。

哭聲,罵聲,尖叫聲,不絕於耳。

我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卻冇有絲毫的快感,隻有無儘的悲涼。

我的父母,他們該有多痛。

慧遠大師站在一旁,垂眸誦經,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明白,他不是在幫我,他隻是在遵循天理。

善惡有報,因果循環。

鬨劇的最後,是江川被他自己的父親打斷了一條腿,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

林淼的父母也知道了真相,看著自己瘋掉的女兒和殺人犯女婿,當場昏了過去。

大師……江川的父親老淚縱橫地跪在慧遠麵前,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吧……

慧遠大師搖了搖頭:冤有頭,債有主。此事,貧僧也無能為力。

他轉向我,或者說,我所在的方向:施主,真相已明,惡人已得懲戒,你的怨氣,可消了

我看著癱在地上的江川,看著角落裡瘋癲的林淼,又看著我那瞬間蒼老了十歲的父母。

消了

怎麼可能!

他們隻是被打了一頓,隻是瘋了一個。

而我呢

我付出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不夠。我冷冷地開口,遠遠不夠。

我的目光,落在了樓上江唸的房間。

我要他們……斷子絕孫。

5.

不可!慧遠大師臉色一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孩子是無辜的,禍不及子孫,這是天理!

天理我淒厲地笑了起來,我被他們害死的時候,天理在哪裡我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痛不欲生的時候,天理又在哪裡

大師,你告訴我,什麼纔是天理!

我的怨氣隨著情緒的激動而暴漲,整個彆墅的溫度都彷彿下降了好幾度。

燭火搖曳,符紙無火自燃。

慧遠大師皺緊了眉頭,手中的佛珠撚得飛快:施主,你若執意傷及無辜,必會墮入魔道,永世不得超生!

我早已不得超生!我嘶吼著,從我靈魂被鎖進這玉佩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在地獄裡了!

既然如此,拉著他們全家一起下地獄,又何妨!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整個魂體化作一道黑煙,徑直衝向了二樓的嬰兒房。

站住!慧遠大師急喝一聲,將手中的佛珠猛地擲出。

佛珠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像一張網,攔在了我的麵前。

魂體撞在金光上,發出一陣滋滋的灼燒聲,劇痛傳來,逼得我連連後退。

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慧遠大師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穩住魂體,看著那串佛珠,又看了看樓上。

硬闖是不行了。

但我有的是辦法。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癱在地上的江川身上。

他胸口的那塊玉佩,纔是我的根本。

隻要玉佩還在他身上,我就能源源不斷地吸食他家的氣運,吸食他兒子的陽氣。

好啊。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桀桀地笑了起來,我不動那孩子。

慧遠大師鬆了口氣。

我卻話鋒一轉:我要他。

我指向江川。

我要他日日夜夜受我怨氣侵蝕,百病纏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他親眼看著他的公司倒閉,家財散儘,妻離子散。

我要他活在這世上,比死還痛苦。

江川聽到我的話,本就慘白的臉更是冇有一絲血色,他驚恐地瞪大眼睛,身體篩糠似的抖動起來。

不……不要……

慧遠大師看著我,最終長歎一聲,收回了佛珠:因果報應,皆是定數。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便收拾起法器,轉身離開了江家彆墅。

他知道,這場報複,他已經無法阻止。

這是江川和林淼欠我的血債,必須由他們自己來償。

慧遠大師走後,江家徹底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江川的父母無法接受兒子是殺人犯的事實,雙雙病倒。

林淼的父母則連夜帶著瘋掉的女兒離開了,臨走前,隻留下了一份離婚協議。

偌大的彆墅,隻剩下江川,和他那個奄奄一息的兒子。

哦,還有我。

一個住在玉佩裡,時刻準備索命的惡鬼。

江川的腿斷了,請來的護工冇待兩天,就被這陰森詭異的氣氛嚇跑了。

他隻能自己拖著一條斷腿,掙紮著照顧自己和孩子。

我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他耳邊,一遍遍地重現我死時的場景。

刹車失靈的尖叫,撞破護欄的巨響,骨頭碎裂的聲音,還有我臨死前,絕望的呼救。

江川,救我……好痛……

江川,我好冷……

他被我折磨得精神幾近崩潰,整夜整夜地不敢閤眼。

他試過把玉佩取下來,但那根紅繩就像長在了他肉裡,用刀割,用火燒,都無法撼動分毫。

他想過自殺,可每次他拿起刀,或者站到陽台上,我就會讓他看到更恐怖的幻覺,讓他連死的勇氣都冇有。

我要你活著,江川。

好好地活著,品嚐我為你準備的盛宴。

6.

江川的公司,在他殺妻的醜聞和連續的決策失誤下,很快就破產清算了。

房子,車子,全都被法院查封拍賣。

他從一個人人豔羨的青年才俊,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還拖著一個病兒子的殘廢。

他帶著江念,搬進了一個不足十平米,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這裡終日不見陽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黴味。

這和我死後被困在玉佩裡的感覺,很像。

我喜歡這裡。

江唸的身體越來越差,每天的醫藥費就像一個無底洞。

江川拖著一條斷腿,找不到任何像樣的工作。

為了給兒子買藥,他白天去撿垃圾,晚上去天橋底下乞討。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西裝革履的江總,如今變得衣衫襤褸,形容枯槁,和路邊的流浪漢冇什麼兩樣。

每當他乞討到一點錢,滿心歡喜地去給兒子買藥時,我就會略施小計。

讓他把錢弄丟,或者在路上摔一跤,把藥打翻。

看著他一次次從希望到絕望,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心裡就充滿了報複的快感。

他越痛苦,我的魂體就越凝實。

我甚至可以短暫地離開玉佩,在地下室裡自由活動。

我喜歡在他睡覺的時候,化作我死時的樣子,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他常常在噩夢中驚醒,然後看到我滿身是血的臉,嚇得屁滾尿流,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求求你……放過我吧……他哭著哀求。

我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放過你

誰又曾放過我

江唸到底還是冇能撐過去。

在一個寒冷的冬夜,他停止了呼吸。

小小的身體,冰冷僵硬。

江川抱著他,冇有哭,隻是呆呆地坐著,坐了一天一夜。

他的眼神空洞,彷彿靈魂都被抽走了。

我能感覺到,隨著江唸的死亡,我從他身上汲取陽氣的來源斷了。

但這沒關係。

因為江川的精氣神,在兒子死後,徹底垮了。

他成了我新的,也是唯一的養料。

他身上的陽氣,混雜著絕望、痛苦和悔恨,對我來說,是比嬰兒的純淨陽氣更美味的佳肴。

我開始瘋狂地吸食他。

他的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臉上佈滿了和他年齡不符的皺紋。

他走路需要拄著柺杖,背駝得像個八十歲的老頭。

他才三十歲。

他活成了一個活死人。

7.

江川徹底垮了。

他不再出門,不再乞討,整日就躺在那張肮臟的床上,睜著空洞的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這可不行。

遊戲還冇結束,主角怎麼能提前退場

我開始製造各種幻象。

我讓他看到,他的公司被競爭對手收購,做得風生水起。

我讓他看到,林淼瘋病好了,嫁了一個比他有錢得多的富豪,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讓他看到,他的父母因為他的醜聞,被鄰裡指指點點,抑鬱而終。

當然,這些都是假的。

但足以重新點燃他心中那名為不甘的火焰。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從床上掙紮著坐起來,眼中重新燃起了怨毒的光芒,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過得那麼好!而我卻要在這裡等死!

蘇晚!都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害了我!

他開始咒罵我,用最惡毒的語言。

這正是我想要的。

仇恨,是比絕望更好的養料。

我能感覺到,我的力量又增強了。

我甚至可以在白天顯形,雖然隻是一個淡淡的影子。

有一天,他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出門了。

我好奇地跟在他身後。

我看著他走進一家壽衣店,買了一套最便宜的紙紮,有紙人,有紙車,還有金元寶。

然後,他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把東西放下,點燃了火。

火光映著他那張蒼老而扭曲的臉。

蘇晚,我知道你就在我身邊。他對著跳動的火焰,陰惻惻地開口,你不是喜歡錢嗎你不是喜歡車嗎我都燒給你。

你收了我的東西,就放過我,好不好

我冷笑。

他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

太天真了。

我冇有理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他燒完了紙錢,又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扔進了火裡。

那是一張照片。

我和他的合影。

照片上的我,笑得燦爛又幸福,依偎在他身旁。

看著照片被火焰一點點吞噬,捲曲,變黑,化為灰燼。

我的心,或者說,我魂體的核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那是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溫存的證明。

現在,也被他親手燒掉了。

江川,你真該死啊。我低聲說。

火焰突然轟的一聲,竄起半人多高,將江川那張驚愕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他被嚇得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緩緩地,從火光之後,顯現出我的身形。

這一次,不再是半透明的影子。

而是我死時,穿著那條染滿鮮血的白色連衣裙,披頭散髮,麵色青白的模樣。

江川。我一步步向他走去,腳下彷彿踩著無形的階梯,你燒了我的照片,是想徹底忘了我嗎

鬼……鬼啊!

路邊有行人看到了這一幕,嚇得尖叫著四散奔逃。

江川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手腳並用地在地上往後蹭,褲襠裡傳來一陣騷臭。

他居然,嚇尿了。

彆……彆過來……他語無倫次地求饒。

我走到他麵前,蹲下身,伸出冰冷的手,抬起他滿是汙垢的下巴。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我對著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當初給你求這塊玉佩的老方丈說,此玉有靈。它不僅鎖住了我的怨氣,也鎖住了你的命。

玉碎,人亡。

江川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驚恐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那塊早已失去光澤,佈滿裂紋的玉佩。

你……你想乾什麼

我想……我緩緩舉起手,我的指甲變得又長又尖,閃著黑色的寒光,我們一起,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8.

不——!

江川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的指甲,帶著無儘的怨毒和恨意,狠狠地抓向了他胸口的那塊玉佩。

我用了我積攢至今的全部力量。

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魂體在這一擊之下,也開始變得稀薄,彷彿隨時會消散在風中。

但我不在乎。

隻要能拉著他一起下地獄,一切都值了。

然而,就在我的指甲即將觸碰到玉佩的那一刻。

一道溫和而強大的金光,從玉佩上迸發出來,形成一個護盾,將我的手彈開。

那金光,我認得。

是當初我求來這塊玉佩時,老方丈加持在上麵的平安佛光。

這道佛光,在我死後,保護著我的魂魄不散,讓我得以棲身於玉佩之中。

卻冇想到,在此刻,也成了江川的保命符。

它在保護玉佩,也在保護佩戴著玉佩的江川。

哈……哈哈……江川劫後餘生,癱在地上,神經質地大笑起來,你殺不了我!蘇晚!你殺不了我!

老天爺都是幫我的!你鬥不過我的!

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狀若瘋魔。

我看著他那張狂的嘴臉,又看了看自己被佛光灼傷,正在消散的手指,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了上來。

難道,連老天爺都覺得,我不配複仇嗎

為什麼

憑什麼

我不甘心!

就在我即將被這股不甘和怨氣吞噬,徹底墮入魔道的時候。

一聲佛號,在我耳邊響起。

阿彌陀佛。

我猛地回頭。

慧遠大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十字路口。

他還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隻是臉色比上次見麵時,更顯蒼老。

大師江川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大師救我!這個女鬼要殺我!

慧遠大師冇有理他,隻是看著我,搖了搖頭。

施主,你怨氣沖天,戾氣纏身,已經走火入魔了。

那又如何我冷冷地看著他,拜你們這些滿口慈悲的偽善者所賜,我除了這條路,彆無選擇。

貧僧今日前來,是想了結這段孽緣。

慧遠大師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紫金缽盂。

我殺不了他,你也收不了我。我譏諷道,這玉佩上的佛光,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慧遠大師搖了搖頭,貧僧要收的,不是你。

他將缽盂對準了地上的江川。

江川,你作惡多端,害死人命,本該墮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但蘇晚施主為你求來的這道護身佛光,卻成了你的庇護。天道有缺,因果錯亂。

今日,貧僧便要撥亂反正。

他說著,口中唸唸有詞。

那紫金缽盂發出一陣強光,將江川籠罩在內。

江川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然後變得極度痛苦,彷彿有無數隻手在撕扯他的靈魂。

啊——!

他慘叫著,身體開始抽搐,七竅之中,緩緩流出黑色的血液。

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慧遠大師他……這是在強行剝離江川的魂魄!

大師!你這是……

他在陽間多留一日,你的怨氣便無法消散,隻會越來越深,最終徹底淪為隻知殺戮的厲鬼。慧-遠大師沉聲道,貧僧將他打入地府,交由閻羅審判,讓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如此,方能解你心頭之恨,消你一身怨氣。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江川的身體停止了抽搐。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麵充滿了恐懼和不甘,卻再也冇有了絲毫神采。

他死了。

我能感覺到,一個虛幻的,帶著枷鎖的影子,被慧遠大師從他的屍體裡抽了出來,收進了紫金缽盂。

那,是江川的魂魄。

9.

江川死了。

以一種我從未想過的方式。

我呆呆地看著他那具尚有餘溫的屍體,心中五味雜陳。

冇有預想中的大仇得報的狂喜,反而是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彷彿一直支撐著我的那股勁,突然就泄了。

施主。慧遠大師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他已伏法,你的心願,也該了了。

我看向他。

那我呢

你的怨氣,源於他的逍遙法外。如今他已入地府受審,你的怨氣也該散了。慧遠大師看著我胸前,或者說,玉佩所在的位置,這道護身佛光,本是為你求得平安。如今,也該送你往生了。

他伸出手,一指點向玉佩。

那道一直保護著我的佛光,突然變得無比熾熱。

我感覺我的魂體,像是被扔進了熔爐,開始一點點融化,消解。

我知道,我快要消失了。

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冇有反抗。

或許,這也是最好的結局。

在魂體即將完全消散的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很多人。

我看到了滿臉擔憂的父母,他們朝我伸出手,呼喚著我的乳名。

我看到了那個給我玉佩的老方丈,他對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還看到了……林淼。

她冇有瘋,也冇有嫁給富豪。

在得知江川的死訊後,她一個人跑到了我們當初經常去的跨海大橋上,縱身一躍。

警察在她的遺物裡,找到了一封信。

信是寫給我的。

上麵隻有一句話。

晚晚,對不起,我來陪你了。

原來,她一直都活在愧疚和恐懼裡。

瘋癲,隻是她逃避現實的保護色。

原來,我所以為的,並不都是真相。

我的複仇,到底是對是錯

我不知道。

魂體消散的最後,我看到了地府。

奈何橋上,孟婆湯邊。

我看到了正在排隊,帶著沉重枷鎖的江川。

他也看到了我。

他想說什麼,卻被身後的鬼差一鞭子抽在身上,發出一聲慘叫。

一個穿著官服,麵容威嚴的判官,走到我麵前。

蘇晚,你陽壽已儘,卻因怨氣滯留人間,擾亂陰陽秩序,本應受罰。

但念你事出有因,且未傷及無辜性命,功過相抵。

如今塵緣已了,速速飲下孟婆湯,入輪迴吧。

我接過那碗湯。

湯水渾濁,映不出我的模樣。

我回頭,最後看了一眼來時的路。

那裡一片虛無。

再見了,江川。

再見了,林淼。

再見了,爸爸,媽媽。

再見了,蘇晚。

我仰起頭,將那碗湯,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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